取之而来的,是白谨心脏跳动的节奏漏了一拍。
营州王的效率倒是没让他们失望,很快就派了两个高头大马的男子过来,扎得紧实的衣服中可以看出他们一身的腱子肉,可比那两个牢头看着精神气好多了。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营州王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也比长史强。
无奈皇权压在头顶,为了防范他们这些到了封地的王爷作乱,限制和禁锢比紧箍咒还令人窒息。
白谨听了左安礼的解释后,在心里默默同情了营州王一秒。
有得必有失,为了天下的统一安定,就只好委屈他们这些王爷了。而且他们无权但有势,还能大富大贵,也算不上太难过。
“走走走,我们快去看看刺史的处理怎么样了,没准正好能看到最后大快人心的判决。”白谨拉着左安礼的手,兴致勃勃地往前冲。
左安礼也就不扫他的兴了。
官员的贬谪升职,一般都直达天听,刺史可以安排部分官员的任免,不过长史明显不在范围内。
他笑意吟吟地盯着白谨握紧自己的手,涩然地想着,现在这样就挺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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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们,上午好!
虽然刺史管不到长史头上, 但处理他麾下的一个小小县令还是绰绰有余。
以往不过是有长史帮他阳奉阴违,现在可没人能救他狗命了。
白谨这还是首次见贪官,看到他脑满肥肠, 再联想到梨花村的村民那面黄肌瘦、甚至孩童都饿死的模样,拳头都捏紧了。
这种畜生, 简直死有余辜!
回想起青奴记忆中对方作威作福的姿态, 再看他现在瘫倒在地上, 满身肥肉乱颤, 一点当官的威仪都没有。
白谨脸上流露出嫌弃的神色。
堂下围观的百姓在听到刺史宣布他一项一项罪证时, 统统怒目而视。尤其是津酒县的百姓,更是恨不能啖其血肉。
刺史对他说出“奏达天听, 秋后处决”的判决后, 百姓们立刻拍手叫好。
白谨听得热血上头, 眼睛盯着刺史威风凛凛的模样, 熠熠发亮。
左安礼看了他一眼后,便低垂着眸子, 似在思索什么。
就算津酒县县令再怎么追悔莫及,又是如何地凄惨求饶都已经来不及了,走上这条不归路就已经无法给他回头的机会了。
至于他身边的那些爪牙,也会一并处理掉。
从津酒县县令家抄出来的财物充公, 用来补贴当地百姓, 尤其是遭受迫害最严重的梨花村村民, 他们简直是被蛀虫扒在身上吸血。
吴医女亲眼目睹仇人的惨烈下场, 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她提着篮子亲自去她爹的坟前祭拜。
白谨他们还是怕对方想不开, 可能会出意外, 于是就陪她一块儿去了。
吴医女是微笑着跟她父亲说话的, 为了对方的隐私着想,众人离得不近不远,还是能听见一两个“大仇得报”“畜生”之类的字眼。
祭奠结束,小姑娘或许是想着她的恩人还在,不好让人久等,便擦干了泪水转身小步跑过来。
“不怕几位见笑,小女子原本是打算制毒杀了那狗官的。也幸好几位到的及时,小女子才绝了浅薄鄙陋的想法。”吴医女巧笑嫣兮,蛾眉皓齿半点看不出能狠下心杀人的模样。
董贞更是狠狠打了个激灵,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是,你要怎么接近长史等人呢?”褚成提出疑问。
吴医女也不怕他笑话,“男人想的都是那么点事,自甘为妾也好,做丫鬟也罢,只要你想,有的是办法。”
这下轮到几个男子佩服她的坚决了,这般狠绝,未必不能成大事。
“说来还不知各位恩人给董公子找的哪位大夫,医术真是妙手回春,才几日就已经痊愈。小女子想拜访一二。”吴医女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他们。
几人都很尴尬,总不能说是他们出的馊主意吧,目光最后全都集中在白谨身上。
吴医女惊奇地看过去,“难不成是白公子……想不到您竟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白谨脚趾抠地,忙给她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把那本针灸书递给了她。
吴医女原本还有些失望,拿到那本书后翻了两页,眼睛一亮,珍惜地对待着这本书,圣洁的态度就像是摸到了宝物一般。
“不知白公子可否让我研读学习这本医书?”像是怕白谨拒绝,她又赶紧抛出自己的筹码,“我有一些医术傍身,可以跟在公子身边为您调理身体,分文不取地当您的府医。”
白谨愣住,他知道古代的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在府上专门养个郎中,没想到这种好事还能砸在自己头上。
拒绝吧,对方可能会以为他是不愿将书籍借给她。答应吧,总觉得自己和压榨别人的周扒皮没什么两样。
于是他干脆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会给吴医女支付看诊的报酬,书籍免费借给她学习,只是必须五年内都跟着他们。
经过一波讨价还价,最终以上述条件几乎不变,只是吴医女要跟着他们十年告终。
这群人哪见过反向谈价的情况啊,全都露出没见识的表情,看得白谨简直不忍直视,只能将视线放在左安礼身上洗洗眼睛。
津酒县县令的事情告一段落,白谨也算是报了仇,一行人得了名声、赏赐还有梨花村村民的感激,满载而归。
除了太子刘玄度。
人和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
就在他以为这次游学有长进,兴致冲冲地写信告知他父皇,可以去下一个地方或者打道回府时。
一个噩耗就飞鸽传书到了他的手中。
津酒县的县令目前还未决定好合适的人选,只能让太子暂代县令一职,管理好津酒县。
消息无亚于一道晴天霹雳,将太子劈得外焦里嫩。
而这是皇帝对他的考验,也是日后他的必经之路,他永远都无法逃避的一环。
可令他崩溃的是,身边治理的人才根本没几个,前县令的原班人马肯定不能再用,这种情况下就是将他劈成几个都不够用的。
他免不了将注意打在左安礼一行人身上。
刘玄度礼贤下士,亲自来邀请他们几人相助,态度和刚见面那会儿可谓是天差地别。
“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
几人看了眼可怜兮兮的太子,商讨一番后,决定出手相助,反正他们未来也有可能派到天下各地去任知县,不如现在开始积累经验。
白谨一方面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另一方面又想着左安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参加府学考试了,时间不应该花费在这上面。
他都快纠结地拧巴成麻花了。
左安礼倒不似他犹豫不决,几乎不做他想地答应下来。
白谨诧异看过去,他便用清凌凌的眸子淡定回视。
小书童可没法像他这么从容不迫,他愁眉苦脸道:“可咱们都是新手,津酒县又被前任县令治理成那样,一堆的烂摊子等着,肯定任务繁重。新来的县令也不知一个月能不能到任,届时你怎么办?”
明明是小声抱怨的语气,可是他尾音上扬,带了点小怨气,听着就像撒娇一样。
左安礼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耳根通红,明明是自己的事,却要反过来劝解白谨,“没关系的,历年来府学的文章和策论我都有仔细看,对于柳城府学的山长,我也比较了解,对这次的考核有一定把握。”
本就是他明白自己心意后的决定,自然不可能被任何事阻挡了步伐。
白谨见左安礼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他心里有数,就不再多加劝阻。
就这样,由太子刘玄度拉起的草台班子走马上任。
没几天他们就忙得团团转,白谨还让吴医女拉起全县的各大药堂,准备给村民们来一次义诊。
其实药堂也是有不少义诊的活动,毕竟他们有学徒,这就意味着没法立马就治病救人,需要好好历练一番,这时候肯定没法收钱看病。
不过以往他们都是三三两两自发的行为,这次却是官府组织,发告示到乡村里长那,再到基层的村长,最后告知村民,层层下发确定村民们能知晓此事。
虽说是义诊,可药材却不是免费的。
考虑到这一点,白谨理直气壮地让官府拨款,正好从前县令家中抄出不少宝贝,贩卖之后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这句话用在对方身上必然是有讽刺的意味在里头。
没想到那位县令还买了不少琉璃碗在家中,白谨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统统拉去卖给县城中的大户人家。
倒卖的事情他做起来是毫不手软,他又是理科生,处理财务上的事情问题本就不大,偶尔下发文书,主簿的职业就落在他身上。
一下揽了这么多活去,白谨差点没累吐血,他干脆利落地把大部分任务都分出去,自己只处理财务那一块就行。
太子处理公务都焦头烂额了,白谨也没拿那些小事去烦他。
除了刚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以外,后面就没那么痛苦了,把任务清点好,再现场靠着考核找了合适的小吏衙役,把任务都分发下去就轻松了许多。
白谨后来还有闲情逸致和左安礼说笑,太子从繁重的公务中抬起头来,累得眼冒金星,瞅到这一幕差点没气吐血。
好家伙,他在这儿累死累活半天,他们还有精力谈情说爱。
敢情这个大冤种竟是他自己。
太子勉强忍住扔出笔不干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上司还在干活,你们就开始休息了,合适吗?”
白谨挑眉望去,一点都不惯着他,“太子殿下,这任务可是您亲手安排的,我们能提前完成这是我们自己的本事。”
所以还是他自己太菜了?
得,刘玄度气得要死,眼不见心不烦,他赶紧摆手让两人滚出去,别在这碍他眼。
白谨他们巴不得呢,拉着左安礼的手就麻溜跑了。
董贞他们看得眼热无比,也想抛下工作出去快活。
太子冷笑:“怎么,你们也想出去?”
剩下的人可不像白谨这么胆大包天,敢跟太子顶嘴对着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哈哈哈哈,你看到没有,刚刚太子脸都绿了。”白谨噗嗤一下笑得贼大声。
左安礼也弯了弯眸,点点他的鼻子,“你呀,下次记得不可妄议殿下了,也是他现在年纪小好面子,不会治你的罪,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白谨点头:“我知道,下次肯定不会那么鲁莽了。”
他推着左安礼的肩膀,积极主动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书看策论,争取考一个不错的名次,惊掉别人的下巴!”
左安礼无奈看向他,“不是说了别骄傲自满么?只要能府学考核能过,就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白谨想了想,确实不该给孩子太大的压力,便小手一挥:“就算你考不过也没关系,咱们就留在这儿考上为止,我相信以你的实力肯定是不惧小小的府学考试的。说句不吉利的,哪怕是最后科考落榜了,也有我养你。”
他拍着胸脯保证,日光破碎的亮点跳跃在他的睫毛上,似乎钻进了眼中,使得茶色眼瞳愈发柔亮。
左安礼跟个乖巧羞涩的小姑娘似的“嗯”了声,可能是怕白谨以为自己太敷衍了,便红着脸,坚定地答应他:“好。”
忙碌的公务一结束,他们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
几人决定去一趟繁华的柳城,在那入学也好,玩耍也罢,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白谨知道左安礼要是在府学就读的话,少不了得待上几年时间,这时候肯定要去买或者租一套小房子。
哪怕他们现在手握金山,也仍旧遵循着节俭的美德。
既是决定好了会在柳城定居几年,就正好在休沐的这一天去牙行看房子。
依照白谨风风火火的性子,他肯定是等不了之后再磨磨蹭蹭把事情办好,就以他自己来看,完全想不明白除了学习之外人怎么会有拖延症。
就连学习迫在眉睫时,他也会执起书本强迫自己认认真真看下去。
大学临近期末考试最后那一周才临时抱佛脚,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人各有志,白谨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提着自己的小金库租房去了。
左安礼老是不放心他,做什么事都跟着一起。
柳城是真的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光是街区都可以顶好几个广兴县了,它的人口也绝非一个小县城能相比的。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从城外纵马归来,坐在马车上的千金小姐在车帘撩开的瞬间羞涩浅笑,到处都是货郎商贩的吆喝声,背着大刀的捕快走街串巷……
鳞次栉比的繁华商铺看得白谨目不暇接,尤其是在穿过一条明显脂粉味比较浓郁的街道。
小姐姐们白如藕节的手臂探出,带着香薰味的薄纱绸帕轻飘飘地从楼上缓缓落至路人手中,好似脆弱的蝴蝶。
白谨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几眼,被媚眼如丝的小姐姐看得满脸通红,青涩得令人发笑。
左安礼不愉,主动捉住白谨的手牵着他快步离开,占有欲强得就是楼上的小姐姐们都看出来了,咯咯地笑出声。
银铃般的笑声传至两人耳中,左安礼羞恼,二人如出一辙的脸红。
好险才从花楼一条街跑出来,白谨累得气喘吁吁,转过头与气定神闲的左安礼相视一笑。
出了那条街,就是主城区了,官府办公的地方、牙行、布坊……总之比较庞大重要的基础设施几乎都设置在这条街。
白谨也就一开始见周围都古色古香,看个新奇,习惯之后也就不觉得多稀罕了,毕竟后世比这更热闹繁华的城市他都见识过了,何至于会为古代的场面震撼。
这是时代的不同,与现在人的创造力无关。
白谨以为不论是什么事都不会引发自己的震惊了,可万万没想到,原来只需要一个场景就可以使得他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宛如宕机——
他见到了什么?!一个怀孕的男人!
他简直要裂开了。
擦擦自己的眼睛,很好,奇迹并未发生。
左安礼疑惑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一位怀孕的哥儿,不免奇怪。
“怎么了?”
哥儿确实比女子的生育能力要弱,无法传宗接代,地位一直相当尴尬。
但是那个哥儿就连出行都是由身边的丈夫相陪,满脸母性光辉地抚摸自己的肚子,看得出来生活过得很幸福。
所以他才不理解,白谨怎么是那副崩溃的模样。
此时此刻的白谨只有一个想法:他以后绝对不要像真正的哥儿一样嫁人!生孩子也是绝对不可能生的!
“没、没什么,咱们快走吧,一会儿牙行就下工了。”白谨眼神躲闪,慌忙催促。
就算左安礼再怎么聪慧也无法理解白谨的脑袋瓜里想些什么,他只是直觉眼前的小哥儿有事瞒着自己。
左安礼眼神微暗。
他有的是时间从蛛丝马迹中刨根究底。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始上网课,这个学期课程好满(泪如泉涌.jpg)
清风徐徐, 杨柳依依。
城区有一片碧绿如宝石般的大湖,艳阳高照下,湖面波光粼粼, 美如画卷。
临近湖泊的街边有一排排的院子坐落于此,晨起时不仅能一眼看到美丽的翠湖, 还能欣赏湖中的荷叶、点过湖面的水鸟。
白谨搓搓手, 在心里称赞这绝对是家长陪读孩子, 不是, 书童陪读少爷的好地方。
没什么好犹豫的, 几乎是一相看,白谨就选中了此地。
和牙子讨价还价半天, 以年租三十两银子的价格将其中一进一出的小院给租了下来。
褚成他们跟着白谨来这看了一眼格局, 也觉得这里风景秀丽, 颇具意趣, 索性就租在他们的隔壁。
隔壁的小院要大些,褚成就顺道邀请了董贞和他们同住, 那人走的时候还哼哼唧唧嘴里嘟哝着什么,显然是对白谨他们抛弃自己相当不满。
褚成嬉皮笑脸地打趣道:“你就让他们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吧,作甚要去打扰人家,徒惹人厌烦呢!”
左安礼面色微变:“游守兄慎言!”
关原直接拧着发小腰上的肉转了一圈, 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还当是以前么, 小心毁了人家小哥儿的名声。”
褚成疼得龇牙咧嘴, 连忙告饶:“嘶, 疼疼疼, 我错了我错了, 这不是还没反应过来, 一时嘴瓢么。”
以前白谨的真实性别还未暴露时, 他就经常揶揄两人,久而久之竟也养成了习惯。
关原摇摇头,又替这嘴上没个把门的发小诚恳道歉。
收到歉意的二人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瞧那脸上心不在焉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中定然也是不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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