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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池翎)


没有科举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京中文人集会之地。
这个时辰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醉仙楼上灯火如昼,隐隐有清雅乐声传来。
谢让收回目光,问宇文越:“刚才一路吃得太多,就不去酒楼吃饭了吧?”
他分明是微笑着的,眼底却带着几分落寞。
宇文越张了张口:“你……”
“哎呀,怎么让你拎了这么多东西。”谢让这才发现当今圣上被自己用成了随从,连忙要接过来。
“没事。”宇文越没让他碰,只是道,“回家吧。”
他们要隐藏身份,自然不能说回宫,只能说成回家。
可听见“家”这一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来,谢让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丝奇妙的感觉。
穿越异世,远离亲人朋友,他在这里本是没有家的。
但这句话一出来,落叶归根,仿佛漂泊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处。
谢让嘴唇轻抿,点点头:“嗯,回家。”
二人转身往回走,可还没走多远,远处忽然传来骚乱。
“站住!”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数名家丁模样的男子追逐着一名青年从远处跑来,青年跌跌撞撞推开人群,不小心摔到地上,很快被人追上来用力按住。
“放……放开我!”青年容貌昳丽,是书生打扮,身形瘦弱,在几名男子钳制下动弹不得。
“接着跑啊。”一名纨绔慢悠悠走上前来。
他在青年面前站定,示意家丁将人拽起来。青年浑身颤抖,低声祈求:“曹、曹公子,小生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并无……并无其他心思,您……您何苦勉强……”
“没人不让你考试啊。”那纨绔却是笑了笑,抬起青年的下巴,“都与你说过了,只要跟了我,日后自然前途无量。”
“……当初你来我家,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么?”
街上人多,这骚乱顿时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青年从未遭受过这般指指点点,恐惧之下,竟生出几分愤怒。
“不是这样!”他扬高声音,“小生是仰慕曹大人的威名,才会送上拜帖,若早知道……”
“若早知曹家公子是如此不讲道理、强取豪夺之人,小生绝不会踏入曹府半步!”
青年饱读诗书,连骂人都骂不出多脏的字眼,纨绔却是变了脸色。
“贱人,你敢骂我!”
他抬起右手,正要打下去,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这位公子。”谢让面色稍沉,冷声道,“天子脚下,你这么当街欺负人,有违王法吧。”
“王法?你……”纨绔低哼一声转过头来,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后,却是森*晚*整*理一愣,“哟,这又是哪里来的美人。”
他的视线落在谢让抓着他手腕的手上,那纤细的指尖衬着墨色衣袖,白得勾人。
谢让快速松了手。
纨绔眉梢微挑,顿时对眼前那书生都没多少兴致了。他慢慢揉了揉手腕,笑道:“美人,爱管别人的家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吧?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爹是吏部尚书,曹常宿。”谢让平静道。
朝廷姓曹的官员不多,正巧谢让前两天批阅过吏部呈上来的奏折,记住了这个名字。
纨绔有些诧异:“你竟然认识我?”
“既然认识,那便好办了。”他眼底笑意更深,言语间满是轻佻,“本公子素来怜惜美人,若美人愿与我去喝上一杯,交个朋友,放了他也无不可。”
谢让也不恼,甚至微笑起来:“你想与我交朋友?好啊。”
“可惜今日天色已晚,我不便在外久留。”他从袖中摸出一物,扔给对方,“带上这个,明日来找我,我与你好好喝上一杯。”
他最后那几个字压得极重,纨绔被他笑意晃了眼,忙接了东西,问:“那你家是在……”
借着灯火与月色,他看清了对方扔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雕刻着龙纹的玉牌。
纨绔手一抖,险些直直跪倒下去。
“你……你……”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谢让道,“拿着东西,叫上你爹,明天来找我,千万别忘了。”
“滚。”
纨绔带着人屁滚尿流地滚了,只留那书生跌坐在原地。谢让弯腰去扶他,对方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谢让一愣,才注意到对方不知何时已满头大汗。
“你……”
“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那书生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声音中都带上了泣音,“我……小生没事,小生只是……只是……”
“他是坤君!”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一声。
“怎么会,坤君不是不能参加科举吗?”
“他这副模样,是不是要进入雨露期了?”
“你一个乾君,还留在这里看什么,快走!”
周遭议论纷纷,人群中逐渐起了混乱。
夜里的街市比白天还要热闹,此刻更因这场闹剧围聚了不少人,这里面,就有不少是乾君。
坤君进入雨露期时溢散而出的信香甜腻勾人,尤其是并未完全标记过其他坤君的乾君,更是难以抵御这致命的吸引力。
很快,人群互相推搡起来,有人朝他们扑了过来。
慌乱的尖叫与低吼同时响起,谢让与书生离得很近,混乱间,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谢让失去平衡,身体往后倒去。
有人从身后接住了他。
从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宇文越将他搂进怀中,灵巧避开人群,快步退至墙边。
谢让后背抵上路旁商铺的围墙,少年一手揽着他的腰身,一手抵着墙面,额前不知何时已起了一层薄汗。
他没有看谢让,偏头低喝一声:“来人!”
他们此行没带随从,但为了防止意外,临行前,谢让特意侍卫暗中跟随。
十余名墨衣侍卫从巷道、房顶鱼贯而出,分开人群,迅速将场面控制下来。
墙边,宇文越迟迟没有放手。
少年的身躯滚烫而僵硬,他闭着眼,抵着墙面的手青筋暴起,指节绷得发白。
一滴汗珠顺着侧脸滑落下来,被谢让用衣袖拭去。
宇文越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别碰我。”
那声音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呼吸颤抖,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谢让脸上。
“我知道……”
谢让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落到少年脸上:“别担心,有我在,我会帮你的……很快就会没事了。”
“别怕,阿越。”

一道声音自前方响起,飞鸢走上前来。
他虽然也是乾君,但身为原主的贴身侍卫,从分化时起便要经历特殊训练,以抵御坤君信香的诱惑。
普通坤君信香对他并无影响,可他靠近二人时,仍不自觉地皱了眉。
圣上的信香……实在是过于浓烈了。
谢让看他一眼,又看向远处那倒在路中央的书生:“把人带走,给他找个大夫。”
“是。”飞鸢应了声,问,“是……带回宫中吗?”
谢让收回目光。
宇文越依旧低着头,隔着厚重的大氅,都能感到对方身上那滚烫的热度。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来抵御那难以言喻的感受,少年身体紧绷颤抖,钳制在谢让腰间的手无意识收紧,捏得他有点疼。
“回丞相府。”谢让道。
此处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但与丞相府只差了两条街。飞鸢叫来马车,很快载着谢让与宇文越往丞相府去。
谢让入宫数日未曾回府,府上的家丁难得清闲了许多天,大半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家丁侍女哆哆嗦嗦在院子里跪了一片,谢让目不斜视,扶着宇文越就往里走。
“公、公子……”管家迎上前来,注意到少年脸色难看,忙问,“陛下这是身体不适?可要小的去请大夫?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小的这就去……”
谢让快速道:“不用。”
管家:“……啊?”
是不用请大夫,还是不用准备客房?
对方很快用行为回答了他。
谢让大步走进内院,推开卧房的门,将宇文越拽了进去。而后才回过头来,沉声道:“把人都撤出去,天亮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院子。”
说完,卧房门便在管家面前轰然合上,只留下后者呆愣在原地。
管家:“……”
卧房内漆黑一片,谢让正想去点灯,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少年不愿在人前显露弱态,从街上到丞相府,始终强撑着没露出任何端倪。撑到现在,他似乎就连意识都变得不太清晰了,抓着谢让衣物的双手战栗不止,喘息声急促而颤抖,仿佛带上了哭腔。
谢让叹了口气,拍了拍钳制在他腰间的手:“谁让你先前偏要忍着。”
少年这几日状态有异,他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不过,对方看起来并不愿依赖他的安抚,更不想与他亲近,他也就没提。
这种事……由他主动提出来,像什么样子。
谢让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搂半抱带着少年往床边走,一边走,一边缓缓解开了领口的系带。
“等会儿,会给你的,别急。”他将少年推到床上坐下,大氅脱下来扔到一边。
没有厚重的外袍遮挡后,颈后的肌肤裸.露出来。
少年的呼吸顿时变得更加急促。
他这会儿倒是听话了,乖乖坐在床上,不敢乱动,但双手仍紧紧抓着谢让的衣摆。那双眼果真是红了,盛着水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让借着月色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心头一软,话音也放柔了些:“让你咬,但是轻一点,知道了?你上次咬得我好疼。”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谢让很快就对这番嘱咐感到了后悔。
易感期的小乾君乖得不像话,果真没敢用力,也没敢心急。分明已经隐忍到了极限,可触碰谢让的动作依旧极为小心,他用尖细的犬齿在谢让颈后研磨,像是怕弄疼他似的,迟迟不敢下口。
听话得……有些过头了。
那感觉实在叫人难以忍耐,谢让轻轻磨了下牙,忍不住开口:“你快点——”
少年低下头,犬齿终于咬破了那块软肉。
两人呼吸皆是一滞。
比起第一次粗暴的标记,这次的感觉要舒适许多。
谢让清晰感受到,那原本对他来说无形无味的乾君信香,正犹如实质一般,循着伤处缓缓注入身体。
信香流经之处引起无法控制的战栗,却并不是什么令人难受的体验。谢让无声换气,只觉身体仿佛被包裹进温和的潮水中,原先的难耐全都消失不见,只余潮水起伏,将身心都推往极致的愉悦。
不知过去多久,少年终于松开了口。
但对方并未立刻放开他,少年从身后将他搂着,脑袋还埋在他的颈侧,一动不动。
谢让原先还想推开他,可他沉浸在标记的余韵中,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不剩。他努力片刻,最终妥协下来,任由自己陷进松软的床榻里,很快便昏昏欲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缓缓直起身。
谢让彻底不再动了,呼吸平稳舒缓,像是已经睡着了。宇文越低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将人抱起来,在床榻上放平。
他动作极为轻柔,但仍然惊动了浅眠的青年。
谢让双眼微微睁开,半梦半醒似的,对上了少年略微慌乱的目光。
“我、我是想让你睡得舒服点,你……”
“别吵。”
两人的距离隔得极近,谢让抬起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话音含糊不清:“快睡,乖……”
宇文越张了张口,可青年没再说话,呼吸重新变得平稳起来。他迟疑了片刻,俯身下去,轻轻将青年抱进了怀中。
就这么合衣睡去。
谢让翌日醒来,屋内已经没有人。
他翻了个身,才察觉自己外衣和发冠都不知何时被人脱去,身上裹着柔软的丝被,被窝里还是暖和的,手脚也没像过去那般冰凉。
和以往被冻醒的体验完全不同。
他难得惬意,又躺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醒了还不起?”宇文越已经恢复如常,少年穿戴整齐,精神抖擞,与昨夜那委屈失控小乾君完全是两个人。
他走到床边,道:“你昨晚捡回来的人还关在偏院里。”
他说的是昨晚那书生。
“那书生……身体已经恢复了?”谢让问。
“嗯。”宇文越道,“不是雨露期,是姓曹的给他下了药。”
谢让恍然。
听闻坤君的雨露期比乾君的易感期更为棘手,不仅持续时间长,且药物难以控制,非要寻个乾君标记不可。
那书生并非雨露期,否则绝不可能一晚上就控制下来。
不过,对于某些没有标记过坤君的乾君来说,贸然闻到这等浓度的坤君信香,就算不是雨露期,也极容易被引诱失控。
对于宇文越这样的体质更是如此。
谢让没再多言,翻身坐起来就想下床。昨日穿的锦靴不知去了哪里,谢让下意识想踩到地上,却被人拦住了。
少年将他推回床上,面露不悦:“地上这么凉,你又想在屋里躺上三天?”
谢让:“……”
虽然但是,上次他原本躺一天就足够了,是被这人逼迫才躺了整整三天。
谢让耐着性子道:“臣的鞋子不见了,劳烦陛下帮臣找一找?”
宇文越神情缓和了些,扔下一句“等着”,转身出了门。
再回来时,手里果真拎着他昨日穿出宫的那双锦靴。
锦靴是用素白缎面缝制,里头缝了厚厚一层软绒,穿起来防风保暖。谢让接过来,摸到上面未散的暖意,略微一愣。
大清早的,这小祖宗还特意帮他把鞋子拿去暖热了?
还是挺有孝心的嘛。
谢让轻笑了下,没说什么,低头穿鞋。
宇文越看着他的动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平时夜里睡觉,手脚也这么凉?”
谢让愣了下,认真答道:“夏天倒是不会。”
那就是除了夏天,都会如此了。
宇文越眉头微微蹙起。
昨晚刚睡到下半夜,谢让浑身就开始发冷。尤其手脚,跟掉进冰窟窿似的,宇文越给他暖了大半宿,直到快天亮才终于暖和起来。
难怪平日里这人总是睡得不好。
长久这般,能睡好才怪。
堂堂一国之君,大清早醒来就没来由地为这些小事心烦意乱,见青年不以为意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低哼一声,没再理会对方,转头回了桌旁坐下。
谢让:“?”
他又哪里惹这小祖宗不痛快了。
还是昨晚那个又软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小乾君可爱。
谢让在心里悠悠地想。
简单梳洗过后,谢让与宇文越出了门。
昨晚那书生被安顿在丞相府的偏院,经由大夫医治后,身上毒已经解了,信香也得到了控制。不过,没有谢让的允许,侍卫不敢让他离开,还派人将房门牢牢把守。
谢让走进偏远,看见那七八名带刀侍卫严阵以待的模样,心头就是一阵无奈。
可怜的书生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别再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谢让担心屋内还有坤君信香残留,没让宇文越跟着他,独自走进卧房。
书生果真没有休息,合衣坐在床头,双臂抱膝可怜兮兮地蜷着。听见推门声,他惊弓之鸟似的浑身一抖,朝谢让望过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他眼神亮了亮:“恩公!”
书生飞快下床,走到谢让面前,朝他深深作揖:“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徐衍无以为报。”
谢让见他这态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不知道我是谁?”
原主出身布衣,又是本朝唯一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原本在文人圈子里极富盛名。不过,文人素来清高,自从他自封为相后,口碑便一落千丈,成了个贪图富贵权势的小人。
众人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暗地里写文作诗骂他的却不在少数。
也不知此人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书生听了他的问话,却是摇摇头:“小生不知。”
他昨日进府时已经意识不清,而被带到此处至今,更是没出过房门半步,自然无从得知谢让的身份。
谢让没打算解释,又问:“你与那曹家公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提及此事,书生眼眸垂下,神情显得有些低落。
但他没有隐瞒,很快将一切如实道来。
徐衍本不是京城人士,他两个月前进京,是为了参加明年的会试。京城的文人大都流行去贵族高官的府上做门客,若顺利入仕,日后入朝为官后便有了仰仗。
就是没考上,也能有个退路。
于是,他主动向吏部尚书曹常宿递了拜帖。
徐衍乡试排名是前三甲,学识不低,顺利受到了曹常宿的青睐。可没想到,去曹府的第一天,他就让曹家那大公子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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