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呼吸交错,这个吻像一滴滚烫的油溅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千层波澜。
凌墨仰起脖子,抬手将伽摩斯往自己这边按,愈发加深了这个吻。
就连信息素都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交融在一起,然后纠缠、啃咬、吞噬。
直到所有呼吸都被耗尽,直到血腥味愈发浓烈,他们才松开彼此,结束了重逢的第一个吻。
结束这个吻之后,凌墨越发觉得口渴了起来,他就着伽摩斯想要退开的呼吸又追了过去。
伽摩斯伸手挡住了凌墨索吻的动作,他垂下眼眸,继续刚才的话题,哑声道:
“回来了就好。”
凌墨难耐地咽口水,他委屈地抬眸,金色的眸子是欲求不满的情感,想要控诉些什么。
但听到伽摩斯这么说,他也从那个吻里面平静下来,想起刚才伽摩斯在医护虫面前为自己解释,问道: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出现......”
伽摩斯摇摇头,并没有想要追问的意思:
“你总有你的办法,说不说在你,感到为难就不用说。”
伽摩斯也不去问凌墨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去问对方是怎么回来的,重要的是——凌墨回来了就好。
凌墨开口想要解释:“其实我回来是......”宇宙姻缘系统
那几个字被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凌墨再次尝试:“其实是......”宇宙姻缘系统
还是说不出来。
邪门了,怎么说不出来?
凌墨又尝试了好几次,结果还是欲言又止、无法言之于表。
看来是没办法对不知情系统存在的的人提起有关系统的存在。
凌墨便放弃了向伽摩斯解释系统的存在。
旁边的虫蛋突然不安分地动了一下,或许是不喜被双亲忽略这么久,轻轻地撞了一下保温箱的玻璃,在充盈的营养液里面晃悠悠的,上浮又下沉。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虫蛋吸引。
伽摩斯:“虫蛋在闹脾气。”
凌墨缓过腿上那股酸麻劲,他凑到伽摩斯身边,一起看虫蛋:
“什么闹脾气?平常也这样?”
伽摩斯想起被虫蛋闹得疼到缩进衣柜里的那阵子,他没有对凌墨说那段日子,而是换了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蛋比较活泼。”
虫蛋听到雌父这般说法,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停下了上浮下沉的动作,安安静静地悬在营养液中间不动了。
凌墨这下好奇了:“听得懂你说话?你看,不动了。”
在虫族,虫蛋一生下来之后就可以满地滚了,等到虫崽把虫蛋里面的营养吸收完,然后破壳而出,中间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但是伽摩斯他们的虫蛋比较特殊,是早剖,需要在特殊的条件下再培养一个多月,才能够让虫蛋健康成长。
但是意识这个东西,是虫崽在虫蛋中与生俱来的。
伽摩斯和凌墨解释了这些,凌墨继续抱着伽摩斯,他说道:
“我回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有关噬魔和联邦联手的消息……”
凌墨把过几天联邦就会抵达虫族边际,以及联邦内部的矛盾,还有夏家作为内应的事情全都详细说了一遍。
伽摩斯仔细听着,再涉及到军事上面的正事时,他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是这样一种情况,我们需要重新更改战略,这件事很重要,需要和布约里上将谈谈。”
布约里接到了来自伽摩斯的的紧急会议请求,他接通会议请求,没有避讳慕恒,听完了伽摩斯的汇报。
布约里的神色微微有变,面对慕恒的投喂他照接不误,眼神却盯着伽摩斯身边的凌墨,全神贯注地听着伽摩斯的汇报。
通讯挂断之后,布约里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伽摩斯的汇报有所缓解,慕恒喂他吃早餐,布约里照单全收。
慕恒:“你是在想凌墨的事情?”
方才慕恒就看出来了,布约里一直盯着通讯那边的凌墨,虽然嘴上没有问凌墨是怎么回来的,但是心里肯定是有所疑惑的。
这段时间虫族边际一直严加防守,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过的地步,更别说莫名其妙的飞行舰了。
问题来了——凌墨是怎么悄无声息突破虫族最外围的防御,直达主星的?
布约里有所顾虑:“你觉得凌墨带来的消息,可信吗?”
第117章 “小小布”
自从布约里对慕恒表明心意之后,慕恒对布约里的照顾对比以前来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布约里很多事情都不再避着慕恒。
现在更是直截了当地询问慕恒对凌墨的看法,大有一副只要慕恒说“不可信”,他就能够下命令围困凌墨的架势。
慕恒心里明白布约里的想法,虫族现在已经有充足的紫晶矿,足够应对噬魔,至于那来自未知种族的威胁,布约里并不放在眼里。
联邦于虫族而言,不足为惧。
或者说,联邦于布约里而言,不足为惧。
若非天敌的限制,虫族在千年前就已经在宇宙称霸一方,哪里又会像如今这般龟缩在角落中,只有定时的远征才会于宇宙中出现。
布约里用餐并不狼吞虎咽,或许是为了等待进食缓慢的雄虫,又或许心里还在摇摆不定是否相信凌墨,等用完早餐,听到慕恒的回答:
“我觉得凌墨可以信。”
雄虫收拾着碗筷,面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布约里出门的动作微微一停,回眸过来,对上慕恒那双清浅的眸子。
慕恒朝他微微一笑:“我在家里等你。”
似乎很多时候,慕恒都是在家里等他回来。
布约里想起慕恒在医院还有一个医护虫的身份,他说道:
“你也可以出去走走,中心医院向我递交过申请,想要你常驻,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看看。”
以前布约里是不允许慕恒独自出门的,一来是对方还没有成年,独自出去指不定受到什么伤害,又或者被什么乱七八糟的虫带坏。
就算慕恒要出去,布约里也会规定时间,还会派专门的虫保护慕恒的虫身安全。
但是现在慕恒成年了,还是S级的精神力,经过第五次远征,也有了战斗经验。
布约里继续说道:“你不用一直待在家里等我回来,你是自由的,可以出去走走。”|
如果是换做以前的慕恒,早就开开心心地凑到布约里身边,缠着要一起去军部了。
但是现在,慕恒只是微笑回应,愈发温柔地对布约里说:
“不是要开会吗?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言外之意,不用管我。
慕恒将布约里送出门,临近分别时,布约里闻到了一丝血味,他扯住慕恒的手,上下打量:
“你受伤了?”
慕恒没有露出丝毫慌乱,他反而撩开了衣领,露出右肩处的咬痕——因为是兴致颇浓时的情不自禁,昨夜布约里咬的时候重了些,到现在伤口还出红,不过只有一点点,不浓。
但在皮肤雪白的雄虫身上就格外扎眼。
所以刚才闻到的血腥味是来自这里?
布约里连忙把慕恒的衣领拉上,欲盖弥彰:“别着凉了。”
慕恒拉过布约里的手,亲吻布约里的手腕内侧,当做一个离别吻,眼神留恋:“好。”
太阳升起,阳光刺眼,慕恒退出光明所达之处,悄无声息地躲进静谧的黑暗中。
“咳咳!咳咳咳!”
慕恒抑制不住地咳嗽,他的眉眼之间都是倦色,整个身子因为咳嗽而剧烈颤抖,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随时都会被吹地无影无踪。
回来之后,慕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尤其是在那次在寒星大范围使用S级精神力,几乎透支了他的身体,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再回来时,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身体。
摇摇欲坠,就等待着某一天突然爆发,然后溘然而逝。
违背常理使用药剂在二次蜕变的时候强行将A级提升到S级,慕恒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想着再多做些什么,留下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以前,他的生活里只有布约里,他一直执着让布约里眼里只有自己,为此偏执到了极致,他用他的所有去赌布约里的一个可能性。
直到那次仓库的选择,布约里没有选择慕恒,而是选择了伽摩斯。
慕恒就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以前想要把布约里孤立,让布约里失去势力的做法是不对的。
布约里想要的不是一个会剥削他权力,陷害他陷入沼泽的伴侣,而是一个势均力敌,能够对他有所帮助的伴侣。
这个想法一经萌生,立刻在慕恒心里肆虐生长,成长为参天大树。
发明“普适剂”,发现紫晶矿对噬魔的“克制作用”。
以上两点,都几乎完美的解决了布约里千年来所困扰的问题。
慕恒很优秀,只是困在了对布约里的情感里,像一把生锈的刀,锋芒不露,无人知晓他的厉害。
“咳咳!咳咳!”
慕恒颤抖地张开手,在昏暗的角落,手心那鲜血依旧刺目,他浅色的眸子灰暗片刻,他侧靠在墙边,虚弱地对家务机器下达命令,
“N1-F708,把血都清洗干净,不许留下一点痕迹。”
“请叫我小小布!请叫我小小布!”家务机器听到自己的编号,自动开机苏醒,用的是可爱俏皮的娃娃音,对慕恒重复提醒道,“请叫我小小布!请叫我小小布!”
很久之前,慕恒赌气把家务机器全都给拆了,拆到报废的那种,后来又被布约里找渠道修好送回家里来,慕恒故意耍他,就把重启的家务机器初始化名字为“小小布”。
慕恒眼眶逐渐湿润,每次想到以往的事情,他总是忍不住又是甜又是难过,他妥协道:
“小小布,扫一下地,好吗?”
家务机器受到指令,乖巧地挪动过来,开始任劳任怨地擦拭地板上的血迹,家务机器本来是黑白配色的,后来被慕恒换了粉嫩的配色,上面还扎了一个蝴蝶结。
慕恒仿佛又看到很久以前那个活泼充满生机的自己,他撑起身子,抬手过去,把蝴蝶结扯了下来。
家务机器:“哎呀哎呀!主虫你为什么要扯我的蝴蝶呀!为什么要扯可爱的小蝴蝶?”
慕恒把蝴蝶结死死攥在手心,血色染红了粉嫩的缎带,他盯着充满活力的粉色一点点被渐染上冰冷的血色,良久,慕恒开口道:
“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蝴蝶结了。”
这句话空荡荡地回响在客厅里,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第118章 额头吻
布约里召开会议,针对凌墨给出的信息布置了详细的方案。对于赫特他们的归期,凌墨解释他们在夏家的保护下不会出事。
根据凌墨的说辞,联邦和噬魔已经逼近虫族边际,明天晚上,又或者是后天,战争就会打响。
所有虫族都整装待队,每个队伍都配备了充分的克制噬魔的武器,一直被3S级雌虫藏着掖着的S级雄虫也都和自己的伴侣组队上了战场。
伽摩斯理所应当和凌墨组成一队,他们负责前线的第一阻拦线,也方便和夏彻他们联系,里应外合。
有同事问布约里为什么不带上慕恒,布约里摇摇头:“他在家里休息。”
战场太危险,他的小家伙已经为虫族做了很多,没必要再冒险。
路非并不想打打杀杀,但是看到斐斯义无反顾的时候,他伸手过去,阻止了斐斯随机匹配搭档,他开口道:
“让我和你一起吧。”
斐斯棕色的眸子稍显诧异,他道:“你是S级雄虫,如果想要发挥最大的威力,应该去和3S级雌虫......”
路非抬手捂住了斐斯的“正确言论”,他一双湖泊蓝的眸子水光盈盈的:
“斐斯,做事不能总按最正确的来,我也不想发挥最大作用,我是自私的,只要留在你身边发挥最大作用就好了。”
斐斯少听路非说这么纯粹的情话,对方的眼里全是自己的倒影,目光如炬,仿佛要把自己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记下。
紧接着,路非凑过来,非常小心翼翼地落下一个神圣纯洁的额头吻。
斐斯眸色微动,没有拒绝路非的亲近。
从第五次远征回来后,路非性格大改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军部,就连亚科德都不信邪地亲自过来确认了一番。
当时亚科德看到路非吃饭一直盯着斐斯看,无论斐斯做什么路非都能够痴迷地看上许久,亚科德感慨出声:
“难得,就连我救你出来的时候,都没能看过你这么清澈的眼神。”
斐斯不大听得懂亚科德说的“救不救”,他注意到路非的情绪在亚科德说话时有轻微的波动,空气中弥漫着雄虫些许不安的跳跃分子,斐斯默默伸手过去,盖住了路非的手背。
得到安抚的路非目光一下更亮了,他反手抓紧斐斯的手,像揪住救命稻草一样,那些许不安的阴霾也随着相握的手被驱散,露出后面的太阳。
除了亚科德,也有不少虫对路非彻底收心这件事情感到怀疑,于是在军部,斐斯总是会“偶遇”一些虫,和对方打个照面,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方就推搡着离去。
然后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一些低语:“也就那样啊,挺普通的。”、“等级也就2S,都没有3S。”、“普普通通的军雌”。
诸如此类的。
斐斯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去管那些流言蜚语,直到后来路非知道了这件事,便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狠狠表了一次白: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与我而言,日月星辉之中,你是第四种难得。】@斐斯。
看到这条宣告的虫登时就炸开了锅,纷纷去查“斐斯”究竟是何方神圣,在了解之后,评论区也是一片难以置信,大片的惊讶吧那少许的祝福声给压了下去。
这件事也闹到了斐斯的耳朵里,他打开社交媒体,看到了路非写的那条宣告,指尖轻点屏幕,竟然是赞叹了一句:
“写的真好。”
当晚,斐斯回到家,后背被拥抱住,路非轻声道:
“你最近在军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扰?”
斐斯轻拍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路非先松开,他弯腰把鞋换下,说道:
“除了应对未来几天的战备工作多了一些,没有什么别的事,怎么了?”
路非看斐斯对这几天的事情一点感受都没有,勉强算是放下心来,有时候也觉得斐斯这种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态度挺好的,他坐到沙发上,伸懒腰赶走一整天的疲惫: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如果有谁蹦到你跟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一定要狠狠反驳,然后告诉我。”
边说,路非边打开自己的社交媒体,消息那一栏有一条提醒:您的特别关心已转发您的帖子。
路非腰背一下就挺直了,他点开那条消息,赫然看到斐斯转发了他的那条帖子,并且配文:你也是。@路非。
本该是降温的夜晚,突然燥热了起来。
路非转身,爬到沙发背上,朝着斐斯:“你——你今天转发了我的帖子?”
话语末尾带着一点轻微的试探,隐约有点颤音。
工作了一天,身上出了汗,斐斯准备去沐浴,听到路非的疑惑,顺着回答:“对,你那句话写得很好,以后可以多写写。”
是指“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与我而言,日月星辉之中,你是第四种难得。”这句话吗?
路非突然有点难为情:这可不是他写的,这是他家乡蓝星的一句话,他觉得用来抵制那些虫对斐斯的质疑恰到好处,于是就拿来用了。
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重点是斐斯让他以后多写写!
意思是以后让他多秀秀恩爱吗?!
路非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他急于确认,往浴室跑去,然后在听到里面的水声猛地刹住脚,在门口问:
“斐斯?你的意思是以后让我多秀秀恩爱吗?你不反感这种事情了?也不再认为这种事是无意义的了?”
或许是淋浴的水声太大,斐斯没有听见路非的声音,又或许是听见了,但是选择沉默来回答,总之路非没能够听到斐斯的答案。
但路非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打败”的,他在门外等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
里面的水声停了,“咔嚓”一声,水雾透过门缝冒出来,斐斯穿着雪白的浴袍出来,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角,看到守在门口的路非,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你怎么还在这里?”
路非听到斐斯这么说,有些失落,越说话越小声:
“我想问,你是不是也可以接受一些无意义的小事了,我们的关系除了信息素安抚,除了互为利益,还能够有别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