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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吃瓜(海底见月)


喻闻看着图上明净的大落地窗,配温馨鹅黄墙面,配高饱和渲染logo……
“老板知不知道这是会客室,不是他家卧室?”
谢鹤语:“我想他知道,但并不改。”
喻闻被他冷峻而犀利的吐槽逗笑了,弯着眼道:“倒也不难看,只是作为公司会客室不够大气,老板以前做过室内设计师吗?”
谢鹤语:“嗯,短暂的一段经历。”
喻闻:“为什么?他不喜欢?”
谢鹤语:“总是不改,被炒了。”
“……”
短暂的几秒静默后,喻闻爆发出鹅笑。
“哈哈哈哈哈——”
刷完第一遍漆,谢鹤语坐下休息,看见谢嘉茂半小时前的轰炸。
字多,懒得看,他简短地回复:【嗯。】
《风华》片场,谢嘉茂盯着这个“嗯”,横看竖看,终于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敷衍!
他忧愁地叹息,“小谢对我这个叔叔已经没有感情了,现在回消息只回一个字。”
“小谢打小不就这德行?”高开宇跟他几十年的交情,跟他一起看着小侄子长大,知道没他说的这么严重,小谢一直就这死样,“过来帮我看看构图。”
谢嘉茂毕业于国内摄影专业top学府,此外还有从小到大的绘画功底,虽然这些年在各个行业都没能做出什么成就,但他的各方面的专业能力都毋庸置疑。
高开宇签约星光传媒的附加条件之一就是让谢嘉茂给他干活,直至《风华》拍完。
“你还有没有同情心?!”谢嘉茂怒斥,“叔侄情淡薄就是断绝叔侄关系的前兆!小谢要是不认我,你就也没侄子了!”
高开宇这辈子就在两个人身上吃过瘪,一个是喻闻,一个就是身边这位多年好友。
他舔了舔后槽牙,有些无奈有些暴躁,“小谢不认你是谁的罪过?怪你成天压榨小谢,周末还让他去装修。”
谢嘉茂大呼冤枉,“我没支使他,他自己要去的!那是他的楼!”
高开宇安静两秒。
“你说什么?”
“我没跟你说过吗?公司总部是公司股东友情赞助的。”谢嘉茂抓抓半长的发尾,疑惑嘀咕:“我应该说过啊……”
高开宇比了个“卡”的手势。
“让我捋捋。”他捏了捏眉心,意识到自己误解了这位“股东”的身份,一时难以置信,紧皱的眉头快拧成麻花。
“你不是说百分之五十的那位股东是你家里人……”
谢嘉茂迟疑:“小谢……不就是我家里人?”
高开宇面无表情,“我以为是你哥。”
谢嘉茂:“哦,那你误会了。”
高开宇:“……”
真想掀开这货的天灵盖,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高开宇头疼不已。
谢家这一辈,能人不少。
谢嘉茂上头有两位姐姐,一位哥哥,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其中最值得说道的当属谢嘉林,也就是谢鹤语的父亲,家中行三,比谢嘉茂大四岁。
早年靠矿产资源发家,后来煤炭资源整合,他转战房地产,经济上行那几年,又在旅游业赚得盆满钵满,干一行,赚一行。这几年退居幕后,成天跟姐姐们打牌,跟公园里的大爷下棋,过得不问世事。
但经年积累的财富、人脉、声望依旧存在,并且早已不可估量。
老谢家这一代都有些财运在身上,出门遛狗都能沾一身人民币回来。
——谢嘉茂除外。谁让他不求财呢。
上头三位能干的血亲纵容着谢嘉茂厮混至今。
“小谢,好,行,但问题是他哪来那么多钱?我记得他还没有过投资方面的经历吧。”
“之前没有,现在投资了我们星光传媒不就有了。”谢嘉茂昂起头,自信且骄傲。小喻可是说过,星光传媒值得!愿意在星光传媒干到死!
侧面反映了他们星光是一个多么有前景的公司。
高开宇:……
“哎呀哎呀,别瞎担心,小谢比你我有钱多了,那栋大楼都是他的。我哥说咱们谢家缺乏一点艺术气息,好在有我这个艺术生,但还是贫瘠了些,所以小谢高中毕业那年怂恿他去当明星。”
谢嘉茂神秘兮兮道:“知道奖励是什么吗?市中心一栋大楼。”
高开宇:“意思是我们星光传媒……”
谢嘉茂:“何止,整二十一层都是他的。”
高开宇闭嘴了。这不是侄子,这是散财童子。
“嫂子走得早,我哥早些年忙,没工夫看管小谢,小孩儿在各个姑姑姨姨家辗转,他性子闷,大人们总爱逗他玩,撺掇他做些‘伤风败俗’的事,我那些姐姐你知道的,天马行空,但出手阔绰。”
谢鹤语现如今芳龄二十,简历上能写二十年工作经验。有房有车,存款丰厚。
“等我们星光传媒做大做强,小谢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谢嘉茂慨叹。
高开宇想了一会儿。
“你哥还缺儿子吗?”
谢嘉茂:“?”
“我愿意当小谢的弟弟,哪怕没有名分。”高导郑重道。
谢嘉茂不敢置信:“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叔?”
“或者姐姐们需要男朋友吗?我愿意嫁给她们,哪怕是妾。”
谢嘉茂哽了一下,尖锐爆鸣。
“你还想当我姐夫?!!”
没安分两分钟,中年男子组又吵了起来,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剧组见怪不怪,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无暇分给幼稚的导演和幼稚的导演朋友哪怕一个眼神。
唯有几个休息的群演见此一幕,颇为惊讶。
听说他们还组了一个公司。邹明听着两人毫无条理的对话,仰头灌了口水,觉得这公司迟早要完。
不知哪个大冤种会签在他们公司呢。

公司总部,喻闻刷完一层漆,累得大汗淋漓。
天气闷热,正在装修的房间没安空调,空气中浮动着躁动因子。谢鹤语负责的范围更广,汗水已经打湿额发,湿漉漉垂在眼前,袖子挽到肩膀之上,露出线条结实的肱二头肌。
他给喻闻递了瓶水。怕他热,摘下了他头上的小纸帽,又担心他待会儿还要,犹豫了下,放到了自己头上。
“去楼下练舞室歇会儿吧。”
喻闻见他歪歪斜斜顶着纸帽,汗水浸润了整个脖颈,在攒动的喉结上流连,亮晶晶的。散发着剧烈荷尔蒙的同时,又被沾着油漆的小船帽弱化了面容轮廓的凌厉,是一种钝感与攻击性并存的俊美。
他由衷赞叹,“谢老师,你真性感。”
“……”
谢鹤语凝眸注视他片刻,抿抿唇,碎发底下的耳根有点红。
“走吧。”他无声移开视线,手指戳戳喻闻的肩膀,示意快走。
练舞室安装的是市面上先进的新风系统,不一会儿便凉快起来。
喻闻平躺在地板上,像一条风干的鱼。
谢鹤语提着塑料袋过来,里头是一个个饱满红润的草莓。
喻闻一动不动,只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去觑他,“草莓?哪来的?”
“我买的,放在冰箱里,已经洗过了。”
喻闻阖目,做了半分钟心理准备,终于鲤鱼打挺,一骨碌坐起身来。
他摸了摸塑料袋,眼前一亮,“冰的诶。”
“嗯。”谢鹤语拿了一条毛巾擦汗,拨开塑料袋,随手一挑就是最红润的,“冷藏后风味更佳——导购员是这么说的。”
喻闻接过他挑的草莓,咯咯直乐,“其实没什么区别,不过冰镇的更解渴……你平时不吃吗?”
谢鹤语:“偶尔。”
喻闻:“那怎么突然想到买草莓?”
“你在家里窝了一周,足不出户,我去看看你,路过超市顺手买的。”谢鹤语停顿一下,欲盖弥彰地补充,“谢嘉茂让我去的。”
喻闻盯着他发红的耳根瞧,心道有肌肉的人就是不一样,散热都比别人慢。
“我有些懒嘛,不怎么喜欢出门。”喻闻换了个姿势,稍微猫腰,趴下去跟一兜子草莓大眼瞪小眼。
你说他勤快吧,他懒得抬手;说他懒吧,为了不抬手,还特意趴了下去。
“这些是老板让你监督我吃掉的?我好像没跟老板说过我喜欢吃草莓。”喻闻嘟嘟囔囔。
“我挑的,不是谢嘉茂。上次聚餐,你的忌口清单里只有酸草莓。”谢鹤语看见几片残余的草莓叶子,挑出摘下,注意到喻闻指尖还捏着没吃完的半个草莓,思索了下,朝后者伸手。
“给我吧。”
喻闻把塑料袋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你吃啊。”
“我说你手上那一个。”
“……”喻闻的眼神在“麻麻有变态”和“这一定是个误会”间反复横跳。
谢鹤语看他表情纠结,组织了下措辞,低声道:“我什么都能吃,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不想吃的给我。”
其实不至于,但谢鹤语的表情实在太正经,喻闻甚至有种错觉——对方鼓起了十万分的勇气,如果遭到拒绝,会维持不住酷哥高冷,眼睫毛一垂,往下掉金豆豆。
他脑子一懵,递了出去。
谢鹤语面无表情地咀嚼,喉结滑动、半颗咬过的草莓被咽下去,喻闻头皮霎时间像有电流划过,大量黄色废料不知从何处弹出来,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脑海。
不妥不妥。
他如梦初醒。
“不吃了不吃了。”他一骨碌从地上坐起,避如洪水猛兽般把塑料袋往谢鹤语方向推,“出门前吃了很多零食,吃不下了,谢老师吃吧,哈哈,哈哈。”
他难得有些慌乱,语言系统活像遭到了病毒攻击,这这那那半天,憋出来一句,“谢老师我想先回家了。”
会客室的漆还没刷完,谢鹤语对他突如其来的告别感到不解,但还是宽容道:“好。”
然后他起身,提起草莓,“我送你回去。”
谢鹤语开的车停在地下室,坐电梯下行时喻闻苦口婆心地劝他不必送,甚至搬出了小电驴没法一起运走这样的理由,出了电梯门,谢鹤语问:“车在哪?”
喻闻一指玻璃门外的共享电动车。
谢鹤语脸上生动地冒出个加载中圆圈,疑问道:“你要把这辆共享单车……带回家?”
喻闻:“……”
谢鹤语不理解,但尊重,眼神丈量了下共享电动的尺寸,“应该装得下。”
喻闻沉默了会儿,被自己蠢笑了,也被谢鹤语的宽容气笑了。
他都不明白紧张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分吃颗草莓嘛,又不是接吻,整得这么……呸呸呸,别想这些。
他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赶出脑海,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
“我开玩笑的啦,刚刚突然想到共享电动能不能放进后备箱,莫名其妙想测试一下,现在没兴趣了,好无聊,赶紧回家吧。”
谢鹤语没说什么,点点头,抬手摁了电梯下行按键。
喻闻安静不过一分钟。
“谢老师你的车能变成敞篷的吗?”
“不能。”
“哦,那太可惜了哈哈哈。”
“你想坐?我下次开来。”
“不用不用,我就是突发奇想。不用管我。”
摒弃了不知所谓的羞耻感,喻闻上车直接睡着了,醒来发现谢鹤语的外套盖在脸上,想来是为了给他挡阳光。
“谢老师……”他活动着肩膀,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外套上有淡淡的洗涤剂香味,干净冷冽,跟它主人一样,喻闻觉得很好闻,深深地嗅了一口。
“呼,我们到了?”他扒拉下衣服抱在怀里,短暂的十来分钟小憩,让因刷漆而疲惫的身体充满了电,连嗓音都变得欢快起来。
谢鹤语侧目看他,“嗯。好好吃饭,记得吃维生素,不要生病。”
“yes sir!”
喻闻朝他敬了个礼,接过他手中的草莓,推开车门,活蹦乱跳地进了公寓楼大门。
纸帽遗留在副驾。
谢鹤语拿起来,端详片刻,在扔与不扔之间徘徊一瞬间。
算了,留着吧。
谢鹤语把帽子压平,用纸巾包裹,妥帖放进储物格。
万一他下次要呢。
“谢老师!”做完这一切,谢鹤语正准备开车驶离,喻闻又风风火火狂奔出来,清亮嗓音惊得他手一抖,跟做了坏事似的,莫名心虚起来。
“……怎么了?”
喻闻微微喘气,趴在车窗上,对上谢鹤语的眼睛,觉得谢老师的眼睛瞪得比平时大,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又被自己的发散思维逗笑了,敲敲车窗,等车窗降下来,探进去半个脑袋,眼眸明亮。
“上来坐啊。晚上我请你吃饭,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谢鹤语:“……”
喻闻扬言要亲自下厨,谢鹤语对此似乎并不期待,一路上都很沉默。
进电梯喻闻才发现他脖子红了。
“谢老师,你很热吗?”喻闻指指他淡粉色的颈侧,又看看他红得滴血的耳尖,小声嘀咕:“大学生就是精力旺盛,血气充沛……”
浑然忘记他自己也刚大学毕业。
“没事,等会就好。”谢鹤语掩饰性地把外套搭上肩,稍微遮掩住生理反应,两手插兜,斜斜倚靠电梯扶手,半晌才闷声道:“我去你家,会不会有些不妥?”
“哈?有什么不妥?你不是本来就打算来看我?”喻闻挠挠后脑勺,“而且我上次也去老板家吃饭了……”
真要说起来,那才更不妥。
谢鹤语没吭声,随着电梯数字不断升高,插在兜里的手紧张地攥了起来,手腕处甚至青筋隐现。
见他抬头盯着电梯数字,没有解释的意思,喻闻只得自己揣测。
“嗯……谢老师你是同性恋?”
谢鹤语像宕机的机器人,浑身僵住。
“啊这样问可能有点冒昧……总之我不是同性恋,如果谢老师有男朋友,请叫他不用担心,我与你之间是堂堂正正的兄弟情。”
喻闻在两人间比划了下,表情正直得能直接入党。
“……”
谢鹤语缓冲半分钟,机械地扭头看他。
喻闻满面肃然,散发着自己的坚定和诚恳。
“……哦。”
谢鹤语应了一声。
喻闻从他低沉的语调中,听出错觉似的一丝失望。
打开家门,喻闻翻找出一双崭新的拖鞋,蹲在谢鹤语脚边比划。
“好像小了点。”
谢鹤语把他拽起来,“没关系,能穿。”
也只能如此了。喻闻脱了鞋袜,赤脚踩在瓷地板上,噔噔噔跑过去开了空调,一边调温一边道:“我明天去超市买一双,这些你下次来就不会挤脚了……哦,不是让你常来的意思,请你男朋友放心。”
谢鹤语提着拖鞋靠近,抓着他的脚踝往鞋里塞。
“我没有男朋友。”
喻闻脑瓜子一转,飞快改口,“请你女朋友放心。”
谢鹤语:“……也没有。”
“那……”喻闻犹豫了下,声音小了些,“我没有非分之想,也请谢老师放心。”
谢鹤语:“……”
他抬头,跟喻闻四目相对。
好半晌,年轻男生神情松动,几乎是纵容地叹了口气,道:“你也放心。”
这是表示他是直男。
喻闻放心了。

谢鹤语的主线任务是检查喻闻有没有醉生梦死,昼夜颠倒。
他仔细看了冰箱、厨余垃圾,检查了桌面灰尘,衣柜整洁度,虽不算井井有条,但也整洁,说明喻闻窝家期间,有在好好生活。
谢鹤语见冰箱里有半个没吃完的西瓜和几个苹果。
“你不是嫌西瓜甜?”
“昂。”喻闻趴在沙发上撅着个腚,以一个分外柔韧的姿势上网冲浪,“不喜欢吃也要定期补充,维生素并不全面,我家母上大人说的。”
他脱了外衣,宽松领口露出一截纤巧如玉的锁骨和白得晃眼的景色,谢鹤语移开目光,见他两个脚丫子依旧赤着,去桌上拿起空调遥控器,调高了两度。
喻闻直撒娇,“谢老师,热。”
顶天立地的谢老师再一次被钉在原地。
“……穿上袜子。”
喻闻抬头,只看见他走进厨房的背影,慌乱中透着几分沧桑。
喻闻只当自己让谢鹤语多操心了,连忙滚起来穿好袜子。
他在跟楚晗聊天。
《山间小院》仍在更新,节目预计十二期,采用录一期播一期的模式,第八期昨晚刚更新,嘉宾们正在录第九期。
喻闻跟楚晗算不上朋友,交流不多,聊天记录最长的一次应该是上次喻闻提醒楚晗,告知席宿的身份。
之后他们就没有对话了。
楚晗今天冷不丁发来消息,喻闻手机静音,都没发现,刚刚看到。
楚晗:【你愿意来录《山间》吗?】
楚晗:【我想邀请你,通告费不低,而且节目热度不错,就是可能有些累。】
再您老人家的见。
喻闻差点直接回“不去”,幸好发送前理智回笼,不太明白楚晗为什么突然邀请他,于是打开视频软件,开倍速把《山间》最近几期补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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