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清咳几声,掩饰了尴尬,转移话题:“怎么样,我刚才和你配合的不错吧?是不是有帮到你?”
伽摩斯一直在战场上独来独往惯了,说实话,方才的那一场战斗中,伽摩斯有好几次差点一掌给凌墨呼上去。
还是不太习惯双虫作战。
但是伽摩斯对上凌墨那双金灿灿的眸子,愣是一句否认的话也没说得出来。
伽摩斯避开目光:“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没吃药?”
或者说,凌墨这几天一直怪怪的。
自从那天帮他度过易感期之后,对方就一反常态变得黏黏糊糊的,像只花孔雀一样,用尽各种办法展示自己的才能,展示自己华丽的“羽毛”。
在整个行动方案中,凌墨不仅给出建设性极高的建议,还强烈要求出力,想要和伽摩斯一起行动。
凌墨丝毫没有犹豫地展示了自己的2S精神力:“这个程度,够站在你身边了吗?”
伽摩斯自然乐意多一个强力助手,当场就点头答应凌墨参加行动。
只有S级的斐斯副官:......(沉默是今晚的斐斯副官)
原本和伽摩斯一起行动的斐斯副官最后只能当了一个直升机驾驶员。
雄虫幼崽被救回来,这个案子的大头被解决,军部的压力一夜减轻。
雄虫保护协会立刻派虫来接触这边的进度,也联系了雄虫幼崽家属,浩浩荡荡一群来军部,一下子闹得乌烟瘴气的。
凌墨不免吐槽:“第二天就来了,这保密工作做的......”
转头对上伽摩斯晦暗不明的目光,凌墨呵呵一下,改了口径:
“还不错,还不错,起码还没到全虫族皆知的地步。”
伽摩斯关上窗,把外面的喧闹全都关在外面:
“雄虫保护协会渗透每一个组织,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哪怕是Z星的极端组织,在看到雄虫都知道退避三舍,这次的雄虫绑架案触及了底线,估计帝国高层很快就会有大动作。”
伽摩斯把后续的交接任务都交给了斐斯去处理,他不喜欢和雄虫保护协会打交道,尽量能少见面,他就少见一次。
凌墨也再一次认识到“雄虫即虫族根本利益”这一点。
口供一直录到深夜,凌墨把莫酒笙的一字一句记得滴水不漏,重要的地方强调画线,还把录的视频单独拷贝了一份带回去。
都收工了,伽摩斯这边却在和莫酒笙轻声交流着:
“你的身体被注射了某种药剂,这种药剂和最近获救的雌虫幼崽身体里检测到的成分相差无几,你需要治疗。”
莫酒笙有些抗拒治疗,他本能对医院这种地方抗拒,皱着眉头:“我现在情况挺好的,我觉得我不需要治疗。”
伽摩斯叹气,招招手,凌墨及时递上一叠文件,翻开,里面是所有最近获救的雌虫幼崽的信息,上面的死亡时间无一例外都是获救后的48小时之内。
莫酒笙脸色微变,不说话了。
伽摩斯抬起莫酒笙的手腕,互相加了光脑号,他低声嘱咐:
“我会让斐斯给你安排军部最好的医生,让你恢复到原先的S级,还有你体检报告上的失忆诊断也有很大概率是因为药物引起的,治好它,你还可以恢复记忆。”
莫酒笙有些动容,可他也深知没有白得的好处,垂下眸子: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伽摩斯微微摇头:“你的口供帮助很大,如果可以,希望你想起记忆之后,能够继续给我们提供有效的信息。”
莫酒笙嘴唇微动,他听见自己清晰的回答:“好。”
凌墨笑着递上了医院的门房号:“这是那两只幼崽的房间号,担心的话可以去看看,嗯,如果有虫拦你,你就说你是伽摩斯少将的副官。”
都走到门口的伽摩斯硬生生因为这句话停顿了脚步,他没好气地催促道:
“你面子倒是大,一个副官就想要通行证?”
凌墨悠闲地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跟上伽摩斯的步伐:
“哪是副官的面子大,是伽摩斯少将副官的面子大。重点是伽摩斯,可不是副官。”
凌墨最近真的有点怪怪的,嘴也变得怪甜的。
伽摩斯心口涌上一股怪异,但也没多说什么,转头就走。
凌墨笑着跟上。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如霜的月光落在彼此的肩上,被暖黄的路灯融化。
路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花店,凌墨步子一转,径直走进了花店。
走在前面的伽摩斯听到身后的动静,步子也跟着一停,他挑着眉,却还是在原地等着凌墨。
没多久,凌墨举着一根光秃秃的花枝出来,见伽摩斯还在原地等着他,乐呵呵地冲过来:
“伽摩斯,看我给你变个小魔术!”
伽摩斯不理解凌墨这种半夜发癫的行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早点到家,早点睡觉休息吗,明天可还是有一堆的事情要做。
而不是在这里变魔术。
只见凌墨扬手把花枝点燃了,小小的火苗在夜色中摇摇晃晃,凌墨把火苗凑到伽摩斯面上:
“配合一下,吹灭它。”
伽摩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被那渺小摇晃的火光迷惑住了一般,鬼使神差地,他吹出了一口气。
火苗熄灭的一瞬间,随之窜出到眼前的——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伽摩斯指尖微蜷,心神一颤。
凌墨把花朝伽摩斯一倾斜:“当当!惊喜!”
第18章 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浪漫并不一定要刻意的准备,不需要盛大的典礼,他是爱意的日常化,每做一件事,都是因为爱着,想做,想给对方惊喜,想要对方开心。
伽摩斯接过了那朵玫瑰,指尖染上玫瑰的嫣红,或许是因为手里的鲜花过于脆弱,连带着眉眼也温柔了许多:
“你倒是鬼点子多,哪学的?”
凌墨一开始并肩走着,后来抢先几步走到伽摩斯前面:
“喜欢自然就会去学,你要是开心,那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月亮似乎被这直白的语言烫着了,藏进了云朵里。
夜色渐深,就连月亮的光芒也渐渐弱了下去,路上看不太清晰,连带着凌墨扬起的笑容也看不透。
伽摩斯这才感到手中的玫瑰有多烫手,艳红的花瓣带着火焰的温度,一寸一寸地灼烧伽摩斯的皮肤。
野火燎原之势,愈演愈烈。
好在已经到了家门口,伽摩斯匆忙掏出钥匙,却对不准钥匙孔,慌乱着几下没打开门。
凌墨从身后靠过来,握上伽摩斯的手,稳稳地把钥匙拿好。
耳边相近的呼吸,让伽摩斯有些不自在地微微避开,垂在身边的那只手却是愈发用力地捏紧了玫瑰。
指尖染上玫瑰的花香,变得绯红。
“咔嚓”一声,门开了。
凌墨则是发出了疑问:“指纹锁是坏了吗?你怎么今天想到用钥匙开门了?”
伽摩斯抿紧了下唇,罕见地没回话。
要是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伽摩斯只能说在走到门口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罕见地空白了一瞬间,以至于他只能机械地伸手揣兜里,掏出了许久不用的钥匙。
这种尴尬的事情,伽摩斯才不会说出来。
军雌随意地把钥匙扔在客厅的桌子上,上楼的步伐有些匆忙,还不忘叮嘱一句:
“太晚了,明日还要去接斐斯的轮值,各自休息吧,别上楼烦我。”
凌墨追了几步台阶,最后还是克制地停下,他手握住扶栏,问出了这些天他一直坚持的目标:
“伽摩斯,你应该能懂我的心思吧?”
军雌停在楼梯拐弯的地方,脚步如同灌了水泥,一步再迈不动。
伽摩斯站在阴影处,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明显,侧视过来: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凌墨见有戏,立刻又往上踏了好几步,被伽摩斯凝视着又退了一步。
alpha乐于表达自己的心意,也愿意为自己的真心去证明:
“我想追求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凌墨并没有直接说“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这种话,在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里,alpha想要得到心仪的omega一定要有“追求期”才行。
虽然来到虫族这种匹配式大背景的世界,他也并不想略过追求和恋爱这两个阶段。
凌墨始终认为,只有好好追求过,正式表白过,那才算真正的恋爱。
一段感情要有明确的开始,就算结束也应该是得体的。他不喜欢搞没头没尾的暧昧,也不喜欢快餐式的恋爱,那是不负责。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最后都不会珍惜。
虽然凌墨并不认为自己会那样,但是他十分愿意在这个“追求期”里向伽摩斯证明自己的决心。
伽摩斯生平第一次被表白,这种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的饱塞感,同时也面红耳赤着,紧张地在扶手上留下抓痕。
没有谁教过他如何应对“被表白”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虫族匹配式婚姻的大背景下,他所接受的只有服从式,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过。
伽摩斯唯一一次拥有主动权,还是上次以自己生殖腔受损无法生育为由夺回了自己的婚姻权。
噢,对了,他生殖腔受损,这辈子都无法生育。
伽摩斯恍然一醒,他手微抬,有些蜷缩地捂上自己小腹偏下的位置,他嗓子发哑,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凌墨还没搞清楚情况,他还以为伽摩斯上次腹部的伤还有暗伤没好全,连忙走上几个台阶,又被伽摩斯一个眼神瞪下来。
凌墨感受到军雌的抗拒,脚步猛地一顿,保持着几个台阶的距离,没敢再靠近:
“你是不是有什么暗伤没好全?刚才的战斗扯到伤口了吗?我去帮你叫医生。”
“停下,我没事。”
伽摩斯叫住了凌墨想要去联系医生的步伐,冷紫色的眸子含有千万种情绪,说不上来是苦涩还是疼痛,总之他说:
“你想追求我?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都无法生育了。”
凌墨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伽摩斯打断。
伽摩斯往下走了一个台阶,俯视着凌墨:
“凌墨,且先不说你是阿尔法,我是雌虫,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也没办法进行标记。”
“没有雄性会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后代,你敢说你不想要吗?”
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把凌墨一双暖金色的眸子冻得绯红。l
凌墨缓缓发出一个疑问:“啊?”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伽摩斯很果断,转身就走。
好在凌墨及时拉住了伽摩斯,一连上了好几个台阶,消除了这突兀的误会:
“我不清楚你们虫族是什么想法,但是对alpha来说,一生中最宝贵的是自己的omega,而不是你说的后代幼崽之类。”
凌墨握紧了伽摩斯的手腕,他目光灼灼:
“同样,对我来说,最宝贵的始终是我的伴侣。所以你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如果你非要我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那我会说,为什么非要呢?”
“假如我们能够在一起,余生就你和我,足够了。”
alpha没说过情话,但他的眼里此刻全都是伽摩斯。
清澈的情感涌动着,并不汹涌,但含蓄隽永,足够动摇军雌的心。
伽摩斯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把手腕抽出来。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预示着第二天凌晨的到来。
崭新的一天,崭新的开始。
凌墨并不强求伽摩斯非要给自己一个回答,他听着那十二下的钟响,缓缓松开了手:
“误会解除,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正式追求你吗?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一切都说开之后,伽摩斯只感觉心里突然明朗开阔起来,其实在他从匹配系统除名之后,他就打算孤寡一辈子。
他少将的功勋足够他换一大堆的安抚剂度过精神暴乱期,如果运气好一点,能够安全退休,等到垂垂老矣,再安静地死去。
他在生殖腔的受损医疗报告出来后,就已经想好了自己后半生的历程,虽然有些单调,但也不至于太过凄惨。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凌墨来,不是雄虫,而是阿尔法。还是能够使用精神力帮助他度过蜕变期的alpha,不在乎后代的alpha。
凌墨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优点,每一次都在证明着自己也可以安抚雌虫的精神海暴乱。凌墨的爱明目张胆,一旦确定,一发不可收拾,不仅变得黏糊,还格外主动。
伽摩斯伸出手,在凌墨惊喜的注视下,缓缓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拍拍。
凌墨不解地歪头:“嗯?”
啊,又开始展示新技能“卖萌”了是吗?
伽摩斯假装看不见凌墨那双故意睁大水灵灵的眼睛,他伸出手,一本正经地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衣领,未了还扯了一下领带:
“看你表现。”
“废物废物!一群垃圾!就让他们那么跑了?!”
厄清栀一把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面容无不疯狂隐忍,他右手缺了一根小拇指,是用金属仿生材质续上的,此刻因为用力过猛而隐隐有裂痕。
属下全都屏住呼吸不敢搭话,一个比一个把头埋得低。
厄清栀是个疯子,这是组织里公认的。
日常任务比起和厄清栀汇报,属下们都更愿意向莫酒笙汇报,即便是坏消息,由莫酒笙亲口向厄清栀说,也都可以烟消云散。
看在莫酒笙的面子上,厄清栀甚至会纵容那些莫酒笙一派的虫犯些小错。
但现在莫酒笙走了,还是当着首领的面叛逃的,这下某些平日里和莫酒笙关系还算好的没一个敢说话的,巴不得现在就遁地跑掉。
桌子上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伽摩斯,一张是凌墨。
这两只雌虫带走莫酒笙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厄清栀咬牙切齿:
“他们两个的所有资料,半个小时后送到我面前来。”
有虫立即领命退下,有的虫却瑟瑟发抖。
这时被扭送过来的白大褂雌虫很好地打破了可怕的寂静,白大褂雌虫被压在地上,一副金丝眼镜狼狈地挂在嘴边:
“首领饶命,首领饶命!我只是想研制雌雄转化剂,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首领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
厄清栀所管理的各行各业虽然大部分都是一些黑色交易,其中内容上不得台面,也有不少违法犯罪的事情,但都有一个准则:不允许招惹雄虫。
一旦得罪雄虫保护协会,必然会惊动帝国高层。
一旦引起帝国高层的注意,被追究到底,那么他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将白费。
不过对方说的转化剂确实符合厄清栀的追求,也引起了厄清栀的兴趣。
厄清栀走到他面前,黑色皮鞋一脚踩在脸上,漠然道:
“那么,你研制出来了吗?”
即使被摁在地上摩擦,白大褂雌虫也没有一点恼怒,反而愈发卑微小声: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首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都怪那些雌虫幼崽不争气,他们等级太低了,挺不到药剂发挥完全的作用就死了。”
说着,白大褂雌虫突然笑得格外疯狂,竟是一下折腾开了厄清栀的腿,他跪在地上,虔诚地仰头:
“莫酒笙......对!他是S级!他一定能够让我的药剂成功!首领!一定要盯紧他!他一定可以的!”
脖子猛地被掐上,被掐断呼吸摁在地上,白大褂雌虫剧烈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厄清栀理智断裂,更加用力地掐紧:“你说你也给莫酒笙用了那玩意?”
白大褂雌虫艰难地掰着厄清栀的手,在手背抠出血痕,缺氧到翻白眼。
也就是因为这个玩意,莫酒笙才掉到A级,才会精神海紊乱失去记忆,才会离开他。
厄清栀控制不住自己,他目眦欲裂,青色的眸子裂开绯色。
直到周围的属下冒死提醒:“首领,他快死了。”
厄清栀这才甩开手里的雌虫,留给对方一丝生气。
什么狗屁转化剂!竟敢用到莫酒笙身上!
厄清栀蹲下身,捏起对方的下巴:“解药!”
白大褂雌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没......没有。”
厄清栀用力几分,白大褂雌虫痛的嗷嗷叫,厄清栀语气愈发逼迫:
“我问你解药呢?!”
白大褂雌虫缩在地上,痛呼:“没有没有!转化剂还没成功,所以暂时没想到解药!但是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把解药研制出来的!”
“十天,做不出解药就死。”
厄清栀打开抽屉,戴上了他惯用的黑色手套,白皙的手掌被手套包裹住,留下一截雪白的手腕,
“其余的,跟我走。”
厄清栀眯起眼睛,趁着月色凉薄,踏进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