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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读博,会脱单(LIosa)


“不要,”蒋南泽说,“我特意弄乱的,你整理好了,我找不到。”
闻笛把心里的责任感摁灭了,他无法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生存。可让这人一直独居,他有点惴惴不安。“实在不行,”闻笛说,“你再找个男人吧,回国之后,没遇到什么新悸动,新恋情?”
蒋南泽说:“我决定放弃这个恶性循环了。”
“外面还是有好男人的,”闻笛鼓励他,“而且只要你愿意追,肯定能追到。”
“追到了,留不住,没什么意义。”
“那不是你把人家踹了吗?”
蒋南泽挑起眉毛,戏谑地看着他:“我从来没踹过人。”
“青天白日的,摸着良心说话,”闻笛说,“我亲眼见的都不止一次了。”
“不是,”蒋南泽说,“我分手,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想分手。我先说出来,只是为了保住面子。”
闻笛屡次欲言又止。最近世界观遭受冲击的次数太多,他有种超现实感。他认识的那些完美无缺、才华横溢、人生圆满的天之骄子都怎么了?
“大概是我缺爱缺的太窒息,最后总是把人逼得想走不敢走,”蒋南泽说,“每次我说分手,他们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一直盼望着有一个人能挽留一下,可是没有,他们都是转身就走了。”
闻笛注视着他,内心的责任感膨胀到无法安坐的程度。他小心地放下手里的袋子,张开双臂:“我抱你一下吧。”
“别过来。”
闻笛挪动两步,双手绕过老同学的肩膀。蒋南泽犹豫了一下,在他背上拍了拍。
“我一直以为你是蓝孔雀,”闻笛说,“没想到是海扁虫,还是战败的那个。”
蒋南泽十分讶异:“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听我的科普呢。”
闻笛松开他,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拿出手机晃了晃:“我是你的粉丝。”
蒋南泽的微博上汇集着全世界最奇特的生物知识和照片,虽然画风诡异,但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是真心热爱着自己的研究对象的。
“虽然喜欢,虽然有趣,”蒋南泽说,“但我还是决定放弃了。”
“努力可能会辜负你,但放弃不会。”
“我爱你。”
“谢谢,生日礼物送免费册子的朋友。”
“凭良心说,我当年还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蒋南泽说,“你记不记得,大三,你刚丢了七百美元,在酒店套房里嚎啕大哭……”
“别造谣,我只是崩溃、想死,哪有大哭。”
“……我借了你生活费,还给了你手机,”蒋南泽说到一半打住,看着闻笛手里的机子,“这不就是五年前那个?你怎么还没换?”
“这不是用的挺好吗?”
“它都能上小学了。”
闻笛试图向他证明,这机子被自己保养的很好。结果按了按开屏键,屏幕毫无反应,嘲讽地倒映着他的脸:“……借我充个电。”
蒋南泽从沙发缝里拉出了充电线,把插座上密密麻麻的插头拔掉一只。闻笛连上手机,心想怪不得刚才一直没动静,原来又自动关机了。
屏幕亮起,几条未读消息跳出来。蒋南泽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解锁开机,就知道是暧昧对象发来的。
闻笛点进微信,ℙ头像边上果然有个红点:【下周末晚上有空吗?】
终于回国了?要在他冻死之前还围巾了?
闻笛坐直身子:【有啊。太巧了,下下周一正好是我生日。】
他们真是心有灵犀,盲选都能选中对方的生日。
边城:【我知道。】
闻笛:【?】
对面又开始正在输入,这人平常聊天的时候,口条时好时坏,线上也这样?
边城:【你去年发过朋友圈。】
好吧,合理。
闻笛:【去哪?】
下一秒,对方发来一个定位,闻笛一看,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一家酒店。
作者有话说:
蓝孔雀:会在求偶期展开艳丽夺目的尾屏,不断抖动。这种状态十分显眼,很容易吸引天敌的注意力,可谓是用生命在追求爱情。
海扁虫:雌雄同体的物种,两只相遇时,会用身下的东西“击剑”比拼,落败的一方变成“纳入者”,胜利的一方变成“进入者”,可谓是击剑分攻受的现实案例。

第21章 世界这个全是傻瓜的广大舞台
闻笛站在酒店门口,仰望着玻璃幕墙映照的灰色天空,情感和理智在脑中混战。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情感上,约在宾馆是明显的暗示,说不定一会儿,那条围巾就会绑住他的手腕,青筋暴起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腰,汗珠从胸肌上滚落,滴在他的锁骨上——那人平时穿得太严实,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想象空间,不过衬衣鼓囊囊的,摸起来感觉一定很好……
然后理智拉出了他们的聊天记录,瞬间,旖旎的梦裂成碎片。
闻笛翻了个白眼。
按照教授的性格,约炮的概率为零,共同探讨建筑美学里的数学公式还更靠谱一些——不,美学公式算好结果,如果是他推测的那种可能性……
他合起手掌,默默向漫天神佛乞求。
千万、千万、别被他猜对了……
傍晚的余晖逐渐褪去,夜幕下,灯火渐次亮起。门廊前,豪华轿车缓缓驶入,身着制服的礼宾人员鞠躬开门,接过钥匙,交给门童,车辆又缓缓离开。流程精准优雅,闻笛都能想象,这里的餐厅侍者倒酒时,一定会用白色丝帕贴着瓶口下方。
为了美观,他今天没穿羽绒服。大衣不抗风,从手到脚钻心凉,脖子还没有遮挡物。边城再不来,他就变成门口一尊冰雕了。
等闻笛的四肢几乎麻木时,边城从那辆打了七折的凯迪拉克里出现了。他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朝闻笛走来。袋子不透明,但从形状能窥见一二。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像是纺织品,一个不透明,侧面顶出方格的棱角。
他害怕的那种可能性的概率急剧上升,封建迷信果然不好使。
癞蛤蟆,甲虫,蝙蝠。
“怎么不进去等?”边城打量他。
千万别问他为什么穿大衣,千万别问他为什么穿大衣……
然后边城说:“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闻笛揉了揉冻红的鼻尖,咬了咬牙:“我抗冻。”
边城没再追问,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他,说:“戴上吧。”
果然是围巾。闻笛把逾期未还的便宜纺织品拿出来围上,注意到颜色鲜亮了许多,就连穗子尾部的小黑球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洗了两遍。”边城说。
闻笛道谢的语气比大理石门柱还要生硬。然后他把目光落在另一个袋子上。
边城从善如流地递给他:“只有这个味道了。”
闻笛接过来,低头看着里面,像卡壳一样静止一会儿,伸手拿出一个盒子。
“STENDERS,”闻笛念的声音像是不认识上面的字,“蔓越莓泡泡浴球。”
“把它放到水龙头下面,水压会打出泡沫来。”
闻笛松开手,泡泡浴球的盒子落回袋子里:“我知道,使用说明上写着呢。”
“我订的是套房,进卧室往里走,就能看到浴室,”边城在虚幻的三维地图里导航,“这里的浴缸很宽,据说带有按摩功能,非常舒服,还是黑色花岗岩的。”
我看你的脑子像花岗岩。
上天真是一点都不眷顾他饥渴已久,连生日都不给机会。
“所以,”闻笛说,“你今天是专门来请我泡澡的?”
没选那种下饺子的洗浴中心,挑了这么环境优美、私密性强的酒店,他是不是还得感谢人家。
边城看了他一会儿,把装着浴球的袋子拿了回来。“不是。”
闻笛愣住了。
夜幕降临,路灯渐次亮起,给轮廓分明的侧脸缀上一条金线。
“那是为……”
“进去吧。”边城说。
自动门应声而开。
大厅灯火辉煌,空气中流动着柔和的古典乐。衣冠楚楚的客人或行或坐,偶有克制的谈话声。这场景端正瑰丽,闻笛却莫名觉得有种情色意味。
边城没有去前台登记,走过大厅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递给闻笛:“2602。”
闻笛死盯着他,手紧紧捏着房卡,上面凸刻的金色数字触感清晰,脑袋像用盖子闷紧的沸腾水壶,发出压抑的尖啸。
这他妈就是开房!这个人知不知道这叫开房!
边城摁下电梯键,数字逐渐上升到26,叮的一声,让人心里一震。
走廊上铺着地毯,走起来寂静无声。打开房门,插上卡,柔和的壁灯投射出暖光。
闻笛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远处的落地窗,楼宇间的灯光是城市的星空,夜色里流淌着车辆的洪流。他把手按在冰凉的玻璃上,指腹周围凝结了一圈白雾。
脑中不受控制地闪现出声色犬马的片段,高楼、夜景、落地窗,玻璃上倒映着人影,窗外冬日的寒气,室内逐渐攀升的暖意……
顶灯忽然亮了,万家灯火被房间的倒影遮蔽。闻笛转过身,看到门口的高大人影……
还有屋内的房间布局。
一瞬间,他有穿过落地窗,扑向脚下80米水泥路面的冲动。
“这个套房,”闻笛一字一顿地说,“有两个卧室。”
边城望着他,好像不知道他为什么强调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
“到底是为什么,”闻笛用问道的语气说,“在生日,订酒店套房,里面会有两个卧室?”
保护隐私?平均分配?
这是什么金刚钻脑袋能想出的主意?
边城注视他的目光莫名深沉,探寻中带着隐秘的期待。“你看看这个房间,”他说,“有什么想法?”
白走这么多路了,他应该在大理石门柱上撞死的。
见他没有回答,边城继续说:“这是全球连锁酒店。”
怎么?还要宣传一下酒店的品牌和规格?闻笛眉头紧锁,脑中闪过一万种自尽和谋杀的方法,忽然亮起一片记忆火花:“这跟我在美国住的那间有点像。”
“你什么时候去的美国?”
“大三,”闻笛说着在客厅里绕了一圈,仔细琢磨了一番陈设,又去两个卧室转了转,“没错,差不多。”
虽然过去五年了,但鉴于他极少住高级酒店,更别说还发生了人神共愤的案情,对房间布局印象深刻。
“当时我住这儿,”闻笛指了指右手边的卧室,“蒋南泽——哦,我高中同学,他付的钱——住另一间。”
边城站在原地,但眼神一直跟着他。等他视察完回来,开口问:“然后?”
闻笛投来询问的眼神。
“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肯定发生了点什么吧?”
闻笛心中一紧。
被人骗财骗色还下药的事,这个阶段还是别提了吧,又不是什么光辉历史。
“没发生什么,我就住过一次套房,当然记得了。”闻笛说。
边城看了他一会儿,眼神流露出一种……放弃?类似于放弃的消沉。闻笛琢磨着这挫败感从何而来,对方打开客厅的柜子,拿出酒杯,问:“要喝点酒吗?”
神智瞬间被拉了回来。
玻璃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难得过一次生日,不喝酒吗?”
气氛忽然又旖旎起来。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开房还能开出六道轮回的效果?
可惜。“我不喝酒,”闻笛说,“我有酒精性失忆症。”
要是今晚真能发生点什么,可绝对不能消失在酒精里。
边城听他详细解释了一番病理、症状,脸色忽然变了,由消沉变为释然。难得见到教授脸上有这么多情绪,闻笛很是稀奇。
教授把菜单放回去,问:“那些忘掉的记忆,之后就想不起来了吗?”
“不知道,”闻笛说,“不过我没想起来,可能是因为没发生什么。我们经常忘掉日常的事嘛。”
“如果不日常,就可能想起来了?”
闻笛咬着下唇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有案例,不好说。可能需要一个触发点吧?”
“触发点?”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写吗?需要一个刺激性的记忆,以点带面,比如过马路差点被车子撞……”闻笛说着说着,一脸编不下去的表情,“我开玩笑的。”
这样不科学的推测,边城竟然还陷入了沉思。
“我们别聊以前的事了,”闻笛抱着最后一点乐观精神,企图挽救春宵一夜,“你不是请我来……”
酒柜前的人忽然上前两步,双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常年掉线、偶尔超神的教授: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想做个实验而已。

第22章 我能看见的时候,也会失足颠仆
温热呼吸打在脸颊上的一刹那,闻笛脑中的震颤不亚于超新星爆炸。
边城的手和嘴唇一样带着凉意,压在泛起红潮的皮肤上,很舒服。这个吻轻柔、沉稳,带着探索性,仿佛要研究他的口腔肌理。舌尖在唇瓣上一点点试探、触碰、深入。
他闭上眼睛,感受另一个人的热度。心脏在胸膛里跳得猛烈,好像皮肤和骨骼都融化了一样,赤裸裸的。
他的手指攀上紧实的小臂,光滑的织物在掌心皱起。呼吸渐渐加快,和心跳震颤缠绕,仿佛夜空中交融的火焰。
然后,微凉的触感突然消失了。
他睁开眼,略微抬头,面前的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怎么了?”
边城抬起手,宽阔的手掌覆上他的额头。他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处。过了几秒,那只手又离开了。
眼前忽明忽暗,热气攀上脸颊,脑中仿佛又沸腾起来。
边城观察着他的脸色,开口说:“你好像发烧了。”
一瞬间,沸水骤将至冰点,因为突然凝结发出断裂声。
“我没有。”闻笛坚定地说。
“你额头很烫。”
“我体温本来就比正常人高。”闻笛一口咬死,“这就是我健康的温度。”
“你要是一直这个温度,脑细胞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闻笛又改口:“这是暂时性的升温,出点汗就好了,做点能出汗的运动。”
“量一下体温吧,”边城打开手机,“我看附近有没有药店,点个外卖送过来。”
闻笛全身的细胞发出哀鸣。他们两个成年人刚刚在宾馆接吻了!这个碳化硅生物居然主动吻他!这种比黑洞碰撞还难得的小概率事件,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还能功亏一篑?!
“没人接单,”边城完全没注意他难以置信的眼神,收起手机,“我去买吧,顺便带点药回来。”
还真可以,还真有人运球到门口,临门一脚收住,转身就走的。
边走还边说:“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儿。”
闻笛问:“那你过来吗?”
对方露出的表情好像他抽了风:“躺着去。”
闻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人。
边城折返回来,伸出手,攥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卧室推。
他反握住边城的手腕,僵在原地不动弹:“真的,这个套房一晚上至少五六千吧,不好好利用,那就赔了我两个月的工资……”
边城嫌他啰嗦,上臂轻微一转,从他手里滑出来,同时微微俯身,抄起他的膝盖,把人抱起来。
话音未落,突然遇袭,闻笛有点懵。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人仰面摔在床上。他想撑着坐起来,眼前刺啦一下黑了,又倒回去。
头确实很晕,胃里也烧得难受。好吧,真发烧了。
“我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回来。”边城说。
闻笛把头埋进鹅绒枕头里,深深叹了口气。微凉的手把他翻过来,将被子覆在他身上。
他真要回去算算卦。学业触礁,导师变态,感情生活一片荒芜,连找男神睡个觉都一波三折,唯物主义战士马上就转投易经了。
肾上腺素下落,体温攀升的症状后知后觉地浮出水面。他昏昏沉沉地抱住枕头,意识翻滚着,朦朦胧胧的。不知过了多久,视野里有熟悉的人影走过来,接着,额温枪在他脑袋上滴了一下。
他瞬间清醒了。
“三十八度,”一个声音说,“还好,不算高烧。”
闻笛侧过头,眼神诧异中带着愤恨。
边城坐在床沿上,拽了拽他的胳膊:“起来吃药。”
床上的人看了他半晌,抬起手,边城把杯子递过去,对方握住,咽下药片咕嘟咕嘟干完,还给他。
退烧药效力很强,不过半小时,闻笛全身发汗,热度消退,后背微凉,松快了许多。
额温枪又滴了一下,暂时降到正常温度了。
闻笛思考一番是否要继续肢体接触,但身体忽冷忽热,像浮在水面上的羽毛,估计支撑不了剧烈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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