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北轻嗤一声:“你也傻逼,见面挑衅,倒像你的风格。”
“所以你为这种人难过不值得。”游震筠注视他的神情,缓缓开口,“能澄清就澄清,澄清不了……说句实话,肖启承目前的青训情况,你觉得他卡合同、消耗青春,后续不会被爆么。”
“不过是没到那个时候,万一哪天被扒,再结合你的事,自然会揭开真相。”
宁致北惊愕地点头。
游震筠扯唇笑道:“你好好想想,对局挂的有点长,我去看有没有弹出警告。”
“你挂机了?”宁致北道。
“没,在训练营调出装,不知系统会不会有提示。”游震筠站起身,不忘提醒,“别看评论,除非背诵在采访中发挥,否则全部反弹给肖启承。”
游震筠走后,宁致北伸着懒腰,切回微博时,发现私信对话框多了条消息。
【Dark电子竞技俱乐部:North您好,关于您提到的SOG合同事宜,实在抱歉,经查询发现未在我司,如有其他疑问,请随时联系我。】
什么意思?
SOG的合同不在Dark手里,到底是当初交接时肖启承没有给Dark,还是钱到手后将原件扔了。
宁致北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在键盘上输入想要知道的信息,最终选择全部删除。
不在Dark,会在什么地方。
肖启承这么做是为了不留后患,也许早就知道游震筠的真实身份。
所有人当中,唯独他被蒙在鼓里并且骗得最惨,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承担全部责任。
两天后,Zeo对战SSR,梁丘琛来到了比赛现场。
宁致北这几天的状态很差,吴壁开和翁妍映都在商量要不要让他去休息。
进入常规赛,赛程紧张,队伍没有太多磨合时间,更何况是教练。
舞台的大屏幕放映着精彩剪辑,Zeo走出休息室时,刚好撞上SSR。
Hardy和Peach没有过多交流,毕竟在临走前,夸下海口表示遇到别留情,冰冻技能稳一点,一个大闪能按在地上摩擦。
双方选手上场前要做信息素检测、佩戴抑制手环,宁致北的运动手环连接蓝牙后,负责人见到数值有波动,连忙追问。
他挥了挥手,示意没问题。
进入BP,原本观众的视线放在英雄上,直到弹出心率数据,直播间纷纷开始刷屏。
【North心率172什么意思,比赛才刚开始,小组赛的表现多正常,见到SSR成这样?】
【一般是选英雄和团战紧张,他的心率迟迟下不去,倒是团队的打法都比他稳定得多。】
【还记得全球赛,教练为什么要测心率,最初目的不就是怕比赛途中出事,现在这样真没问题?】
【经理呢,运营呢,赶紧看看人怎么样!】
观众席上,吴壁开望着屏幕前的操作,抚了抚前额,有点发热。
“要紧吗,我去找队医。”
宁致北撇开他的手,缓缓扶住耳机,哑着嗓子道:“多关注比赛,少八卦教练。”
“……”吴壁开嘴角一抽,掏出手机翻看官博的艾特帖子,倒不是他想八卦,而是粉丝担心他要倒下。
六分钟的下路, 闫可原大招扑向Peach被骗出闪现,狄雁颂后排继续攻击,三次塔伤命中,Peach利用减速技能将闫可原压到残血,闫可原反应迅速,秒换护盾保下,狄雁颂借机跟进,不断消耗到暴君刷新。
游震筠从敌方红区刷到蓝区,不知不觉中从后排大招进场,闫可原在前排抗压,他一套连招完全命中Peach,但SSR打野惩戒收下暴君,Zeo半血选择撤退。
AD换暴君,Zeo回到塔下清兵。
吴壁开边看比赛边留意他的神情,没多久,肩上被轻轻一拍。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起身让出位置,低声道:“劝住他,扛不住别硬撑。”
这人点头示意,刚坐下用手捏了捏Alpha的后颈,直接戳破:“Serein龙都不要,只想团灭一波推高,这种打法比前几次更加上头。”
“回头我教训他。”宁致北沉声道,“比赛没结束,话别说太满。”
梁丘琛无奈撒手:“他怕你出事,所以让我过来。”
宁致北眨眨眼,没再吭声。
十五分钟,中二塔再次爆发团战,上辅走在最前,等游震筠支援时直接冲到人群中,Hardy大范围控制留人,闫可原的恢复治疗都加给游震筠。
护盾、复活、免疫,游震筠将敌方双C血量压到最低,狄雁颂在后排平A配合收割。
SSR下路兵线进塔,他迅速上前推进,眼见敌方中辅复活,撤退回到野区。
“别教训了,团战打得不错。”梁丘琛说,“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有天赋,说明我没看走眼。”
宁致北挑眉,没回应。
“心率180,你居然能平稳地坐着,等到190再紧张也不晚。”梁丘琛看了他一眼,“坚持不住,下局我上去BP,不就是ban选,赢了我准备转岗。”
宁致北扯唇笑道:“输了,复盘你也别想跑。”
二十二分钟,第四条主宰刷新,SSR全员前往龙坑,Hardy预判位置在后排扔出大招,技能命中将几人留下,语音提示兵线进入水晶,游震筠从红区越塔到水晶,成功推进。
SSR水晶被毁,Zeo拿下第一局胜利。
中间休息时间很短,导播将镜头转到宁致北,只见Alpha脸颊两侧微微泛红,手环的数值丝毫不减。
运动手环根据最初记录的心率进行监督,如果它的数值没超过记录数值,则不会警告。
第二局开始,大屏幕再次播送心率数据,直播间的观众彻底坐不住,开始质疑——到底在紧张什么。
微博话题把#North心率#送上热搜并表示:这种情况到底正不正常。
为此,不少医生发表了长篇大论,没人给出正确的解释,或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第二局的开始没有像上局顺利,野区被入侵,游震筠前期没发育起来,尽管上路打出压制,但总经济比不过对面。
Hardy清完中线去支援下路,技能探草引出敌方法师,一对一突进时被Peach侧面进攻打到残血,法师补上技能收下人头。
太熟悉了。
中射配合两年,关于蹲草的细节都被看透,前期SSR明显压制Zeo打,现在局面就是等发育和拼龙。
梁丘琛扶住额头,怕他昏迷过去,屏幕上心率数据在缓慢下降,Alpha坐在那里发呆。
他不得不另找话题,引起Alpha的注意。
“四名青训生都安排好,这些天会有结果。”
宁致北颔首道:“不知道SOG的合同原件去了哪里,Dark说没有。”
“那就不找了。”梁丘琛语气生硬,“暂时放弃,取证没那么快。”
宁致北沉默许久,看着他:“Serein跟你说了什么。”
“状态不好,让我开导你。”梁丘琛想了想,“要不是肖启承,你们至于耽误两年吗?”
宁致北语调淡漠:“别说这个。”
“Serein对你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你真的……”梁丘琛叹了口气,早在当时SOG将人送走的时候,宁致北给他留言说合同存在问题、涉嫌篡改,但是原因不充分。
随后官方宣布收回SPL席位,队伍解散,他也联系不上宁致北。
没多久,Dark官宣Serein加入,North的评论区被骂得狗血淋头,那时候很想劝他,呆不下去就回青训,虽然这帮小屁孩不好管,最起码不用露脸。
十五分钟,姜澜鲸在上路将兵线带到二塔,SSR三人缓缓过去支援,而Hardy后排输出伤害不够,眼看救不了想撤退,姜澜鲸大招贴脸命中三个,他等待CD补技能,游震筠救场收下人头。
SSR这次阵亡,下条龙就只能让出去。
“支援速度、加上Lan抗压能力确实强。”梁丘琛赞叹道,“本来逆风的状况,现在开始好转了。”
宁致北淡淡地“嗯”了声,回看手环的数据,心率没降多少,体内的信息素也有些紊乱,浑身不自在。
他揉着太阳穴,没听清梁丘琛后边说的话,手脚开始变冷,仿佛要眩晕过去。
十八分钟,主宰在下路刷新,Zeo四人聚集到龙坑,游震筠的视野暴露在上路。
SSR分散站位,两人去上路断线,若是能抓到,Zeo少人再集合开团自然最好,抓不到就去拉扯龙坑节奏。
就连解说都很纳闷,放在平时Serein打法稳定,如今却接连两次想直接破高、终结比赛。
终于,下路龙坑爆发团战,游震筠上路遭遇围剿,从红区移位至中路,凑巧被后排的Peach撞见,闪现上前击杀,同时Zeo射辅拿下主宰,再次挽回局势。
【真爱啊,一人一条龙,Serein再这样打下去,这局绝对输。】
【龙都出来了,还等什么,直接中团过去,强拆高地让超级兵出来,不然越到最后拿什么打,SSR全都有复活,Serein死了两次,Hardy应该剩一条。】
【别急,慢慢来,越着急你还真推不了。】
梁丘琛这才发现Alpha有些异常,让他倚着肩膀,随后朝吴壁开招手,示意去要些冰块。
几分钟后,额头上出现冰凉感,宁致北逐渐清醒过来,他掐着手臂以免再次昏迷。
“到哪里了。”
梁丘琛应了声:“二十五分钟,双方三高全破,就看谁先开团。”
“嗯。”宁致北捏了捏眉心,“Serein这把太冲动,回头让他加训。”
梁丘琛在他眼前比划着手指:“看看这是几。”
“开团了。”宁致北坐直身子,含糊不清道,“Serein再硬刚,下场下去。”
三十分钟,Zeo五人抱团进攻主宰,游震筠配合姜澜鲸前排突进秒掉Peach,紧接着SSR上野被打出复活,闫可原利用大招留人,狄雁颂跟随收割人头。
上路超级兵进到高地,SSR没法回去,终于在最后一刻水晶破灭。
Zeo2:0SSR,拿下第一场比赛胜利。
游震筠刚跳下舞台,耳边传来一阵呐喊。
——宁致北晕倒了。
第55章 “Serein从来都不是商品”
夜深人静,漆黑暗淡,宁致北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伸手摸着周围的气息,突然前方的住宅亮起灯。
首层门牌用红黑大字标示:SOG电子竞技俱乐部。
队员在训练室打闹,他朝楼梯间走去,会议室传来两人的谈话声。
“现在三家竞选Serein,我们没多少希望,包括签约费这块,我的想法是放弃。”
“你不是一直想争取么?”这人声音略显成熟,将文件扔在桌上,“按照你说的去做。”
宁致北推门冲进去,墙面受到撞击发出巨响,里边的两人似乎没注意到他,继续商量预算情况。
如果真能改变,他宁愿不要Serein,无论去哪里,都不应该是SOG。
时间来到选秀现场,各战队负责人全部到齐,号码牌和竞价板子平摆在桌上。
“下一个:Serein,意向战队即可报价。”
“SOG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Serein可以做出选择了。”
宁致北站在门外,看到Alpha在台上犹豫不决,他立刻冲了进去,大喊:“不要去SOG。”
可惜,门外的工作人员将他拦下,随即大屏幕弹出,Serein和SOG连线成功。
签约当天,两人在会议室谈妥融洽,刚成年的Alpha对他充满信任。
三年期限,落下大名就无法回头。
宁致北冲过去抢那份合同,却被身边的几人撞倒在地,抬眼望去,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他用力敲打地面,声音沙哑:“Serein从来都不是商品,不应该被约束。”
“求你……宁教,我全听你的话,别送我走。”Alpha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眼神中充满迷茫,“我签约费才多少,为什么违约金这么高,赔偿比例是70%,他们打算把我送去哪,你给我签的合同,难道你不知道吗?”
宁致北安静地坐着,没有回话。
Alpha攥紧拳头,往桌上一锤,“我要是真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声绕耳畔,宁致北望着他的背影,轻喟道:“对不起,我没办法保你。”
再次睁眼,消毒水味涌进鼻腔,他动了动身子,只见游震筠低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睡着了。
Alpha闭眼点头,耸耸鼻子想换个姿势,发现床上的人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
宁致北咳了一声,将梦境的画面描述出来:“违约金是签约费的70%,如果想买下合同,先是退还签约费,并额外支付肖启承70%的费用。”
说完,游震筠轻抚他的额头,“过去了。”
“还恨我吗?”宁致北停顿数秒,酌字酌句道,“我见到你十八岁的模样,黑色头发,比我矮一点。”
游震筠愣怔片刻,笑出声:“那时候我总想粘着你,任性、叛逆,各种不服气。”
宁致北没话说了。
“今晚的比赛我确实冲动。”游震筠说,“因为我看到你脸色发白,心率迟迟没下去,只想尽快结束,然后带你去医院。”
“超话、直播间或者现场观众,大多数在骂我,总决赛打得有多稳,现在就有多浪,只要我一死,不管是Lan还是Choc,他们只能拖节奏。”
“当年你被骂的时候,我没办法解释,但言论的滋味,我体会到了。”
宁致北想要开口,却被他捂住了嘴。
“过去两年,我犹如封闭了一样,英文不理解、中文和国内时间对不上,账号交给Dark运营管理,没受到多少影响。而你,因为他的出现,似乎开始重蹈覆辙。”
游震筠坐在床边,撩开挡住他视线的发梢,俯身在唇边落下一吻。
“吴哥原本给你找了心理咨询师,我拒绝了,心病还须心药医,SOG的事一日不澄清,你就没法痊愈。”
宁致北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私信问了Dark,合同不在他们手里。”
“Dark……”游震筠皱起了眉,仔细回想合同中的细节,缓缓开口,“SOG三年加上Dark两年,Dark合同需要保密,如果查出OAK问题,外加Dark续约违约金,是不是能说明一切。”
宁致北抬眼看他,片面理解:“合同不在Dark。”
“嗯。”游震筠不紧不慢说,“我母亲上次回国,把Dark合同给我了。”
宁致北瞪大双眼,震惊道:“你说什么。”
“当时我没多在意,母亲将合同及银行卡全部给我,开始以为他想让我回去……”游震筠恍惚一瞬,“那份合同在我家,需要回头找。”
宁致北握住他的手,诚恳道:“麻烦你,一定要找出来。”
游震筠原本想多呆一会,结果宁致北推开让他回家找合同,实在没辙唯有叫来梁丘琛。
赛后,他晕过去时,是梁丘琛把他送到医院,过于担心就没回青训营,转头去了趟Zeo俱乐部。
近年来Zeo发展显著,有了大股东加入、拉拢投资商,重要的是战队所获得的荣誉,达到全球赛的竞争资格。
梁丘琛来到时手里提了一袋苹果,坐下后开始削皮,幸灾乐祸说,“我是你们的保姆,吃好喝好伺候好,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好处。”宁致北咬着苹果,继续道,“我回头给你发条微博,感谢@梁丘琛几年来的付出,同时要是有打职业的想法,就私信联系你。”
梁丘琛白了他一眼,“滚吧,等下歪瓜裂枣都跑来问话,增加我的工作量。”
两人在病房里聊着天,梁丘琛嫌闷,按下遥控器开关,电视开始播放动画片。
“你说,假如换个行业,我们会去哪里。”梁丘琛瞄了他一眼,试探道,“先立业再成家,婚后找点事情做。”
宁致北擦拭嘴角:“你父母不催婚,什么都好说,刚开始我妈每天催着,三天两头叫去相亲。”
“所以Serein回来,给你摆脱了烦恼。”梁丘琛眨了眨眼,一副八卦的姿态看他,“上次见面,我就发觉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同,没有那些事,你俩早就成了。”
宁致北忍不住笑道:“没那么简单,脾气倔、时常有些幼稚、加上首发问题闹出不少矛盾,再怎样我都不会选这样的伴侣。”
“现在呢。”梁丘琛生怕错过线索,“你对他,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宁致北眯起眼睛,“我不知道。”
高中时,他对小楠的印象,就是Omega性格好,偶尔会有一些小任性。
在他的爱情认知中,需要给予包容和理解,小楠学习不如他,烦躁时抱怨考不到同所大学怎么办。
他回答是,就算不在一块,放假了也能见面。然而,两人异地后吵架的频率不断上升。
大一,除学习基本理论课程外,就是各种版本的实操解答,再是参加各类证书考核,每年都有退役选手,转岗赛训、教练或解说,光是学校的知识未必比得过人家。
日益繁忙,久而久之感情上渐渐淡了,他主动提出分手,小楠不哭不闹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