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明着急地摸着胡子,在原地转来转去。
显然谢昭不会回头了。
这可该如何是好?
师徒二人不欢而散,谢昭找了个深居的小院,保证无人在能找到他。
谢昭请求陆瑜掩藏他们的踪迹,一人二鬼就在盈洲冷眼观看。
而三皇子,派遣人在暗中寻找谢昭的踪迹,可都无甚收获。
谢昭就像从此消失了一样。
没几日的功夫,就不见一点水花。
陆瑜双腿交叠在前面的石桌上,不断地晃啊晃。
谢昭则是抱着一盆风铃草在打理。
“你拿这个做什么?”陆瑜好奇问他。
“给他们送葬。”谢昭随意回答,用剪刀剪下一朵花,轻轻放在桌子上的信封里。
陆瑜耸了耸肩,对他这种行为很是不解。
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问他:“快收尾了吧?”
“快了,就差简归逢了。”谢昭把信折好,放在了一边。
说起简归逢,燕长君把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你有没有仔细观看过他的脸?”
谢昭停下动作,回想起记忆中的那张脸,眉心微皱:“这倒是没注意看过,他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燕长君坐在陆瑜身旁,伸手拉过他的手:“他的脸,仔细看起来和他本人很违和,细看之下,有些恐怖之感。”
谢昭再次仔细回想,却发现记忆中的那张脸,毫无瑕疵。
他摇了摇头:“我回想了一下,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你会不会是看错了?”陆瑜偏头看他。
燕长君不怀疑自己的眼神问题:“没有看错,可能是我眼神很好。”
说完还得意地朝陆瑜眨巴了下眼睛。
陆瑜颇为无语:“得意个什么劲?”
陆瑜听燕长君提起过不止一次两次,他虽看不出来什么,但心中也留下了疑点。
“我们跟在他身后看了良久,不是去二皇子那边就是待在家中。就连有人约他,都很少出去。”陆瑜支着下巴,眉头越皱越深。
燕长君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眉心,轻柔道:“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继续跟着他,就不信找不出他的诡异之处。”
陆瑜舒展眉目,额头上的手有檀香味进入到鼻息。
他像猫儿一样,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掌心。
燕长君唇角含笑,不轻不重弹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
陆瑜见谢昭目光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们一眼,一本正经拉下燕长君的手。
咳嗽几声清了清喉咙:“你之前与简归逢有相处过,你知道他有什么在意或者什么弱点吗?”
谢昭终于不摆弄他的风铃草了,落在凳子上,盯着院内的梧桐:“没有。”
和简归逢相处之时,那个人就像无懈可击一样,没有缺点,也没有弱点。
陆瑜唔了一声:“那你被他算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和人家相处那么久,什么都没看出来。
想到先前的简归逢在书房里两幅面孔的模样,陆瑜曲指敲了一下石桌。
“简归逢不简单啊,想要拉他下马,必须要一击必中。要不然给他机会,他会东山再起,让你的复仇付之东流。”
一人两鬼分开行动,陆瑜和燕长君继续监视简归逢,而谢昭则是去手刃仇人。
盈洲最近逃亡来了大批的流民,最近接连不断下诏狱的大臣那么多。
皇帝终于反应过来,这其中必定有贼人在做手脚。
把魏晋叫进宫,训斥了一顿,又打了几十大板才放了人。
皇帝秘密下了指令,让锦衣卫把暗中的人揪出来。
中秋到来,盈洲因天灾的事,远远没有以往那么热闹。
一股低沉的气氛,弥漫在盈洲。
而先前因拒不认罪的沈家,被抄斩。沈欢因和三皇子有婚约,免去了罪责,被一顶小轿从皇子府的侧门抬了进去。
中秋那一天,沈家人头落地,沈欢新婚。
不少人唏嘘,从皇子正妃变侧妃,新婚之日又是家中父母的祭日,没有人比她更惨了。
盈洲一时之间,不勉同情起这位三皇子侧妃来。
谢昭端坐在院门口,听着百姓的那些探讨声,心中不勉好笑。
他们同情沈欢,却不知道人家再怎么样也皇子侧妃,玉牌是进了皇家的。
就算大婚之日是父母的祭日又如何?人家照样该过就过,该吃就吃,面子上做出几分悲伤的情怀来。
再看看那些百姓呢?天灾接连几个月没下雨,连自身的温饱都是问题。
还有闲心去同情别人?真是闲情逸致啊。
谢昭懒得再待在门口,站起身转身转身进了宅院。
不知何时起,盈洲传言有妖物与大周的江山相冲,所以才会接连干旱没有一滴雨落下。
无人知道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只知道人们口中的那人。
长了一双勾人的眼睛,据说能摄人心魂,见之一眼,就无法挪动身子。
那人长的纤弱白皙,喜穿白色衣衫,喜静。
因这谣言,官府不断地抓人,但凡是穿白衣的,都被抓去了大牢。
虽没个来由,但上面下了命令,他们就要去做。
万一如传言的那样呢?抓住了妖物,就不会再干旱了。
就连家中贫瘠的人,都开始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原因无他,天灾没饭吃。只要有人拿白衣人去官府,就能得到钱。
简直是比天灾的地区,还要乱。
陆瑜和燕长君急匆匆跑来找谢昭。
陆瑜神色不好,焦虑地走来走去:“再这样下去,先不提大周怎么样?就连我们自己也自身难保。”
07系统提醒陆瑜,大周乱,天灾降。
是因为他们打破了这方天地的平衡,到时候陆瑜怕是又得要受到惩罚。
陆瑜降临在小世界里,算是神的存在。
他公然帮助厉鬼,搅乱这天地运行。那他身上背负的东西,三言两语也推脱不开他的罪名。
谢昭神情怔忡,心里沉了下来:“所以灵使的意思是,这大周如此,真的和我有关吗?”
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是想报仇而已?为什么现在告诉他,做的这一切,要收手?
那他从未来,杀掉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那上苍赠送给他的那把匕首,还有什么意义?
谢昭并蒂出怨恨和煞气来,周身阴风阵阵。
他盯着灰沉沉的天空,凄厉地大叫起来:“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甘心!”
彼岸花开,血泪掉落,双眼赤红发丝飞舞。
陆瑜脸色沉了下来,手中的惊铃鸟急剧响起。
“谢昭,你给我平静下来!”无数黑蝶包围着谢昭翩翩起舞,他身上的厉鬼气息终于平缓了下来。
谢昭站在原地,双眼可怜:“灵使,你不是答应了我吗?让我亲手把那些仇人送下森罗地狱。”
他扬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可大周如今变成这样,为什么要把这个罪名安在我头上?”
他口中说着不在意,可不属于他的罪名,他凭什么要背负呢?
陆瑜叹了口气:“我这人答应别人的话,就不会轻易反悔。”
“可如今的情况,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并不是我们能承担的。”陆瑜烦躁地抓了抓头。
想起谢昭身上的那把匕首。
燕长君抿了下唇,走过去靠近他,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谢昭张了张嘴,轻笑了一声,狠厉道:“想让我放弃复仇,怕是要让灵使失望了。”
谢昭说完这句话,沉默了下来。
陆瑜和燕长君对望了一眼,燕长君直勾勾地盯着他:“最近几日我会盯着你,你先放下手中的事情。”
陆瑜朝他点了下头,身影消失在两只厉鬼的眼前。
一切的开端,来自于简归逢。
陆瑜想在简归逢身上找突破口,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谢昭送给莫易之。
半道听闻那些传言,加上07系统的提示,陆瑜不能任由谢昭这么下去。
到时候出了祸端,别提谢昭如何,就他手上的青微琉璃灯等不到主人归来,怕是功亏一篑。
陆瑜继续在简归逢这里找突破口,燕长君则是开始约束谢昭。
燕长君的等级比谢昭高,谢昭再是想报仇,也不得不暂时先放下手中的计划。
只能无所事事地待在宅院里,种种花,写写画画。
他在等陆瑜的消息,而陆瑜这日终于窥见了一点简归逢身上的秘密。
楚南明和春浓其他的另外几位,一起来到了简归逢的书房。
“现在外面传言的那些,说的都是谢昭。我们在暗中策划了这么久,你让人抓走那么多人。”楚南明一脸深沉地望着他。
“你莫不是对他上了心?想半途放手而让十几年的机会就此打了水漂?”
简归逢立在桌案旁,被楚南明说中了心思,脸上青黑一片。
楚南明重重拍了拍桌子,桌子上的东西抖了几抖。
楚南明气的胸膛起伏,不断呼吸着:“鬼迷心窍!”
“谢昭是我们一手培养成那副模样的,目的就是为了折辱他,为了让简家倒台。”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仇人之子,让你心慈手软,简直是妇人之仁!”
“师傅,我没有!”简归逢沉声反驳道。
“那你让人暗中抓走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是为什么?”楚南明双眼犀利,毫不留情的质问。
简归逢张了张嘴,在楚南明面前,他无法找住借口来反驳。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儿女情长不能拥有,连自己做决定也不能拥有。
“回答我。”楚南明锲而不舍的追问:“你既没有对谢昭抱那份心思,那你为何让人暗中抓走散播谣言的人?”
简归逢沉默着,僵着站在原地,双拳握紧松开又握紧。
楚南明身子往后倒退了一步,失望地摇头:“你别忘了,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春浓的人,都白跟着你了吗?”
简归逢闭上眼睛,覆又睁开,沉声:“师傅,我没有忘记我本身的使命。”
简归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恨声:“徒儿知错,徒儿定让简家和二十年前的谢家一样,一个都不活!”
陆瑜在暗处听的脑袋混沌,简归逢和楚南明是什么意思?
简归逢不是简家嫡子吗?为什么要出手对付简家?
“谁在那里?”楚南明暴喝一声,双眼犀利地朝外看去。
陆瑜静悄悄地立在原地,他用了秘法,简归逢和楚南明看不见他。
“南明,是不是听错了?”另外一个男人看向他。
楚南明摇了摇头,轻脚靠近门口,聆听着动静。
但刚才的那声呼吸,就像是幻听一样。除了夜色里动物的窸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简归逢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师傅,那你们先去休息,徒儿让人去把那些人放了。”
楚南明摸着胡须一脸欣慰,笑眯眯着:“白日我去见了他。”
“师傅去见他做什么?”简归逢垂下眼帘。
“他身边似乎出了两个了不得的人,你要加快手中的动作了。我怕到时他身边的那两人会帮他扭转局面。”楚南明幽幽叹息一声。
“那孩子,也是背负不该背负的东西。”但谁让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呢?
谢家的灭门,都是简家在其中一手操控的。
如果不是那件事,他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简归逢眉头一皱:“先前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还在三皇子府,师傅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在清秋坊。”楚南明拂袖朝外走去:“先不管他了,咱们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简归逢望着他们的背影离开书房,才瘫坐在软榻上,深深呼吸着。
简归逢盯着窗外的夜色,繁星点点,伴随着清凉的风。
他突然低笑几声,笑容掺杂着恨意和心酸。
还有一种负罪感和细微的情愫,无数种情绪泛上心头。
最后都被他压下,想起家破人亡和那密密麻麻的疼痛,最终只是为了报仇。
“谢昭,不,简归逢,你现在承受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们简家而在赎罪。”
陆瑜心中重重一跳,瞪大了那双眼睛。
所以简归归逢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在背后图谋的一切,他把谢昭送给旁人,只是为了报仇?
陆瑜急切的想搞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但简归逢说完那句话后,就走出了书房。
简归逢伸了个懒腰,看着简家的府邸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扮演的久了,险些就进入了迷障。”
把自己当做了真正的简归逢。
妄图想把简家的那个人,重新拉出深渊。
但这个深渊是他把那人推下去的,升了一丝恻隐之心。
居然妄图想把他重新拉出深渊!
简归逢双手紧紧掐在一起,恰巧他的书童来找他。
“爷,夜深了,该歇息了。”
简归逢随意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陆瑜来到清秋坊,燕长君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威严地跟着谢昭。
在见到陆瑜的一刹那,浑身的气质柔和温润了起来。
“阿瑜,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燕长君朝他走来,很自然地伸手扣住了他的手。
谢昭恭恭敬敬喊道:“灵使。”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
“今日简归逢和春浓的几位在书房里秘密交谈,窥探到了一点东西出来。”陆瑜坐在凳子上,视线仔细地打量着谢昭。
谢昭神情一顿,疑惑问他:“灵使为何这么看我?”
“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吗?”陆瑜神色凝重。
谢昭摇了摇头:“孩童时期时,五岁之前的记忆都没有。”
“楚南明告诉我,我发了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差点没挺过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对五岁的记忆一片空白。”谢昭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对楚南明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待在春浓,每日还要喝两次药。
楚南明说,他生了病,需要喝几年的药来调理。
后来每天楚南明都会端着药来让他喝,一喝就喝了七八年。
“什么病需要喝那么久的药来调理身体?”陆瑜站起身,心中的某一个答案,一直没寻找到出口。
被迷雾遮住,就差一点的功夫就能知道了。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陆瑜带着狐疑的语气问他。
谢昭摇了摇头:“没有,从我醒来时师傅就把我放在春浓深谷,不让其他人接触到我。”
“但我能见到简归逢,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他在一起。”说到这里,原来处处都是疑点。
谢昭目光一凝,盯着陆瑜艰难地问道:“灵使,可是发现了什么漏洞?”
有一股答案呼之欲出,但太快了,他抓不住。
陆瑜垂眸,长长的眼睫在红色的灯笼下投下小片的阴影。
陆瑜好半响,才把简归逢和他师傅的对话描述了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就连空气,在这一刻都仿佛禁止了下来。
谢昭喉咙干哑,一双眼眸红了起来:“所以,按照他们的说法,其实我才是简家嫡子,而他才是真正的谢昭?”
很多疑点,在春浓的那些记忆,穿过悠长的岁月,如潮水般涌入了脑海。
“楚南明告诉我,我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谢家满门人头落地,才会发热。”谢昭深沉的说着。
“他说,我是谢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因为谢家参与夺嫡之争,被新帝报复。”
“他说,他最后只来得及救下我,要不然谢家便绝后了。”
“他说,让我明是非,时局、天意如此,让我不要去怨恨。”
“他说,他说,他说,什么都是他说,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被他们蒙在鼓里,连分事情的真相都不了解。”谢昭站起身,嗓音尖利起来,如巅如狂。
“我才是那个傻子,身份、地位、就连人生都被人调换,却日日夜夜待在仇人的身边。”
“猫儿哭老鼠,假慈悲!”谢昭咬牙切齿说完,就想往简家冲去。
燕长君释放了厉鬼的领域,谢昭撞在看不见的墙上,被迫停留了下来。
燕长君深深望着他:“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67章 溃败
谢昭双目阴冷如毒蛇,他把目光投放在陆瑜身上:“灵使,春浓这个地方,可以麻烦你,帮我毁掉吗?”
陆瑜不紧不慢地摇头:“比起让我去春浓,我想你现在更想亲自动手。”
“盈洲这边的事情交给我,你去春浓吧。”陆瑜站起身,轻轻拂去了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像楚南明那样的人。
瞒天过海,调换别人的人生,做出扰乱秩序的事情出来。
谢昭最后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春浓。
临走之际,他求情:“灵使,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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