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受伤的大概就只有仅在留影中惊鸿一瞥的公子越。
当然,出于对古(金)国(主)皇(爸)子(爸)的尊重,大家在讨论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闻玉絜的大名。
可这稀薄的打码,还直接报他身份证号有什么区别啊?
闻玉絜刷了一会儿森罗玉简,就怒而关闭了。什么话,这都是什么话!李三斤除了少典青和王让尘,唯一的三个字的朋友不就剩他了吗?
他哪里胆小了?
“我不怕血,只是作为一个文明人,见不得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闻玉絜觉得他很有必要和他的朋友们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场。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四好青年,闻玉絜真的没见过太多的血腥与暴力,“我觉得我当年第一次看见死人吐了,是很正常的。”
“当然当然。”瓜来立刻开始给领导夫人摇旗呐喊。说真的,哪怕闻玉絜不是领导夫人,瓜来内心深处也总有种感觉,闻玉絜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只是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这么觉得,仿佛人一辈子不见血才是一个社会常态。如今弱肉强食、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修真界是不对的。
以及,是的,之所以朋友们认定了闻玉絜怕血,就是因为在几十年前,由于一些意外,宅在学宫里足不出户的闻皇子,曾直面了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所有见识过修真界残酷一面的人对此都表现良好,只有闻玉絜吐了个昏天黑地。
自此,某些刻板印象
就诞生了。
“别怕。”李三斤已经收起了她的剑,正在对眼前的宴席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不肯浪费任何一口粮食,是李三斤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习惯。在“百忙之中”,她还不忘安慰她的朋友,“我会保护你的。”
不让你见任何一滴血。
如果实在不行,她和她的其他几个朋友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还可以帮闻皇子把眼睛遮住。
“你真的修无情道啦?”闻玉絜明知的决定转移话题。
当然,闻玉絜对于这个新话题也是真的很好奇。他是知道李三斤拜师重华上仙的事情的,重华上仙和姜也同为率性峰的修士,在一开始还是闻玉絜通过姜也,给李三斤从中牵的线呢。但他只以为李三斤是跟着上仙学剑,没想到她会连无情道一并学去,“所以,修了无情道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啊?”
真、真的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再重要,修到最后变得冷酷无情、六亲不认吗?
其他几人虽没有看过来,但他们突然地安静,也暴露了他们对此的在意。
只有李三斤还在专心致志的吃着点心,当最后一口香甜软糯的糍粑终于下肚,她才不紧不慢对她的朋友们道:“我看起来像是要疏远你们的样子吗?”
“那确实是的不像的。”几人齐齐摇头。如果真的无情,也就不会在意闻玉絜怕不怕血了。
“每个人对道的理解都不一样,至少在我看来,无情道不是真的无情,而是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寂焉而不动。”李三斤在修道方面很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与理解,在看到朋友们一脸有听没有懂的表情后,她只能换成大白话,“我刚刚那个表情是唬蒋盛意的。跟我师尊学的,是不是很像?”
哦哦,这回终于明白了,那确实很省事。免得来回掰扯,没完没了。
“所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吧?”瓜来其实一直在惦记这件事,祈仙天法会召开在即,坐忘学宫可是东道主。他们这么对待华阳仙宗的弟子,总觉得不好和学宫那边交代啊。
闻玉絜古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朋友:“你是不是当我是死的?”
如今坐忘学宫的人,还有谁不知道他闻玉絜和沈渊清关系超的?不要说后续需不需要沈渊清出面了,闻
玉絜甚至怀疑都没人敢把李三斤今日出格的表现报到学宫那边,毕竟那简直是在自找麻烦。
不动如钟的李三金却反而皱起了眉头:“这会不会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啊?”闻玉絜一愣懵逼,“我还有名声呢?”这白玉京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闻皇子一生纨绔?只要他不要名声,别人就休想绑架他!“不服?那就找沈渊清说理去。”
其他几人:……竟觉得他这一套有点无懈可击。
酒过三巡,当江遇第一百零八次地开始引吭高歌时,李三斤就确定了,该送这群家伙回学宫了。李三斤刚刚还脸颊微红,如今眼中已只剩下一片澄净,这大概就是修习无情道的好处了,她不是不会醉,而是该清醒的时候便能一秒清醒过来。
她熟练地开始安排众人的回家之旅,就像她之前做过的很多次那样。
在和闻嘬嘬配合着,把闻玉絜送到太上峰时,闻玉絜才终于微微睁开了一双充满了水雾的眼睛,迷离又好看。看得出来,皇子殿下的酒这是还没有醒,只是脑子里记挂着事,不放心地要再三和李三斤确认:“你真的不会变成重华上仙那样吧?”
人总是会变得,也许当下李三斤对无情道是一个想法,未来又会变成另外一个。闻玉絜为朋友能够拥有更高的修为而高兴,又有些担心朋友会自此与自己渐行渐远。
他死死地想要扒拉住她,不放她离开。
因为这可是全世界第二好的李三斤啊。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自己是天下第一好吧?”
“当然啊,我和沈渊清并列第一好。”闻玉絜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李三斤一下子就笑了,因为就像闻玉絜很重视他们的这段友谊一样,她也很重视闻玉絜啊。虽然知道自己对着的是一个醉鬼,但李三斤还是郑重其事地对闻玉絜解释道:“我师尊和师祖其实和大家想的并不一样。”
世人只看到了师祖杀夫证道、白日飞升,便自顾自的以为只要杀掉了道侣,自己也能飞升。但天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杀掉道侣的人何其多,又有几人能够飞升?
“虽然我的认知还很粗浅,但至少在如今的我看来,飞升是一种对自我的超越。或者说,是对自我执念的一种超越。”
唯有战胜他人,战胜世界,战胜自我,方能得成大道。
“师祖以前觉得爱情便是她的全部,不管是两人恩爱时,亦或者是感情破裂后,她的执念都始终维系在那一人身上。只不过爱他时,她的执念是两人携手白头,被他背叛后,她的执念又变成了滔天的恨意,想让他后悔,想让他痛苦,想让他不好过。”但说白了,她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
直至那一日的那一剑。
她剑斩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她对过去的全部执念。
“我妄自揣测,若师祖当年还执念于那个人,那么哪怕她杀了他,也是不会飞升的。”她是真的放下了,超越了自己心中的意难平。只不过有些人的放下,是通过不去报复来实现,而有些人则是一定要报复。
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
“也就是说,飞升和杀夫并没有什么因果联系,只是世人多愚昧,只能从结果推导出错误的真相。”李三斤对软的就像是一根面条的闻玉絜耸耸肩,“所以你懂吧?友情不是我的执念,我便也不用杀死我的友情。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这把剑穗给你。”
那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看的剑穗,甚至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李三斤今天随手在集市上买的,用来哄醉鬼刚刚好。
她对他说:“这个剑穗便是我的承诺。”
不会抛弃友情,不会对我的朋友挥剑。
相反:“我超想有一天,你也能对别人说,李三斤知道吗?不服我?那你找李三斤说理去。”
闻玉絜的脑袋其实已经醉成了一团浆糊,但是他在听到李三斤的话后,还是精准抓住了剑穗,笑的傻乎乎的。
沈渊清已经不知道在两人背后看了多久,直至这一刻才终于忍无可忍的现身,脸上差点都挂不上一贯对外的温和微笑了。在打发走李三斤后,便迫不及待送闻玉絜回了房。
闻玉絜的浑身都有些发热,在牵住手的霎那,就像是牵住了一个小火炉。
偏偏这个小火炉还不肯安生,一脚深一脚浅、宛如踩着棉花似的往回走,还不忘迷迷糊糊地用另外一只手抓着他心得的剑穗,和沈渊清炫耀:“你快看,你快看啊。”
清冷的月光下,沈渊清始终没说话,不过他倒
是看了,看到了他和闻玉絜的影子变得密不可分。
闻玉絜继续嘚啵嘚,从今天发生的事,到后来李三斤和他说的话,都乱七八糟一股脑倾泻给了沈渊清,他说:“沈渊清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开心哦。”因为他的朋友都超好的。
一直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闻皇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仍亮的可怕,期待的看着沈渊清,等着他的回应。
沈渊清只是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闻玉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是清醒状态的闻玉絜,他一定能够发现,大反派这明显是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继续去试图撩拨一头快要被嫉妒啃噬待尽的野兽。
但是吧,闻玉絜此时此刻的脑子,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
说不好吧,他能知道沈渊清一直不说话,肯定是不高兴了,但要说好吧,那他就不至于问出接下来会让他后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话,他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怎么?嫉妒啊?”嫉妒我有朋友送的剑穗。
这只是个玩笑话。
但沈渊清却点了点头:“对啊,我嫉妒了。”
很嫉妒,很嫉妒,嫉妒任何一个能和你如此亲近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
“所以,怎么办啊?公子越,教教我,我该怎么才能不嫉妒。”沈渊清俯身,在闻玉絜的耳边低语。说完也不等闻玉絜再有任何回应,便直接低头吻上了闻玉絜的唇,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对方他对此的解决办法。
那肯定是在骗人。
不要说磨磨蹭蹭等到隔日了,闻玉絜在沈渊清以吻封缄的那一刻,就吓得酒醒了好吗?微凉唇瓣的触碰,带来了陌生又异样的接触,就像是有电流刺激了全身的颤栗。
闻玉絜陡然睁大了震惊的双眼,僵在原地。
这种感觉骗不了人,闻玉絜清楚,沈渊清也很清楚。
对此,沈渊清的反应自然只会是得寸进尺,继续用舌头彻底撬开闻玉絜温热的唇齿,他开始趁机更进一步,攻城略地。银发仙人一手十指相扣上了闻玉絜骨节分明的手,一手搂上了对方紧绷又仿佛不盈一握的腰身,埋首投入到了彼此的吻里,没什么技巧,全是感情。
天知道沈渊清渴望了这一刻有多久,又在想象中描摹了多少遍。
只能说,这结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闻玉絜的唇是那样的柔软甘甜。
随着两人炙热的气息不断相融,连空气都仿佛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中逐渐升温,让人不由想要沉溺其中。
闻玉絜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只感觉浓烈的情感摧枯拉朽而来。说不上来是因为醉酒还是其他,反正身体就是变得软得不行,根本不听使唤。好一会儿之后,闻玉絜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只手可以进行抵抗。
可惜,直至一吻结束,闻皇子才用尽了力气努力向上,抓住了沈渊清水云纹的衣襟。
月光透过拔步床边的纱幔,洒下了漫过头顶的清辉。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个仿佛是闻玉絜要拉着沈渊清继续的动作,好一会儿之后,闻玉絜的内心才发出了尖锐爆鸣——我特么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
滚烫的脸颊,晕染上了绯红。
“呵。”沈渊清发出低笑,显而易见地,他的心情好极了。一手单压在爱人的头的一侧,任由对方的动作把两人拉得无限靠近;一手由对方的腰身向上,就像是条灵巧的蛇,一路游曳,从单薄的胸膛到如天鹅濒死般的脖颈,直至在对方被吻到水润发亮的唇边开始研磨,让它更添了几分荼蘼艳丽。
沈渊清再无法忍耐,欺身便想要继续,好满足闻玉絜的想要继续的动
闻玉絜却终于找回了脑子,也鼓起了勇气,稍一偏头,便任由对方落空,薄唇只能擦着脸颊而过。
闻玉絜的气息不稳,略显微喘,声音也小得不行,却十分坚定:“不、不行!”
沈渊清也没生气,只是顺着这个动作,吻上了闻玉絜的脖颈。喉结滚动,声音沙哑,他问:“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对啊,为什么不行?闻玉絜都有点被沈渊清过于理直气壮的态度给问懵了,就仿佛他俩亲吻到一起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但是不对啊,闻玉絜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是只有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事!”
闻玉絜的重点是,我们不是道侣。
沈渊清却笑得更愉悦了,只觉得如此较真的闻玉絜更显可爱。然后,他便借着这个说话的动作,攀上了闻玉絜的耳垂,轻轻用牙齿咬了一下,还无师自通了吸吮,明显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动作,身下的闻玉絜便是一颤。他说:“我们可以是。”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我们当然是道侣。
不过确实是他的罪过了,没有和闻玉絜说清楚就吻了上来,引来了对方的不安。
“我没有在和你玩!”闻玉絜开始稍稍找回了一些力气,努力推了一下沈渊清。但也就是推开了一点,两人离得还是很近,近到仿佛连呼吸都难分彼此。
“我也没有。”沈渊清认真的看着身下的人,额头抵上额头,眼眸里只有对方的倒影。说真的,他也没想过会如此突然,就在今天,就在这一晚,他本来做了更盛大的准备。可这样也不错,不是吗?他一字一顿道,“我心悦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闻玉絜、闻玉絜……
只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啊。
沈渊清在说什么?他心悦谁?谁心悦我?他什么我?不不不,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别慌,别慌,赶快振作起来啊!闻玉絜!总之,先找找时光机吧!
沈渊清也没再继续动作,他仿佛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一点点任由闻玉絜在兵荒马乱中梳理情感,消化信息。说真的,他觉得这样的闻玉絜也很有趣,准确地说,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让他内心一片柔软。他只在心里想着,真可爱啊,公子
但闻玉絜的瞳孔震惊却并没有结束,甚至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伴随着“可我不喜欢你啊”的想法的出现,闻玉絜不算聪明的大脑,终于回想起来了,不,不对,他好像确实对沈渊清说过的,他也喜欢他,还说了很多遍、很多次,就在几十年前。
年少无知打出去的回旋镖,如今正中他的眉心。
他可真造孽啊。闻玉絜除了不知所措,就只剩下了懊悔,是半夜做梦爬起来,都会抽自己两巴掌、说一句“我可真该死啊”的那种造孽。
闻玉絜当时告白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有大反派真的也喜欢上他的一天。
他、他……
“怎么?你不喜欢我吗?”沈渊清好整以暇的看着月光下的少年,自认为是在和对方开玩笑。
一直到这一刻的时候,沈渊清都还没有意识到,他会听到除了他想要的答案以外的内容。
但整个房间自此便陷入了沉默。
长久地沉默。
闻玉絜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他只感觉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在脑海里不断地走来走去,嘴里不断念叨着,怎么办啊怎么办,他要是现在说他其实不喜欢沈渊清,以前都是骗沈渊清的,沈渊清会不会很难过啊?
然后,另外一个小小的自己,坐在一旁,审视的责备着:你当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开始的那个小小他的说,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过脑子啊,我要是想了,会搞出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结果吗?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现在继续说谎,后面被沈渊清知道了,他岂不是会更难受?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闻玉絜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沈渊清告白的这一刻,他从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害怕过沈渊清会恼羞成怒杀了他。不,也不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怕的,只是比起相信沈渊清会杀死他,他更害怕沈渊清会难过。
可惜,当下脑子一片混乱的闻玉絜,并没能发觉自己的异常,他还在陷入骗人果然不得好死的自责里不可自拔。
明明没有过去多久,但对于闻玉絜来说,那可真是一段漫长而又饱受折磨的时间。
而对于沈渊清来说,这
个等待的时间同样漫长,并且沉默的越久,就越受折磨。因为闻玉絜的不回答,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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