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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搞基建(意真)


田芳被人称为刘大家的,正是刘大的媳妇。她性子虽软,却又是个认死理的,知道丈夫和寡妇勾搭上甚至珠胎暗结后,她就死了心。
幸亏她先前在糕点作坊里寻了个活计,如今每月都有进项。从前这些钱都用来给婆婆看病抓药,可谁知那怀上的寡妇已出现,她那个疯了几年的婆婆就好了。
田芳是性子软,又不是傻子,见状自然知道婆婆的病又猫腻。可恨她每月白花的那么多银钱,敬若亲母的婆婆竟然没有吭一句。
这会儿见丈夫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问自己,面上一阵青红,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田芳的哥哥见此,顾忌着这里是衙门没敢大人,暗地里兄弟几个却也达成一致。
衙役们见两家人挤在这里,便吆喝着让他们进来,分别站在两旁。衙门外的鼓也被敲响,不少百姓都闻讯赶来。
衙门审案除了特殊情况,一般而言都是允许百姓旁观的。例外的情况自然更多,比如涉及到达官贵人,亦或是不方便百姓知晓的细作等。
与此同时,赵钰的马车也停在京兆府门外。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柳安先行跳下马车, 赵钰搭着他的手下马车后就径直往里面去。京兆尹等一干人见他过来的这么快,连忙小跑两步上前迎接。
“臣等恭迎圣上,圣上万安。”
赵钰一拂袖,也并未停留。只留下句:“免了, 你们少惹事朕就太平了。”
自有消息灵通的人提前打探好消息告知京兆尹等人, 他们此刻心里也很是委屈。这再怎么说都是百姓的家事,往大了说还有他们各自的宗族管着, 他们又没来报案, 哪里就轮到官府插手了。
京兆尹等面面相觑, 只能连忙跟上。
赵钰坐在上首,两家人知道他的身份也都连忙跪迎, 想不到这些事竟然能引来皇上,心中均有些不安。刘大看了眼田芳,心里啐了一口。
柳安就坐在一旁,面无表情道:“陛下听说刘家与田家当街斗殴, 又听说刘大与田芳二人夫妻不合, 便特意过问。从小处说不过一家之事,可往大了说夫妻乃人伦之始, 是大事, 也当立下规矩。”
众人都敛眉闭目不敢说话,柳安环视一番, 说道:“田氏是苦主,就由你先说吧。”
田芳闻言膝行上前一步, 原本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当堂告夫, 可随即便想到当初陛下能说出那番话来, 定然会为她做主。何况...她有些黯然的垂眸, 她如今这般即便是活着也是没滋没味, 还不如死了好。
她下定决心后,泪水忽然就从眼眶中不间断的留下,哑着嗓音道:“陛下容禀。民妇十五嫁入刘家,第二年生下长子,可长子却在婆母带孩子出门时被人贩抢走。”
想到儿子小小的身体,刘家强以夭折不能埋入祖坟的原由让她儿子成了孤魂野鬼,更是心如刀绞。哭诉道:“嫁入刘家以来,民妇操持家务、孝顺公婆从未懈怠。可民妇丈夫刘大却与别的女子勾搭成奸,如今那寡妇更是怀有身孕,已然是铁证。”
“民妇婆母自丢了孩子后担忧民妇责备就装疯卖傻,原先因为家贫并未吃药,后来民妇侥幸在隆记名下的甜酥斋寻了个活计,便用每月做工的钱请医问药......”
围观的百姓原先听说这女子自请离家还颇有微词,现下听她这样凄惨的遭遇,一时间也是心生同情。刘家的街坊邻居颇有好事的,闻言也将这刘家人这些年的情况和盘托出,惹得百姓们唏嘘不已。
田芳将这些事都说完,抹着泪叩首道:“民妇想求一封休书离家,不愿再与刘家人生活,还请圣上恩准。”
原先说好是和离,只是田芳见连皇帝都来了,生怕因为要和离惹得皇帝不悦,便临时改口说要休书。即便自己是被休的,可其中原因又有谁不清楚,旁人也没道理看不起自己。
赵钰并未做声,听说她只想要休书心中一叹,看向刘大道:“田芳说的可是实情?”
刘大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咬牙道:“是。可是...”可是哪有一个女人因为丈夫出去玩乐就要休书啊!
更何况家中也是因为田芳出去做工后才慢慢好起来,他娘年纪大了也要人伺候。田芳从来都是个面团性子,怎么这会儿犟起来了。大不了自己不要那寡妇了还不成吗?
刘康厉声道:“大胆,陛下问话不得狡辩。”
赵钰摆摆手,说道:“既然所说的是实情,那你与寡妇通奸也是实情,甚至珠胎暗结,是也不是?”
刘大心里有些慌,论理被人抓住通奸就是当场打死也不治罪,这会儿放在官府还不知要受什么刑。便一意要推到那寡妇身上,忙道:“那寡妇每日打刘家门前招摇,是蓄意勾引,草民是被其引诱,还望圣人恕罪。”
赵钰却不听,有意以此整治民风,对京兆尹道:“通奸如何论处?”
京兆尹忙道:“论律,无夫通奸者杖八十。”他抬眼见赵钰不吭声,便吩咐左右道:“先将奸夫拖下去打八十大板。”
刘大已然六神无主,还要张口求情,被一旁的衙役用抹布直接堵住嘴。还张口呵斥道:“陛下面前哪容你大呼小叫,还不快走!”
众百姓见奸夫挨打也都叫好,不管那田芳怎么样,这男人敢到别人门上就得挨一顿。
京兆尹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心道:“陛下,那寡妇虽说也该杖责,可她怀有身孕...实在有伤人和。”
男女通奸都应杖责八十,可谁让那寡妇还怀着孩子。怀着孩子被打一顿,定然是母子双亡的结局。女的虽然有错,但孩子罪不至此。
赵钰道:“将那寡妇先提来听审,杖责暂且押后。”说罢又看向田家人,道:“你们可还有话说?”
田大哥眼前一亮,满心以为赵钰这是偏袒小妹。眼中闪过些许贪婪后忙道:“陛下容禀,自打草民妹子嫁入刘家后,刘家才蒸蒸日上,草民妹子功不可没。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也全都是刘家人的过错。除了解开婚约外,刘家人还要把家里一半银钱赔给我妹妹。”
田芳这个休书提的好,又都是刘家人的错,他们兄弟几个不把刘大剥层皮算他们输。等田芳回去,不仅得把刘家的钱交出去,她每月还有不少工钱呢。
到时候让她把活儿给自己媳妇,她在家伺候一家老小就行。而且她才二十来岁,到时候再嫁出去收上一笔彩礼,他儿子就能交齐读书的钱了。
田大哥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心里美滋滋的觉得大笔银钱就要来了。他早就跟妹子说让那个老婆子自生自灭,可田芳那个丫头还不听自己的,大把的银钱往老婆子身上使。现在可好,离了刘家后只能使给自己家了。
柳安察觉到他的异常抬眼看过去,给赵钰使了个眼色。赵钰心里明白,便看向田芳和刘家其他人道:“他所言可是实情?”
刘大家确实是从田芳嫁进来后才发家,这点也无从辩驳。但刘家人又不甘心,便道:“刘大家以前确实穷,是田氏进门后才有好转。可一应家业都是刘大在外打拼,哪里有田氏的功劳。”
田芳抿抿唇,只道:“民妇从前在家不过做些家务事亦或是织布,去年才开始在外做工。”
听到这话,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道:“是啊,家里有钱也是男人挣来的,跟这女的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这田家想要人刘家的钱,这没道理啊。”
“对啊,我瞧这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女的太要强,娘家人又这样,怪不得闹得家宅不宁呢。”
衙役听百姓们的声音太大,呵斥道:“肃静!”
赵钰环顾四周,沉声道:“夫妻乃人伦之始,男耕女织是先贤传下来的。一家子要想兴旺,男子耕种挣钱固然重要,可女子在家织布裁衣,孝顺公婆,打点家务,也是让男子在外无后顾之忧。夫妇一体,妻子能在家替代丈夫孝顺父母,丈夫挣来的钱就是一个人的功劳不成?”
他见百姓们安静下来,又问下面跪着的刘大的母亲道:“刘大在外时,田氏可有不孝之举?”
刘大娘有心污蔑,可想到自己往日吃进去的那些药,而且她装疯卖傻时也没少往邻居家跑。他们刘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能收买人,真假一查便知,自己要是说谎恐怕即刻就会被拆穿。
无奈,便只能咬牙道:“田氏从未有过不孝。”
围观的百姓们也不傻,这人可是刘大的娘,连她都没法说田芳不好,可见田芳做人媳妇是无可指摘的。原还想指责田氏嫁人后还想着和离,但现在也无话可说。
毕竟人家田氏什么都没做错,孩子被婆母弄丢也没有怪过婆母,还一直孝顺着。如今发现丈夫竟然和寡妇勾搭上,连孩子都有了,心里委屈也正常。换了他们,只怕趁夜捉奸直接把刘大打死,以寡妇的身份再嫁的事都能做出来。
赵钰见众人皆无异议,又见刘大被抬上来,颇有些嫌弃的撇过头。又语重心长道:“夫妇和顺、相互敬爱,方能绵延子嗣福泽后代。你妻子哪里对不住你,竟这般作践人?”
他沉吟片刻,便道:“着刘大夫妻二人和离,刘大一应家产应赔付田芳半数。田芳既为出嫁女,待婚书撕毁后即可归家,日后再嫁与否皆随其愿。”
田芳袖中双手紧握,现在娘家是自己的兄弟做主,心知回去后恐怕手里的银钱就都被抢走了。至于自愿...她一个弱女子谈何自愿呢,他们只要想,自己就能“自愿”。
她俯身道:“民妇已是出嫁女,现在归家恐惹父母担忧。愿以钱财重新在娘家附近置办房屋,立下女户,未来再嫁再行迁移户籍。”
赵钰一顿,看向京兆尹。他知道这话恐怕是借口,真实理由应当是怕父兄贪图彩礼稀里糊涂把自己再嫁出去。经过此事,恐怕田芳也有些害怕再嫁。
京兆尹心里也犯难。从礼法上来说,女子和离后仍有娘家自然是要归家的,还从没听说过自己要立女户。毕竟女户可不是好当的,就算免除杂差,可里甲正役是免不了的,就算没有男丁服徭役,也要每年上交粮食。
他斟酌着说道:“陛下,论理除宫廷、宴乐女户外,只有夫死子幼亦或无子方能立女户。何况田氏,你可知女户也要缴纳赋税,承担里甲正役,你一个女子并不轻松。”
田芳忙道:“民妇城中寻了活计。”
赵钰便道:“那便准你立下女户。出嫁女归家有父兄照看是常事,只是你既然有生计,寻个距你娘家近些的地方即可。”
田芳有些惊喜,可田芳的几个兄弟眼看到手的银钱飞了,险些没有控制住表情。田老二见大哥要说话,连忙拉住他。
毕竟田芳一个女人,哪能守住那么多钱。况且爹娘还在呢,他们多去哭两回,保管田芳乖乖的把钱掏出来。
赵钰看了眼田家那几个兄弟,饶有深意道:“男儿好手好脚的都能挣钱,哪有贪图别人钱财的道理。女儿家好容易攒些钱为以后做打算,你们做兄弟的也该护着些。尤其刘大,既然夫妇相离,也不应纠缠不休”
说着便让京兆尹将他们刚翻出来的婚书取来,亲自在户籍上做了改动。亲眼看着婚书被销毁后,田芳总算放下心。
此时寡妇也被带来,有些惊慌的捂着肚子跪在下面,田芳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寡妇门前是非多,又是个弱女子,她若是早些寻着好人家再嫁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如今这般,既有世道艰难的缘故,也有她自己不检点的原因。
要知道鳏夫亦或娶不着媳妇的人多了,即便是个四五十的老太太也有独身的老头想结亲,夫妻俩一起生活到底是比一个人好。这寡妇的丈夫当年去世时也有不少人来说亲,不知她有什么心思都给拒了,后来传出些风言风语就更没人要了。
寡妇的事没什么为难的,毕竟孩子都有了,不嫁给刘大也说不过去。而刘大眼见和田芳的婚书没了,自己名声又坏了,便只能点头应下和寡妇的婚约。毕竟她都有孩子了,再不待见寡妇也得要孩子啊。
赵钰见他们都没有意见,便命人将此案了解,让人写下卷宗。
特意让人在最后附上一段话:夫妇和顺恩爱方能兴旺家和,倘或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亦或不忠不敬,触犯国法,皆可各还本道,各自婚嫁。如此不至两方生怨,反使家宅难宁。
作者有话说: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各还本道是放妻书里的。最后说的是夫妻俩恩爱才能家和万事兴,要是夫妻俩不能同心,或者做不到忠诚敬爱,甚至触犯国法,就各自分开再行婚配。这样也不至于两个人都有怨气,反而家宅不宁。
不忠其实主要指的是通奸一类,在古代环境下不指纳妾。

第166章
这案子的结果出来, 虽顾忌着上首的皇帝不敢直言反驳,但百姓们心里也是有说不清的微妙感。老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这明明还没到非得分开的地步,皇上怎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他们夫妻俩分开了。
赵钰见百姓们不解, 原不想多做解释, 但看着他们明里暗里不赞同的神情还是说道:“夫妻乃人伦之始,若父母和睦, 子女自然也是相亲相爱。日后成家立业, 同样效仿父母恩爱和谐。”
百姓们见赵钰说话, 骚动声也渐渐小了。赵钰接着道:“可若父母不和,双方生怨, 每日在家朝打昔骂不得安宁,那儿子成婚必然如父亲般暴戾,女儿成亲必然就如母亲般懦弱。既如此下去,哪里有好人家愿意与这家结亲?”
这话并未咬文嚼字, 即便从不识字的也能听明白。百姓们细想也能明白, 有些阅历丰富的老人也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虽说不明白其中的大道理, 但事实就是这个事实, 倒也不必他们多费口舌。
赵钰并未再说什么,见百姓们再无异议便带着柳安等人一同离开。京兆尹流着冷汗将人送走, 转头就道:“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到陛下耳中的。”
一旁的副官低声道:“不是咱们的人,昨日两家人打起来后被柳侍郎撞见, 许是他告诉的。我命人查过, 衙门也并没有两家的状纸。”
京兆尹抿唇抱怨道:“既然没有状纸, 陛下过来吹得什么风。”
素来是民不举官不究, 像这样没有闹出人命的私人恩怨官府都是不管的。毕竟衙门每日要处理的事也不少, 没那个闲工夫给自己身上揽活。
下面小官灵机一动道:“陛下专程来这一趟,是不是为了前些日子说的再嫁的事,特意定下章程?”
京兆尹抬眼看去,若有所思道:“这也有几分道理。至少从前从未有男女和离,因着男子过错还要分一半财产去的。不过这也说不准,若陛下真有此心,想来这几日就有消息了。”
赵钰和柳安一同坐上马车离开,他见柳安还在想着什么,不由道:“可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柳安回过神,摇头笑道:“并未有不妥。只是我瞧着,不如召刑部大理寺过来将这部分的律法完善些。况且田氏一个女子单独立户,恐怕也会有地痞上门。”
那个寡妇怀上刘大的孩子绝不是偶然,虽有那寡妇本身不检点的缘故,但这也给他们提了个醒。就算他们想办法救助的孤儿寡母手上有了钱,可若无保护钱财的手段,这反而是害了他们。
在教习所与慈幼院一类的地方还好,里面还有特意派去的衙役保护。可如那寡妇一般家里没个男人,只怕半夜去偷钱抢钱甚至淫辱的人不在少数。
赵钰明白过来,沉默片刻道:“要彻底杜绝,一则重典惩处,二则也要那些弱势者勇于反抗,三则也要邻里互助。只是我们再下功夫,头一点容易,可要让她们学会反抗恐怕不易。”
说句难听点的,即便是男子强迫女子,女子勇于反抗必然会招来他人。就算没有失贞,她在众人眼中也成了不干净的人,此后就只有出家或者被当场打死的结局。
而若女子有了夫婿还被人强占,她的丈夫愿意为她出头打死奸夫也并非出于疼惜爱护,反而是因为自己的物件儿被别人碰了。
女人的命总是低人一等的,除非她终于熬死自己的公婆丈夫,自己当家做主。
柳安一叹,这样的民风并非他们想改就能改。何况他也搞不明白,明明都是娘生下来的,天生就该更亲近娘才对,怎么反而看不起娘呢。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道:“说来也不知女学如今如何了,咱们去瞧瞧?”
赵钰心情也有些沉重,闻言便答应下来。车夫听到指示也连忙调转车头,往女学的方向去了。
如今贾家比不得从前,早已从荣宁街搬出来。幸而贾琏和贾元春身在官场,又有王家和薛家及时支援的些许钱财,才又置办了如今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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