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说:“要不这样吧,你和我睡,就当和他睡过了。”
我想,我哥和别人做过那种事了,我也要做,只要我做了,我就还是成功效仿了他。
真是病态啊。
如今想想,那时候的我,真的有点病态了。
第23章
我太知道怎么戳余柏言的肺管子了,这导致后来有一段时间,只要我准备开口说话,他就提前开始恐惧,生怕我又说什么扎他心的屁话。
由此可见,余柏言在我这儿受到的伤害其实不亚于我哥给他的。
这么想想,余柏言遇见我们兄弟俩,其实挺倒霉。
那年我给余柏言传达了“我哥不仅和别人恋爱了还上了床”这个信息,告诉他这件事之后,余柏言没有像我预想中的那样反应激烈,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长久地沉默。
我一直盯着他看,观察他的眼睛、嘴角以及每一丝表情。
他没有表情。
没有给我任何多余的反应。
我问他:“你不难过吗?”
其实那时候的余柏言应该是很痛苦的,他那么喜欢的人身边有了其他人,怎么可能不难过。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抬手使劲儿掐了一把我的脸,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余柏言的背影让我觉得心烦意乱,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猜不透一个人的心思会让我如此的焦灼。
那时候,我就喜欢他,很喜欢,可我用错了方式,自己也愚钝到没早点正视这一点。
余柏言应该是消沉了一阵子的。
我不知道他后来是否有找我哥求证这件事,那时候余柏言还没有手机,但我那上了顶级学府的亲哥哥已经用上了当时最流行的滑盖手机。
我敢保证,我哥一定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余柏言,或许他也在等余柏言找他。
尽管怀疑我哥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恋爱对象,但我总是觉得他和余柏言之间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我总觉得只要余柏言开口,或者我哥主动一点点,他们俩还是会在一起。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不能问我哥,但毫无顾忌地对余柏言说:“我哥是不是因为你考不上清华才和你分手的?”
当时余柏言正推着单车走在我旁边,我手里还拿着他买给我的烤红薯。
那是学校门口烤红薯的大爷烤炉里的最后一只,烤得有些焦了,但冬天捧在手里,热乎又美味。
余柏言把它给了我。
余柏言说我:“你比容嬷嬷还狠。”
那些年电视剧《还珠格格》依旧在热播,连我都知道容嬷嬷是怎样一个坏蛋的形象。
余柏言这么说我,我不怒反笑,咬着滚烫的红薯说:“那我明天随身带着根针好了。”
“你不用针都把我戳漏风了。”
余柏言问我:“你凭什么觉得是卓越甩了我?”
我被他问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对,我当时想,怎么就不能是余柏言甩了我哥呢?
我问他:“难不成是因为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我,所以才和他分手了?”
我用玩笑的语气说着如此不着调的话,心里当然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但十七岁的我即便在开玩笑的时候,也难以抑制自己的坏心思,抱有一丝丝幻想:万一呢?
万一,我也是被看到了的。
万一,我也会被爱呢?
余柏言大笑,站住脚步,从厚厚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烟点上。
深冬夜晚十点半,我们走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他抽着烟,笑话我的自作多情。
“确实是他甩了我。”余柏言在那天终于向我坦诚地说出了他和我哥分手的原因,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在走近他,第一次觉得,他开始正视我的存在了。
他对我说:“卓越太优秀了,也太懂事太听话,他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可能被发现。”
余柏言明明就在我身边,但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他说分手,因为他妈可能快要察觉了。”
那个时候,在我们那种小地方,大家对“同性恋”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它只存在于传说中,人们一般不会想到两个关系密切的同性在谈恋爱,只是会觉得他们关系超乎寻常的好而已。
所以,当余柏言告诉我我哥和他分手是觉得他们的关系被我妈发现了时,我持怀疑态度。
“我怎么不知道?”
余柏言叼着烟笑了,笑得有点苦涩:“所以说,你还是个小崽子。”
我板着脸看他,心里不悦,于是又故意扎他的心:“这么看,我哥根本不在乎你,他要是真的爱你,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和你分手的。”
我想看余柏言伤心,他伤心了,我就痛快了。
没想到,他回应得很爽快:“是,他不爱我,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是自己。”
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像我哥那样的人,从我进这个家门开始我就感受得到,他看似对谁都不错,但实际上对谁都不怎么上心。
在这一众不让他上心的人里,余柏言还算是排名靠前的。
不错了。
我对余柏言说:“所以人家过得开心。”
他点点头,对我这个小崽子的话表示肯定。
我没有告诉余柏言,和他分手之后,我哥应该是为了他哭过的。
我不想说,我就是坏人。
也是后来,当我也失去了余柏言之后,我跟我哥在爱尔兰的街头相遇,那时候我们俩也已经可以敞开心扉去聊一聊这段乱七八糟的感情经历了,他告诉我,其实他没那么不在乎余柏言,只是当年太自以为是,让两人错过了。
我哥说:“所以后来这些年,便宜你了。”
我拒绝接受他的说法,告诉他:“不是便宜我了,他本来就应该属于我。”
我跟我哥相视一笑,没有针锋相对的感觉,表面上都已经释然了。
可事实上,余柏言是横亘在我们心中的一根刺,谁都拔不掉。
我哥为了不给自己招来麻烦,毅然决然地甩掉了余柏言。
他自己其实也清楚,临近高考,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余柏言尝试挽留,说他们可以暂时保持距离,等高考结束,他们去外地上学,家长就管不了他们了。
可我哥还是拒绝了,他很果断地要分手。
后来我问我哥,当时之所以那么坚持分手,是不是因为压根儿没那么喜欢余柏言。
我哥说:“那时候总觉得自己上大学后还能遇见更好的。”
我对他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痛斥他害惨了余柏言。
有些事情真的是蝴蝶效应,我经常会想,如果那时候我哥没和余柏言分手,余柏言也不会在最后的一两个月堕落,他父亲也不会因为担心他一定要陪他去考试,也就不会有那场车祸。
余柏言从来没把这件事怪在我哥头上,可我不一样,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不管不顾地指着我哥的鼻子骂。
更让我生气的是,原来余柏言复读那年的冬天,我去找余柏言,撞见两人在说话,是我哥在对他说:“我们和好吧。”
上了大学的卓越寻寻觅觅小半年,发现即便在清华这样的校园里,他也没有遇到第二个能像余柏言那样让他心动的人,加上他觉得那时候他已经远离了老家,远离了爸妈和认识的那些人,无拘无束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于是,他回来找余柏言了。
多讽刺啊。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像我们其他人都是他世界里的NPC。
我猛然间意识到,在我看来优秀到我这辈子都比不上的卓越,其实也是如此的不堪。
我们俩,至少在对待余柏言的事情上,谁也不比谁强。
我倒是庆幸余柏言没有真的像NPC一样任他玩弄,凭什么他卓越想怎样就怎样?
大概正是因为向来顺风顺水的我哥在余柏言这里碰了壁,从此余柏言就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后来这么多年,他也谈过几次恋爱,可最后都无疾而终。
他说自己时常幻想回到高三,如果真的能回去,他不会再放弃余柏言。
而我告诉他:“回不去的,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从前我总是在嫉妒他,觉得他的一切都比我好,我恨不得当他的影子,过他的人生。
可是后来,变成了他嫉妒我,因为我可以每天在余柏言的床上醒来,可以为了余柏言和家里人闹翻再和好,可以为了余柏言活得像个坏透了的小疯子。
他卓越不能。
他自己也承认,即便余柏言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他也不会把二人的关系摆到明面上来,他永远不会为了余柏言出柜。
“所以你配不上他。”在爱尔兰阴雨绵绵的街头,我捧着热咖啡笑眯眯地对他说,“只有我和他是一对。”
我嘴上说着嚣张的话,说着只有我和余柏言是一对,但其实,心里是虚的。
我从来没有那种自信,从来不确信自己和余柏言是相爱的关系。
果然,我哥讽刺我:“可他现在也没和你在一起。”
“你别管。”我用他当年说我的话回敬他,他笑得更灿烂了。
余柏言复读的第二个学期,第一次月考,考得一塌糊涂。
那会儿他刚从我这里得知卓越可能在北京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跟对方上过了床。
我就说,余柏言还是在意他的,在意到但凡涉及卓越的事情,都能影响到他的情绪,而这一切都非常直观地体现在他的成绩上。
我笑话余柏言:“你真没用。”
我坐在学校冰凉的花坛边上,不怀好意地对他说:“一个卓越,把你折腾成这样。”
彼时刚下过一场大雪,余柏言弯腰团了个雪球,毫不留情地往我头上砸。
我大笑,起身也团雪球反击。
在晚自习前的课间半小时里,我跟余柏言在黑黢黢的教学楼后面打起了雪仗。
余柏言在这种时候可不会对我手下留情,就像后来我们第一次□□,他差点把我弄死。
雪冰凉冰凉的,我们闹得在雪地里连滚带爬,撞到旁边的树,树上的积雪洒落下来,我张开嘴大笑的时候,掉进了我的嘴里。
嘴里也冰凉,舌尖也冰凉。
余柏言压过来要继续“收拾”我的时候,我直接抬手搂住他,将他按到我怀里,迫使他和我接吻。
十七岁的冬天,我借着旁边教学楼的灯光看余柏言的脸。
他闭着眼睛吻我,我们藏在松柏后面,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那天回到教室之后,一整个晚自习我都在回味,余柏言裹着雪的亲吻让我头脑发热,我开始想,等他高考完,我一定要和他睡一次。
我哥对我的评价是:很大胆。
他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这样的人竟然是他的亲弟弟。
他谨慎、内敛,做任何事都会先考虑后果,而我恰恰和他相反,没什么本事却偏偏张狂得很,不计后果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说我这样往往会害人害己。
我对此表示:“无所谓啊,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反正没那么多人在乎我,我只需要在乎自己是否开心就够了。
跟余柏言牵扯的这些年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卓越,顾虑那么多,没见他真的开心过。
余柏言也说我:“一开始我以为你和卓越有三分相似,加上你主动提出游戏邀请,为了解闷我也就随你去了。没想到,你跟他半分相似之处都没有,越是和你深交,就越是觉得你疯癫。”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刚在他肩膀上咬了个牙印,因为他要出差,去卓越生活的城市,我说希望他跟卓越上床的时候把这个牙印指给对方看,告诉他是我干的。
余柏言懒得和我掰扯那么多,他习惯了我没事找事。
但他也必须得承认,恰恰是这样的我,让他的生活没那么无趣,要不是我,他复读的那一年会过得极其的苦涩。
那次月考余柏言没考好,他好几天都闷闷不乐。
我“开导”他:“你就算是死了,卓越都不知道,何必为了他把自己搞成这样。”
余柏言让我闭嘴:“再废话我把咖啡都泼你脸上。”
那阵子他喜欢学校超市投币一元一杯的咖啡,我亲他的时候,他不再是烟草味,而是咖啡味。
我不信他会泼我,贱兮兮地气他。
他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作势要泼我,结果最后只是被我气笑,一口气喝光了咖啡,然后把纸杯扣在了我的脑袋上。
那天我回教室的时候,同桌说我一身的咖啡味。
我心说:不是咖啡味,是余柏言的味儿。
现在想想,那会儿我他妈就失智了,十七岁的我满脑子都是余柏言,恨不得把卓越那个人从他心尖儿上撕下来,然后自己爬上去,占山为王。
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觉得我连半山腰都上不去。
或许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那天之后,余柏言又好起来了。
月考的失利只让他丧气了两三天,他很快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一轮复习中。
那阵子我开始有点焦虑,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心里很清楚,余柏言离开我的日子也在临近。
冬天过去,春天到来。
鸟语花香的时节我却觉得一切都跟要死了没什么两样。
我想到,或许等余柏言考上大学,他也会去北京,他跟我哥还是会见面。
余柏言是抵抗不住卓越的诱惑的,甚至我哥就站在那里对他笑笑,他就能神魂颠倒。
我太清楚卓越对余柏言的杀伤力了。
后来我学会一个词:白月光。
我哥就是余柏言心里的白月光。
上一次我哥来找余柏言,他能不为所动,但下一次,谁知道呢?
我很焦虑,每天早上起来在日历上划掉一个数字,然后开始一整天的焦虑。
当时已经三月末,六月初余柏言就要高考了。
他对我的态度也和之前有了些许的变化,不再刻意来等我一起上学,放学没见到我,也不会留下等我。
他开始争分夺秒地学习,我只能趁着课间,把他叫出来,说上几句话——那时候开始,我们接吻的次数急剧下降。
有时候,我甚至没办法在课间和他说上话,他要么在跟同学讨论题目,要么跟着老师去办公室问题。
我清楚这次高考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他再考不上理想的学校,对他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可我也很痛苦很煎熬,我不想让他走,不想让他失去我的控制。
我总觉得我跟余柏言的关系浅得根本承受不了一丁点变化,一旦他离开了,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空留我自己在地上,而他飞去广阔的天我再也看不见。
我不要这样。
于是,从没打算当什么好人的我又动了歪心思,我想搅乱他的世界,想不择手段地再让他留一年。
再来一年就行,我们可以一起度过高三,然后一起去读大学。
我想要他始终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揣着这样缺德的心思算计着余柏言,后来我跟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世上我就没见过几个人能比你的心肠更坏的。”
确实是这样,我认。
但最后,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坏,但没坏到想毁了余柏言的人生。
我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可每次一见到余柏言就于心不忍了。
他为了学习熬得有了黑眼圈,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也开始变得少言寡语。
他的疲惫就像冬天拍打在岸上的海水,怎么抖都抖不掉。
看着这样的他,我开始心软,开始没办法对他使坏。
不仅如此,我还开始和爸妈讨教怎样可以缓解疲劳,我假装自己学习压力大,让他们给我买各种补品,然后再一股脑都塞给余柏言。
余柏言笑我:“怎么回事?好像要包养我。”
我嗤之以鼻:“谁稀罕。”
明明心里是开心的,可嘴巴上从不说好话。就好像一旦我表露了真心就会被辜负,那时候的我,真是胆小啊。
胆小的、怕被抛弃、怕被嘲笑的我,明明已经不再是当年从乡下来的脏兮兮的泥巴土豆,甚至很多次我爸妈带着我出门时,邻居和他们的同事见了我都说我逐渐长得比我哥还帅,可我永远只是把这些话当做客套,心里始终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人。
哪怕那会儿我的身高已经比我哥高了3公分。
哪怕那会儿我也已经开始收到不认识的女生写给我的信。
哪怕那会儿我的成绩非但不再拖班级后腿甚至还爬到了年级前200。
我所有的进步我自己都看不到,我只能看见我那优秀的哥哥,还有爱着我哥的余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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