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那些残骸,下意识地向索依姆望去,眼中满含希冀,可幻神只是怜悯地注视着他,“你看,复生根本不需要善之法则的神魂加持,我之所以没有选择让你们同时复生,不过是因为觉得他还没有被惩罚够而已。”
索依姆轻轻地把手放在凯因德额前,让其身体迅速发生异变:蛇尾彻底地取代了双腿,可伸缩的毒牙暗藏于口,脖颈的长度拉长了两倍,竖瞳中只剩下了残暴。
“既然你想重回与其共生的状态,那么就得替他履行好我的命令。”
“我帮你清除了多余的东西,又借给你力量,你可不要辱没幻神之名。”
凯因德不作应答,缓缓放下怀中的残骸,朝着远处神庙所在的方向,骤然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身处庙宇之内的启敏锐转头,怔愣地看向他们来时降落的那座山峰,“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力量波动。”
他话音刚落,眼前那些石柱上的蛇形雕塑表面便开始产生裂缝,直到石块完全崩落,这一切不过发生于刹那之间。
第34章 厄运难解
蛇形雕塑纷纷从沉睡中醒来,用以锁定他们的竖瞳中满是冰冷,它们丝毫不急于发起攻击,但不断伸缩的蛇信还是暴露了其狠毒的捕猎计划。
身后的石门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轰然关闭,只是门外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沌,而启也无暇再去追查那阵突如其来的力量波动。
他们左右两边的甬道都被随后苏醒的众蛇彻底堵住,石壁与殿顶连接的缝隙间也骤然冒出团团死气,让二者能占据的空间越发逼仄。
“我为我的鲁莽而感到抱歉。”
当埃弗摩斯于不动声色间竖起风障来阻挡众蛇的第一轮进攻时,启轻叹一声,如是说道。
而后,他与埃弗摩斯并肩而立,一丝电光在指尖划过,释放出璀璨的火花。
“这是......天空神的力量?”
埃弗摩斯脸色微变,这种转换掌控力量的方式让他想起了某位邪神。
在风障筑起的狭窄空间内,启的斗篷被狂风波及,令他索性将其弃置于地,火光直接在他瓷白的小臂上映出了斜影,“这只是我的一点小探索,它的实用性还有待见证。”
闪现不止的火花脱离了他的指尖,开始沿着风障外围弥散成网,与此同时,他们感受到了蛇肉的焦臭气息,蛇群中有的还未来得及收起毒牙,其头颅就被电光直接撕扯为两半。
启尽心控制这股不属于自己的神力,眼神间亦同埃弗摩斯一样透出几分怔愣,“天空的力量,真是难以控制。”
埃弗摩斯凝重的话音将他带离了这种慨叹的瞬间,“它们和你之前在凯因德手下制住的蝮蛇一样,没有神魂,却能无限再生。”
启闻言将视线重新投向张开狰狞血口的蛇群,“你有什么好提议吗?我想我的解决方法可能比较......野蛮。”而且不到必要时刻,他绝不愿使自己因“噬魂”的副作用而完全陷入被动。
埃弗摩斯注视着门外的混沌,摇头道:“我们此刻应该已经脱离了先前所处的空间,这里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刑场’。”
“这和我们被迫留在幻神属地时的情况不同,我可以尝试着打破它,但是无法保证我们接下来会流落到哪个空间内。”
“等等,或许我们可以凭借那张蛇蜕上的气息追踪到原先的空间。”
启试图从斗篷的侧囊中找出之前那张疑似与双头蛇有关的蛇蜕,却只能找到妘昭交付给自己的象牙制品。
那张蛇蜕消失时,竟然瞒过了他的耳目,而且自携带伊始,其上死气的味道便近乎微不可察。
这一切都太为诡异,令他眉间紧蹙,在不自觉失了控制的力道,迸发开来的雷电之力使蛇群的再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埃弗摩斯目光一凛,风刃划破混沌,待他摸索到其他空间的入口后,踏出那扇石门化为了本体,并用收敛过利甲的两只足爪抓住了启的双肩。
翼龙的长啸在虚空中久久回荡,像是风暴将至的一个信号。
巍峨高耸的神殿后庭,伫立着一棵巨大的月桂树,枝叶繁茂,淡黄色的纤小花朵盈盈垂落,送来阵阵香风。
身着黑色袍衫的邪神眼底一片躁郁,但他还是容许了这棵与毁灭之力毫不相干的月桂继续留在这后庭的隐秘之处。
卡克斯收起复杂神色,他知道那又是恶之法则在影响自己的抉择,于是他果断释放出力量从月桂树的顶端折下了数根枝条,毫不在意地用手拿握着枝叶,使得月桂枝的生气迅速流失。
他仅仅往前迈出了一步,身周的景象便立刻变换成神殿内的庄严之景,即使卡克斯身负诸多禁制,这座由他完全掌控的神殿也仍旧可以任他随意穿梭。
神殿中早有一者在跪地等候,卡克斯漫不经心地将那些月桂枝条扔在其面前,“你已是半神之体,却始终不肯奉我为主,甘愿为了净化神而跪求多时,布恩洛凡,我很敬佩你的‘忠诚’。”
来者的整个身躯都裹在巨型斗篷之中,面容亦被隐去,他伸出古铜色的双手,指间带璞且有黑色利爪,珍重地拾起地面上的月桂枝条。
他完全不顾邪神话语中的未尽之音,只沉声道:“卡克斯大人,按照约定,布恩洛凡听候命令。”
例行公事般的询问,此前邪神会在这之后直接让他退下,但今日,卡克斯显然是有意召他来此。
“我受限颇多,对后土正在发生的一切难免有心无力,不过我向来只看重结局——传闻你拥有预见他者厄运的能力,今日便让我见识一二吧。”
斗篷的兜帽中登时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眸,“你想见证何者的厄运?”
“幻神索依姆。”
袍衫鼓起,无数触肢的阴影投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布恩洛凡静止了片刻,而后答道:“既陨的结局,无需介怀。” 受半神之体所限,他只能预见大体走势,而无法看见具体的画面。
卡克斯露出满意的微笑,“如此最好,我从不容忍怀有二心者存活于世。”
他未说明范围几何,但这显然也是一个毛骨悚然的警告。
布恩洛凡正待告退,却被一种领地被犯的愤怒毫无征兆地直击神魂,令他的金色眼瞳再度显现出来,有谁在试图闯入蒙厄泽。
邪神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了然道:“你制止不了净化神的向外之心。”
布恩洛凡沉默半晌,其躯体在他眼前化为一滩黑沼,然后彻底消失在神殿中。
卡克斯望向头顶的地图壁画,普内铎散发出的微弱荧光就在邪神的注视下迅速黯淡。
其实一切早该如此,他之所以授意索依姆出演这部剧目,就是因为他从恶之法则的记忆中发现了许多有趣的过往。
譬如,神者失格。
依附于屏障上的深紫色力量瞬间散开,布恩洛凡穿梭于腐臭的池沼间,各类毒虫纷纷退避至旁侧,而来之不易的月桂枝条则被他用袍衫妥善包裹着,避免其被污浊的气息侵袭。
他的步伐起先还带着兴师问罪般的躁郁,却又在看到那抹身影时瞬间收敛了周身所有的戾气。
布恩洛凡站在那净土之外,悄然屏住呼吸,珀尔菲背对他立于湖泊中,濡湿了大半的白色发丝在静水中轻轻曳姿,和几根原先编作桂冠如今却四下散落的枝条纠缠在一处。
他撤下身上过大的袍衫,露出覆有部分紫色鳞片的健壮肉体,这种趋势同样出现在他的脸部轮廓上,那是对本体特征保留的结果,更显面容中的桀骜。
“哗啦”的水声响起,当珀尔菲倏然对上那双金色眼眸时,布恩洛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沉静氛围,净化神仿佛永远不会失去这份恬淡。
珀尔菲拾起水中的月桂枝,赤足缓缓走向湖岸,布恩洛凡亦跟随而去,用袍衫裹住他赤裸的躯体,闷声道:“是谁闯入了蒙厄泽?”
珀尔菲起先有些闪避,最后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袍衫,“布恩洛凡,不要明知故问。”
怀抱住自己的那双手骤然收紧,“是光明神索俄,对么?我不会错认那令人生厌的张扬光芒。”
金色的瞳孔扫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就像在巡视领地一般,这样的认知让珀尔菲扭过头去拒绝与其对视,却又不由分说地被那只收敛起利爪的右手扳过下巴。
布恩洛凡定定地注视了他片刻,然后低下头去,埋入他的颈窝,先前的气势在此刻化为了莫名的委屈。
“吾神,我只是接受不了您的衰亡......”
珀尔菲放任着他对自己表达出的依恋,布恩洛凡看不见净化神的眼神,但里面一定没有他想要索求的情感。
“那不应该成为你投向邪神的理由。”珀尔菲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语气淡漠,平静地向他陈述事实。
布恩洛凡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珀尔菲却明显能感到有几根滑腻的触肢在暗处蠢蠢欲动,他轻叹一声,腰间磨蹭产生的奇异感让他逐渐无法忽视。
“我不想在这种‘琐事’上与您争辩,你明知布恩洛凡会竭尽所能给予您所求......除了自由。”最后几个字的语调骤然下跌,显然布恩洛凡余怒尚在。
珀尔菲冰蓝色的眸子透出真切的哀伤,其程度之深令布恩洛凡下意识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净化神决然转身,注视着泛起涟漪的湖面,捏紧了手中的月桂枝条,他的容颜经历过冗长的岁月流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随时间尘封的只有过往的锋芒。
布恩洛凡轻轻执起他紧握的手,几根细长灵活的触肢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月桂枝尽数编为桂冠,最后由布恩洛凡亲手为他戴上。
月桂树生长于法则圣殿内,其枝条中所蕴含的净化之力,可以勉强维持他虚弱的神魂。
珀尔菲再次被迫靠在对方怀里,白色长发散落在那古铜色的肌肤上,更添惊艳。
他看着二者相拥的倒影,备觉讽刺。布恩洛凡似乎沉浸于某段久远的回忆之中,“吾神,您永远至高无上。”
珀尔菲勾起唇角,他现在除了一点微薄的净化之力,便只剩下了一个神格,这样的恭维之词,他已经失去了相配的资格。
“闹够了吧,布恩洛凡。”
对方不情不愿地松开他,但灼灼目光一直在他身上逡巡,直到他安坐于磐石之上。
“你为邪神占卜了厄运?”
拜布恩洛凡在他身上种下的印记所赐,珀尔菲能感知到对方的举动。
布恩洛凡跪坐在他面前,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漫不经心,“我不明白邪神为何不打算亲自料理幻神的反叛之心,不过,那也不是我该在意的。”
“邪神比你想象中的更具耐性,他在达成目的之前,或许还有其他想要探求的事物,毕竟他继承了恶之法则的大多数秉性,不是么?”就像容忍自己的存在一样。
珀尔菲话语中的循循善诱让布恩洛凡再次意识到,他的神明从来没有放弃过插足外界的事务,甚至对他有诸多隐瞒。
“我知道您不愿再对我展露内心,但无论是幻神还是邪神,甚至牵涉到善之法则身上,我都只会在意您的存在。”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昳丽的容颜,企图从中看出一点动容的波澜,却未能如愿。
翼龙翱翔于宽阔的甬道,两侧散落着数个空间的入口,顶部则是一片光怪陆离无边延伸的星空,和他们在神庙石壁上看到的星辰有相似之处。
这里的气息极为纯净,如果不是空间画面的不断变化印证着时间的流逝,启几乎认为他们步入了另一个陷阱。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被排斥的异类,熟悉的危机感很快便从四面八方袭涌而来,翼龙的滑翔速度正在不断减慢,唯有头顶的星空亘古不变地审视着闯入空间通道内的不速之客。
启知道埃弗摩斯没有贸然选择立刻离开通道进入一处空间的原因,毕竟在幻神的地盘上,目之所见不可尽信。
他在此处无法感知运用天空神的力量,所依仗的便只剩下自己那时常滞涩的本初之力。面对迫近的无形威压,启仿效埃弗摩斯操纵神力的方法,在他们周侧筑起四面泛着微芒的防御屏障。
启很清楚,比起守护,他的力量更偏向于破坏,所以与此同时,他的十指间都亮起璀璨光点,纯净的力量凝结出实体,汇成条条光带,它们寻找着可供绞杀的猎物,丝毫不欲掩盖此间渐趋恐怖的威压。
翼龙亦发出骇然的吼叫,这里没有自然的风能给予他助力,埃弗摩斯在滑翔时所仰仗的是其自身的力量。
似乎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在启构筑的屏障表面进行加固,而是企图通过膜翅催发而出的凛冽风刃去撕裂令他们陷入被动的无形阻碍。
他们通过神魂交流着对策,几番施力过后,终于得以继续在甬道间向前通行。
然而那些虚假的空间入口承受了他们大多数的破坏之力,于倏忽间开始迅速扭曲并压缩至极点,之后纷纷迸发出道道银色的力量光束,直入星空,拼接出了一个巨蛇图腾。
随之一道爆发的还有浓烈的死气,它们甫一接触到启所持的光带,便争先恐后地依附于上,贪婪地吸取着力量,迫使启不得不收回光带。
它们拼命撞击着防御屏障,彻底阻拦了甬道前后的退路,启感到抓住自己双肩的利爪放松了一瞬,耳畔重新响起呼啸的风声与愠怒的吼叫。
翼龙在瞬息之间盘旋直上,以它巨大的躯体为中心,风暴开始形成,并以势不可挡之力将外围的死气一扫而空,即使还有死气在源源不断靠拢,他们也暂时脱离了完全被动的局面。
启能感受得出来,这样的迅猛招数耗费了埃弗摩斯多半的神力,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那么他也应该拿出全力来探寻幕后主使的居心。
第36章 幻惑之空
但他尚未来得及出手,便感受到了一种禁锢感——那些原先形成蛇形图腾的光束纷纷聚拢,化作一张巨网紧追着翼龙的躯体不放。
翼龙发出阵阵痛呼,表面皮肤上新添了数道烧灼的痕迹,这是光网的杰作。
它奋力挥出风刃,却给予不了巨网丝毫的伤害,眼见即将被逼入绝境,启及时抛出光带,在拉锯中奋力反向吸取光网的力量。
陌生的力量在他的体内产生了排斥,他咬牙强忍着不适,逐渐使力量单方面回流到自己体内。
一次性吸取了过多的力量,启很快便喘息着收回光带,瞪视着眼前黯淡的光网。
可还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巨网重新分离开来,化作无数条凶猛无比的蟒蛇,这一次目标更为明确地直接袭向翼龙。
翼龙痛苦地挥动双翅,神力大量消耗的它避无可避,数条蟒蛇绞缠着它的躯体,张开狰狞的毒牙开始向它的体内注射着毒素。
即便如此,它也不曾放松过抓住启双肩的指爪,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下复杂。
他才刚刚恢复一点力量,就全部用在了剿灭众蛇上,他操纵着光点在蛇身中飞速穿梭,不断爆发出血雾,但这甚至跟不上它们复生的速度。
很快,启便感受到了颈间的紧缚感,封印本就让他的力量受限,此刻就算没有邪神的力量加以压制,他也无法完全自由地使用自身的力量。
他勉力支撑着,却能清楚察觉到翼龙的气息正在变弱。
一道声音突然在自己耳畔响起,“别再为了我而耗费力量......至少我会尽力把你送出去。”
处于极端疲累中的启尚未反应过来对方这番话的用意,便只听翼龙奋起怒吼,脊冠处凝就一道巨型风刃,孤注一掷地在前方劈开了一道出路。
而后,它直接将启甩进那方未知的空间,并迅速封闭了入口。
身后翼龙的惨叫声明明变得渺远,却仿佛梦魇般如影随形,启无知无觉地漂浮在半空,撕扯着颈间的黄金封印,再度因为自己的无力而产生怒意。
第二次了,自己为他所救,已经是第二次了。
即使因为前任风神的关系,自己对他颇有芥蒂,也无法对这两次经历无动于衷。
此刻的他四周都被浩瀚的星空环绕着,失去了方向感与时间的流逝感,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并非不具备穿梭空间的能力,只是从来没有实际运用过。
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能穿梭回先前的空间,也会陷入死局。
他依旧无法使用天空神的力量,那么这便说明,这个空间也不存在于现世。
启漫无目的地在星空之下游荡着,星海无边无际地延伸至远处,让他联想起了自己在失落之地时惯爱遥望的那片大海。
自己现在还和那时候一样无力,在广阔的事物面前深深惶恐于自己的渺小。但有所不同的是,他会转身望向与自己同坐于崖顶的卡克斯,希望能在对方的眼底发现同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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