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别读博,会脱单(LIosa)


“为什么?”这个公寓是他精心挑选的,房子新、设备好、环境优美,周围设施也便利。
“这儿离学校太远了吧,”宋宇驰指了指册子上的地址,“你每天来回接送多麻烦。”
边城皱起眉。居住环境很重要,他宁愿跑远,也不想将就。
“你不能住教师公寓吗?”宋宇驰说,“离江羽上学的地方近,离T大更近,走几步就是食堂,吃饭也方便。”
边城的目光很是嫌弃,他不喜欢老破小。屋子排线有问题,动不动就断电,楼道灰扑扑的,空间还小得可怜,连个干湿分离的厕所都弄不出来。
“你现在是家长了,”宋宇驰强调,“你不能光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得从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
“说的好像你养过孩子一样。”
宋宇驰往后一靠:“你搬家的时候,我来帮你的忙。”
两天后,边城搬进了荷清苑301。
每次搬家都是一场身心俱疲的战斗。边城不能容忍视野里出现歪斜的家具、堆叠的箱子,当天必须把所有物品归置妥当。江羽倒是试图帮忙,可他不知道边城的使用习惯,白板和显示屏放的位置都不对,边城就让他自己回房去待着。
好不容易收拾到能看的程度,已经过了午夜,地板、玻璃和台面还没有达到边城的清洁标准,不过第二天要上课,又有好几个会议,只能暂时放一放。边城心绪烦乱地躺下,洗手槽上的灰仿佛千钧重担压在他身上。
早上起来,他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带回来,放到保温盒里,让江羽起来之后吃掉。幸而是夏天,不会太快凉掉,否则他还要担心江羽会不会用他新买的智能微波炉。中午他从学校带饭回家,从门缝送到孩子手里之后,就回去继续跟系主任吵架。
开完会,赢得了系主任的两个瞪视,他匆匆赶回家,准备大扫除。清洁工具都是齐全的,房子虽然小,藏污纳垢的地方还不少,是个大工程。经历搬家和学术辩论,边城感觉身心俱疲。
然后他打开门,呆在了门口。
屋里光洁如新。地板像打了蜡一样反光,厨房台面闪闪发亮,玻璃透明得像是融进了背景里。打开卫生间,马桶陶瓷和刚出厂时一样白净,盥洗池能照出人影,垃圾袋也全换过了。
这不是普通的干净,这是边城标准的干净。
然后江羽的脸从卧室里探出来,大声说:“晚上好!”
边城环顾一周,难以置信地问:“这是你做的?”
江羽点点头,自豪地说:“我特别会打扫!我们班的地,桌子,窗户,都是我打扫的!”
边城回想他去江云若家里的那天,突然明白了。江云若病重,没有体力让房子这么干净,一定有另外的人在打扫。
边城说“这样啊”,然后把带回来的饭菜装到盘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他顺便教江羽那些按键都是做什么的,结果异常艰难。江羽适合“放进去,只按一次”的简易微波炉。最后,他只能调整设置,把时间和功率设定在适合最多情况的数值上,把流程简化到按“开始”键就可以。
江羽说他会了。
边城和他吃了沉默的一餐,因为他不说话,而江羽找不到什么话说。边城想江云若大概不会这样。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作为监护人必须要解释的事。
妈妈去了哪里。
江云若突然从生活中消失了,江羽反应迟钝,一两天可能还没什么,时间久了必然会问。而他必须给出合理的回答。
很明显,他不能直接说“妈妈死了”,事实在这里是不顶用的,需要更加委婉、情感化的表达。
这是他的死穴。
边城到网上查了很多案例,方法琳琅满目。比如“妈妈去了一个叫天堂的地方,那里特别好”“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眨着眼睛看你”“妈妈到很远的国家旅游了,她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无论哪一种,都无法解释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爱你的人会抛下你,去另一个很远的地方?
边城摇摆不定,反复思索,仍然没能得出满意的答案。这个课题似乎比解决Tate猜想还要难。
不过,几天过去了,几周过去了,江羽依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边城列出的诸多备案完全派不上用场。
直到秋日的一天,两个人坐在桌边,品尝附近新开的墨西哥美食,边城被心里的疑惑压倒,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不好奇妈妈去了哪里吗?”
江羽一边小心不让塔可的辣椒粒撒出来,一边说:“去了死亡啊。”
他自己把那个词说出来了,边城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边城问:“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吗?”
江羽想了很久,说:“是一个很大、很黑的地方。”
还挺接近死亡的真实意向。
“原来妈妈已经跟你说过了。”
“嗯,”江羽说,“我们约好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从小就很怕黑,黑暗中仿佛蛰伏着未知的怪物,随时会扑上来把他吞没。
有一天晚上,街区停电,夜里起来,他想上厕所,但走廊里黑黢黢的,他不敢去。妈妈对他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去看看。”
妈妈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之后对他说:“没什么的,一点也不可怕。”
于是他就放心去了。
搬家之后,他和妈妈住到河边的小房子里,不远处有个树林,灌木长得很密,站在外面,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想进去看看,又有点害怕。
妈妈也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儿,等她进去又出来,告诉他,里面一点也不可怕,他就不怕了。
在医院里,他问妈妈,为什么最近这么没有精神,为什么一直躺在床上。妈妈说,她马上要去一个叫死亡的地方。
“那个地方很可怕吗?”
“嗯,很大,很黑,一眼望不到头,”妈妈说,“而且,那个地方是每个人都要去的,阿羽将来也要去。”
他有点害怕。
“所以,”妈妈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妈妈先帮你去看看。”
他“哦”了一声,稍稍放松了些。
“不过,那个地方太大了,要转完一圈,可能要很长很长时间,”妈妈说,“你不要急,耐心等妈妈回来,好吗?”
他点点头。
“妈妈跟哥哥说好了,在这段时间里,你就牵着哥哥的手,在这里等我,好吗?”
“我会好好等的。”江羽说。
他会好好等的。
他会牵着哥哥的手,走过剩下的漫长人生。
等到多年以后,妈妈会回来,从哥哥手中接过他,他会沮丧她怎么去了这么久,也会好奇,死亡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然后妈妈会回答:“没什么的,一点都不可怕。”

回忆追溯完的一刻,门铃响了。
边城起身把晚饭拿进来,闻笛坐在桌边,内心翻滚着的不知是诧异还是惊叹。
他试着想象边城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对母亲的厨艺报以赞美和笑容。他想象得很艰难。
原来教授也有这样的一面。
边城拿着外卖袋回来,看饭桌前的人一直盯着他,问怎么了。
闻笛摇摇头:“对人性有了新的认识。”
边城叫看动漫的人出来吃饭,江羽虽然看得入迷,听到名字立刻就出来了,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边城把他的那份递过去,他掰开筷子,认真地吃起来。闻笛看着他一板一眼、令人毫无食欲的动作,从中窥见了某种家族相似性。
边城呼应着这个想法,在对面像镜像一样开始了进食。吃完后,三个人收拾了饭盒,江羽就从客厅的书柜里拿出一个收集册,迫不及待地举起来:“哥哥你看!”
闻笛好奇地伸长脖子,江羽就把册子给他看,上面贴了很多四叶草。
边城向闻笛解释:“他喜欢收集这种东西。”
江羽乐呵呵地一页页地翻过去,叶子贴得很整齐:“终于贴满啦!”
闻笛还以为边城会夸赞一下,至少点点头什么的,结果他直接严肃地对弟弟说:“把本子合上,我们得谈一谈。”
江羽难得见到哥哥这种表情,把册子合了起来,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我们要换个学校上学。”边城说。
闻笛露出赞同的表情。不管之前是因为培养兴趣也好,江羽对社团活动的向往也好,这学校不能待。
江羽的反应大大超出两人的预料。平常这孩子逆来顺受,受了委屈都高高兴兴的,此时却强烈反对:“不行。”
“那个学校不适合你,”边城说,“我们去更好的地方上学。”
江羽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固执地重复:“不行。”
这孩子一向很听话,边城也觉得费解:“为什么?”
“有朋友在那里。”
边城叹了口气,这是个循环。江羽就像一个人型磁铁,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把最恶劣的那些人吸引过来。他们把江羽耍的团团转,而受害者一无所知,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头疼起来,烦恼怎么给这个阳光小傻瓜解释人间险恶。然后江羽离开餐桌,跑向卧室。
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片。他把这东西珍而重之地放在桌上,向两位大人展示:“朋友送给我的。”
闻笛凑过来看了看,是个金属书签。“他为什么送你这个?”闻笛问。
江羽想了想,说:“不知道,他不让我跟他说话。”
边城感觉头痛加剧了。这听起来不像礼物,像讽刺。送礼的场景可能是这样:某位同学在看书,江羽好奇地问他在看什么。这个人轻蔑一笑,说“白痴也想看书啊”,然后把书签丢过去,接着和周围的人笑成一团。
“你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边城说,“他叫什么名字?”
“瞿睿衡。”江羽想在桌上写名字,结果写了个偏旁就停了下来,挠着脑袋想剩下的笔画,沮丧地发现又忘了。这人为什么不能起个简单的名字呢。
边城只得到了一个发音,但不妨碍他把这个人也计入被告名单。
闻笛沉默地旁观了一阵,望着边城说:“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带上我吧。”
边城有些惊讶:“你去做什么?”
“辞职,”闻笛说,“把学校大金主得罪了,我还待的下去吗?在开除我之前,我得先辞职,这样就是我看不上他们,不是他们排挤我。这叫精神胜利法。”
“抱歉,”边城说,“你是因为我弟弟才遇到这种事,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江羽赶紧低下头。他知道“添麻烦”的意思。
“我正因为做英雄自豪呢,你们别破坏气氛,”闻笛摆了摆手,“没事,我都习惯了,反正我倒霉体质,也不差这一次。”
“倒霉体质?”江羽咀嚼着这四个字。
“就是运气不好。”闻笛说着再次悲哀起来,他的霉运已经从学术延伸到了求职,希望秋招的时候能好一些。
饭吃完了,闻笛还有杂活要干,起身告辞。虽然间隔不过十来步,边城还是送他到了门口。
边城看了眼门上的对联,说:“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和平地交流过了。”
“那不是因为孩子在旁边吗?”
“是,”边城说,“谢谢你帮他,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闻笛觉得这是应该的,就答应下来,然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去你们家吃饭,他怎么也不奇怪?他知道我是谁吗?”
“不,他只是喜欢你而已,”边城试图让他安心,“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知道是哥夫帮的他。”
“哥夫是什么东西!”
“brother-in-law?”
闻笛捂住脑袋,什么跟什么啊!“再见!”
他刚想关门,门里突然钻出一个脑袋。闻笛低下头,看到江羽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要跟哥哥说再见吗?”边城问江羽。
江羽摇摇头,把收集册拿出来,递给闻笛。
闻笛看着册子,一时有些无措。“给我的?”他犹豫着接过来,“为什么?”
“幸运草,”江羽说,“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闻笛低下头,看到纸张里透出的绿色。四叶草被小心地收集、晾干,用硬纸板压平,整整齐齐地夹在书页里。
“谢谢。”闻笛说。在这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第二天早上,刚洗漱完,边城就来敲他的房门。有车接送上下班还是舒服。
到了学校,他先去高中学部递辞呈,拿剩下的实习工资,边城则走向行政楼的校长室。
校长室很宽敞,进门先是一个会客厅,里面有两张面对面的沙发,中间的玻璃茶几上摆着烟灰缸和茶杯。昨天边城接到管学生事务的方副校长的电话,说今天在这里谈。
不过,等他走到里面,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
秘书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来,给他倒了杯茶。
边城问:“杨天骅的家长呢?”
“杨先生和夫人今天有一个重要的酒会,没时间来,”秘书说,“他们的律师会跟您谈。”他看了眼表,“可能路上堵了,您先等会儿吧。”
边城皱起眉。对方的态度比他想的还要轻慢。
不久之后,门口出现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大腹便便,一个西装革履。秘书指着胖的那位,介绍说这是方副校长,另一位自然是杨家的律师了。
看着副校长笑容可掬的样子,边城觉得今天必定是白来一趟。
果然,边城一开口提昨天的事,方副校长的笑容就消失了,眉头紧锁。“校园霸凌?我们学校绝对不存在这种现象。”他表情严峻地说。
边城把手机转过来,上面是几张胳膊和腿部淤青的照片。
方副校长拿过来看了眼,摇摇头,把手机推了回去:“江羽家长,我们实事求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课间追逐打闹,上体育课,都可能擦伤碰伤。我们学校有那么丰富的社团活动,学击剑、马术、曲棍球的孩子,身上的淤青比这多多了。”
“他不会击剑、马术、曲棍球。”
“你怎么知道呢?家长有时候是不了解孩子的。”
边城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副校长说,“孩子有时候会夸张事实,我们作为家长要仔细分辨。”
一旁的律师也开口了:“边先生,法律讲究证据。如果是物理暴力,就要有验伤报告,如果是精神暴力,就要有诊断证明。不能什么都没有,上来就扣校园霸凌的帽子,那不是冤枉人吗?”
“如果他不断几条肋骨,留几道伤疤,就是没事?”边城冷冷地看着他,“只要他不疯,不抑郁,就是没事?”
“江羽家长,你冷静点,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副校长说,“你又不在现场。”
“我在。”门口有个声音说。
站在沙发旁对峙的两人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闻笛。
副校长钉了秘书一眼,似乎是埋怨他拦不住人:“这位也是江羽的家长?”
“我是目击证人,”闻笛说,“我亲眼看到那位姓杨的同学骑车撞人了。”
律师和副校长对视了一眼。“您确定是撞人?我的当事人说,只是反应慢没躲开而已,”律师问,“还是说您有录像?”
“看到自行车撞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扶,哪有功夫录像?”
律师笑了笑:“那……”
“但之后的事,我都录下来了。”闻笛拿出手机,简短地放了两句。
【你个实习的嚣张什么?我爸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全家信不信?】
【顶着个老师的名头,还真把自己当玩意儿了?我打个电话,马上能让你走人!】
在场的其他两人脸色沉了下来。闻笛关掉手机,感叹道:“要是放到网上,效果肯定爆炸。巧得很,我有个朋友就是做自媒体的。”
他给边城递了个眼色——虽然他们这边也说了不少,但可以适当剪辑嘛。
“他妈妈的话也很精彩,”闻笛又补充,“可以说是卧龙凤雏。”
律师盯着他,似乎是在估量处理舆论的麻烦。过了一会儿,律师转过来问边城:“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退学,把曾经对同学施加暴力记入学籍档案,”边城说,“很合理的要求吧。”
律师皱着眉,似乎完全不同意“合理”这个措辞。他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吧,虽然我当事人不是故意的,但毕竟让江羽同学受伤了,我们可以在经济上赔偿你们的损失。”
“不需要,”边城说,“我的要求已经说过了,我希望明天下午五点前给我答复。还有,让杨天骅的父母亲自来和我沟通,否则我就直接上传录像。”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