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厚就够了。”
“……”真损。
陶缇站在茶桌边,一杯接着一杯倒水,不是他太渴,而是晚上没吃晚饭太饿,当铺一段时间没营业,一点存储的食物也没了。
“老大,你不能老这么损我啊,我也是有一颗幼小心灵的,不然早晚咱俩友谊的小船得…”
天狗的话还没说完,杯子轻叩在茶桌上,发出轻微的的一声“哒”,陶缇说:“我出去一趟?”
“啊?现在?”
白色身影跨出了门。
天狗冲着消失的一角下摆抻长脖子喊话:“干什么去啊?”
无人回答他,陶缇已经走了,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只是想起小俊和小凤来,这两个小鬼如果继续留在简春兰身边,只会耗尽简春兰的阳寿。
人与死后的灵魂,终归是殊途。
三天后,齐泗打来电话。
因陶缇参与了案件,他也很大方告知了些后续以此做个结尾,不能让人家帮了忙最后连怎么处理都不知道。
化蛇被捕后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抓女生的目的是为了找人,可对方到底长什么样 ,不清楚,没有记忆,除了知道在他心里是最好看的什么也不记得。
而这个馊主意就是鬼车给他出的。
此刻监察局审讯室里已经是第五次对化蛇进行提审。
密闭只打着灯光的空间只有二十来平,一张长桌隔开了他与负责审讯的夔牛和陈滨,夔牛过目了一遍今天小妖提交上来的新资料,止不住地摇头叹息:“哎——”
陈滨纳了闷了,这是写了什么要一二再而三地叹气,凑过去跟着看了看。
“哎——”
化蛇,人名:华铮,男,三千岁,建业城某知名企业高管,月收入百万。
但是在几个月前辞职了。
在辞职前他正带团队做刚接手的大项目,光提成就能赶上好几年的工资收入,其他七七八八的是他一些平时和朋友的交往记录与业余爱好等。
他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前科,妥妥的妖怪里的大好青年,成功妖士的代表,前途一片光明,年薪百万这点陈滨就已经羡慕死了,自己监察局干好几年都比不上人家一个月。
傻缺才辞职啊!!
“张队,开始问话吧,”陈滨提醒说。
“嗯,”夔牛叹着气内心大感惋惜,同时琢磨着和局长提涨薪的事儿,“那就现在开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华铮平静地坐着,目光迎视着夔牛,没有半分惶恐和焦虑。
如果说要有点什么情绪,那大概就是落寞和迷茫。
“先说说,和鬼车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好几遍了,但重复问题就是为了核对前几次的回答是否和本次不同,以此找出内容漏洞,夔牛又从桌底下掏出一个小铁罐,放在桌子的一角,罐子里时不时会发出一些不知名的沙沙声。
他朝罐子一指,吓唬华铮:“不老实就给你用刑。”
陈滨负责记录,低头时撇撇嘴,拿他的宠物毛毛虫当道具就算了,还不给开个洞透气,残忍。
华铮没在意这些,语气一如之前,缓缓讲述:“我是在去年的一次酒会上认识的他,为了公司业务交换了名片,我们没有深交,后来再见面是三个月前,在商场里偶遇他和他朋友,他朋友说我丢了东西。”
“他朋友的名字?”
“孟木。”
“什么妖怪?”
“不知道。”
“你对他朋友有印象吗?或者对他有没有一种熟悉感?”
这是之前没问到的,陈滨竖起耳朵。周华说:“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你说熟悉感....我不知道,好像有,好像又没有。”
夔牛没着急继续下一个问题,给了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华铮时不时摇下头,过了许久,才又说:“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见过他。”
夔牛表示了解,有时自己也会有这种感觉,他们妖怪活得久,看过了多少人类的前世今生,他莫名相信,妖怪也有前世今生,偶尔乍现的那么一丝熟悉说不定就是上辈子做过同样的事情。
当然,化蛇的这种情况,他严重怀疑是掉入了某个圈套。
从陈滨记录本里抽出夹着的“朋友”的外貌绘画,这是根据化蛇提供的面相画的,道:“再看看,还有什么特征要补充的吗?”
华铮道:“没有。”
夔牛接着询问:“之后呢?”
“我一开始不相信,丢过东西我肯定会记得,不会忘,”平静的目光不再直视夔牛,不是他准备撒谎,是有什么情绪莫名涌了上来,“他给了我一样东西,三四公分大小的水晶,想知道自己丢了什么就需要捏碎它。”
“然后你就试了?”
“没有,我没兴趣,但出于礼貌我收了,那天我穿着深色西装,回到家才发现东西已经碎了,再后来我发现我确实少了东西。”
“记忆?”夔牛问吧。
“对,”华铮抬起头,眼底坚信,“我肯定少了一段记忆,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从打碎了你说的水晶后产生的这种感觉?”
“是,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他的面部有了痛苦,又像是无故出现在脸上的无名恐惧,两者交织让他发出了嘶吼,“我一定要找到她!”
尽管是重复提审,但夔牛还是不忘观察他情绪上的变化,每次提到记忆这段,华铮都呈现出痛苦,且十分坚定。
他大胆假设:“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东西里面装了他拿来控制你的迷药,所以让你有了这种错觉。”
“不是错觉!”这句话华铮也说了许多遍,没有一次犹豫过。
于是强烈的念头促使他有了找人的冲动,推波助澜的便是鬼车,怂恿他抓人,从女生的记忆里寻找有关自己的。
华铮也相信,自己丢的记忆和某个女生有关,怎么驱使小鬼,怎么催眠女生的大脑解读记忆也都是鬼车教授。
最歹毒的也属鬼车。
华铮说:“他说抓错了人的话可以直接杀掉,我没杀,没有人对不起我,没必要做这种事。”
“不错,”夔牛点头,“你还是有点觉悟的,也亏得你没全听他的,杀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但是你绑架事实成立造成了社会影响,少说也得蹲二十年才能出来。”
他没有异议,坦然接受。
抓到他后,监察局这边已确认所有受害人的生命安全,女孩子们也不是失去记忆,只是一觉睡了好几天,不明白自己怎么被抓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的,便错误地认为是“失忆”了。
而除了确认受害人无一死亡外,其他方面有没有造成伤害还得调查,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傍晚时分。
空气里的风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爽, 八月的三伏天已经过了,再没多久就要入秋了。
齐泗提着领子抖了抖,他与晏湖走访了一天,衣服都汗湿了, 这风一吹通体得爽快, 抬腕看了看手表:“四点五十五分了, 到五点就应该下班了。”
他们站在华丰写字楼对面的报刊亭下, 一边纳凉一边等人。
亭里卖报的老爷子整理着杂志报纸, 不住打量两个年轻人,顺便吆喝:“报纸哦,今天新鲜出炉的谭城日报,娱乐八卦也有, 走过路过买本看看了哦。”
两个年轻人头也不回。
老爷子再接再厉,诶了声:“小伙子,要不要买份报纸?”
齐泗回头摆了下手:“大爷, 我们不买,我们有事儿呢在等人呢。”
“那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挡在我亭子面前又不买报, 你们让我是吆喝还是不吆喝?”大爷来气,哗啦哗啦摇着蒲团扇,嗓子都喊破音了这俩年轻人竟然不为所动, “哼, 占着茅坑不拉屎。”
说完, 自个儿脸色难看了,这不把自己比喻成茅坑了吗?
齐泗哈哈笑起来,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晏湖也乐了, 随手挑了两本杂志和一份报纸,齐泗抢着付了钱。
老爷子指着《谭城日报》上的头条新闻道:“最近啊出了个大案子, 有个专门抢女人的变态终于被抓起来了,多读读报纸了解新闻是好事,现在掳女的,以后不定出来个什么人掳男人,你们出门要小心嘞。”
晏湖顺着应道:“好,我们看看。”
头条写的就是化蛇带走女生事件,不过用了化名,也没老爷子说的描写了是个变态,只是交代了抓捕地点,以及给了大众一个交代。
见晏湖额角粘着发丝,齐泗抽出一本杂志当擅自给他扇风。
晏湖合上报纸,看了眼对面:“你说的时间准吗,确定五点钟下班?”
齐泗道:“确定,我专门打了她公司前台的电话问的,策划部就是五点钟下班。”
走访受害人了解情况大可登门,但了解隐私方面他们还是决定私底下问比较好,以免造成对方困扰,看对面公司还没动静,目光移回到晏湖身上。
来回几次话到嗓子眼儿了又咽了回去。
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晏湖见不得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斜睨他:“有话就说。”
齐泗挠挠了后脑勺,低下头,偶尔余光偷偷瞄一眼晏湖:“就是,我在谭城住的是我大哥的房子,怪冷清的,要不,晚上我住你那儿呗,咱们还能一起看看杂志聊聊天什么的?”
晏湖哼哼:“想得美,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有啊,施尧说你喜欢种花种草,我对花花草草有研究啊,还能帮你做家务....”
“来了,”晏湖打断他的罗里吧嗦。
齐泗朝写字楼看去,三三两两的人正从大楼里出来,他们要等的人也出现在视野中,穿着职业正装,面容姣好,迎着落日的朝霞清浅微笑着与身边人告别,看起来是特别温柔的女生。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问,”说完冲向了马路对面。
晏湖想再三提醒他问话时要根据每个人的性格注意方式方法,没来得及说人已经跑远了,只见齐泗和女生说了几句,两个人走到了人少空旷的地方。
齐泗出示了证件,开始询问。
才聊了没几分钟,女生一改温柔,扬手一个巴掌。
“.......”
齐泗捂着脸回到晏湖身边,万分委屈:“她不仅打我,还骂我流氓,你说怎么能这样儿,我都出示证件明确是在调查案子。”
晏湖抱起胳膊:“你怎么问的?”
“我说涉及到女生隐私,所以私下询问,身体上有没有其他损伤,比如女孩子很重要的东西,她说没有,我就说你是不是去医院检查过了,她就开始变脸,还是说没有,可我得确凿一下事实啊。”
“所以你还问?”晏湖微愣,大部分人都通透得很,到这里就可以了。
“对啊,我说你没去医院怎么知道的,是自己感觉的吗?她就给我来了一巴掌。”
齐泗揉着脸,低头站在晏湖面前,不时掀起眼皮看晏湖脸色,明明是龙子霸下却活出了金毛的模样。
晏湖丢给他一个白眼:“活该。”
齐泗更委屈了,嘴里喃喃:“我还不是想帮你分担点工作。”
晏湖摇摇头,从手里变出一支冰淇淋:“给。”
委屈一扫而空,齐泗笑容灿烂如烈阳:“你买给我吃的?”
“我买给你敷的啊傻子!”
“谢谢啊!”
“有什么好谢的。”
齐泗笑着拆开了冰淇淋,拿来敷脸太浪费,而且是晏湖买的,必须得吃。
两人渐渐走远,老大爷握着蒲团扇探出报停窗口,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吃冰淇淋的男人屁股后头似乎隆起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还在不停摆动,像里面塞了条尾巴。
揉了揉眼,再看已经看不清了,大爷收拾了杂志报刊准备收工。
天色已经不早,一天的走访工作也结束了。
齐泗的车停在附近的露天停车场,两人沿着街道往停车场去,路过一家花店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穿着白色连衣裙,化着淡淡的妆容。
正是女主播小夏。
小夏买完花推开玻璃门,微一侧目便撞上了路过的齐泗和晏湖,两位都去过她家,她礼貌性地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随后错身而过。
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
在原地驻足了几秒,转身又朝齐泗二人疾步走去:“两位,麻烦等一下!”
齐泗和晏湖回头。
“夏小姐,有事吗?”晏湖道。
小夏犹豫了下,微微攥进了手里捧着的花束,齐泗注意到那是一束白色雏菊,接着听她问道:“他抓到了吗?”那个“他”双方心知肚明,指的自然是化蛇。
齐泗说:“抓到了。”
原本姑娘脸上还有一丝忐忑,听闻抓到似是遗憾又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嗯了声,道了声谢后便走了,她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吩咐了司机去郊区墓园。
那天她的确是撒谎了,一半话真,一半话假。
但华铮确实是个温柔的人。
迎着傍晚落下的夕阳,她踏进了墓园,将白色雏菊放在了一座刻着名叫“舒媛”的墓碑前。
碑上的黑白照片里是个长相清秀的女生,长发,鬓边别着精巧的蝴蝶发卡,露出额前一块小小的褐色胎记,笑容坚强,一如三年前在病房里见到的模样。
不畏病魔,最后却还是被病魔带走。
“第一眼见到他,哪怕他戴着面具我也知道是他。”
“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开始找你,也许....是你说的那个办法失效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她搂了裙角在墓碑前坐下,望着天边的红霞,想起那天晚上。
夜深人静,同一间病房的两个女生窝在一张床上,头顶蒙了被子,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一本鬼怪小说,大气不敢出,忽然,嘟噜一声,手机消息吓两人一跳。
“是我男朋友的消息,说买夜宵给我们,夏夏,你想吃什么?”
即使病着,舒媛也总是先为别人着想。
小夏掀掉被子,大大地舒了口气:“随便吧,反正我不挑食,诶对了,我刚才可看到背景图了啊,结婚照都拍了,出院就办婚礼了吧,我们虽然是医院认识的,但怎么说也是闺蜜了,结婚会请我吗?”
舒媛眨眨眼,故意道:“不会。”
小夏愣了下,眼见舒媛咯咯笑起来,知道她是开玩笑,左右手哈了几口气开始挠对方痒痒。
两个女生笑闹成一团,直到护士来敲了门。
可那时她不清楚,一点小小的挣扎都要耗费舒媛很多的力气。
“会,一定会请你,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她说。
小夏回了自己床。
透着走廊上微弱薄光的病房变得安静,本来以为舒媛快睡着了,然而黑暗中,她又开始说话:“夏夏,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什么秘密?”小夏单手支起脑袋,“洗耳恭听。”
半晌,舒媛道:“华铮他…是妖怪。”
小夏满头的问号,然后拿被子蒙住头,捂着肚子在床上笑得打滚,而舒媛没有在意她把这句话当成笑话,只是那么平静那么柔软地讲述着。
“华铮真的是妖怪,他什么都不瞒我,是个很体贴的好妖怪,他可以活很长很长的时间,我想过,自己陪伴不了他走完一生,可最少我也有几十年的的时间和他一起度过。”
“但是,到下个月再没有合适的骨髓,我连短短的几十年都没有了。”
“夏夏,我没有时间了。”
“我托朋友联系到了一个人,有能力清洗记忆,把关于我的,甚至是他记忆里和我有关的所有人和事都抹除掉,我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想试试,趁着我还有力气,明天我想让他陪我一起去,就说是做个小游戏。”
“以后,他就不会再认识我了。”
被子里的发笑声已经没了,只剩下哽咽和一枕头的水渍:“为什么?”
舒媛看着天花板,抬手微微揉了下眼角,笑道:“你也太笨了吧,我都说了他是妖怪,妖怪能活的时间太久太久了,一直要记着我这么一个人不是会痛苦很久很久吗?”
审讯还在继续。
有人叩门,陈滨起身去开了门,朱厌在门外朝夔牛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道:“抓到了。”
“好,我来看看,”夔牛交代了陈滨几句后离开,推开了隔壁审讯室的门。
一个染黄毛的小子坐在里面,穿得花红柳绿,就是这么一个像小流氓的妖怪剥夺了华铮的记忆,还号称是快乐康复大师。
“你就是孟木?”夔牛拿出审讯的严厉态度。
朱厌关上门。
“对对,人名孟木,妖怪孟极,”孟极相当积极配合,不等夔牛接着发问,自己就开始交代。
“我一知道你们是为了他抓我,我在车里就仔仔细细把当年的事都讲了一遍,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自己再说一遍,但是我先声明啊,我那会儿也是被逼的 ,那个鬼车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可是我打不过他啊,他还威胁我如果我举报他他就要找我麻烦,我和他真不是同伙,要是同伙你们说他能不给我易个容什么的,在建业城你们随便打听打听就能找到我,说明我就是他半路捡的棋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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