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他还是想办法尽早逃离这个地方吧……
虽然嘴上说着是尽早逃离,但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白曦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白曦原本计划着在半路上逃脱,可一路上他与其他的小孩子都被关在了一辆牛车上,而车却不是他每次从电视剧上看到的带着两个窗户的车,是一个由全木头封闭了的空间。这种车不要说注意周围的环境了,就是透气都是一个问题。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不知走了多久,加之小小的车里被塞入了十几个孩子,空气格外的闷热,不多时白曦就已经有些意识恍惚了,直到车突然停止然后他们一行就被人粗暴的一把扯出了马车,强致命的命令在车前站好。
落地的时候白曦的思维才清醒了一些,看着屹立在眼前的庄园时,还没有踏进去就已经后悔自己没有赶紧逃离了。不同于四周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小鬼,白曦清楚的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早知道如果一时的无所谓得到的会是这种待遇,当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刘辉走的。毕竟他所以为的便只是成为最基本的家丁罢了,那样想要脱离工作的地方,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只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这群人想要做的,是他眼下所处的境界尴尬无比的死士训练。
虽然眼前的景象和他所想象的不一样,但是归根结底其作用都是大致相同的,所以这种经典的,训练豪门死士的地方,在白曦的印象里,甚至他过去的生活中,还是有不少的。并且这种残酷,曾经一度扭曲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所谓的死士,就是那些豪门宫廷王侯所蓄养的,经过了特殊训练并且灌输以忠诚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没有自己的思想,一生都在执行者主人所颁布的不能见光的任务。而其任务无论是失败或者成功,所等待他们的都是死亡。
白曦可不想自己成为被人利用的机器,而且更让他在意的是训练。他对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可是清楚得很。更何况死士的训练,他也曾听王越师傅提起过,大多是百里出一,千里选一的残酷训练。
只是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的难度也很大啊!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如同白曦所想的带进城,而是直接带离了郊区,然后被带入了一个戒备森严明显就是荒郊野岭庄子的地方。
其次困难的便是周围的守卫,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戒备啊,就光现在白曦视线所及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五十步一个人在巡逻。这样有任何的风催草动他们都能够及时的将消息传递出去。这一招在晚上治理逃犯的时候最管用。尤其是如果这群人中间还有一个擅长骑射的家伙,那么不要说是逃犯了,苍蝇都飞不过去。
白曦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去回响自己再登上马车的时候,听见的那声“老二!”的惊呼声,以及老人抱着丫头时,脸上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无论事情到底如何,此时他都已经撞上了南墙,虽然没有回头亲眼看着老人的表情,但是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下来,他也是大概的猜到了老人心情。
第5章 开局
一如往日被拖出刑室,扔进房间的时候,白曦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床铺又少了一张。大抵是没能抗住审讯的刑罚,招了或者是死去了。这样的日常在这个训练营里经常发生,当初那一批孩子,如今也所剩无几了。
黑暗中的恐惧,日复一日的洗脑,每天短暂的睡眠和休息,都无声的磨练着孩子们的意识和意志。扛不住自O杀的人很多,受不住疯掉的也有,但是更多的却是如同他一般咬着牙活了下来。
“阿尤招了。”趴在另一侧的男孩子声音很闷,“二子,要活着啊。”男孩子是与白曦一同进入的孩子之一,也是那一批孩子剩下少数的几个了。扛不住的结局是死亡,记不住的结局也是死亡,死亡笼罩着这个地方,令人讶异。
白曦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抗着身体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审讯是用来锻炼他们的耐力,同时也是为了有朝一日他们被抓之后,能够抗住疼痛和刑罚,不将主人的秘密透露给敌人。这样的刑罚,还能够激起他们身体的修复能力,寻找他们的底线。
更重要的是,在日复一日的刑罚之中,被消磨的希望,被打散的侥幸,都会成为日后死士不恐惧死亡,真正成为一柄利刃的有利工具。所以一日一日的重复,重复到麻木,重复到那些疼痛已经习以为常。
身边曾经有过暗卫,虽然后来都死在了保护他的路上,却也对这些手段了解一二。他知道抗过了审讯,等着他的武艺有所小成,剩下的便是服用药剂。在服用药剂之前,他所作的便是安静的潜伏。
“二子,”那个男孩扭头看着白曦,“一定要活着啊。”他伸手握住了白曦的手,大手包着小手,试图给自己增添几分力量,“我们一定要活着,对吧?”乌黑眼底尚未被磨灭的光,就这么看着白曦。
“会的。”白曦扭头看着男孩,苍白的脸上带了一份笑容,“会活下去的。”
哪怕活的卑微,哪怕活的低贱,也要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白曦看着男孩,他们有着共同的信念,便是活下去:“我们会活下去的,阿青。”他叫着男孩的名字,那是他们为数不多还能够记得的东西呢,“同他们的份儿一起。”
往日拥挤的房间,如今空空荡荡,不断有人入住不断有尸体抬出。更新到他们已经麻木,变化到他们意识到这里的残酷,可是唯独不变的是活下去的信念。
很快就要结束了。
白曦如此安慰自己。
外面的世界,却被一个人搅弄的风起云涌——太平道师张角。
这次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农民起义,黄巾起义的爆发,硬生生的打乱了氏族们的计划。他们虽然知道张角在各地的号召力强大,却没成想能够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
东汉末年,汉朝内部的统治就已然出了问题。且不论外戚和宦官之间的争权夺利和轮番擅权统,治将本就被氏族压迫,奄奄一息的皇族的力量有削弱了大半。连年的天灾和剥削压迫征税纳粮,使得人民真的是已经伤筋动骨了。
流离沟壑,嫁妻卖子,白曦是亲眼所见的。地广而不得更,民矢而无所食,白曦也是亲眼见到的。一路上的流亡走过的多是废弃了的耕地,倒在地上的大多都是孤身一人失了多年同枕人,卖了子孙后代的老人。他们无奈,他们绝望,但是大多人却安于现状。并非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拼命一搏的勇气,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阻止了他们。
这个年代的人民,受儒家忠君思想的茶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观念已经深深根植在他们的心中。皇帝是天下之主,将六和和人迹所至的时间空间都归属于了皇帝。皇帝是天的意志体现,是天眷顾的对象。皇帝是可以和天沟通的万能的存在,是完美无缺的存在!
皇帝的存在,便意味着天下大吉!
中国自绝地天通,惟天子使得祭天!
朕既国家,家国即朕!
秦始皇扫六合,将皇帝定为了权利的象征,于是天下诸事都会汇聚到朝廷之上,而朝廷又是皇帝的一言堂。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如果这么想,那么张角的行为却又在理解之中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张角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太平要术》一书,自称太平道人,代天宣化普救世人。青、徐、幽、冀、荆、扬、衮、豫八州,对张角莫不信过。正是因那大贤良师之名,在各地也算得上是一呼百应,才有了后来的群起而攻之。
正月张角分其徒众为三十六方,各有首领,相约三月起兵。却不料消息被唐周走漏,先聚集的大方马元义和内应中常侍封谓与徐奉被捕,于洛阳惨遭车裂。张角见事情败露,因晨夜敕诸方,促令起兵才有了后来的八州三十六方并起之说。
太平道起兵造反之时,声势浩大天下相应,就连京师都为之震动。黄巾军皆头戴黄巾,杀人祀天,火烧官府,劫掠富家。屯聚数十百辈,大者万余人,小者六七千,一时之间州郡失守长吏逃亡,人人自危。
史记上记载,黄巾起义,张角自称‘黄天’,其部帅三十六方,自谓天公将军。又命名其弟张宝为地公将军,张梁为人公将军。因角党皆着黄巾,所以又称‘黄巾贼’!只是在白曦看来,这张角倒是野心不小,这架势就是要把打仗必须的‘天地人’三方力量,全部占齐,简直就是不颠覆一个王朝誓不罢休的节奏啊!
张角这一反叛,倒是打了大多数氏族一个措手不及。氏族里也有能人预料到张角必反,但是如此浩大的声势和要一锅端的架势,倒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即便是白曦曾经白纸黑字的念过,但是设身处地的时候,才明白这造反的力量之大。
白曦一直觉得这个时候的人们很逗。黄巾将皇帝当成了傻子,皇帝将氏族当成了傻子,氏族将太监当成了傻子,太监又将黄巾当成了傻子。这天下无非就是一帮自作聪明的人,为了一块儿看起来甜美的羹,在一个循环往复的游戏里面百玩不厌。
黄巾起义规模之大,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次颠覆性的起义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必然是鼓舞人心的话语,疏不见大汉刘姓的百年王朝,便是刘邦贪图了大半陈胜吴广起义之后的乱世,才有所成的么。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争成了,便又是一百年的王朝,追随者便能获得子孙三世安定。若是败了,那便只能说天不佑他们就是败了。但是这种结果,对于现在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农民奴隶来说,未尝没有解脱的感觉在里面。
皇帝自命为‘天子’,上苍的孩子必然受到上苍的庇护。自以为掌控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不过是一令命下,氏族便会为他对抗叛逆,太监就会将所有的权力拱手奉还,黄巾也不过是余孽,挥手之间便可灰飞烟灭。虽然是因为受到了下面人的蒙蔽,但是做皇帝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是已经可以了的。
氏族大多已经传承了三辈以上,且不论这些氏族都是封地广阔手拥私兵,单但是人员威信就不是其他寒门子弟能够比拟的。就像是袁家的四世三公,虽然里面固然又用钱买来的成分,但是说出去却又是一个家族渊远,可以吸引人才的招牌。固然偶尔族中会有些纨绔子弟,但是更多的却是精英教育之下能够成为栋梁的人才。
只是可惜了,毕竟是势不如人,即便是这些将血脉和荣耀传承当做家族本命的人,也只能符合大流卑躬屈膝的换来家族百年繁荣。虽然表面上是看的光鲜无比,内里有多少说不出来的苦衷也无处可知。
无根之人本就心性奸猾,蝇头小利和些许权利对于这些人来说便是身家性命了。而这些太监没有了子孙后代的顾虑,做起事情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牵扯。看着那些有根有种的人,匍匐在他们这些身心不健全的人的身下,卑微的向他们乞求,心下便会有些莫名的快感。
循环往复,说起来也就不过是如此罢了。
张角的起兵声势浩大,荆州这片富裕之地也难免受了影响。准确的来说,现在整片天下出了地处偏僻的地区只有小股黄巾作祟之外,也就只有天子脚下没有黄巾军的出没了。其他地方无一不是黄巾横行。
第6章 恐慌
只是黄巾军如此一出没,所过之处百姓很多能够幸免于难,但是氏族一时之间却是人人自危。白曦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司马一族,就从穷乡僻壤里搬到了襄阳城内,而且听闻消息说似乎司马氏的家主,终于答应客局于州牧之下,帮助出谋划策了。
司马一族入住了城里收敛了锋芒,可私下里面的动作却没有减少分毫,甚至还隐隐有增加的趋势。入春之时,新一届死士即将进入最后的阶段,司马一族也开始了分族的动作,将庞大的家族拆成了不同的部分。
白曦所有的消息就只到了这里,因为他们这一批死士进入了最后的阶段,被关了小黑屋。语气说是小黑屋,倒不如说是将他们绑的动弹不得之后锁入了实木箱子之中。一开始他还能听见箱子外的撞击声,没过多久就陷入了完全的寂静。
那些挣扎的孩子,恐怕也意识到了挣扎只是无用功,还会消磨他们的体力吧。
黑暗阴冷,孤独绝望,整个世界好像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狭小的空间哪怕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记忆里的色彩开始淡去,因为嘴巴被堵的严实也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随即就是干涩嗓子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清楚这是洗脑的最后过程,那些人想要抹去他最后的记忆。人类都是柔软的生物,在经历过绝望之后,将他带出绝望的那个人,会成为他忠心的对象,他的主人。可是他不想如此,他不想忘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不想忘记淘气的小妹,不想忘记爱折腾的弟弟……
白曦用力去回想过去的时光,去回想小妹偷走了他工资卡时的愤怒,去回想弟弟逃课被请家长时他面对老师的无奈,去回想他过生日时被糊了一身蛋糕的哭笑不得,去回忆第一次被告知有了弟弟妹妹的喜悦。
他想了好多东西,回忆了好多事情,久到他都惊诧自己竟然记得那么多的过去,久到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记忆力弟弟和小妹的容颜逐渐褪色,他感受到了光。眼前的阳光刺眼,一个身影逆光而立。
“从今天开始,你叫芣苡!”那个逆光的小小身影仰着下巴,面容被身后光芒融合,看不清楚。白曦眯起眼睛,恍惚了好久才重新对焦,看清了眼前站着的孩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穿着华服一脸骄傲。
当白曦感受到内心的臣服和对这个孩子没有由来的喜爱时,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对了。就像是一道魔法,原本在黑暗之中还能够想起来的很多事情,逐渐变得模糊朦胧。甚至偶尔晃神,他会问自己谁是弟弟谁是小妹。
被抹掉的过去,又怎么让他不恐慌。
司马一族在族内的动作着实不小,因为缺乏人手,原本没有可能服侍小少主的他,都被调动赐予了小少主。族内隐隐的分成了好几个支部,有一些司马氏的支部,在离开庄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连带消失的,还有被分配过去的死士,以及大批的资源。
一批鸡蛋不能够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是所有氏族最长做的事情,将自己的家族分支,然后不同的支部交由在不同的地方,这样即便是一个地方的家族被灭,其他的地方也能够保证血统流传。更有甚者如果一方壮大,还能够牵扯到其他的家族同样昌盛。
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鬼头,白曦用力晃了晃自己的头,拿着匕首在胳膊上,沿着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拉开了一道口子,沿着刚刚刚愈合的嫩肉,重新描绘了已经淡去的图案。刀锋划破皮肤,很疼,却盖不住心里因为忘却的绞痛。他在担心,总有一天他会忘记,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里,还有等待他回去的弟弟,小妹,爸爸还有妈妈。
他要离开这个魔窟,越快越好。他要离开这个拘禁他的地方,他不可以每天再被继续洗脑下去了,他不能继续对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叫少主,不能对着其他的死士叫兄长,更不能每天对着庭院效忠。
现在他还隐约有自己的意识,那么几个月后呢,几年后呢。
“芣苢!”在庭院里奔跑的小孩子冲着他招手,“我的东西掉下去了,捞上来!”小孩子指着池子这般命令。白曦的身体先他的思维一步,跳入池塘,去打捞小少主掉下去的瓷质玩具,即便已经碎成了两半。
浮上水面的时候,看见玩具坏掉的小少主哭了,随手抓着白曦双手奉上的玩具,朝着他的头扔了过来,哭着跑了。碎片划破了头,红色的血混着头发上阴冷的池水划入眼睛。白曦闭着眼睛,跪在原地没有动。
惹小少主哭的结果,就是当天晚上他收到了惩罚。只是他还要继续给小少主守夜,虽然不缺他一个,但是这就是他的职责。翻身上梁的时候,白曦的胳膊忽然失力,一个抽搐在空中花费了点儿功夫稳住了自己的身子。随之是几双不带感情的眼睛,那也是小少主身边的死士,只不过都比他大了太多。
所以小少主才格外喜欢折腾和他年龄相近的自己吧。
坐在房梁上,白曦垂眼看着床上正呼呼大睡的孩子。小少主有一双不喑世事的黑色大眼睛,那双眼睛里面看出如同流水般清澈,只是这样的眼睛很快也要被染上世俗。等这个孩子要念书了,又哪里来的干净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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