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通电话已经过了好几天,期间两人没有联系,许延声倒不是不记得这件事,只是他不知道谢逐桥愿不愿意回来,也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那你先睡吧。”许延声说。
谢逐桥确实是从外面赶回来的,也确实需要补觉,但......
“你不回来?”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许延声了。
许延声短促地笑了,笑声带着揶揄,似乎是听到了一件非常好笑的事,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了谢逐桥一个非常不正经的问题:“你急什么?”
“......”
谢逐桥恼羞成怒,把电话挂了。
谢逐桥在F市有房子,买在宁俀的反方向,小区自然没有宁俀高端,好在保密性不错,主要是离许延声远。
他工作忙碌,一年到头基本都住酒店,偶尔闲下来几天时间好像都待在许延声这里。
此时他坐在刚被许阿姨收拾过的样板间似的客厅里,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家长什么样。
茶几上放着一盒烟,许延声这种不知道哪天会得肺痨病死的烟鬼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放了烟,他那么懒,对烟的要求是伸手就要拿到。
谢逐桥把那盒烟拿过来,不熟练地抖了根出来,咬在嘴边点上。
雨天灰蒙蒙的,猩红的火光照亮着他冷峻好看的脸,谢逐桥重重地吐了口气,紧接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桥公主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谢逐桥从来不肯让许延声到他家,他把那个自己都不敢染指的地方当做最后的防线,许延声曾经玩笑似的提过几次要去,都被谢逐桥冷漠拒绝了。后来许延声也没有再提,毕竟没有哪个金主愿意往情人家里去的,又不是多上的了台面的体面关系。
一根烟抽完,烟头被捻灭在烟灰缸里,谢逐桥起身走向卧室。
三年前许延声和谢逐桥定的口头协议里其中有一条就是干净,谢逐桥洁身自好,他怕许延声乱搞,染了一身病。后来才知道许延声懒,他懒得对谢逐桥之外的人有任何情绪。
所以许家连客卧都没有,许延声不会留任何人哪怕一只狗在他家里过夜,除了谢逐桥。
床单上有一股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夹杂着一丝烟草味,谢逐桥不悦地皱眉,睡着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谢逐桥缺觉,最近在拍一场情绪很重的戏,被主人公感染着,他学会了抽烟,夜里时常睡不着,不在外人面前暴露的情绪其实已经很差了。
整个下午都在下雨,伴随着时不时的轰隆声,没完没了,似乎要把城市淹了才肯罢休。
湖面不断升高,几尾鱼从湖底冒出来,急促地吐着泡泡。
轰隆——
闪电炸起照亮苍穹,闷雷声紧跟着响彻天际。
许延声在睡梦中猝然睁开双眼,一下午接连不断的梦境瞬间坍塌,他什么都没有记得,只觉得胸口沉闷,明显是睡多了......
缓了一会儿,人才清醒,想起来谢逐桥还在家等。
谢逐桥睡得很深,许延声进门动静不小,他却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谢大顶流在外时常一张面瘫脸,偶尔笑一笑,颜粉就称他禁欲系男神。
此时这位禁欲系男神正侧躺在许延声床上,浓密的睫毛翘着,嘴唇微抿,可怜地皱着眉,一副纯洁无害小白兔的模样。
可惜许延声只想弄脏他。
作恶的心起了就收不住,许延声干脆利落的俯身,含住了谢逐桥的耳垂,舌尖意味明显的舔舐。
谢逐桥耳垂敏感,几乎是瞬间清醒,一股微妙的电流自上而下蔓延全身。
他睁开眼,眼神尖锐,伸手却动作温柔地把许延声搂进怀里,翻了个身,还想要睡。
车库里阴冷,许延声只是走了那么几步路体温就降了下来,谢逐桥抱着他,感受到了外面的凉。
谢逐桥人是暖的,躺过的被窝是软的,窗外仍旧雨声缠绵,世界却突然安逸了下来。
谢逐桥喉结滑动:“许延声。”
不像许延声总是给谢逐桥取许多奇奇怪怪的外号,谢逐桥总是连名带姓的叫许延声,他声音并不温柔,向来听不出什么柔情蜜意。
许延声没应他。
谢逐桥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许延声说:“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好不好。”
他们仍是拥抱的姿势,看起来那么亲密无间,于是许延声也是笑着的,似乎很幸福的样子,他说:“不行。”
许延声很猖狂地弄他,掌心下的皮肤散发着诱人的温度,终于想起来谢逐桥这趟回来是为了什么。
谢逐桥本就是被他撩拨醒的,在这种事上,他也从来不为难自己,否则也没法和许延声在一块三年。
室内逐渐升温,喘息声和许延声被逼出的闷哼声交缠在一起。
谢逐桥记着他对许延声的怨,也没忘许延声刚刚刻意叫醒他的方式。
外人不会知道谢大顶流私底下是个禽兽,他和所有男人一样,在欲.望面前顽根累累,许延声怎么对他,他也怎么还回去。
事后许延声倒是一脸满足,他靠在床头点了支烟,谢逐桥不让他干的事,他非要干。
哪知道谢逐桥说:“给我一根。”
许延声斜斜地瞟了他一眼:“我说客厅哪来这么大烟味。”
谢逐桥管自己拿了:“别胡说八道,一点抽的六点还有味?”
“你没事抽烟干吗?”
“只能你抽?”
别说许延声还真是这么想的,他总是喜欢强谢逐桥所难。
看着谢逐桥嘴上的烟,许延声又想,毕竟刚干过活,总得给人点甜头。
两个人抽烟,房间里很快烟雾缭绕,估计许阿姨又要啰嗦了。
“你什么时候走?”许延声问。
谢逐桥当人的时候,做什么都挺优雅,同样一支烟,他就抽得慢慢吞吞:“不是你让我回来的?什么都没干,就赶我走?”
“床也睡了,人也睡了,你还想干吗?”
谢逐桥被噎了一下,没想到许延声这么理直气壮,大概是前几天用脑过度,这会儿理智提前下班:“你吃什么亏了?”
话说完谢逐桥就后悔了,许延声扯着唇角无声地笑了下。
许延声回来快两个小时了,这才想到前几天找谢逐桥是为了什么,开口打破了谢逐桥独自一人的尴尬:“周攸攸想和你炒绯闻,你不愿意?”
“我从来没有愿意过。”谢逐桥意有所指。
许延声听了只是笑,短短一丝轻笑:“和我说这个没用。”
“那你就别问。”
“周攸攸咖位比你高,可你是新晋流量,势头正盛,她更需要借你的东风。”
谢逐桥能走到今天全靠许延声,娱乐圈的尔虞我诈许延声全替他担了,从前谢逐桥什么都要靠他,现如今却觉得这样的许延声让他烦。
“但和她炒CP,你也不吃亏。”许延声突然阴阳怪气,“你应该挺需要她和你炒炒直男人设,免得自己哪天弯了,这辈子都掰不回来。”
许延声竟然都懂,谢逐桥讨厌和憎恶他的理由。
他不说,谢逐桥还没那么生气:“托你的福。”
许延声笑吟吟道:“不用客气。”
许延声总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谢逐桥满身戾气踢到了棉花上,像块柔软亲肤的海绵,谢逐桥使不出力气。
可许延声偏偏不是,虚伪外表下,他是株带刺的毒玫瑰,扎得谢逐桥好恨。
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语气,每个字从唇齿中挤出都极为艰难:“许延声,你别逼我恨你。”
谢逐桥这个样子真有意思,许延声忍不住逗弄他:
“你不恨我,难道要爱我吗?”
很多事情就算仔细去回想,也难免会记忆模糊。
三年前谢逐桥参与出道的组合,断断续续只忙碌了一个多月,热度一过,这种每年都能出十几个的小众团体立马销声匿迹,年轻懵懂初出茅庐的九个男生一起窝在公司拥挤的小宿舍里,每天无所事事。
差距就是这个时候慢慢显现的。
有人为了维系仅有几个随时会爬墙的粉丝不停开直播,有人每天仍然在无人问津的舞蹈室训练,还有人在这种时候选择走出去,抛开最初的理想走一条更难走的泥泞窄道,从此一脚深陷泥潭,再也没有出来过。
谢逐桥最初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群演,他在同样没有名气剧组里趴着演尸体,那时候望天,天似乎都是一片血红;再后来从能说上一两句台词渐渐变成炮灰男六男五,开始有人认识他了,在片场会喊他名字而不是那个谁;去年拍了两部剧,男二、男一,终于有人和他故作亲密,喊他谢老师。
这其中许延声的帮助必然是有的,可谢逐桥和宋承悦不一样,这三年他循序渐进地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的,不敢让任何人在他身上看到端倪。
时至今日,谢逐桥走到如今的位置上,他站在高处终于被簇拥着收获了粉丝的鲜花和掌声,以及他们不需要回报的纯粹又短暂的喜欢。
这种时候,许延声就变得很多余,谢逐桥完全想不起来许延声三年里帮过他什么,床笫间的缠绵悱恻都成了侮辱。
许延声是污点,他在谢逐桥身边,是一颗随时随地会把他人生毁掉的炸弹。
“我当然恨你,”想到这里谢逐桥说:“可你非要我的恨吗?”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可以让许延声糟蹋,为什么一定不肯放过他。
三年前谢逐桥会给许延声那样的选择不过是因为他也是男人,喜新厌旧朝秦暮楚都是本能,他以为许延声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有钱人及时享乐,花钱找个腻味。
“对。”许延声笃定地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从三年前就跟着你?”
无处宣泄的恨,无处抒发的怨。
望着许延声那张笑脸,谢逐桥几乎无法自控。
窗外疾风暴雨,压弯了树梢。
室内许延声被压着又做了一次,只有这种时候谢逐桥才可以掌控他,让他疯,让他痛。
该是我在替你选择。
许延声却在笑,喘息的声音断断续续,痛苦地享受着:“你这样,还当自己、是直男吗?......”
谢逐桥不愿走的路是什么,许延声并非完全不知道。
可他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激他,激得他发疯,让他在他身上发狂。
谢逐桥确实是疯了,动作间低头狠狠一口咬在许延声纤细的锁骨上,血腥味瞬间弥漫。
许延声抓着谢逐桥的头发,逼迫他抬头,
接吻时,许延声尝道了口腔里两个人交缠的血腥味。
......
“我要走了。”谢逐桥说。
“哦。”这话是许延声趴在谢逐桥身上说的,谢逐桥弄得太狠了,许延声没表现出疼,他只是动不了。
谢逐桥大概也知道自己刚刚当了回疯狗,难得识相又安分地抱着许延声,大手盖在他腰上没动,滚烫又炽热掌心温度让许延声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以为谢逐桥是要回剧组,许延声没当回事:“要走就走呗,谢大顶流什么时候又愿意给我汇报行程了?”
其实没什么解释的必要,谢逐桥自己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和许延声废话:“回自己家。”
“嗯?”许延声脑袋一歪,疼得想哼声,忍住了。
许延声都忘了,习惯让他以为谢逐桥是他家的,原来不是,谢逐桥也有家。
“怎么不回剧组?”
“导演给我放了三天假。”
许延声不关心剧组为什么给谢逐桥放假,听到谢逐桥要回自己家也没什么反应。
“杀青了?这么快?”
谢逐桥:“......”
不止一次了,谢逐桥觉得许延声的耳朵很有问题,脑子看起来也像有毛病。
无语又无奈地重复:“导演给我放了三天假。”
“我听到了啊。”许延声不知道他在凶什么,他声音懒懒的,一如既往的惬意,“所以你放假两天为什么不住这里,来回不麻烦吗?”
许延声想起来谢逐桥那房子是怎么回事了。
当初许延声动过要给谢逐桥买房子的心思,倒不是什么养小情人的标配流程,仅仅只是觉得挤在公司宿舍里的小桥公主有点可怜。
结果当然是许延声被拒绝了,谢逐桥宁愿和队友过群居生活,任凭许延声呼来唤去遛狗似的找他,也不要和许延声住在一起,更不要住和他有关的房子。
谢逐桥的房子好像是去年才买的,他有这个能力许延声并不意外。
不过许延声当时应该是笑了,在得知谢逐桥把房子买的离他那么远的时候。
仿佛是终于听到了想要的回答,谢逐桥于是说:“我要回去直播。”
休息两天也不能闲着,公司摆明了要公平压榨旗下每一位艺人。
“所以我这里上不了台面是吗?”绕了一大圈就为了说这个,许延声拍拍他的胸口,语气温柔:“那有什么用,谢逐桥,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意外的是谢逐桥竟然没什么反应,他似乎只是在试探许延声,找许延声的底线,自认为有些话说多了总会有成真的一天。
谢逐桥抱着许延声,姿势温存:“这两天我不过来了。”
许延声疑惑地“嗯”了下:“我好像没给你选择的权利。”
谢逐桥用许延声常用的方式堵回去:“容易被人拍到。”
“那你别回去不就完了。”
“你把我抬到今天的位置上不容易。”
许延声:“......”
操,这人怎么这么烦。
许延声想让他滚,偏偏自己还挪不开:“能麻烦你把我放到旁边,然后滚蛋吗?”
谢逐桥:“你一个人在家可以?”
许延声冷笑:“疯狗发完疯,又想当人了?”
谢逐桥难得心生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你现在装模作样有什么意思?”
也是,谢逐桥不装了:“那我走了”
刚想抬尸体似的把许延声抬到一边,就听见半边身子悬在空中的许延声慢悠悠地开口:“我饿了。”
谢逐桥震惊了:“你还能来?”
“......”许延声好想要他命:“我肚子饿了。”
谢逐桥从床上下来,穿衣服的时候转头看了看许延声。
许延声趴在床上没动,他出了一身汗,觉得冷身上盖着被子,他把脸整个埋进枕头里,大概是不想活了。
只有头上的呆毛翘着,是许延声身上唯一的生气。
“饿了叫外卖。”
许延声侧着脸,半睁着水光潋滟的眼可怜兮兮地望着谢逐桥:“想吃泡面。”
说谢逐桥是疯狗,许延声才是疯子,在谢逐桥看来许延声做的每件事都有够丧心病狂,这种人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谢逐桥才不上当:“......你什么意思?”
许延声大言不惭:“你给我煮。”
许延声家里什么都没有,冰箱是空的,餐桌上的泡面盒倒是从来没断过:“别总吃泡面。”
许延声垂死病中惊坐起,眼神微妙地打量着谢逐桥,似笑非笑:“这话是真心替我着想,还是你不想动手?”
“......”
谢逐桥自认为要脸,他的脸就是不和许延声这种人为伍,要是顺着他的话接,这一晚的夜会变得无尽漫长,毕竟许延声是个真疯子。
许家最干净的地方就是厨房,其次是餐桌,许延声不需要下厨,也不常在餐桌吃东西,拿了外卖往茶几上一丢,哪方便在哪吃。
厨房里干净到一尘不染,有成套餐具,没有半点调味料,唯一有使用痕迹的是煮泡面专用的奶锅,许延声特意买的。
谢逐桥给许延声煮过泡面,印象里他只做过这个,毕竟别的他也不会。许延声对泡面的喜欢到了偏执的地步,好在谢逐桥没那么无聊,不然真想问问泡面和他许延声选谁。
开水还没沸腾的时候,许延声从房里出来了,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挨着沙发慢慢挪,像半身不遂的人刚学会下地。
谢逐桥悄悄瞥过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手上还有没拍掉的辣椒粉。
“阿嚏——”
安静的连雷声都不再响的室内,刚下地的注意力都在走路上的“残障人士”被吓得一个哆嗦,左脚绊右脚,一下踉跄,直接扑到了沙发上,疼的“嗷”了好大一声。
“......”
沉默是今晚的谢逐桥。
锅里的水熟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谢逐桥迫不及待地把泡面丢进去,连带着空气中久不散去的无声尴尬。
半晌,谢逐桥打破沉寂:“蛋要吗?”
“......要。”许延声艰难挪动着,慢吞吞回答。
谢逐桥可能想转行当个厨子,问的还挺细致,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手心那颗冰箱里拿出来的仅存的鸡蛋:“......怎么放,蛋花还是?”
许延声嫌麻烦:“放进去。”
谁料谢逐桥没完没了:“菜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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