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哑谜斐斯一句也听不懂,他微微眨眼,抿住嘴唇,不说话。
亚科德到底还是拗不过雄虫,他心里也清楚孤注一掷的下场,他叹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先搁置,我们好好说说第五次远征的事情吧。斐斯,你想去吗?”
冷不丁被点名,斐斯捕捉到敏感词:“想!”
路非不插手他们的交流,只是淡笑着,勾住了斐斯的小拇指。
斐斯想要缩回手,然后又被路非拉回去:“别躲,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斐斯又开始目光躲闪了。
亚科德:“路非说你三次蜕变到2S级,介意来第二军吗?做个少将,一个军团给你,你做头去第五次远征。”
斐斯一双棕色的眸子平白透出一些雪白,亮晶晶的:“我一定不负所托!”
亚科德笑了:“怎么和伽摩斯一个模样,不愧是这么多年他的副官。”
斐斯愣了一下,他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脸色恢复平静,没有说多余的话。
如果不是路非强制匹配,他现在应该还是伽摩斯的副官。
可如果三次蜕变不是路非帮忙,他也无法从S级跨越到2S级。
斐斯心情有些复杂,他怀念做“副官”的那段时光,但事不由己,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
路非没在意斐斯突然低落的情绪,而是看向亚科德:“你不去了?”
亚科德摇摇头:“没那个能力我就不逞强了。”
等级下跌,亚科德已经不适合再上战场了。
路非猜到了,他欲言又止,最后叹气:“三思后行,有事找我。”
......
另一边,凌墨抱着伽摩斯陷在暖和的床被里,休息室充满的橘子的味道。
很甜,很甜。
伽摩斯还没醒过来,凌墨先醒了。
看到满室凌乱,凌墨想一掌拍晕自己,低头又看到身旁的伽摩斯,耳朵烫红,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给伽摩斯捏好被角,火速弯腰去整理房间。
临时标记没有,但是终身标记已经形成。
某种特殊的链接,似乎也形成了。
估摸一个小时后,凌墨穿戴整齐,屋子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浑身起了一层薄汗。
为了军雌的舒适度,凌墨没有打开空气净化器,任由浓浓的橘子味道填充这个房间,缓解终身标记所带来的不适感。
因为太过安逸,伽摩斯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睁开眼的时候,凌墨还在奋笔疾书补着这几天堆积的事务,坐姿端正,袖子挽上小臂,批阅文件的速度直线起飞。×
伽摩斯起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凌墨太过于专注,没能及时发现伽摩斯醒过来了,笔都写得没墨了,摇晃了一下,突然甩出墨水,摔倒一旁干净的屏幕上,他一下弹起来:
“糟了糟了......”
越急就越出错,墨水擦得到处都是,最后还是伽摩斯走过来,帮凌墨处理了烂摊子。
“你怎么起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凌墨手忙脚乱,高强度看了一天文件资料、大脑飞速运转了一天之后,现在手笨嘴笨的。
伽摩斯摇摇头,他处理完墨水的事情后,又重新坐到柔软的沙发上,难得有些疲惫,开口一副沙哑:
“问题不大,你在处理第五次远征的资料吗?这次要抵达的星系是新发现的,尚未登录过,所以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咳咳。”
喉咙痛的有些厉害,说了几句,伽摩斯就又自知之明地不再说话了。
“喝点水。”
伽摩斯接过杯子,隔着玻璃杯碰到水的温度,一点点顺着手指蔓延上心,本来没有味道的水,因为这一关心的举动,似乎也带上了丝丝甜味。
伽摩斯慢慢喝着水,眼神落在转过身继续去处理事务的凌墨,追随着,从头到尾,一帧一帧地打量观察。
或许是这时候的军雌普遍的情况,会把对方的所有行为细节一点一滴都放大。
到目前为止,凌墨一切都表现地非常好。
挑不出错处,甚至以后如果吵架都拿不出手来吵的那种。
“应该问题不会很大,所有表据都确认过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那就应该是斐斯作为新晋少将,会代表第二军参加这次远征。还有就是,这次的随行医护里面有慕恒。”
凌墨对看过的东西基本都是过目不忘,从一堆信息中提取出伽摩斯想要听的,
“不过远征探索任务繁重,我们应该没有多少能够见面的机会。根据最新探测消息,我们最新抵达的星球位于边际,离恒星远,温度低下,生命体还未知,但是最新返回图里面有几张建筑图片。”
说着,凌墨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我好像一直忘记问一个问题。”
伽摩斯现在对凌墨是有问必答:“你问。”
凌墨思考了一会,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如果目前星系上面居住有生命体,那么虫族是会选择战争征服还是......”
恕凌墨想不出更加委婉的方式了,毕竟这还是在原基础“侵略”上得到的优化结果,“征服”这个词语应该......会好听一点?
虫族的世界观念毕竟还是和abo世界不太一样的,第五次远征的根本性质到底是侵略还是探索,凌墨需要问清楚,以便及时调整心态。
alpha的表情格外凝重,已经在思考如果这真的是建立在侵略意义上的探索,他该如何自处,或者说,是否要建议“怀柔政策”,估摸着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alpha从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没有想要一己之力颠覆整个虫族的“宏大志愿”,他身份敏感,不想招惹麻烦。
他只想好好的保护好伽摩斯,和伽摩斯一起过好彼此的日子就好。
就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很遂心意。
伽摩斯看着凌墨点头又摇头,一下凝重又一下纠结,一场及其复杂的内心戏都要在alpha脸上演完了。
伽摩斯出声:“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远征距离太远,后备资源不足,非必要时候不会轻易发动战争。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寻找能源和矿脉,如果遇到危险,自卫战还是会有的。”
凌墨回神,尴尬地挠挠头:“习惯成自然,习惯成自然。”
以前是上将的时候考虑的因素太多,早就形成快速反应了,对一件事多方面分析并且在短时间内思考出数种应对策略,这是他下意识会做的事情。
伽摩斯倒也不在意,坐久了觉得身体有些发麻,脖子也有些疼痛,话说从刚才起床他就一直觉得脖子怪怪的,估计是落枕了。
伽摩斯抬手抚上脖子,指尖触及到的地方一一个牙印,还没有完全痊愈,可以清晰地摸到每一个牙齿的痕迹......
随着手指的移动,在后脖颈那一块尤其密集,一层交叠一层的,已经摸不出牙齿具体的痕迹。
军雌罕见的耳朵微红,意识到自己刚才都是在这样和凌墨说话,一下子就尴尬地无地自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伽摩斯迅速起身,纠结地看了一眼埋头处理文件的凌墨,下颚微咬,到底还是没能羞恼地说些什么话,转头回休息室整理衣服了。
这三天时间过得太过荒唐,无论是军雌还是alpha反应都比平时要慢半拍。
比如说伽摩斯一醒来就下意识找凌墨,以至于忘了自己还是衣冠不整;比如说凌墨看到伽摩斯身上的痕迹就大脑一片空白,全程不敢看伽摩斯,只会埋头处理文件......
伽摩斯终于在镜子前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在战场上被晒得小麦色的肌肤硬生生留下了红痕,脖子每一处都无一幸免,喉结也惨遭其害。
松垮的衣服完全露出整个肩膀,方才他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和凌墨说了那么久的话......
伽摩斯伸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撑住洗手台,沉默了半晌。
银白短发外面的耳朵通红到滴血,情绪起伏过大,“bling”一下,额发间窜出两根细弱柔软的触角,害羞地挤在一起,打成结。
还好这时候凌墨不在,否则要是看到这卡哇伊的触角,指不定把持不住又扑过来亲亲抱抱了。
谁懂啊!触角真的好可爱!
片刻后,伽摩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手往额头上一拍,触角一下也就缩了回去。
整理好衣着,高领的军装没有多少,好在最近天气转凉,即使穿厚实一点也不会有虫怀疑,伽摩斯多加了几件衣服,努力把痕迹完美藏在衣服下......
整理衣领的时候动作有些快,不小心碰到后脖颈一块凸起的地方,一阵酥痒的痛意传来,不是那种疼痛,而是带着某种酥麻。
伽摩斯下意识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等待着那阵悸动过去。
片刻后,他偏过身子,对着镜子去看镜中的自己。
后脖颈那一块肉眼看起来不明显,但是用手去碰却很清晰地可以感知到一处凸起的地方。
指尖温热的温度带过,引起一阵酥痒。
这是......怎么回事?
伽摩斯瞳孔微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生病了,身体某个部位病变啥的。
可是就连3S自愈能力都没能治愈的病,去医院希望也不大......
伽摩斯顿时忧从心来:这会是什么病?他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也没有沾染过奇怪的东西......
伽摩斯没想着要瞒着凌墨,他走出休息室,对加班加点处理完事务、正在伸懒腰的凌墨说:
“凌墨,我好像生病了,或许需要去医院看一下。”
第55章 再见慕恒
凌墨听到伽摩斯说身体不舒服,以为是事后的清理自己没有做到位,急的椅子都踹翻了,顾不得脚上疼的厉害,几步过来:
“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
伽摩斯指了一下自己的后颈,凌墨顺着看过去,在看到那属于omega才有的后脖颈凸起时,瞳孔微缩,他颤抖地伸出手,呼吸都快停止,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顾不得身份隐瞒,凌墨带着伽摩斯就往医院去,一路上不停地冒着冷汗,不断地后怕,一路马不停蹄都不带停止的。
伽摩斯以为凌墨只是单纯的关心则乱,他这时候语气还是温柔地劝慰:
“别担心,我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可能不是大问题!!!
伽摩斯明明什么都没有接触过,却显示出了omega的特征。
难道军雌和alpha在一起就会这样吗?
伽摩斯是那么得优秀和强大,如果真的因为自己变成omega,凌墨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omega......
凌墨眼底情绪不断翻涌,他看过太多omega的不得善终,即使是被他从小保护在手心里的弟弟,最后的结果也凄惨无比。
他不希望伽摩斯因为自己而变成那样......
不希望。
匆匆赶到医院,做一系列的检查。
医生看出来不对劲,拿着报告单对伽摩斯一条一条地询问,尤其针对于后脖颈的那个“疑似病变体”。
伽摩斯还没来得及回答,全都被凌墨抢着回答了。
医生不免有些恼怒:“这位雌虫同志,到底是谁看病?请不要在我问诊的时候插话好吗?否则请你出去。”
伽摩斯:“见谅,他也是太过担心了。”
说着,伽摩斯轻轻拉了一下凌墨的手,示意对方不要太过激动。
凌墨却满脑子都是有关于omega的一系列惨案,这时候压根顾不上伽摩斯的阻止,他一连串说出来,伽摩斯都来不及阻止。
凌墨:“医生,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就是说我的信息素引起了他身体发生变化。”
医生微微皱眉,目光在凌墨和伽摩斯身上反复横跳:“雌虫和雌虫的身体机理不会造成这种影响,哪怕是结合之后。”
凌墨摇头:“我不是雌虫,我是alpha。”
伽摩斯万万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凌墨会在这种时候毫无厘头地说出来,他一愣,最后想要阻止凌墨,却被凌墨一把反手控制住。
凌墨继续说着:“医生,这么说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有没有可能alpha的信息素会让不是同一物种的军雌受到影响,然后产生异变?”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种改变?他不能变成omega!”
“绝对不能!!”
凌墨的情绪太过激动,事情仿佛严重到天塌了。
伽摩斯听到凌墨的话也是动作一僵,他有些惊讶,想到自己以为的病变部分居然是omega的标志,一时之间有些上下难言。
医生显然没处理过这种病案,束手无策的他焦灼地打通了一个电话,几番交谈过后,告诉凌墨他们等会会有新的医生来接手他们的诊疗。
几分钟后,一位面孔熟悉的医生打开门走了进来,交接了病案。
慕恒二次蜕变之后长高了不少,面容也不如以前那么精致可爱了,眉眼间藏着几分凌厉,脸廓也是有棱角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应该先来找我的,刚才的医生我已经嘱咐过了,不会把你们的信息泄露出去的。”
慕恒看过诊疗单之后,没有直接坐下,而是来到了伽摩斯身边,看了一下后颈凸起的地方。
凌墨对慕恒没什么好印象,他伸手抱过伽摩斯,一双金眸像看将死之人一样看着慕恒——未经允许查看omega的腺体,是非常失礼逾越的行为,尤其是已经有alpha的omega。
凌墨咬紧下颚,眸色深沉。
慕恒看到凌墨这么一副警惕的模样,退后了几步,摊开手:
“看来我在你这里信任度为零了。”
凌墨强调:“是负数。”
慕恒二次蜕变之后眸色变浅了许多,从一开始的墨黑变成了现在的淡灰色,他坐回位置上,交叠双腿:
“我一点也没夸张,整个虫族除了我,没谁能够解决你们的问题。你真以为天才哪里都有?几百年也就出那么一个而已。”
慕恒转了一下笔,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加上一些早年夭折、天妒英才、惨遭栽赃毒害的,真正能够长大成才造福社会的也就千年一个而已。”
凌墨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压根不想听慕恒的自我感慨:“信你?如果你没有做出要致亚科德于死地、想要陷害我离间伽摩斯和布约里的事情,或许我还可以信你。”
说起那些做过的事情,慕恒苦笑了一下:“年少不懂事,以为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没想到我才是被拿捏的死死的那一个。”
慕恒以为自己可以反过来掌控布约里,让布约里眼里只有自己,却没想到最后是自己惨遭“反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顿了一下,慕恒岔开话题:“这确实都是我的错,我向你们道歉。亚科德上将那边我也在积极沟通,只要他想,我会经最大努力为他恢复3S级。”
“但是目前收到的反馈是他依旧想继续下去,我也在努力帮忙,尽量在保证他现有等级的情况下帮助他完成转化。还有别的......我会找机会一一弥补的。”
慕恒做过的混账事不少,大都是围绕布约里展开的。
慕恒又开了几份有关生殖腔的检查:“初步看出来的问题不大,伽摩斯的转化没有任何副作用,是纯天然的,不用担心后续的等级下跌问题。”
听到慕恒这么说,凌墨忍不住还是问:“不会对伽摩斯造成影响吗?omega很弱,几乎没有什么作战能力......”
如果不是了解凌墨的为人,慕恒真要觉得对方是在内涵雄虫的无用......
慕恒:“不放心的话可以补几项体能测试,天然转变一般对身体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一些细小的地方还是会有的。”
慕恒分析地很全面:“比如你说的omega应该有的生理发热之类的,会有体现,但是因体质而异,伽摩斯少将会到什么地步我不清楚。”
慕恒开出单子,交给一直沉默的伽摩斯:“重点先去做生殖腔的检查,我给批了特别通道,你们直接过去不用排队。”
伽摩斯接过单子的手微颤,紫眸里的碎光暴露了他的情绪:“什么意思?”
慕恒拿起桌上密密麻麻的单子,抖了抖:“我怀疑你的生殖腔在恢复,可能和你们之间的深度标记有关系。”
“去做检查吧,做完拿给我看,我结合实际情况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之后再给你们一个全面的诊疗结果。”
检查报告的结果如慕恒所料,生殖腔有所好转,有自愈恢复的可能性。
“你说omega的发热期会不会体现到伽摩斯身上?这很难说,有可能。但毕竟是3S级的体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慕恒指尖点着报告单那一块,清秀的眉目渐渐有些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