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的雪花还在簌簌下落, 纤凝的身上很快积了厚厚一层雪，奇怪的是, 她竟然还有意识。
恍惚间眼前好像飘来了一片紫色衣摆, 可等她想仔细看到时候，又什么都没了。
雪好像越来越大了, 纤凝大半个身子被埋在里面，只剩鼻子露在外面，呼出微弱的气息。
“纤凝，纤凝……”
声音被呼啸的风雪掩盖，只依稀辨认得出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纤凝眼珠动了动，视线更加模糊，所有感官好像都被白茫茫的雪色包围。
“谁在叫我？”
她张了一下嘴，嘴角又有血沫喷出来，覆盖在先前已经冻住了的上面，慢慢凝固在一起。
好累。
好痛。
我怎么还不死？
鼻子也被盖住，纤凝整个人跟冰原合二为一，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她的意识归于黑暗，精神却放松了下来。
终于，要离开了。
脚步声渐近，苍茫的白色中出现了红黑相间的裙角。
风吹起裙角，红色张扬地舞动，刹那间冰原好像被点燃，温度急速回升。
繁华蹲下，拂掉纤凝面上的雪，手指轻抚着她的眉眼，眼神里带着幽暗的狂热。
竟然在这里遇到，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袖子一扫，纤凝身上的雪四散飞扬，繁华将她打横抱起，召来雪豹朝冰原伸出疾驰。
雪豹身后是腾飞的雪花，但繁华周身却没有一点被风雪浸染的痕迹。
她用魔力护住纤凝，将她与外界隔绝起来，以自身温度化解她身上的严寒。
很快她们的身影便消失在冰原深处，雪片密密麻麻的飘落下来，掩盖了雪豹的足迹，这片白色世界好像没有任何外物闯入。
在她们离开后不久，秦茸终于到达了这里。
她的脸上纵横交错着细小的伤口，脸色苍白，眼睛红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这里是属于人间和魔族的交界，存在着不少魔气，这些魔气似乎与她的身体产生了某种联系，使得她不停地遭受着体内灵气的反噬，痛苦不堪。
纤凝，你在哪里？
举目四望，除了刺眼的红之外就是灼目的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秦茸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一步步往前走去，偌大的冰原，没有一点纤凝的痕迹。
不知在这里徘徊了多久，秦茸灵气耗尽，生命也在慢慢枯竭，她拄着剑跪倒在雪地里，神色凄楚悲凉，像迷路的小孩一样。
五月份，气温已经很高了，纤凝站在院子里给花花草草浇水。
醒了之后她的眼睛就完全看不见了，每次闭上眼都是白茫茫一片，仿佛那场大雪还在下。
她伤得很重，一开始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最近十来天才开始下场走动。
门被推开，纤凝欣喜转身，道：“我闻到了酥糕的味道！”
来人勾唇，刻意压低声音：“我拿了这么多东西，你就只问到了酥糕，小馋猫。”
纤凝拿着拐杖往前走，在距离面前的人不到一步时堪堪停下，自然地伸出手。
繁华看着她期待的表情，唇角弧度扩大，从纸包里拿出一块酥糕给她。
而今她换下了那身红黑相间的裙装，换上了粗布麻衣，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来，脸上脂粉未施，却比之前更美。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的笑容生动，是个温婉可靠的姐姐。
“殷姐姐，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纤凝咬一口酥糕，口齿不清地问。
繁华脸上笑淡了些，语气柔和地回：“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想我了吗？”
她捏捏纤凝的脸，看着她那双晶莹剔透却无神的眼睛时，神色多了几分冷郁。
纤凝的眼神已经彻底坏了，想要复明只能换双眼睛，可惜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不过不急，她也不想让纤凝这么快知道她的身份。
纤凝把剩下的酥糕塞进嘴里，拿着拐杖往回走，“只是饿了想让你回家做饭，你别多想。”
繁华眼底又浮起笑意，故作伤心地说：“好啊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每天出去给你买好吃的，你竟然都不想我。”
纤凝将一瓢水洒进花园，转头看向繁华，“快去做饭吧殷大厨，我都要饿死了。”
花朵和叶片上沾着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光，映照在纤凝身上，她整个人如同晶莹剔透，犹如云端降落的仙子，将旁边的花衬托得黯然失色。
繁华怔怔地看着她，良久才小声道：“好，这就去。”
繁华离开后，纤凝的笑一寸寸消失，她蹲在姹紫嫣红的话多中间，双手抱着腿，把下巴搭在膝盖上，露出思考的表情。
大师姐刻意隐瞒身份，她也不好拆穿，但她伪装的实在拙劣，想要装不知道真的很累。
那天过后033只出现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自杀行为吓到，它同意了让秦茸走大女主剧本的提议。
之后就一直沉寂，可能它又被惩罚了。
纤凝有点愧疚，决定以后好好做任务，赚积分给033花。
眼睛看不见，不知道所处的环境如何，据繁华说，她们在一个风景优美，依山傍水的地方，远近只有她们一户，与大自然做伴。
住在山脚旮旯里的好处就是，消息闭塞，除非主动打听，否则外面人类灭绝可能都不知道。
纤凝现在是真的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状态，仙门如何，玉清派如何，最重要的是秦茸如何，她一概不知。
想问，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秦茸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就乖乖扮演好这个角色，等她成了仙门魁首之后，去往下一个任务即可。
床上躺了太久，四肢还有些不灵活，站太久腿脚就开始发软，纤凝拄着拐杖站起来，慢慢往屋里走去。
又过了半个多月，纤凝的身体彻底恢复了，她想出去走走，遭到了繁华的反对。
“不行，这周围野兽很多，你会受伤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很忙，早出晚归，纤凝都学会自己做饭了，虽然很难吃，到底能果腹，
繁华愧疚却也没办法，毕竟……
她看着纤凝皱巴巴的小脸，语气放缓：“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纤凝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她。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修士？就算眼睛看不见也不至于那么废，连一般的野兽都对付不了，而且……”
纤凝顿了一下，用轻松的声音说：“我的眼睛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那我得想个办法啊，总不能一直让你照顾我吧。”
“我记得修炼到一定境界，五感都会大幅提升，说不定到时候不用眼睛我也能‘看’得见。”
“会看得见的，”繁华紧紧盯着她，眼里闪过狠戾，“马上就能看见了，再等等。”
纤凝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些什么，心沉了一下。
“殷姐姐，你……”
一声兽吼吓得纤凝一激灵，繁华陡然变了脸色，对她道：“你乖乖待在家里，我会尽量早点回来陪你的。”
话音刚落，纤凝耳边就掠过一道风声，随后树叶的沙沙逐渐远去。
纤凝耸耸肩，摸到旁边的拐杖，敲着地面往外走。
很快到了门口，纤凝推开门，一步步朝外走去，她从来没出去过，所以不知道前面台阶。
脚下一空，心猛地跟着提了起来，纤凝下意识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她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殷姐姐？”
“呵！”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纤凝浑身血液凝固，身体僵硬，大脑停止了转动，一片空白。
白茫茫一片，风雪向着她的脸袭来。
“不是你的殷姐姐呢，是不是很失望？”
纤凝攥紧了手，指甲刺进掌心，疼痛迫使她保持冷静。
“你是谁？”
“这才几天就不认识我了，看来你这段日子过得很开心嘛。”
纤凝沉默。
当然认得出，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该奋发搞事业吗，怎么还来找她？
这如同默认的态度激怒了秦茸，她拽着纤凝的后颈，迫使她面对自己，漆黑的瞳仁里洇上一抹赤红。
“你知道你很不会撒谎吗？就算所有人都忘了我，你也不可能忘了我！”
要是忘了就让她重新记起来，把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印刻在脑海里。
秦茸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勒得纤凝喘不过气来，她伸手去推，纹丝不动。
铁臂秦茸？
秦茸带着发.泄和占有的吻落下来，纤凝只能被迫张开嘴，接受她蛮横的攫取和掠夺。
身子一轻，纤凝被带离地面，她下意识抱住秦茸的脖子，换来对方变本加厉的索.取。
砰！纤凝被扔到了床上。
秦茸如蛇般缠了上来，箍着她的腰，不让她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你猜你那好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纤凝的嘴唇被堵住，吮.咬厮磨，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看到你在我身下承.欢，会是什么表情？”
纤凝呜咽着，大半声音被秦茸吞进口中，只有破碎不堪的音调泄露出来，像人抓着后颈的猫。
秦茸的唇游移到她的脖颈，在前面留下斑驳的吻痕，尖利虎牙刺破肌肤，贪婪地吮吸血液。
与此同时，那只扣在她腰上的手，顺着凸起的脊骨往.下，轻薄的布料在她手中寸寸碎裂，化为了齑粉。
纤凝感受到血液在往外涌动，她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秦茸黑曜石般的瞳仁已经完全被红色占据，她的眼里全都是对血的渴望，以及对身下之人的狂热和占.有。
血液的加速流失让纤凝有些发晕，她直觉秦茸的状态不对，却没有办法阻止。
手中的温热让秦茸更加兴奋，她放开纤凝的脖子，舔掉渗出来的血珠，叼住她的耳朵轻咬。
“忘了我是谁是吗？那我就把我的名字刻在你身.体里，让你永生永世都忘不掉。”
第33章
眼睛看不见, 纤凝不知道秦茸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从她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中，能隐约猜到几分。
此刻她很情动。
秦茸抱着纤凝, 在她身上又咬又亲，留下一片暧昧的痕迹。
瞳孔成了艳丽的暗红, 危险在里面氤氲。
她看着身下之人, 绯红的脸颊灼若桃花，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小巧挺翘的鼻子, 微肿着的水润红唇, 上面的小破口有血珠渗出, 像一把钩子牵动着她的心。
秦茸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舔了舔唇，刻意忽略那蛊惑人心地方，视线下移。
脖子上照样没有一处完好，嘬吸出来的红莓缀在咬痕上面，犹如一颗颗饱满诱人的果实。
纤薄的皮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脉搏的跳动落入耳中，好像放大了数倍, 每一声都掷地有声，跟秦茸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起来。
她伸手抚上纤凝的脖颈, 手指慢慢收紧, 纤凝嘴里发出小声的呜咽，看起来格外脆弱。
秦茸感受手下脉搏的跳动, 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好娇弱, 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猫，只要稍微用一点力, 她就会死。
纤凝聚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一颗颗顺着眼角滚落。
她伸手抓住秦茸的手腕，叫了一声秦茸的名字，秦茸恍然回神，看到她胀红的脸后，手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了回来。
纤凝大口喘气，那双圆润的眼睛因为聚不了焦，更加无辜可怜，湿漉漉的惹人恋爱。
她并没有放开秦茸的手腕，反而发抓为握，扣住了她的手心。
“秦茸，你到底怎么了？”
很不对劲。
秦茸以往虽不克制，但也不会这么粗鲁蛮横，现在的她有种陌生的野性，就像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失去了控制。
而且她现在的种种行为，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控制不住的野性，嗜血，蛮横……
该不会……
纤凝心里猛地一惊，随之而来的是愧疚和惶恐，她以为自己离开是为了秦茸好，没想到她早就为了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怪不得被繁华救回来之后身上的魔气就不见了，还以为是涅槃重生，原来是有人为她负重前行。
秦茸看着她的眼泪，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便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这不是为她而流的眼泪，不能心软。
一阵清风拂过，床纱被吹动，飘来一股清淡的竹子味道，秦茸眉头一皱，眼神逐渐阴翳。
这是繁华惯用的香料味道，为什么纤凝的屋子里会有，她们是不是……
纤凝当着她的面跳下悬崖，她遍寻无果，以为真的永远失去她了，没想到她被繁华藏在这里，过得怡然自得。
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繁华并没有强迫她。
种种迹象表明，纤凝自杀并不是怕伤了她，而是跟繁华串通起来骗她，为的只是造成死亡迹象，然后跑到这里来双宿双飞。
气血翻涌，一股邪火积压在胸中，使得那双本就阴鸷的眸子，更加威胁冷冽，如同有尖利棱角的碎冰落在了里面。
她眼睛不眨地盯着纤凝，唇角猝然一勾，露出一个冷到极致的笑容。
“骗我好玩吗，小师姐。”
小师姐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就像是把纤凝叼在嘴里撕咬一样。
纤凝察觉她的情绪变化，紧张的干咽了一口唾沫，她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炙热目光，像一把火一样迅速将她点燃。
皮肤像在被灼烧，有种酥麻的痛感，不知道秦茸的视线落在哪里，就好像全身都在被盯着，从皮到骨，仿佛要被盯穿。
纤凝伸手去触碰她，被一把抓住，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拢起了腿。
那只刚还在她身.体里的手，此刻紧紧攥着她的手，带着滑腻的温热，力道大到她的骨头“咔咔”响。
在纤凝觉得自己的手指要裂开时，秦茸放开了她的手，手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
纤凝轻颤一下，去抓她的手，被抓着举过头顶，秦茸随即压了下来。
那只放在她腹部的手往上游走，走走停停，把她的身体当成了一幅巨大的画布，将手上的水渍悉数涂抹在细嫩的皮肤上。
无所谓形状，秦茸只是想弄.脏她。
纤细的手指攀上秀丽的下巴，从唇瓣中挤.了进去，夹住那片粉嫩的小.舌，做出绮靡的动作，唇贴上她的耳朵，声音轻而偏执。
“怎么不回答？嗯？”
纤凝回答不了，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调，唇舌沾上晶莹的黏液，有种咸涩的味道。
秦茸也没想着纤凝会回答，或者说她不敢听纤凝的回答，才堵住她的嘴。
她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怜，但她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要是纤凝真的想跟繁华在一起，她又该如何自处呢？放弃她黯然而去吗？要是这么轻易放下，她又何必千里迢迢追到这里呢？
除了生死之外，没有什么能分开她们。
就算纤凝不喜欢她，她也要纠缠一辈子，不死不休。
死了也不休，下辈子继续纠缠。
以前她不敢让纤凝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怕把人吓跑，现在她恨不得纤凝知道，让她知道她有多么难缠。
“小师姐，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
喉咙被异.物侵.入，纤凝生理性的干呕，眼泪汹涌而出，濡湿了睫毛，无助可怜的模样看得秦茸眸色渐深。
坏心思地戳了一下，秦茸把手拿了出来，看着上面挂的口水，翘起一边唇角，笑得异常邪恶。
“小师姐不反抗一下吗，这样乖乖任我宰割，我可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话刚说完便深深嵌入，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纤凝，更何况是反抗。
纤凝的睫毛被濡湿成了一簇簇，像向阳而生的向日葵花，眨动的时候格外撩人。
她咬着下唇强忍住声音，含着泪的大眼睛看向秦茸，被水洗过的瞳仁黑得发亮，清晰地映着秦茸的面容。
泪珠滚落，纤凝轻轻眨眼，声音细弱：“茸茸，你……唔！”
声音被狠狠的一击打断，纤凝的眼睫震颤，像被风刮落的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