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没错,就是饿疯了
其中,第一个死者是一个律师,第二个死者是个医生,他们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就是都从长平村走到上阳市来的。
顺着长平村这条线,我们查到了曾浩然,他跟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什么高学历和大出息,他只是一个标准的毒瘤混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给他挥霍。
在这期间,温阑却突然出现在谢林的面前,寄了涂了红色油漆的手术刀和一张照片。
就因为这张照片,谢林来到了天台,俩人相遇,再然后就是黎元及时赶到,温阑被押回警局。
警方在经过审问以及陈意白的高科技资料查询,混合谢林的坑蒙拐骗(心理诱导),几人锁定了天水街49号的小洋楼,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半死的曾浩然。
然后又在这里找到了藏着‘看热闹’的任思情。
谢林:“那个下刀的人挺狠辣的,没有补刀,证明那人手快、稳、重,情绪也稳定,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做的,我偏向是雇佣杀手这样的,不过也有例外。”
黎元:“雇佣杀手?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只是让对方做不了男人,而不是直接让对方做不了人。”
谢林轻轻笑了笑,道:“重点在雇佣,不是在杀手,只要是雇主要求的,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黎元:“好吧,这一点我同意,但如果是雇佣,那就很难通过人际关系找出人来。”
谢林显然也清楚这点,他轻轻笑了笑:“那就先不管,他会自己出现的。”
黎元愣了愣,想起碎尸案里的凶手左连,这个人就是自己出现的,就跟送上门似的,好抓得很。
这剧情,跟守株待兔是一模一样的,谢林就是那株树,那些罪犯就是各种兔子。
谢林和黎元走进去,任思情已经被押了进去,被两人留在市局的程韶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黎元一看他的面色,乐了:“呦!咱副队这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愁?”
程韶转头看到俩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法医那边出结果了。”
黎元一屁股坐在程韶的桌上,挑了挑眉毛:“说说?”
程韶:“那个严亦铭,就是你嘴里的白骨兄,那家伙的死亡方式已经可以确认就是所谓的‘凌迟’,另一个死者潭奇,他……就是撑死的。”
黎元若有所思:“那个律师肚子里掏出了些什么东西?”
程韶的表情更难看了,说:“人肉,那个医生的,他自己的,都有。”
黎元:“这是怎么回事?饿疯了吗?怎么什么都啃。”
程韶一脸牙疼:“没错,就是饿疯了。”
黎元:“……”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我们在聊正事啊喂!
法医室,陈辛夷正细心地洗手,听到黎元一脸复杂地问:“程韶说那家伙饿疯了?”
她顿了顿,点头说:“这么说也没错。”
黎元:“来点科学的解释,别整得跟玄学似的。”
陈辛夷笑了笑:“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咱黎大队长这是怕了?”
黎元:“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这是压根就不可能的问题。”
陈辛夷用布擦手:“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当然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吊足了胃口后才问,“你们听说过神经毒害吗?”
黎元:“别搞提问,展开说说。”
陈辛夷:“神经毒害是一种看不见的伤害,分为两种,一种是心理学上的神经控制,另一种就是生物学上的激素控制。”
“第一种讲究细水流长,可以笼统地称之为催眠,而催眠的条件是很苛刻的,已经可以排除了,如果你们想深入了解,那去找谢顾问吧,我是法医我不懂。”
“这第二种,和毒品的作用机理是相同的,将某种药物注入体内,能够给大脑发送一种信号,比如说饥饿。”
黎元皱眉:“这特么还真是饿疯了。”
陈辛夷拍了拍他的肩:“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黎元:“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高智商犯罪的几率也太高了吧,这贼老天是以为小爷长了三头六臂吗?可劲儿地折腾,杀个人都给他玩出花儿了。”
程韶:“醒醒吧我的黎队,咱可是市刑侦支队的,能到我们手上的案子有哪个是简单的?”
陈辛夷双手环胸,道:“下班时间到了,你们不走吗?”
程韶一脸无奈:“刑侦队加班,没有加班费。”
“这么苦。”陈辛夷说,“要不要给你们带饭?”
黎元勾唇,十分得意:“用不着,金主订了五星级大餐,送饭上门,服务可周到了。”说着还摇了摇手机,屏幕上正是谢林的来电。
陈辛夷:“……”
这家伙是卖身了吧?这样想着,陈大法医果断放弃出门,留下来吃五星级大餐,美女表示:黎某人的卖身饭,不吃白不吃,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待几个人出了法医室,回到办公室时,午餐已经上了桌,干饭人已翘首以盼,个个虎视眈眈,却没有看到大金主谢林。
黎元顺嘴一问:“谢顾问呢?”
沈乔安收敛了一下自己渴望的目光,答道:“谢顾问去给温阑送饭了。”
黎元撇了撇嘴,心道:真是惯得温阑了,居然还要别人送饭!
他说:“你们怎么不先吃?”
沈乔安:“大家长没来,我们哪敢?”
很好,都是一群讲饭桌礼仪的好孩子,毕竟谁不是被父母用筷子敲大的?饭桌礼仪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了。
黎元看着这些崽子的馋样,不禁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看你们那熊样,几辈子没吃过饱饭一样,你们先吃吧,记得给大家长留饭就行了。”
大家欢呼:“老大英明!”
安排完这些崽子后,黎元就去找谢林了,他总担心对方一个人面对罪犯会不会发生意外,毕竟上一次的左连,上上次的林宣,这些家伙似乎很喜欢在谢林面前死,专门来搞人家的心态。
黎元脚步一顿,眉头微皱,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些人想击溃谢林的内心,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好玩儿?那这些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谁会愿意去做?
第66章 他们说,你是一个犯罪天才
想着想着,黎元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句话——“如果一个心理医生的心理出现问题,那该是何种光景?”
这句话是他父亲在看见一个人时发出的感慨。
那个令黎元父亲觉得遗憾的人叫祁玉,曾经的犯罪心理学天才,如今谢林的老师。
那时黎元问:“为什么说心理医生?祁玉不是研究犯罪心理的吗?”
黎父:“有一种人叫天才,而在天才眼里,学科鸿沟是不存在的。”
当年的祁玉确实是可以被称为天才,而且他也确实得过心理疾病,祁玉也是在那之后开始逐渐退出警队的。
但谢林不同,他本身并不是属于警队,是后期纳入的,所以让他退出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根本用不着那么复杂。
除非这人的目的不在瓦解警队,不在金钱权利,而在于谢林这个人,完全只为这个人本身。
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是他?谢林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黎元想得头疼,索性就不再去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事情还未到来的时候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温阑因为解除了嫌疑,手上的镣铐已经被解开,只是依然没有自由,48小时之内,警察是不会放他离开的。
没有人看守,没有手机,温阑一个人被关在逼仄的空间里,无聊得紧,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他的脸面无表情的时候透着一股麻木的厌世感。
谢林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脑海里无端地浮现一句话:“我就是你。”
在这一刻,谢林觉得,温阑确实有一点像自己,同样糟糕的童年,出众的外貌,亦正亦邪的矛盾感,以及……厌世,或者说是厌恶这个糟糕的自己。
谢林晃了一下头,将这种想法压下,开口喊了一声:“温阑。”
温阑搭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猛然清醒,眼神莫名,他说:“你怎么还敢一个人来见我?那个姓黎的不是把你看得很紧。”
谢林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将手中的饭盒递给他:“我只是来送饭,还有,我不是犯人,也不是嫌疑人。”言外之意,就是自己的自由并不受别人的限制。
跟温阑现在的处境是完全不同的。
温阑开始拆饭盒,嘴上喋喋不休:“他们说你是一个犯罪天才。”
门外,黎元刚好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了顿,没有进去,站在门边光明正大地偷听。
谢林的反应很平淡,甚至还笑了笑:“他们是谁?”
温阑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你这副神态真的很装唉……”
他说:“他们是一群自诩正义之士的罪犯。”
谢林没有刨根问底,反而是笑了笑:“那看来我在你们那里很出名。”
温阑也笑:“因为在‘玫瑰花流血事件’中,谢家死的不该是卫扶苏,而是你。”
死的应该是你,当初那个还是一个小孩子的你。
谢林没有意外,依然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他说:“她是自杀的。”
温阑愣愣一下,说:“你果然是个无情的人,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称她一句母亲。”
谢林:“二十年,多么长的光阴,总有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卫扶苏的存在,从她死后,谢林就成了她的替代品,你说…我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门外的黎元呼吸一滞,什么叫做,替代品?
温阑沉默,生硬地转移话题:“谢医生送的饭真好吃。”
谢林从容接话:“五星级,贵着呢。”仿佛刚才卖惨博同情的人不是自己。
温阑扒饭的动作一顿,很认真地说:“不要跟姓黎的学。”
谢林木木的表情有些复杂:“你跟黎元有仇?”
温阑连头都没有抬,直接说:“没有。”
谢林:“那你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
温阑歪头:“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很好,逻辑满分。
谢林无奈:“好吧,你的道理总比问题多。”
温阑看了眼墙上的时针,撇了撇嘴:“你们警察办案效率真低,凶手抓到没?”
谢林浅笑:“凶手不就在这吗?”
温阑面色不变:“哦?是吗?你们警察办案可是看证据的,谢医生这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要给人定罪,啧!果然是资本主义,说话的口气就是大。”
资本主义……这家伙就是要抓住他一点不适合的东西都要念叨一番,也是很任性了。
谢林:“温小朋友,撒谎是不可取的。”
温阑摊手:“我可没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谢林叹了口气:“行吧,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温阑:“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总该轮到我了吧。”
谢林一副没脾气的模样:“行,你问。”这聊天氛围,像极了邻家大哥哥和调皮小孩的对决,谁都拿谁没有什么办法。
温阑:“林宣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这次谢林却是有一些意外了:“我以为你知道的。”
温阑:“我只是一个人,不是耳眼通天下的卫云楼。”
谢林假装没有听见卫云楼这个名字,笑了笑:“左连死的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
左连是个疯子,却也会问谢林,林宣死的时候说了什么,好像林宣说的话,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似的。
谢林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知道,温阑要的,并不是自己的回答,而是态度。
温阑眨了眨眼,似乎有一点难过:“作为她的主治医生,谢大老板有什么感觉?”
谢林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有点遗憾和可惜。”
温阑:“遗憾什么呢?”
谢林垂眸,还是给出了答案:“她本可以在阳光下肆意生长。”
温阑笑了笑:“你知道吗?对生活在阴暗角落的恶鬼而言,温暖的阳光是蒸煮暴晒他们的酷刑。”
谢林也笑了笑:“但恶鬼总是向往触摸人间的光明,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像是在说林宣,又像是在点温阑,单看听的人如何理解了。
温阑低声在谢林耳边说:“但我不是恶鬼,我是容纳恶鬼的修罗地狱。”
他说完,恢复正常语调:“谢林,你没有时间了。”
门外的黎元目光闪了闪,什么叫做,没有时间了?
谢林说:“至死方休。”
有些事情,就算是明知没有万全的把握,也必须做,因为他不想做被命运裹挟着向前的沙。
他不想再被他们控制了。
温阑:“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谢林起身,目光淡淡地扫过温阑的脸,道:“谈话结束,你好好享受,我就不奉陪了。”
温阑扬了扬手:“再会~”
谢林坚定转身,大步向前,两人背对背,谁也没回头,仿佛命运在某一瞬间重合,又一发不可收拾地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谁也说不得谁不好,谁也怨不得谁错,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敌对关系,无法转圜,没得商量。
门外的黎元听到这里,虽然满腔疑问,却还是憋回了肚子里,下意识后退几步,装作自己刚到的模样,开启了影帝模式。
谢林的门一开,黎元刚好从退变成进,抬头掀起眼帘,一瞬间,疑惑和惊喜依次在黎元的脸上轮播,然后勾唇一笑:“谢大总裁,好巧啊。”
谢林淡淡地道:“不巧。”
黎元一顿,在对方冷冷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好吧,我来找你去吃饭,结果刚好碰上你们在聊天,我这不是不好打扰嘛。”
他比了一下小拇指的指甲盖:“我保证,只听了一捏捏。”
他这是理不直,气也壮,典型的一副‘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样子。
谢林想:这家伙念书的时候一定是老师眼里难搞的刺头儿。
不过谢林也没打算计较,之所以呛黎元,也不过是习惯性的恶趣味罢了。
他把门带上,对黎元说:“这些事情你不偷听我也打算告诉你的,现在正好,我们好好聊聊?”
黎元:“……”
“先吃饭,吃完后我洗耳恭听。”
民以食为天,好好吃饭才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对于这一点,谢林和黎元的想法空前一致,毕竟谢大老板深受低血糖的毒害。
这顿饭吃得格外温馨,两个人一个吃相优雅,一个吃相不羁,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秀才与兵”。
这已经是黎谢俩人不知道第几次面对面坐下谈话了,只是这次有一点不同,主导权完全掌握在谢林手上。
因为谢林是讲述者,而黎元是倾听者。
这是一个跨越几代人的长长的故事,从清朝开始,历史的纸页上记满了华夏的屈辱和卑微。
洋人用从华夏国土学走的火药技术冲开了华夏的国门,并带入鸦片,也就是最早的毒品,试图控制华国人的精神和身体。
从此,廉价劳动力几乎成了华夏人的代名词。
这是身心的双重压迫,在那个时代,满清政府没有骨气,举目之下竟无人可战,割地赔款,跪地求来短暂的和平。
那是一个黑暗的时代,百姓们抬头望天,只觉得这天再也亮不起来了。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这乱世没有公道,那便自己挣一个公道,于是一群枭雄出现了,为了国家,也为了自己,他们走上了救国图存的道路。
那是一群泥腿子出身,没有文化,却有一腔热血的人,在当时,他们被称为“土匪”,再后来,他们被称为军阀。
日子渐渐地好了起来,有人保留初心,有人利益熏心,有人信仰扭曲,他们被分为三派,经年累月地流传,他们分别成为了政府、罪犯、民间组织。
直到近现代,这个以自由、救赎、信仰,为中心理念的民间组织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彼得潘”。
到现在,组织的成员大部分是孤儿,以及一些案件的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
他们每一个人都对这世间的不公饱含悲愤,誓要为自己讨公道,于是“玫瑰花流血事件”轰轰烈烈地发生了。
黎元:“你之前不是说凶手是谢司宇吗?怎么又成为了团伙作案了?”黎元现在已经知道谢林对谢司宇这个爸爸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已经完全不顾忌了。
谢林冷笑:“他是彼得潘的重要合作对象,也是这件事的牵头人,并且骨子里噬血成性,他享受杀人的乐趣。在他看来,生命是毫无意义的,只有死亡才是灵魂的归宿,躯体只是禁锢灵魂的一堆碳水化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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