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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脸上位后我谋反了[穿书](五枝灯)


烈风刮开了璇玑宫,谢熠秋被一脚踹了命门,还未完全苏醒便吐了一口鲜血。
李南淮一把挑起他的头,狠狠捏在手里,犹如要吃了他一般目眦欲裂。
“你终于要杀了朕吗?”谢熠秋露着沾血的口一笑,“已经留朕活了这么久,何必深夜造访,不若明日再杀。”
李南淮的手往下一滑,到了他的脖颈上。“朕从未听说过你曾赈济过青甘!当年我父向朝廷求援,朝廷可有理会半分!你又何来的脸面说送了粮草,运了军械,又哪里派了援兵!当年是你们不救,说我父造反,待青甘沦陷,又说我父不顾国纲!置百姓、将士于不顾!你们倒是有着两副面孔。”
“玉衡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又何必提及当年之事。”
“青甘没了,这恶心的位置给你坐便罢了!”
“玉衡要,朕便给。”谢熠秋哼笑,“朕还能告诉你,阉党本不会执政,他们畏惧青甘王,若帝京有任何不测,青甘王便会带兵入京。百姓曾言,世子同朕与天齐,唯世子与朕能保天下,此言并不假。一旦世子与朕心相悖,帝京便不再属于你我,阉党由此把持朝政!”
他呛了一口血,脸已经被李南淮掐的通红,还是忍着一口气说了下去。“自你知道北蛮归顺的不是北明而是裴氏的时候,你就该料到了,裴氏有意将你我分开!既得大权,何不除掉青甘!”
李南淮与北蛮一战之后回来便对谢熠秋怀恨在心,只知自己在外受尽苦楚,却从未想过为何自己会受了北蛮人的挑拨,与谢熠秋有了贰心。
他当真是没有想过,如今忽然知道了,可所有都已不可挽回。
他忽然一声笑了出来,将谢熠秋死死按在地上,任其大口大口流着血。方才那一脚定是踹中了谢熠秋的要紧之处,他本就身子单薄,在被关押的这几个月更是已经残破不堪。
“你若当真有意!你所派去的援兵怎会莫名其妙消失?谢熠秋,你当朕是傻子……”
谢熠秋口中的血顺着脖颈流下,重重的喘息着,“玉衡……可有后悔?青甘已破……你我何必……”
谢熠秋最后咳了一口血,将那人的整双手都玷污了。
李南淮瞪着眼睛,手指瞬间僵直,看着谢熠秋瘫在地上抽搐着吐着浓黑的血。冷风吹进大殿,谢熠秋犹如风中残烛,渐渐没了生息。
呜咽的寒风如鬼魂哭泣,点点残灯孤寂。
李南淮的眼眸泛着赤红的血丝,嗓音粗哑,“朕从未后悔过......本就是你负我,是你亲手将玉衡杀了。”
皇宫当夜便封锁了消息。
天色微明,阳神殿外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李南淮扶额抬眸,只见莫影跪地道:“陛下,首辅率诸大臣已至殿外!跪求......面见受忠帝。”
李南淮眸色深沉,一瞬间犹如弑神恶魔一样盯着殿门,好似要穿过这扇门杀了所有人。
门外首辅大喊:“臣等跪求面见受忠帝!”
狂风呼啸,殿门轰隆一声敞开,李南淮一身厚重的龙袍俯视着众人,许久才开口,“受忠帝身子本就不好,暂不见人,朕早已吩咐过。”
“受忠帝因身体抱恙让贤于陛下,如今已近年限,臣等只为看受忠帝一眼,也算尽为臣的本分!”
“你们如今,是尽了为谁人之臣的本分?”李南淮冷着眸子,“若要为受忠帝之臣,便逼朕的宫,那朕便可以摘了你们的头,让你们去陪他。”
阶下臣皆冒了冷汗,闻律开口,“陛下之意,是受忠帝与片刻过后的臣一样,已经没了首级?”
卷三 衡之

谢熠秋的死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帝京, 那日飘着雪,百姓陈列在常街两侧,叩首相送。
白帆与飘扬的阴司纸混迹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 狂风呼号。谢熠秋以先帝礼制葬入帝陵。
典籍司内的文书案卷堆叠着,司长终于知道了李南淮要查之事是什么,周身都冒了汗。
当年无人知道那一批兵马去了何处,青甘久久没有等来援兵, 更没有等来一点粮。那时候受忠帝查了半年之久,其中揪出了多少人,可拿下的不过是一些岌岌无名之徒, 谁人都能知道, 他们不过是被推出来抵罪的替死鬼。
谢熠秋残暴无常, 那一遭砍了多少人的首级。背后之人自然害怕, 便抱成了团,即便是从前没有想要除掉青甘之心, 那时也有了。只有如此, 朝廷便不会再想着那批粮、那批军械, 援军到底是被谁人拦下也不再重要。
“陛下, 当年之事已过六年, 若要查也是无可查起了!”典籍司长跪在殿上。
当年在其中做手脚的人不知还有多少苟活至今, 青甘已亡,他们便可以安安稳稳活着, 可若这事再重现查起,他们火烧眉毛, 便不可能再安稳了。
上一次是舍弃青甘, 灭亡整个李氏一族来保命, 那这次呢?
可是李南淮忘不掉曾经所受屈辱, 李文弘被构陷谋反的屈辱,整个李氏被屠杀的屈辱,青甘落入他人之手的屈辱。他不曾见过那场灾祸,却深知自己后半生都是活着仇恨的阴影里。
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插足当年之事的人。
王宏跪在一侧,道:“臣当年死里逃生,一路流离,方至帝京,臣所受苦难心中自明。可陛下如今已然不是当年的世子,由不得自己的性子,陛下若是要大张旗鼓地查,得罪的便是当年所有插足其中之人。如今受忠帝方死,陛下根基不稳,更有人从中挑拨君臣关系,唯有暂且忍下。”
李南淮抬了手指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唯独留下来王宏。
谢熠秋到死的时候才将这些话说给他听,告诉他他们都被裴钱耍得团团转,反目成仇,失了权柄,甚至因为自己而致使贼人有机可乘。如今这些事全都落到了李南淮这个唯一还活着的人身上,他恨不能杀入地狱将裴钱千刀万剐,恨不能提着谢熠秋问他当年为何不说。
他的眼睛里已布满血丝,目光如火烧,可当听到王宏的话又逐渐松垮了下去。
“王叔,朕到现在还时常梦见青甘的将士被堵死在山谷中,被活活饿死,被一剑刺死。朕只恨还不能将西奴人手刃,恨就算自己位极明堂,也无法挽救那四万将士的性命,无法将青甘拿回。”
“若将军知陛下整日消沉,必不会安心。”王宏拱手,“陛下可知,位极明堂,便不能再只记得自己蜉蝣一般的事。陛下如今不是青甘世子,是北明的君父。臣曾言北明积贫积弱,已然没有了曾经的大国风姿,本就是一滩脏水,随便一搅便成乱世。若要为自己曾经的失去而不顾忌当世便是大错特错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李南淮厚重的衣袍下紧捏着手指,“朕做这皇帝,却也由不得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王宏道:“可陛下做不到的事,自有臣下去做。陛下手上沾染的只能是上阵杀敌的血,余下的血便由臣去染。”
顾濯一行人声势小,也没有打算让州府来接,便独自穿过了山谷。
误之掀开帘子往外看,不自己冒了冷汗,急忙缩回了车里。“不是说楯州山清水秀吗……怎么看着就连穷乡僻壤都不足以概括。”
顾濯道:“若当真是个好地方,也不会麻烦咱们到这里来。”
他掀帘瞥了一眼外面,只见穷困潦倒的人家坐在路边个个面黄肌瘦,看着路过的马车不自觉抬头发呆,似乎对突然造访的人极为好奇。
顾濯没打算直接进城,便叫人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顾濯下了车,只见不远处的小道上走着一行衣着破烂的人,抬着一堆堆稻草往山头上去。
此木独自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在上面打坐。
误之蹲在刚刚升起的火堆旁,打了个喷嚏,叫道:“主子为何不直接进城,偏要在此受冻。”
顾濯示意韩承进车里拿了件氅衣丢给了误之,“直接进城,城中之人岂不是没了事先准备的机会?”
“主子还说自己不是来享福的,难不成还要他们准备着敲锣打鼓迎主子?”虽然误之也在这一行人之列,却说话毫不避讳,好似敲锣打鼓迎接的不是自己一样。
日头日渐沉了下去,顾濯望着那边山头燃起了一堆火,方才稻草中包着的死人被丢进了火堆。“给他们时间把该藏的都藏起来,省的咱们进去一看,百姓困苦,官员奢靡。让咱们撞见了,可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了。”
韩承与其他锦衣卫一同准备了一些吃食,找个地方又升了几堆火,将该热的吃食都热了一番。韩承将干粮递到顾濯手中,瞥了一眼误之,道:“若是被咱们撞见,那就是咱们的不是了,你难道以为咱们带的这些个锦衣卫能护住主子?可若是城中官员靡乱在前,又故意遮掩,那便是他们的不是了。”
安江南一听,口中干粮瞬时咽了下去,急道:“韩侍卫是不相信锦衣卫吗!咱们可都是愿意为顾大人豁出性命的!”
顾濯坐下来,道:“并非不信任你们。我们是朝廷的人,若贸然进了城,城中官员作何感想?必是觉得朝廷有意要查他们,有些事情就兜不住了。能在楯州扎根这么多年,做了多少阴沟里的勾当还能不被朝廷知晓,哪一个不是亡命之徒?”
误之恍然大悟,“主子是在给他们机会演戏看啊。”
顾濯一笑,“这种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戏码,他们平时肯定没少演,你该担心一下自己是否能接的了他们的戏。”
误之拍着胸脯,“演戏有什么难的?这世上就没有我误之做不到的,特别是为了主子。”
那边山头上的人下了山,一行人路过此处,注意到了顾濯这些人。锦衣卫连忙握着刀起了身,护住顾濯。
顾濯摆摆手叫他们都让开了些,拱手一拜,道:“晚辈初来楯州,还没来得及进城,便在此处歇息了,若是惊扰到了乡亲,望乡亲宽宥。”
领头那老翁周身破烂,拄着一根棍子,身子却是直挺挺的。“看你们的扮相,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城门距此处不远,若要进城,只需出示你们帝京的信物即可。”
“阿翁怎知我们是从帝京而来?”
老翁冷着脸,面色凶恶,“咱们楯州也不知到底是怎样一块宝地,竟叫帝京之人如此魂牵梦绕。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还怕进不了城吗?”
安江南道:“老头!你说谁仗势欺人呢!”
老翁道:“你不必跟我发狠,跟着你的主子狗仗人势罢了,别以为穿成人的模样便能当人了。”
安江南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狗,他堂堂县令之子!北镇抚司锦衣卫!瞬间便怒了,只见顾濯抬手拦住了他,恭恭敬敬对着老翁拜了一拜。
“晚辈是从帝京而来,却不似阿翁口中的仗势欺人之辈。陛下派晚辈到此巡查,给晚辈的信物却不是楯州官员想见到的,若是忽然进城,晚辈怕被轰出来,这才在此处歇息,心急如焚。”顾濯随口编造了一大段话,听得安江南不知所措,另外两个成天贴身侍候顾濯的却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可见顾濯平日了没少扯谎。
顾濯客气着说,“适才见那便山头烧火烧的旺,一时多看了一会儿,却不小心见着了君等亲人遗骸,确实是晚辈唐突了。”
老翁道:“不过是贱命,活着浪费口粮,死了也不必挖坑去埋,倒不如一把火烧了,不占了楯州的地。”
“世间人命岂可谓贵贱,唯有良善与恶毒之分罢了。阿翁既知人死当焚,使其魂灵安息,而非弃之荒野,遭虫蚁啃食,可见楯州百姓皆是良善之辈。”
老翁打量了一下顾濯,道:“你所谓的良善之辈,在楯州贪官口中都是一群贱民。若是你进了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在他们口中也不会差于我们,即便你当真是陛下委派,从者活命逆者亡,他们有的是办法遮掩。”
顾濯言了谢,便目送这群人离开了。
此木从远处的石头上起了身,道:“看来顾大人猜得不错。”
顾濯道:“睡着觉也能听见我们说话?”
“贫僧是在打坐。”
顾濯坐下来,给他分了块饼子,让他坐在了火堆旁,“你是在光明正大偷听。”
此木不再多嘴,转而道:“那老翁瞧着不好相与,却也在这里受了委屈,可见城中官员贪赃枉法已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顾濯塞了口饼子,“这里曾是裴家的封地,裴氏死了,虽说收归朝廷,但事实上却是有人想在此处占山为王。从前有裴氏拘着,如今才算是乱了,他们便更肆无忌惮了。”
“所以顾大人并非是奉朝廷之命来查账,而是来当主子的。”
顾濯轻笑,“我是裴氏的义子,裴氏死了,这庄子自然就是我的,有错吗?”
“顾大人这样说,却也没错。只不过就连进个城都要耍一番心机,可见这庄子得来也没有那么容易,更不光明磊落。”
“大师肯跟着我,必然是信我的呀。”
此木捻着佛珠,“本以为四五日就能到,没想到硬生生拖成了十四五日,贫僧若是知道跟着顾大人是来吃苦的,便多带些干粮了。”
“日后自有你吃的。”
此木合掌做了个佛家人的手势,顾濯瞬间扭过头撇撇嘴不愿看他。
老翁一行人下了山,踏着尘土回了破旧的屋舍,老远便又听见了马车路过的声音,只是这架马车似乎比顾濯那些人的更简陋。
马车里的人下来,与自己身边的侍卫一样打扮的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歇了下来,也没有进城。看装束似乎也是帝京的人,那人长得标志,只是衣着素净,瞎了眼睛,像是家道中落的公子来投奔亲戚的。
老翁喃喃道:“这帝京来的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楯州官员的厉害。若在楯州当真能吃饱饭,那才是老天爷瞎了眼。”

第76章
翌日一早, 顾濯派人前去通报了州丞,城门的官兵便立刻放人进了城,可见城内的人都是已经互通了口信的, 知道顾濯要来。
城内街道打扫的干净,但看起来也是贫苦之地,不过瞧着也到不了吃不起饭的地步。
顾濯去见了州丞,言说了此行的目的, 州丞便派人将他们送去了楯州最大的庄子,龙乾庄园。
庄主一看来了朝廷的人,遣人找了间屋舍, 竟连会客堂都没让进。顾濯也不怒, 便跟着人进去了, 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来人奉了茶。
“大人现在此处候着,我们庄主一会儿便来。”
锦衣卫列在两侧, 顾濯抿了口茶, 微微皱了个眉头便搁下了。
误之扫了一眼这昏暗的屋舍, 气不打一处来。“这庄子看起来挺大, 却连个见客人的地方都没有?庄主也不见人影, 丝毫没有待客之道。”
顾濯指尖点了点桌子, “待客之道是说给达官贵人听的,也只有他们配享。”
等了许久, 庄主才风尘仆仆赶来,一进屋便被两列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吓着了, 急忙停了脚步, 躬身一拜道:“草民不知大人到此, 有失远迎。适才州丞大人遣人来信, 草民这才火急火燎来了,大人可千万别怪罪。”
顾濯微不可察地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只见他衣着朴素,看着确实是个庄户人,肩膀腿弯处有明显的褶皱,像是许久没穿过的衣服一直叠着放在箱子里,才刚拿出来一样。
除了进来那一刻像是急着赶来的,倒是完全不见“火急火燎”的样子。平常百姓见着朝廷命官一般都十分谨小慎微,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不过这庄主倒是游刃有余,丝毫不见紧张。
顾濯一笑,瞧了一眼茶水,道:“庄主既然忙,便不用急着赶来。此处的人已经为本官奉了茶,本官尝着不似京中口味,倒是稀罕。”
庄主笑着点头,道:“草民曹凉,大人直接唤草民名讳即可。这茶不过是草民这里的一些糟茶,自然是比不上帝京,本是配不上大人的,只是草民这里只有这个了,便只能委屈了大人。”
顾濯虽然听着他说,但却心知肚明,这曹凉前前后后说了这些,怕是唯有自己的名字是实话。
曹凉虽然穿的像是普通百姓,却能看得出来是临时穿上的这一身。而这杯中之物,确实如他所说,不是什么好茶,并且发了霉,看得出来是放了许久。若是一些好茶,或许可以留着待客,即便是舍不得喝、唯有来客人的时候才拿出来,也不会令人耻笑。可如今这个却是丝毫没有舍不得喝的必要,可见是故意留着给不速之客用的。
面对此等趋炎附势之辈,最不该做的就是心肠太好。顾濯不能像面对老翁那样谦逊客气,反之要做出一种迂腐之态,才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格格不入。“若知你这里没有好茶,本官便在帝京寻来最好的带过来了。你管着偌大的庄园,平日里免不了待人接物,留着也不算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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