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指挥官,在线训狼/废土之上,不死不休(钓系招财猫)
这些嫩芽看上去小极了,也脆弱极了,稍微不仔细一点儿,或许都瞧不见,仿佛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夭折。
然而对于布拉韦里来说,却是一个足够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青稞幼苗在这片土地上发了芽,那些小小的、脆弱却顽强的绿芽,却承载着这个地方的希望。
以此为始,或许从今往后,每年为了出去觅食而死在冰原上的同胞,再也不会有那么多了。
那天所有的研究员都聚在一起相拥欢庆,其中有几个老者,更是激动得落了泪。
楚霁破天荒地加入了他们的庆祝行列,这一次,那些研究员看向他的眼神,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
——虽然这些幼苗正式结出青稞,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至少楚霁带来的种子,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那天楚霁一直在实验室待到很晚,才回了那间他一直在住的房间。
然而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在晃动的灯火里,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天狼靠墙站在他房间门口的油灯下,看样子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那副本就深邃的眉眼此刻看上去更显锋利。
和在气泡垒的时候相比,他似乎瘦了很多。
听到脚步声,天狼侧头向楚霁看了过来。那眼神很沉,映着徐徐的火光,在昏暗的过道里,看上去竟含了两分疯狂的意味。
楚霁心下一惊,缓步走上前,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来了?”
天狼却看着他,忽地笑了:“怎么,之前还说爱我,现在又不想见我了?”
“没有不想见。”楚霁说着,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对,下意识皱了起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听他们说,你带来的青稞发了芽。大家都很高兴,我也一样。”
天狼垂眼看着他,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很低沉:“楚霁,那天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既然我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又自己主动送上了门,或许我的确不应该就这样放过你。”
他说着,嘴角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我不知道你说的……爱我,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再利用我做点什么,反正我从来都玩不过你,也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但我不想再折磨我自己了。”
楚霁看着他,轻声问:“那你想怎么样呢?”
“既然你是为了安珀博士来的布拉韦里,你又说爱我,想让我原谅你……那你就试着讨好我,让我重新相信你吧。”
天狼说着,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楚霁的喉咙。所有的痛苦与挣扎在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里燃成灰烬,既然摆脱不掉,他索性选择拉着楚霁一起跳下去:“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楚霁的瞳孔微微一缩,下一秒,听见他说:
“我的发情期到了。”
第六十三章
直到被天狼按在了房间内的墙壁上,楚霁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架住天狼的手,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天狼,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天狼稍顿了顿,在一片昏沉里,抬起眼来看他:“怎么,你不愿意么?”
他说着,沉沉哂了一声:“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听到最后那句话,楚霁沉默了片刻。
房间里只有靠近床头的那个柜子上点着一豆灯火,火光橙红昏暗,将面前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也照得暧昧不清。
他们两人之间贴得极近,发情期偏高的体温烘烤着楚霁,他盯着天狼看了良久,问:“你一定要这样么?”
天狼却反问道:“你难道不希望我这样么?”
他的手指抚上几日前留在楚霁颈侧的那道牙印,之前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了,薄薄的一层,摸上去还有点硌手。
天狼指尖在那里停留了片刻,说:“楚霁,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先是处心积虑地骗我爱你,又引着我体验了气泡垒里的生活,最后带着青稞种子来到布拉韦里,究竟为了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说你想谋求一个人类和变异种共同的未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归根结底,你也还是要利用我,利用我手下的这些变异种。
“而我现在只是在最后给你一个利用我的机会而已。”
楚霁感受着颈侧传来的鲜明触感,不知想到什么,忽而笑了一下:“天狼,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继续道:“我承认,一开始救你的时候,我想的的确是利用你。你当时伤得很重,我想着,如果你的命捏在我手里,加上在冰原上朝夕相处一段时间,我应该能跟你谈上一笔交易。但我没想到你会失忆。”
说到这儿,楚霁顿了顿:“那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不为之心动。如果能让你喜欢上气泡垒,如果能让你和气泡垒的居民产生一点牵连,那么我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最想要实现的心愿,就有了可能。”
“你的心愿?”天狼嗤笑一声,低头叼住了他的喉咙,“那我呢?你想过等我想起一切,会是什么感受吗?”
因为这个姿势,楚霁被迫仰起脖颈,后脑抵在了墙上。他既深且缓地呼了一口气,说:“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在意你会怎么样。”
“一开始不在意,那后来呢?”
“……后来在意的时候,已经没有意义了。”楚霁抬手抓住天狼的后颈,将他往后扯了两寸,“或者应该说,从我开始决定那么做的那刻起,我在不在意,就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意义?”
天狼冷笑一声,眼里蓦地浮现出几分戾气,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加重了:“所以我的喜欢,我的感情,对你来说也没有意义,是吗?”
“不是,我……”楚霁刚说到一半,有点难耐地低喘一声,“天狼你先停下!”
“我不会停的。”
天狼动作依旧,自顾自道:“楚霁,反正对你来说,我只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我的喜欢,我的感情,都只是你达成目的的工具。我不知道那些……你对我的好,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装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你跟我说过的话,有哪些我能信,哪些不能。”
他说到这儿,稍稍停顿,接着似乎是笑了一声,才继续道:“但只有这种时候,你的反应是真实的,这些反应偶尔会让我产生自己是被爱着的错觉。”
楚霁的额头抵住了他的肩膀,伸手去推他,却没推动:“我那天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错觉……你放开我。”
天狼没有理会他的要求,反倒把他两只手往头顶一别,制住了他的挣扎。
“可我不相信。”
随着他话音落下,柔软暖和的织物落了下去,雪白的肩头暴露在了空气里。
楚霁靠着墙壁,退无可退,皮肤上起了一层小小的粟栗。
这么多天过去,他肩膀上的枪伤终于结了痂,和不远处的咬痕放在一起,显得格外可怜。
天狼看着那几处略显狰狞的伤疤。
这些都是他在楚霁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莫名从中得到了些许成就感,一只手向下探去。楚霁正要开口,却忽而猛地伸直了脖颈,所有的话却全都咬在了齿关里。
“天狼……!”
这一次,天狼终于垂怜般低下头,重逢以来,第一次吻上了他的唇角。
“我很久之前就想这样做了。”他缓声说,“只是之前一直顾及着你的身体。不过现在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楚霁彻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某种濒死的感受里,他听到天狼在自己耳畔,低声开口:“楚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最恨的其实不是你骗了我。明明是你来招惹的我,你却永远清醒冷静,总是运筹帷幄,就好像你从一开始就笃定了我不会杀你,笃定了我会心甘情愿地被你利用,被你三两句话哄得团团转。
“到头来,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陷了进去,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的蠢货。”
楚霁听着他的话,痛苦地蹙起眉,在汗湿里无声地摇了摇头。
天狼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腰,低下头,轻轻舔舐着他肩膀上的枪伤,仿佛对那个地方爱不释手。
舔了两下后,他却突然对着那个地方,不轻不重地咬了上去。
獠牙抵着本就敏感的伤疤,楚霁攥紧手指,喉咙里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可明明是施以“惩罚”的人,天狼的神情却好像并不比楚霁好受。
他用牙尖轻轻磨蹭着那块疤,在最后的时候,低声说:“我之前说‘不是非你不可’,是骗你的。我最恨你的,其实也就是这个。”
“楚霁。”
天狼念着他的名字,闭了闭眼睛,尾音微微发颤,仿佛终于不得不摒弃狼王的自尊与高傲高傲,承认自己的愚蠢与卑微。
良久,他睁开眼,看着楚霁近在咫尺的、微湿的眼睛,声音低哑哽塞:
“楚霁,你的确手段了得,能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
“……但你知不知道,狼的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
这句话的尾音沉沉落在楚霁心口,他动了动嘴唇,下一秒,却骤然睁大了眼。
潮气在他的眼眶里氤氲,他再一次忍受不住地挣扎起来:“天狼……!别,别成结……!”
天狼却加重了两分齿关的力道:“不行。”
他长长呼了口气,声音里带了很低的笑意:“我说过,既然你想利用我,就努力讨好我。
“努力想办法让我……再最后相信你一次。”
第二天恢复意识的时候,楚霁只觉得从腰到腿一片酸疼。
床头的灯火还未燃尽,天狼偏高的体温从身后传来,一只手松松揽着他,一时之间,竟让他有点分不清这是在布拉韦里,还是气泡垒。
房间里暧昧气息还没散尽,他低嘶了一声,刚动了一下,身后便传来了天狼微哑的声音:“醒了?”
楚霁有点不大想搭理他。
天狼屈起一点手指,摩挲着他身上的一处红痕,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楚霁终于转过身来,看着他:“你的发情期要持续多久?”
天狼笑了:“大概半个月吧。”
楚霁皱起了眉。
沉默片刻后,他说:“天狼,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一夜过去,天狼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挑了下眉,问:“你想谈什么?”
这几次相处下来,楚霁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要想让天狼重新相信自己,就必须打破天狼现在的一些“固有认知”。
昨晚沉沉浮浮间,天狼的话他却每个字都听了进去。
小狗现在大概是被骗怕了,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对方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会“怕”的。
两秒的思考后,他开口道:“天狼,昨晚你说,狼的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可是你恢复记忆之后,真的依然还把我当作伴侣么?”
大概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天狼皱了一下眉:“什么意思?”
楚霁低低叹了口气,放慢了语速:“你昨天晚上说,我总是清醒冷静,随随便便就能把你的感情玩弄于鼓掌,就好像我笃定了你不会杀我,笃定了你会帮我。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他说着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天狼:“天狼,之前在城墙上,向我开枪的时候,你真的没有想过要杀我吗?”
这一次,天狼安静了很久,才回答:“想过。”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嗤了一声:“但想过又怎样?人类和变异种本就天生敌对,你把我骗得那么惨,我想杀你,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楚霁垂下眼,也跟着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就像我骗了你,你不再相信我,也是人之常情。”
昏暗的灯光下,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不知为何,看上去好像有点难过。
天狼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好像明明是这个人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到头来,受伤的人却变成了他。
可楚霁的身体从上次受伤以来,就一直算不上彻底养好了,这段时间又一直殚精竭虑,为各种事奔忙,昨晚还被天狼折腾了半夜,此刻映着幽暗的火光,看上去更是显得苍白瘦削。
虽然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天狼看着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楚霁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口上,天狼胸腔内的跳动从手掌下清晰地传来,楚霁目光不动声色地凝了凝,继续道:“一开始的时候,我想,人类和基因融合者要是真的能联合起来,共同从末日里挣扎出一个未来,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或许等你明白我的心意后,也不会那么恨我。到时候我对你再好一点,多哄哄,总是能哄好的。
“但后来看到你恢复了记忆,那么痛苦,离开的时候甚至还一连向我开了三枪,我突然就不太确定能不能把你哄回来了。
“我的老师本就很偏向基因融合者,加上各种各样别的原因,气泡垒的高层一直想把我除掉;而你身份的暴露,刚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他们找了各种各样的由头给我定罪,被关在牢房里的时候,有时候伤口疼得厉害,我就会想,要是你从此真的就恨上我了,真的再也哄不回来了,那该怎么办?”
他说着,再次很淡地笑了一下:“每次想到这里,心里就会下意识一空。”
手掌之下,天狼心脏跳动的频率随着他的话音,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静静盯着楚霁看了很久,却始终无法分辨出这番话的真假。可很快,他脑海中就浮现出第一次在布拉韦里的暗牢里见到楚霁时,对方双目紧闭、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
……即使知道面前这个人卑鄙狡诈,前科累累,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试着相信他一次。
他的手指抹过楚霁的喉结,不知道是在挖苦楚霁,还是在嘲讽自己:“真的吗?原来你也会害怕吗?”
“天狼,我也是人,又不是木头石头,我也有感情,当然会害怕。”楚霁抬起眼,琥珀色的瞳仁里完整地倒映着天狼的轮廓,“特别是见到你之后,发现你好像比想象中还要恨我,还要难哄,我心里就更没底了。”
听了这话,天狼却好像有点来气:“你明明都没有哄过我。”
“没哄过吗?”楚霁挑了下眉,“我向你道歉,你说你不想听;我告诉你真心话,你也不信;我去找了你两次,你都躲着不见我。所以我才问你,现在真的还有把我当做你的伴侣吗——还是说你们狼族,有虐待折磨伴侣的癖好?”
天狼竟然一时被他问得有些哑口无言,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两分气急败坏的委屈:“你找了两次我没见,你就不会多等一会儿,多来几次吗?你不还是转头就去找安珀博士了!说到底,你会来布拉韦里,本来也就是为了安珀博士,我见不见你、原不原谅、记不记恨你,其实对你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是不是?”
楚霁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一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在气泡垒的时候。因此听了他这一番说辞,第一反应却并不是为自己辩解,反倒笑了起来。
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本就气闷的天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却见楚霁弯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那你教教我好不好?现在咬也让你咬了,睡也让你睡了,我有点笨,不知道现在还要怎么做,才能把我们尊贵的王哄好?”
楚霁这要是叫笨,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聪明的人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在顺着天狼的意思哄他,天狼却只觉得比之前更加难过。
他再一次不得不承认。
不论嘴上放再多狠话,在楚霁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做不到真的放任自己去恨他。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那么难哄。
楚霁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或许是看出了天狼此刻的想法,他抬手在天狼的耳尖上揉了揉,温声问:“所以小狗说恨我,说要是从来没有遇到我就好了,是因为觉得我对你的喜欢都是假的,是别有用心,不是因为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是吗?”
天狼一口叼住他的手腕:“不许叫我小狗。”
“那小狼崽子,可以吗?”楚霁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你之前说人类和变异种天生敌对,我不认同。没有谁和谁生而为敌,那怕要多花一点时间,多费一些功夫,这个局面并不是不可改变的。就像你在气泡垒生活了那么一段时间,你觉得那里的人类是真的天生就坏吗?
“他们也并不算坏,有很多都是好人,对不对?只是很多时候,受限于教育和眼界,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高层希望他们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