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指挥官,在线训狼/废土之上,不死不休(钓系招财猫)
那天告别了安珀之后,楚霁又跟气泡垒那边进行了几次联系。
他假死脱身后,气泡垒新上任的指挥官是个白塔的中级军官,算是以前特梅尔手下的人。用苏恩斯的话来说,就是“草包一个”。
这倒也并不在楚霁的意料之外。
他一早就猜到特梅尔弄“死”了自己,必然会想办法在指挥官的位子上,重新安插一个听自己话的人。反正格兰将军是条千年的狐狸,估计已经从苏恩斯的反应里看出了些端倪,至于楚择之就更不必说,这俩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会拦着特梅尔往那个位子上安人,对于楚霁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有一个“草包对手”,虽然这位新上任的指挥官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对手,还不好说。
这期间,天狼又带着楚霁在布拉韦里到处逛了几圈。偶尔有时候,他带队伍去冰原上捕获猎物,楚霁也会跟着一起去。
楚霁枪法精湛熟练,有他在,队伍猎到的食物都能多出不少,渐渐凭自己的本事得到了不少天狼下属的认可。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实验田里的青稞已经长成了郁郁葱葱的一片,眼看着就要能进行第一批的收割了。
青绿的麦穗上结出了颗颗饱满的果实,将过腰高的麦秆压得向下低垂。一股浅淡的芳香从实验田间飘逸出来,负责管理这块实验田的研究员,也随着青稞的成熟在即,一天天越发兴奋起来。
楚霁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天狼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告诉布拉韦里的居民,尤其是他手下的变异种大军。
原本第一批青稞试种植成功,粮食收获的当天,就是宣布计划的最佳时机,然而没有人想到,这一批众人翘首以盼的青稞,还没来得及正式迎来收获,却先等到了一道晴天霹雳。
这天上午,楚霁一如既往地前去实验田查看情况,等待着正式收割日子的到来,没想到刚走到通道入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他的两个人脸色难看得吓人,楚霁才刚看到他们,就猜到多半是实验田出了什么事。
他心下一紧,问道:“怎么了?”
那两人死死盯着他,眼神又再一次恢复了他初到布拉韦里时的戒备:“你带来的青稞出了问题,所有青稞苗一夜之间全死了,不但如此,土壤里还检测出了大量毒性物质,现在连带着那一片种了青稞的土地,也全被毒坏了。”
尽管已经事先猜到了一点儿,听到这里,楚霁却还是忍不住瞳孔骤缩。
……没有了。
辛辛苦苦种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的青稞,就这样一夜之间,说没有就没有了。
连带着那么珍贵的土壤也跟着出了事。
很难形容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推开那两个人,不管不顾就要往里走:“我要进去看看。”
下一秒,其中一人却抬手在他身前一横,语气间带了点森然的寒意:“种子是你带来的,你本就是外来的人类,当初也是安珀博士选择相信你,我们才允许你在珍贵的实验田种下那些种子!现在实验田出了事,你的嫌疑深重,在证明你的清白前,不能进去。”
这已经是明摆着在质疑楚霁的居心了。
倒也不难理解,毕竟布拉韦里的基因融合者本就对人类恨意深重,之前对楚霁的态度有所改观,多半也是因为他带来的青稞种子。
眼下青稞种子出了事,他们第一个怀疑楚霁也无可指摘。何况目前除了楚霁之外,暂时也找不到其他更有嫌疑的人。
楚霁心里清楚,现在绝不是冲动的时候,更不能再伤了人。因此没有反抗,只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字句分明地说:“不是我做的。”
对方显然諵楓听不进去,依旧一动不动地拦在楚霁面前,没有留任何情面:“不论是不是你做的,这件事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具体情况已经有人去禀告了王,在王赶到这里作出决断之前,你只能待在这儿,哪都不能去。”
楚霁动了动嘴唇,知道现在再为自己分辨也没有意义,又听到天狼会来,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他没有等上太久,大约三四分钟,身后便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守门的人低头行礼道:“王。”
楚霁循声回过头,便对上了天狼的目光。
天狼没有说话,守门的人于是瞥了楚霁一眼,率先开口道:“王,实验田的青稞全死了,连土壤也……”
“我知道。”
天狼淡声打断了他,目光依旧落在楚霁身上,喜怒莫测。
楚霁定定看着他,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是我做的。”
另外那人语速很快地驳斥道:“王,人类的话终究不能轻信,实验田对我们十分重要,布拉韦里没有人会做出这种事。而且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着,最有可能的就是种子原本就有问题……”
他话没说完,却见天狼抬了下手,狭长的眼尾向下一敛:“嗯,有道理。先把他抓起来,关到暗牢去,一会儿我亲自审。”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进展得这么顺利,门口守着的两个人闻言,全都愣了一下。
这段时间,天狼几乎每天和楚霁同进同出,又加上之前发情期的事,这两人的关系几乎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端倪。
所以他们本以为天狼多少会站在楚霁那边一些。
但既然王都开口了,事情的发展又正好合了他们的意,他们自然也没有站着不动的道理,当即高高兴兴地就要把人“请”去暗牢。
楚霁脑子转得极快,立刻就明白了天狼这番举动的意义。
他知道天狼不至于那么蠢,会真的相信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之所以下令让人把自己抓起来,多半是在做给真正的幕后黑手看,让对方放松警惕。
不过么……
他并没有错过刚才天狼眼底划过的那一抹笑意。
除了正经的理由之外,小狗大概也是报复心作祟,想趁这个机会,找找自己的事情。
楚霁正好乐得陪他演这场戏,微微睁大了眼睛,挣开了那二人上来押自己的手,不可置信般看向天狼:“你不相信我?”
天狼神色淡淡的,演技居然也没落得下乘:“我是布拉韦里的王,不管我信不信你,现在都是你的嫌疑最大。何况……楚霁,你心思狡诈,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啧,这还趁机翻起旧账来了。
楚霁动了动嘴唇,眼底隐隐闪过痛色,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天狼已经转身朝前走去,只留下了一句冷淡的:“把他押走。”
暗牢离实验田的距离不算太远,过去的一路上,楚霁回想着刚才天狼的神情,不由有点想笑。
但很快他又想起实验田出的事,一时间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说实话,即便是他也很难想到,布拉韦里究竟有什么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做出这种事。
之前拦住他的那个人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没错,实验田对布拉韦里十分重要,一般情况下,布拉韦里应该没有人会对这片实验田动手脚。
何况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流照看。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或是遗漏了的细节。
思考间,他已经被带到了暗牢的门口。
押送他的两人本就怀疑这件事是楚霁的阴谋,现在又得了天狼的命令,一路上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此刻到了门口,前面那人抬手就往楚霁身后重重推去,没想到却被他轻巧地躲开了。
对方推了个空,还往前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正要破口大骂,却见楚霁转过身道:“实验田的事的确不是我做的,在真相水落石出前,你们最好还是收敛一点。有功夫来找我的晦气,不如好好想想,除了我之外,谁还有做这种事的动机。”
他这话说得认真,那两人似乎终于听进去了一点,互相对视一眼后,先前那人冷笑一声,开口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楚霁反问他:“这是你们布拉韦里内部的事,我到这儿没多久,怎么会知道?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明显,这个人一定不想看到人类和基因融合者的关系有所缓和,你们倒是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想想。”
听完他的话,对面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变。
楚霁敏锐地挑了下眉,问:“怎么,你们想到谁了?”
先前推他的那人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瞥了他一眼后,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的嫌疑还没洗脱呢,现在先老实在这儿待着吧,等王看完实验田那边的情况,就来审你。”
扔下这句话,那两人没再多说什么,锁上牢房的门后,就一起离开了。
几个月过去,再次被关进这间密不透风的昏暗牢房,楚霁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想到唐茉的描述中,天狼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自己时的模样,又想起小狗这几个月来时不时就有的记仇行为,除了纵着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反正要是真有什么地方做的过了,哪怕楚霁不说,天狼自己也会反省。
只是反省之后下次还会不会再继续,就不好说了。
他没在牢房里等上太久,大约四十多分钟后,门外响起了天狼的脚步声。
天狼没让任何人跟进来,走到牢房门口时,看着悠哉哉坐在牢房里的楚霁,忽而有一瞬的出神。
——距离上一次这人闭着眼睛蜷缩在暗牢的角落,仿佛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可当时的种种痛苦与后怕,在楚霁真实地回到自己身边后,已经渐渐变得不再那样清晰。
楚霁大概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站起身,隔着牢房的铁栏,弯着眼睛问天狼:“那么快就来了?尊贵的王,请问您要怎么审我这个‘嫌疑人’呢?是打算严刑逼供,还是美□□惑?”
天狼一哂,打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被关在这里,你好像还挺开心?”
“这不是听说你要亲自审我么?”
天狼站在跟楚霁离得极近的地方,垂下眼问:“那你招么?”
说话间,他呼出的热气全都轻轻打在了楚霁耳侧,带起细微的痒。
楚霁眨了眨眼睛,反问道:“王想让我招什么?是想让我屈服于美色,一口认下;还是想听我哭着反驳,说真的不是我做的?”
说到这儿,他很低地笑了一声:“你要是想看,也不是不行。”
天狼被他这幅样子撩得心头火起,低头在他颈侧连吻带咬地留了道印子,听到楚霁在轻声的喘息中问他:“事情是谁做的,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数了?”
“嗯,差不多吧。”天狼回答他,“你应该也知道,我受伤离开布拉韦里的那段时间,有人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那把王座。那家伙叫卡索厄,当初在冰原上被你一枪打死的那头雪豹,就是他的手下。当时那头雪豹会去那里,也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死。”
他说到这儿,意有所指地看了楚霁一眼。
楚霁想起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当初被自己发作之后,忐忑地在身后跟了一路的天狼,含笑的眼里竟十分坦荡:“这么说来,当时我杀他还真杀对了。”
天狼没想到这人的脸皮居然那么厚,嗤了一声,还没说什么,楚霁却已经凑上前来,在他的唇角啄了一下:“看在我也算将功折过的份上,原谅我吧,小狗,不翻旧账了好不好?”
——那时候在冰原上,这人最后隔着防护服,第一次吻上自己的额头时,也是这样含笑说了一句:“原谅你了。”
如今时过境迁,原谅和被原谅的,竟也成了同一个人。
天狼根本架不住他这么哄,抬手扣住他退开了半寸的后脑,深深吻了回去。
楚霁被他亲得有点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把人推开了,笑道:“你让人把我关到这儿来,不会就是为了干这个吧?行了,说正事,那个卡索厄后来怎样了?”
“我回布拉韦里的第二天就杀了他。”天狼说到这儿,目光微动,“但当时事务繁多,我心里也乱,放过了几条一直跟着他的漏网之鱼。”
他这么一说,楚霁立刻就明白了,略一思忖后,问:“现在能大概确定是谁了吗?”
“实验田二十四小时有人照看,能进去的人本就没几个。我刚才让他们把你抓起来后,有个负责控制土壤湿度的人反应不太对劲,我已经让人暗中盯着他了。”
天狼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两分冷冷的嘲意:“没想到卡索厄自己是个只知道阴谋算计的废物,他手下跟着的人倒是忠心。”
楚霁却道:“我倒是觉得,那个人做出这种事,不一定是为了卡索厄。”
“怎么说?”
楚霁不答反问:“你刚才去实验田查看情况,除了种了青稞的那一块土地,其他的土还能用吗?”
天狼点了点头:“带毒的只有那三十多平米,倒是没有影响到其他地方的土壤。”
“那就说得通了。”楚霁同他分析,“这说明投毒的人并不是真的想害布拉韦里,只是想害我。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只是不想看到作为人类的我,真的被布拉韦里接纳,不想让我借助基因融合者的力量,去达成那个目标。”
天狼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卡索厄当初就是个很偏激的人类仇恨者,一直觉得我对付人类的手段还不够强硬,曾经还试图说服我联合冰原上的其他变异种,不顾一切发动针对人类的大规模战争。但由于这个方案太过疯狂,一旦失败就是全军覆没,我没有同意。
“不过现在一想,这个疯狂的方案,当初还真有不少人追捧。估计干出这件事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楚霁却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这次这件事,也不全是坏事。”
天狼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脑子里又有了新的伎俩,轻啧了一声,问:“你又想到什么害人的办法了?”
楚霁对他的说辞全不在意,勾起唇角,道:“接下来这几天我先暂时待在牢里,你想办法让人把这件事传出去,尽量让整个布拉韦里都知道,所有人期盼了那么久的青稞出事了。
“最好再大肆宣扬一番,就说研究员们费了很大的心思才把青稞种活,原本要是真的结出果实,布拉韦里所有人的温饱问题就能得到保障,结果就在即将丰收前,我因为一己私利,不但毁了那些青稞,还把珍贵的土壤也全部毒坏了。现在不但是青稞,就连之前的沙棘也都种不了了。总之说得越夸张、越过分,就越好。”
天狼听着听着,意识到不太对劲,眯起眼睛问他:“你这是担心他们不会把你生吞活剥了么?”
“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楚霁眼底笑意加深:“还记得吗?我原本是打算在青稞收获的时候,让你向你手下的军队宣布我们的计划的。这件事原本有些难度,需要循序渐进,不过现在么……
“既然有人帮忙添了一把火,我们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让这场火烧得大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这件事果然如长了翅膀的鸟一般,很快就飞遍了整个布拉韦里。
群情激奋之下,很多之前对楚霁有所改观的人,都恨自己和王都受了这个阴险狡诈的人类的欺骗,甚至有不少人请愿,让天狼一定要杀了这个卑鄙恶毒的人类。
而天狼竟然同意了。
不但同意了,为了平息民愤,他还宣布要在三天之后,在石室前的空地上,将楚霁公开处死。
民众听说了这个消息,全都等着看楚霁“恶有恶报”。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行刑”的前一天深夜,天狼却背着所有人,再次来了牢房。
本该在牢房里惨兮兮等死的楚霁,此刻却舒舒服服地靠坐在角落的床上,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朝门外的天狼看去:“怎么大半夜的过来了?外面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天狼道,“该收集的证据都已经收集到手,该造的势也造了出去,明天‘行刑’的时候,布拉韦里的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到场。”
这次的青稞事件,实打实地触怒了整个布拉韦里。事实上,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一点内情,恐怕还等不到正式行刑,楚霁就能被负责看守暗牢的人给大卸八块。
明天的计划是一步极为重要的棋,楚霁这次来布拉韦里,除了找到并说服安珀博士外,最重要的就是拉拢天狼手下的变异种大军。
现在这件事最终能否成功,就取决于明天楚霁能否将场面完全控制住。
然而他看上去却丝毫不紧张,甚至还有心情跟天狼玩笑:“说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判处死刑’,也算是有点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