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钱警告(戎之)

池衡白了他一眼，抬脚下车：“走了。”
“去哪？不吃饭了？”
“被你气饱了。”
驰戍乐道：“怎么还开不得玩笑了。”
“那你请鸳鸯楼。”
驰戍早看透他的伎俩：“行，本来也是我请。”
池衡得逞，朝谈闻眨了眨眼。
鸳鸯楼吃了顿饱，池衡开车回家。车驰过XS商场恰好红灯。池衡熄火，下意识往窗外往了眼。
只一秒，他收回视线。脑海闪过俞则临的影子，浑身不适应地抖了下。
怎么会想到他，池衡蹙了蹙眉。
池衡偏过头，倒计时结束，绿灯亮了。
他开车越过斑马线，并未看见提着零食袋从XS走出来的俞则临。
俞则临走的很慢，垂着眼望手机。
谢尔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来。
【不是哥们不帮你，池衡也太难搞了。】
【我说你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吗？】
【这么多年了，你俩一句话没说过，你怎么就确定你还喜欢他？】
太吵了。
俞则临按下烦躁的情绪，抿唇。
他回谢尔：【这不重要。】
【谢尔：......】
【谢尔：你真觉得你们演了一部剧，他就能喜欢上你了？】
【L：我想试试。】
【谢尔：你清醒点，今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烦你。】
【谢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吧，但池衡看着挺直男的。】
俞则临哑然，不知该回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想试试。】
【谢尔：如果不行呢？】
俞则临想，没有如果。
他和池衡本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池衡到家，看到俞则临三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是一袋零食，配字：【找代吃。】
池衡眯了眯眼，放大照片看。这些零食还挺眼熟，池衡若有所思地看向沙发一端的零食袋，啧啧两声，心忖这零食是送错人了。可惜了。
池衡连赞都没给俞则临点，滑到下一条朋友圈，他和从前哥俩好的兄弟们友好地在朋友圈底下你来我往聊了聊，微信顶端传来一条消息。
池衡点开。
【神经病：明天晚上七点，鸳鸯楼888号房，来吗？】
池衡嘶一声，长按语音键：“俞则临，你坑我啊？”
他语气算不上好，俞则临直接打了微信电话过来，池衡措不及防地愣了下，慢半拍接通电话。
“你生气了？”俞则临先开口，“我没想让你付钱。”
池衡心说我都说了我请你了，你这么说不是让我下不来台么。
鸳鸯楼他不是请不起，主要看请谁。这个钱拿去把妹都比请俞则临来得舒服。
池衡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
“鸳鸯楼也行，但不能超过...”池衡卡壳了下，考虑俞则临的身价，没好气地说：“不能超过五千。超过五千你就自己付吧。”
今天他和谈闻花了驰戍四万八，他的身价比俞则临贵点儿，五千差不多了。
俞则临却和他商量起来：“这次我请你，下次你请回来。”
“为什么？”
“这样你就欠我两顿饭了。”
这是什么逻辑。
池衡躺在沙发上翘着腿：“我抽风啊，为什么要请你两顿？”
“礼尚往来。”
“可我又没让你请我。”
“我想请你。”俞则临说，“初次见面，想留个好印象。”
“那你还让我请回去？”
“这不影响。”
“……”
池衡忽地笑了：“俞则临，你脸皮还挺厚。”
俞则临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池衡不是有耐心的人，过去一分钟，他的耐心全然耗尽。
“没事就挂了。”池衡说，“我还要看剧本。”
倏然，俞则临沉吟道：“池衡，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这也能看出来？池衡有些意外。他挺想说是啊，你还挺有眼力见的。想了想毕竟是要一起合作的人，池衡不想把话说绝：“怎么会，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你不讨厌我就好。”俞则临恢复正色：“今天朋友硬塞给我一袋零食，我不怎么吃零食，明天带给你？”
池衡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垃圾桶。”
他这张嘴向来不讨喜，要不是家里有点小钱，早就被社会教做人了。池衡没什么感觉，倒觉得自己说的挺理所当然。你不吃就别要人家的零食，讨了好又嫌烫手甩给别人。
池衡最看不惯践踏真心的人。
俞则临按了按鼻梁，疲倦地解释：“没把你当垃圾桶。”
池衡等着他说下一句，类似这袋零食为何而来，而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收下。
下一秒，他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池衡，我们以后能做朋友吗？”
“什么？”
池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前些天嘴里一直念叨‘我们是情侣’的人现在突然转性了。
做朋友，他和俞则临？
俞则临嗯了声，缓缓道：“我们从朋友做起，不要针锋相对。好吗？”
池衡怔松片刻，俞则临突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难不成是他在微博拿小号装路人diss俞则临这事儿被他知道了？
不能吧，他藏得挺好的，每次发言语气都不一样。
俞则临能有这么聪明？
池衡思虑地想着，话不过脑地说：“谁跟你针锋相对了？”

池衡今天特意穿了增高鞋垫，他卡着点到。俞则临已经在包厢坐着等他了。
昨晚他冲了俞则临一句，说完池衡自己都觉得这话带有针对。换个词说和尖酸刻薄没什么区别。俞则临却说‘我知道了’和‘池衡，明天见’。
这通电话让池衡对俞则临改观了一点，俞则临和他的热衷粉不太一样。似乎没有那么难相处，相反的，俞则临的脾气还不错。
因为这个认知，池衡今天对俞则临的脸色好了点：“我没迟到吧？”
俞则临微微笑地说：“没有，你很准时。”
“你点菜了吗？”
俞则临摇头：“等你来，一起点。”
“过来坐吧。”俞则临说，“坐我旁边。”
池衡哦了声。
俞则临选的包间很大，内里装修隐约透露着‘奢华’二字，鸳鸯楼，888号，这两个标签并在一起，五千往上走三倍也拿不下来。
池衡坐到他旁边，俞则临按铃让服务员进来。俞则临把菜单递给池衡让他点。池衡也没客气，勾选了三样，价格在鸳鸯楼里算平价。
俞则临又勾了两样，池衡偷瞥了眼，都是他喜欢吃的。他和俞则临口味还挺相同。
“够了吧。”池衡及时喊停，“我们吃不完。”
他两个小时前刚吃了顿外送，现在还不饿。
俞则临颔首，对服务员说：“先这些。”
服务员走后，俞则临不经意地问：“来之前吃过饭了？”
池衡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姿势不算雅观：“起的迟，五点左右吃了份鳗鱼饭。”
俞则临嗯了声：“那我们慢点吃。”
池衡疑惑地看他一眼，直白道：“俞则临，你应该不差卖腐的那点粉吧？”
俞则临愣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用对我这么...殷勤。”池衡说，“你就不怕被人拍到网上，说点什么吗？”
近几年BL剧热度趋升，参演的人愈来愈多。但主角两方交集都只存在于剧里。像俞则临这样红的人更不必说，池衡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演BL剧，既然演了，以俞则临从前公关手段而言，他不会在这时候频频来找自己，惹得媒体误会。
池衡自认自己不太喜欢俞则临，也不想和俞则临过多接触招惹无妄之灾，比方说俞则临那些疯狂的私生饭。他记忆犹新，那些私生饭闯进俞则临家里，偷走俞则临的毛巾，水杯。这事上了热搜，那些私生饭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那是池衡鲜少有的没有喷俞则临。
那次他是真觉得俞则临惨。
毕竟是对方请客，池衡寥寥无几的涵养令他忍住说难听的话。
他尽量让自己以轻松、玩笑的口吻说：“你粉丝这么多，还卖什么腐啊。是不是我经纪人和你说了什么？我经纪人说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里。他巴不得我能靠着你火起来，但咱们两个大男人真让我们演什么腻歪的，也没人能接受。你说是吧？”
好一会，俞则临才说：“我挺差的。”
池衡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出现了幻听般“啊？”了声。接着，他看见俞则临笑了笑，说：“我挺差那些粉丝的，要不你陪我演演吧？”
池衡和俞则临的磁场不对盘，这个认知从他看到俞则临照片的那一刹那就发现了。他原以为俞则临现实中没有那么令人讨厌，现在才发现，俞则临太烦了。
池衡习惯做掌控者，掌握自己的未来和人生。尽管他无所事事，但这并不代表俞则临可以随意指使他做些什么。
这让池衡不太舒服。
菜上了两盘，池衡还是没有回答俞则临的请求。
俞则临看起来并不在意，主动为池衡添饭。池衡冷淡地看着他，很给面子地吃起来。
这餐饭没有想象中舒适，池衡吃得漫不经心，没咽几口，喝了杯橙汁，停下。
俞则临第一时间注意到，温和地问他：“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池衡心中微讶，他刚放下筷子不到一分钟。俞则临的观察力真好。
“没，我顶饱了。”池衡说，“待会再吃。”
俞则临嗯了声，也放下筷子。
池衡皱眉：“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俞则临说：“我也挺饱的。”
池衡无奈，两个不太饿的人来消费有什么必要？简直是浪费时间和粮食。
相继无言后，池衡拿手机玩。玩了一会觉得不太尊重人，又关了手机。
他睨向俞则临：“另外两顿饭，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
俞则临怔了怔：“不急。”
他将视线望向池衡，俞则临今天没有化妆，穿着墨绿色牛仔，没有前两次见面那样的压迫感。池衡因为这场不太美妙的饭局心里有点憋得难受，看到俞则临的脸心情舒缓了不少。
“拍摄地在R城，你去过吗？”俞则临支开话题。
池衡很少离开平海，他没有到处旅游的想法，一是累，二是别的地方有的平海都有，至于那些个独有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诚实地摇头：“没去过。”
俞则临勾唇，笑意不明显：“那有空我们去逛逛？R城的海边很漂亮。”
“你去过？”
“没有。”俞则临说，“我听说的。”
池衡对海的兴趣不大，他懒懒地嗯了声：“有空就去。”
明晃晃的敷衍，俞则临却很高兴：“好。”
池衡又添了两口菜下肚，才说：“今天的排骨有点酸。”
糖醋口的排骨是池衡高中在食堂吃过最好吃的菜，上大学后这个菜就很少在他的三餐里出现了。鸳鸯楼的糖醋排骨他只吃过一次，印象里还不错。
今天的有点过于下饭了。
俞则临说：“是吗？”
他抬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往嘴里送，被酸的卡壳，扭曲的表情只在俞则临的脸上出现一秒，稍纵即逝。他面不改色的咽下，拿起橙汁抿了一口，才点评道：“是挺酸的。”
池衡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动作，手支着下巴：“俞则临，你这么端着不累么？”
俞则临摇头。
“以前也是这样。”
俞则临仿若诉说着事不关己的故事：“以前不喜欢喝酒，但喝了很多酒。”
池衡纳罕地心跳漏一拍。
他背后的资本让他忘了所谓的酒桌文化，从无人问津到不温不火，再到大红大紫的日子里，没有背景的俞则临经历了多少，无人知晓。
而他却站在旁观者，上帝视角里指责俞则临。
池衡揪着眉，道：“以后不想喝就不喝了。”
怕自己说的话太冲，池衡又补充：“现在你有这个资格。”
俞则临眨了下眼睛。
他抿唇，淡淡地扬了扬。
“嗯。”
现在的他有资格了。

池衡欠下的两顿饭到进组前都没有了结，自那天后，俞则临发朋友圈变得很频繁，池衡偶尔点个赞。不多时俞则临就会问他准备的怎么样，池衡烦了，索性不看他的朋友圈。
十一月初，池衡去了R城。
池衡那天起得早，去机场的路上还在幽念颜森为什么订这么早的机票，颜森安抚他，说你这大少爷未免太娇生惯养，这都十一点了，你对早的概念也太浅薄了。
池衡昨晚通宵琢磨剧本，倒不是多勤奋。主要是前段时间看得马马虎虎，看几眼就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昨天要不通宵补‘作业’，明天开拍直接被赶回平海。
他盖上眼罩，昏昏欲睡。
一个小时后，池衡抵达机场。颜森今天有事，明天才去R城陪他，今天去的只有池衡和他的助理林小艾。林小艾刚毕业没多久就来给池衡做了助理，现在约莫有半年。
林小艾一个人拉两个行李箱，池衡乐得清闲。漫步向前走，再抬头，又撞冤家。
俞则临穿着黑色风衣，脖子上围了件红色围巾，风度翩翩拉着行李箱，半月不见，俞则临剪了网上流行的中分发型。池衡碰碰头，思索这个发型在他身上能不能好看。
俞则临遥遥地望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似乎笑了下。可惜俞则临戴着口罩，池衡看不清。
见池衡没有走过来打招呼的意思，俞则临对旁边的人说了两句话，迈步朝池衡走去。
“好巧。”俞则临说，“你是两点半的飞机吗？”
池衡哪里知道，他转头问林小艾：“我是吗？”
林小艾点点头：“是的。”
俞则临对林小艾笑了笑，委婉道：“你可以先去办手续。”
林小艾慢半拍地‘啊’了声，看向池衡：“池哥，那我去了？”
池衡说：“你去吧。”
林小艾带着行李箱走了，俞则临说：“你还挺能使唤人。”
池衡斜了他一眼：“我使唤你了吗？”
俞则临笑了下：“你可以使唤我。”
池衡对俞则临这些得寸进尺的话已经麻木了，他哦了声：“那以后我多使唤使唤你。”
俞则临弯下眉：“行。”
池衡觉得他没劲，听不懂嘲讽的潜台词。干脆不和俞则临对话。
“我去看看他好了没。”
池衡没说是谁，俞则临说：“好，R城见。”
池衡敷衍地点头，抬脚离开。
颜森给他订的是头等舱，原本颜森为林小艾订的是经济舱，池衡说不差这点钱，自己出了一笔为林小艾升舱。平海到R城两个小时，足够池衡睡一觉。池衡阖了一会眼，再睁开身上盖着一个毯子。池衡疑惑地抓着毯子一角扯了扯。
等到下飞机，池衡打了个哈欠，问林小艾：“你叫空姐给我盖毯子了？”
“哥，不是我。”林小艾懵懂地摇头，他解释道：“我的位置离你太远了，看不清。”
池衡似懂非懂地嗯了声，林小艾见他没有深究的意思，主动询问：“哥...是不是你的，狂热粉啊？”
林小艾原本想说私生，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主要是怕池衡不高兴，他知道自己能坐上头等舱是池衡出的钱，无论如何这不是池衡该做的，林小艾爸妈从小就告诉他做人要懂得知足，别人对你好你也要以相同的方式待人家好。林小艾没法用钱对池衡好，他身为池衡的助理，管理好池衡的一日三餐，人身安全即可。
池衡狐疑眨眼：“我还有狂热粉呢？”
林小艾抿嘴不说话了。
池衡没深究，当是空姐好心帮他盖上了，至少那两个小时他睡得安稳，也暖和。
走出机场，来接池衡的车到了。池衡把行李箱放车后，松松懒懒地坐在后座。林小艾殷勤地扣上安全带，歪头对司机说：“师傅，走吧。”
司机道：“还有人呢。”
林小艾微愣：“啊？”
池衡回忆一番，陈鹃似乎有说过，让副导来接他们。
“导演说副导来接我们，在哪呢？”
司机说：“他刚进去，在里面等接人。”
林小艾纳闷：“可我们都已经出来了啊。”
池衡鼻哼了声：“人家接的不是我们，等着吧。”
林小艾讪讪地看他一眼，闭嘴了。
“你瞧瞧，今儿这天气多好。则临啊，趁着还没开拍，有时间可以去R城走一走嘛，R城还是很多美景的！”
俞则临耐心听潭竞说话，招手让司机把后备箱打开，回答：“好，我有空就去走一走。”
“别成天把自己闷在酒店，上回见你就是，整整两个月除了拍戏就没出来过，你啊你，小小年纪就成闷葫芦了。”
俞则临微微笑，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这次会出去的。”
潭竞寻思你的保证可不能当真，他打开车门，才看见车里坐着人，潭竞笑着说：“池衡到啦，我刚才在里面都没看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