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霄才是最得宠的皇子,你还妄想与月皇后亲生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
 “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见你让皇上来无回宫?”
 提起主子月皇后,淑妃都是一脸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神色。
 但自己与君长霄争执的时候,淑妃总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和他比的样子。
 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想法,他尽力去捕捉,没有想到便也没再去想。
 君长阙说完,转身往外走去:“母妃既然这么有精神,儿臣也就放心了。”
 “你站住。”
 身后是淑妃愤怒的声音。
 她起身追到门口,只看见他一截衣角。
 怒火在心口不上不下。
 两个侍女战战兢兢的重新端了茶和点心水果进来,又蹲在地上收拾残渣碎屑。
 淑妃微喘着气将愤怒压下去,甩袖转身。
 经过侍女身边的时候,两个侍女身子颤抖了一下。
 “怎么?本宫会吃人?”
 她抬手拿起一旁的热茶,就要习惯性的往侍女身上扔。
 想到君长阙之前的话,到底没有扔出去。
 “娘娘恕罪。”侍女哭着磕头。
 “滚出去。”
 淑妃不耐烦的冷声呵斥。
 “是。”
 侍女迅速的将东西收拾干净,低着头欲离开。
 “等等,本宫让御膳房做了吃的,你们让人给三殿下送去。”
 听到淑妃的吩咐,侍女并不觉得奇怪。
 娘娘对三殿下非打即骂过后,就会让人做些好吃的给三殿下,估计是安抚吧。
 为了不让三殿下彻底的恨上自己。
 毕竟是亲生母亲,哪能这么容易就不理会。
 直到淑妃已经冷静下来,无回宫的下人才算彻底放松。
 也不知皇上何时会来一次无回宫,不用再胆战心惊。
 陌言灼进宫的时候,在御花园见到了准备出宫的君长阙。
 他面色冰冷,白皙的肌肤上,能看到眼底很明显的一片乌青。
 他这个样子就像自己前世在御书房外看到的那次一样。
 那时他还能看到他眼底的戾气和烦躁。
 这场迟来的受伤,此时他身上只有淡漠的不在意。
 陌言灼眼底暗芒闪过,快步走上前。
 君长阙看见他,淡淡的颔首,算是打招呼。
 两人错开的瞬间,陌言灼拉住了他的手腕,对上他疑问的眼神。
 陌言灼道:“你受伤了,去太医院看看。”
 君长阙皱眉,抬手摸了摸眼角,轻嘶了一声。
 有点肿了。
 “无碍,摄政王进宫有事吧?”
 陌言灼凝视着他,听着他并不愿意让自己干涉他的事情的撵人的语气,握着他的手腕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君长阙叹口气:“行。”
 三皇子府有府医,他本来打算回去再叫人来看。
 先前没有躲,也不意味着他想让它疼着,苦情的折磨自己。
 无奈的语气,将先前的冰冷一扫而光。
 隐隐有了几分人气。
 陌言灼眉眼松开,如雪莲清冽绽放,灼灼流光。
 和他的名字一样。
 “去王府吧。”
 云琮一直留在王府,近来还研制了许多上等伤药。
 他坦荡的邀请,只是单纯的关心。
 君长阙偏头看了他一眼,低低笑了一声。
 “不了,摄政王深得父皇器重,大皇子依赖,我这个被厌弃的皇子就不凑热闹了。”
 他说的平淡,并没有自怨自艾的悲凉。
 陌言灼只感觉心头微涩,他抿唇,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不是器重。”
 “什么?”他没听清。
 他继续说:“是利用。”
 上一世被君长霄从身后偷袭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场算计不是一时愤怒的冲动,而是早有预谋的清除。
 这一世回来,他在金銮殿的密龛中,找到了一道密旨,那是留给君长霄的遗诏。
 即便没有被偷袭成功,那道密旨也会让他去死。
 父子俩一个德性,都生性多疑,生怕别人惦记他们的皇位。
 就算自己是月皇后的义弟,也不容许威胁到皇位的存在。
 坐在摄政王府属于陌言灼的房间里等着上药的时候,君长阙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着来了。
 先前就是因为跟他去了一趟清橒小筑,宫里那人怕是都要怀疑自己要篡位了。
 这会儿明明知道会有麻烦,回过神人就在这里了。
 像他们这样的性格,根本就不会轻易让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即便那人再如何熟悉。
 三年前给自己治伤的是陌言灼的手下,医术不错。
 这会儿来的也是他。
 暗卫归影打探了一下,叫什么云琮。
 看着陌言灼接过云琮手里的药膏,站在自己面前。
 君长阙抬眼觑他:“……?”
 陌言灼一脸自然的揭开药瓶,凑近,抬手往他的眼角伸去。
 放大的脸没有一丝瑕疵,君长阙往后一靠,语气急促:“我自己来。”
 “别动。”
 清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威压,微凉的指尖落在脸上。
 他身上清冽似莲的气息萦绕鼻间。
 君长阙保持着往后靠的姿势,微微皱眉,让他抹药。
 完全不明白向来有洁癖,且看似温和实则淡漠的摄政王怎会纡尊降贵来给一个不入眼的人上药。
 陌言灼一开始是认真的上药,慢慢的放缓动作,手指停着片刻未动。
 “怎么?”
 君长阙忽然出声,才让他回神,手指蜷缩了一下,缓缓的收回来:“没什么,好了。”
 萦绕着自己的气息离去,君长阙坐直身子,轻轻松了口气。
 上药的地方完全没什么感觉,抬手想触碰一下,看到桌子上的水,他端起来垂眸看着水中倒影。
 药效是真的好,这么片刻已经消肿了。
 陌言灼坐在他旁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桌子,他安静的将药瓶盖好,放在桌子上。
 也没有说话,就是慢条斯理的摩擦着腰间的玉珏。
 莫名的感觉氛围有些奇怪。
 君长阙正要开口说自己要离开了,他先说话了。
 “三年前,你说要给我送一些上好的伤药。”
 怪异的氛围恢复正常。
 君长阙随意的靠着,在让他放松的环境下,他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懒洋洋的。
 “你受伤,是因为那位觉得你和本王走太近了?”
 还没来得及问人他去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君长阙心道:你知道我们走得近会让那人忌惮,还敢邀请我来你的王府?
 “不是。”
 回答完才发现他说的太模糊,又道,“是质问过,不过这伤与他无关。”
 陌言灼明了,那就是淑妃动的手了。
 前世君长阙登基为帝几日,她逼迫他将帝位还给君长霄,没有如愿,她一根白绫吊死在君长阙的寝宫门口。
 从御书房回到寝宫的君长阙,只看到门口空中晃悠着的穿着红衣的尸首,放下来的时候,淑妃死死的盯着他。
 君长阙半月没有上朝,外人只以为是他惧怕臣民说他逼死母妃,篡位夺权的心虚,才会躲起来不见面的。
 朝臣逼迫他退位,君长阙披散着头发,赤脚打开殿门,手里拎着一把长剑,直直的指着最前面的大臣。
 疯批暴躁的狠厉帝王,让朝臣惧怕,也更坚定了要让他退位的想法。
 老太傅以命相逼,试图撞死在大殿门前。
 “太傅府,共三十人,太傅夫人一家,共七十人,其中幼儿一人,孩童八人……”
 帝王邪佞一笑,“你撞死了,朕就让他们给你陪葬,撞不死,你一日不恢复,朕就杀一人。”
 “就从刚出生的那个幼儿开始,如何?”
 太傅气得哆嗦,不敢再动。
 他敢用自己的命来正朝纲,却不敢用家人的命来成全自己的忠心可鉴。
 长剑指着旁人:“还有你们,可做好决定了?”
 一场逼宫,以朝臣灰溜溜离去告终。
 也正因为这次,朝臣不敢轻易提让他退位的事情,他也将大权握在手中,就是心腹,也全部服了毒药。
 就怕被人背叛。
 如此朝局,哪有海晏河清的希望。
 他听从朝臣和君长霄的请求回来了。
 那时看到淑妃上吊身亡,他在想什么?
 亲生母亲为了别人以死相逼,他会没有一点感觉?
 陌言灼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他逐步安插人在帝王周围的时候,为何没有多探查一二。
 他暗中夺权的时候,亦没有手下留情。
 看着如今冷漠的三殿下,他捏了捏手心。
 他势必要将他亲手送上帝位,干干净净的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说:“淑妃,实在不是一个好母亲。”
 君长阙闻言,勾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或许他知道呢,只是心里抱了期望。
 换做别人倒是好处理,可不知道君长阙对淑妃是什么想法,他也不好做什么。
 君长阙起身:“时辰不早了,本殿也该告辞了。”
 “好。”
 他跟着送了出去。
 此时夕阳余晖烫得天边一片火红,他的身影逐渐没入光晕中,消失不见。
 陌言灼回到房中,看着触碰到他肌肤的指尖,回想着那温软的触感,脑海里出现冒犯对方的场景。
 让他忽然慌乱了一下。
 近距离的盯着他绯色的唇。
 他方才,差点失控了。
 三年前他只是因为前世的纠葛愧疚,想做些什么弥补。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对君长阙有了见不得光的心思。
 就像……在梦中一样。
 依着君长阙的性子,要真是他做了什么,绝对是在找死。
 他哪里来的自信妄想对方任由他羞辱。
 是的,羞辱。
 骨子里掌控欲极强的君长阙,目前看起来对他温温和和的,那是因为目前他还没有惹到他,他不想和他计较。
 陌言灼轻轻按着额头。
 若是外人知道清润的摄政王如此下作的惦记一个男子,恐怕会觉得大跌眼镜。
 “云珏。”他朝外唤了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云珏推门而入。
 陌言灼顿了顿:“没什么。”
 云珏:“……可是三殿下做了什么?”
 不是,为什么每次王爷遇到三殿下都怪怪的?
 而且他也不理解王爷会愿意与三殿下相交。
 还不顾皇上的猜忌。
 等等,难道王爷是在用这种方式,把三殿下逼迫到人前来,让别人动手,为大皇子分担其他皇子的目标,顺便除去三殿下吗?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王爷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陌言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做什么与你何干?”
 云珏疑惑的问:“王爷难道不是顾忌三殿下的军功,想要为大皇子争取什么吗?”
 “他用本事换来的军功,本王凭什么剥夺?”陌言灼冷声。
 王朝的安危,都是将士们身经百战保护的,他算计谁都不会算计将士们。
 更何况,那人是他。
 云珏道:“属下知道王爷的意思,可是三殿下要是声望太高,大皇子不就比不过了吗?”
 陌言灼冷嘲:“他有本事就自己也去挣些军功回来,而不是让有能力的人收敛光芒,为庸才让路。”
 王爷您倒是说了句实话,大殿下可不就是庸才吗?
 可是这个庸才,是王爷要护着的人。
 “本王以为,三年前你就该知道本王的心思。”
 云珏低头:“属下愚笨。”
 陌言灼不想多说:“皇上不会让军功完全落在三殿下身上,让杨玉辰做好准备,本王会让皇上将军功分担在他身上。”
 杨玉辰,是前世君长阙亲自提拔的护国大将军,这位护国大将军对君长阙最是忠诚。
 前世他带人逼宫的时候,杨玉辰被人引到偏僻处,受了百十刀才毙命。
 临死前,还拼命往君长阙的身边赶去,想要保护他。
 他觉得很是震撼,那时也只以为是毒药逼迫出来的衷心。
 两年前他让人找了一下这个人,为了试探君长阙有没有前世的记忆,他没有一开始就出手。
 如果有前世记忆,他势必会来找对方,让他在战场展现自己的能力。
 他最后也没等到君长阙出现,就让自己的人帮了陷入绝境想要自杀的杨玉辰,送他去了军营。
 两年来,他成为君长阙手下的一员猛将。
 就是回来那日进城时他身边那个副将。
 “可是,王爷打算如何做?”
 陌言灼轻轻扣了扣桌面:“君长霄会去收买他,本王不会拦,他知道怎么做。”
 “明白。”
 反正听王爷的就是了,不管王爷想干什么,他的责任就是听从王爷的命令。
 “还有,淑妃那里,让云璃看着点。”
 “若是有可能,把皇上引过去见见那女人。”
 给他们找点事情,也省得盯着君长阙。
 陌言灼的暗卫各司其职,云琉在禁军当副统领,妹妹云璃在宫里当宫女。
 他三年前就开始将自己的人放在各处,也暗中提拔一些君长阙的人。
 实在安插不了的,就换成中立的。
 只要不给君长霄培植自己的人手的机会,他都会做。
 京中大部分官员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唯独三殿下的府上,他未曾插过手。
 也因此根本不清楚君长阙的事情。
 他在北疆的时候,自己给他写信,但是君长阙一般不回。
 只是他提及那边的特色玩意儿时,会有一份送到京城的东西转交到摄政王府。
 至少对方看了信。
 他也锲而不舍的做着不符合自己平日性格的事情。
 几次三番的接近,却还是触碰不到对方更深的方面。
 走出王府,君长阙抬手碰了一下上药的眼角,想到他冰凉的指尖。
 放下手指,朝自己的府上走去。
 三年未归,皇子府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或许因为没有主人,又是傍晚接近天黑,看起来王府有些安静。
 门口的两人昏昏欲睡,他顿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
 院中树下,廊下台阶,都懒懒散散的坐着人,打盹打的理直气壮。
 君长阙:“……”
 他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经过一个小厮身边时,衣角扑到他的脸上。
 “谁?”
 小厮迷迷糊糊的眯着眼觑那道黑色的身影,“大胆毛贼,青天白日的敢来皇子府偷东西?”
 青天白日?
 真难为他还留着一丝警惕,记得看护主人的府宅。
 “怎么?”
 凉凉的声音在头顶落下,“梦做美了,识不得本殿了?”
 小厮倏然睁大眼,用了二十几年来最快的速度。
 翻身,跪下,磕头,行礼。
 “参见殿下,殿下恕罪。”
 滑稽的样子,若是平时他们还敢嘲笑一二,现在所有人连忙做出和他一样的行为。
 面前小厮和婢女至少二三十人跪了一地。
 君长阙沉默的看着他们,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微微失神。
 无言的威压吓得跪着的人差点自尽。
 回神,他转身离开。
 窒息的威压随之消失。
 “呜……”
 有胆小的婢女吓得哭出了声,倒在地上坐着。
 娘耶,殿下真可怕。
 归影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愣了一下。
 有小厮颤抖着问:“归影大人,殿下是让您来处理我们吗?”
 “嗯?”归影疑惑。
 他只是出去办事而已,这是发生了什么?
 因为殿下?
 虽然殿下在北疆战场上杀敌时狠厉血腥,平日也冷冰冰的。
 但是只要不是做的太过,殿下平日很少为难谁。
 他们怎么怕成这样?
 “方才殿下进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偷懒。”有人哭丧着脸解释。
 “……没有。”归影说着迈步离开。
 “下不为例”轻飘飘的四个字传入耳中。
 听梧院。
 是君长阙住的院子。
 匆匆赶回京中,在陌言灼的清橒小筑泡了一下温泉,却没有换衣服,又进了宫大半日。
 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
 回房第一时间就让人准备热水沐浴了,靠在浴桶里,微微闭着眼,手臂搭在边沿。
 长发披散开来,遮住白皙的背脊,前面大片胸膛露出,锁骨上水珠滑落,没入水中。
 一幅绝美的画面,勾人心魄。
 听到门口的动静缓缓的睁开眼,嗓音低沉:“何事?”
 归影隔着门问:“殿下,明日秦公子邀您相聚,要去吗?”
 秦公子,秦玄,是殿下的好友,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秦氏商行的老板。
 遍布各处的粮食,杂货,胭脂,服饰,当铺等店铺,几乎都是秦氏商行下的。
 更豪横的,是秦氏的镖局,形成独有的关系网,能很快将东西送到各地。
 不仅是秦玄有能力,还有君长阙暗中的帮助。
 虽说两人的关系很好,君长阙也信任他,但对方为了让他更放心,将主家的信物分成两份,每人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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