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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攻略(蔚弦)


这是道具录到的唯一一段对话。
那之后,两个人慢慢接近了沼泽。
起初沼泽边上风平浪静,十一只天鹅与野鸭一同在沼泽附近嬉闹。
吴良他们谨慎地与沼泽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在附近的沙子上寻找蛛丝马迹。
野天鹅们见到陌生人,纷纷上岸,有意将他们逼向沼泽的方向,两人自然是没有上当。
但十分钟后,天鹅们忽然都回到了沼泽边,一只癞蛤蟆蹦蹦跳跳地从近处路过,挡住了镜头,它歪着头,用有些渗人的眼睛盯着镜头看了三秒,又慢慢跳过。
而此时,半颗青蛙头已经浮出了沼泽面。
它体型巨大,从只露出来的一半身体估算,恐怕足有一栋房子的体积,它身上的泥水正不断往下流淌,露出绿色的表皮。
那对眼睛转了半天,然后落在正在拼命往回撤的二人身上,但这并不是有意放过两个猎物。只见青蛙潜回了沼泽,逃跑的二人停了下来,正当他们摸不清头脑时,猝不及防的舌头将他们卷住了。
或许是吴良本能地用了技能,舌头回收到一半时突然垂到了地上,但这并没有给他们争取到任何时间,他们依旧被舌头死死包裹着不能动弹,然后拖到了沼泽里。
拖行的痕迹就是这么留下的。
直到这时,舌头才松开他们,它没有直接将两个猎物吞食,而是看着他们在沼泽里一点点挣扎下沉。
因为是俯趴的姿势,他们甚至没有办法抽出手,自然也就没办法打开系统任务。
四周的天鹅聚集到他们俩身边,充满恶意地扇着翅膀或者用嘴去啄,亦或站在他们的背上跳来跳去。
整个沉下去的过程,也只经过了短短十秒钟而已。
季随的猜测应验了。他们压根没来得及登出。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后,那些被甩到地面上的沼泥竟都如水汽一般,蒸发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湖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季随这回知道,为什么那些尸体上面不会留下沼泽痕迹了。
“我获得了青蛙国王的标记。”戚平转述完录像画面的内容,又补了一句。
“国王吗……”季随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这个机制,可能是白天进入沼泽的一定范围内,就会获得标记。”
瘫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徐箴立刻弹起来“嘎”了一声。
“而且获得标记,与捕食是同时发生的。”戚平蹙眉,“这不是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吗?”
徐箴简直不要太赞同,小脑袋点了半天。
“确实很不合理……”季随沉吟了片刻。眼下的这种情况,与他在伊甸岛山地赛场时遇到的情况,莫名有些契合。同样的不留生机,同样的死局。
“但还有回转的余地,被拖进沼泽的人并不是真的死去,而是会变成天鹅。徐箴,如果我完通,你们能变回原状吗?”
徐箴静止在原地思考了半天,季随明白了,他也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都要试试。”季随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去哪儿?”
“看看那位欺骗了我们的神女大人回来了没有。”
他们先把不被接纳的徐箴送回到了天鹅群身边,那些天鹅崽明明也是游客变的,但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什么反应。
半梦半猜地跟徐箴交流了半天,季随才弄清楚,徐箴借助自己独特稀有的治疗技能,受到了另外两个玩家的重点保护,所以另外两个玩家比他更早地被沼泽吞没了。而徐箴则带着两个普通游客想方设法地多苟活了一天,才一同沉进沼泽。
刚变成动物的时候,徐箴还能跟另外几位交流一下,但现在,其余人都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自我意识。
如果再不快点,徐箴恐怕也要变得跟他们一样了。
倘若失去自我意识,那将他们复原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徐箴似乎还有很多信息想告诉他们,但以他这个模样,如果季随与戚平猜不到点子上,那只是白费力气。
圆圆的小鹅脑袋垂下去,看起来无比失落。
季随撸了一下他软乎乎的脑袋,笑道:“没事,我们会活着挖出那些信息的。你就负责让自己的意识不要消失。”
但在转过身后,他的神色就沉了下来。
他知道那只是安慰之辞,如果真碰上神秘谷那样的局,他不敢保证幸运是否会第二次降临在他的头上。
芙洛拉并没有回来,季随故意喊着“哈维”的名字引开鹦鹉,让戚平有机会在房子里探寻,却一无所获,甚至连神女的真实名字都毫无线索。戚平还找到了季随标记的地方,但无论什么样的工具,竟然都挖不开那样坚硬的泥土。
黄昏悄无声息地降临,戚平举着望远镜眺望,道:“他们回村子了。”
没一会儿,村子那边就传来的阵阵鼓声。两人抬起头,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这鼓声……”
“走。”
越是靠近,鼓声里掺杂着的歌声就越是清晰,正是昨天听到过的。他们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观察,看着村民们将昨天的装饰重新挂了上去,随后的一切,都是他们昨天就看过一遍的,消失一整天的神女再度登上了正位,引导着村民的仪式。
季随:“他们在重复过这个节日?”
戚平:“或者重复过这一天?”
在芙洛拉消失以后,他们便往回走,芙洛拉家中果然已经点起了灯光,季随走进院子,刚推开门,歌声就从里面传了过来,两人一齐定在原地。
昨天他们路过这里时,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点听到了歌声。
戚平:“进?”
“我进,毕竟我已经去过一次了。”季随毫不犹豫地向前跨了一步,反手关上了门。
同样的歌声,却与白天时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同,白天的歌声引诱人前进,夜晚的歌声却只让人想要倒退。
这也是季随要把戚平留在外面的原因,他无法确定这次是否还能安全从某个领域里出来。
季随一贯的慢步调,遮掩住了他的动摇,他按照之前的路线,摸索到了那间卧室前,淡淡的烛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芙洛拉。”
没有人回应他。
季随推开屋子,里面依旧空无一人,他熟练地走到镜子前,镜子果然接收了他。
【关键词:满足。
当前任务进度:满足。
[魔镜的标记]已触发。
检测到您符合隐藏剧情开启条件。】
【您已进入天鹅湖地图(副)。】
季随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位置有点高,他正好低着头,看到了一只鹦鹉爪。
他现在是哈维视角。
哈维停在高高的架子上,房间里,芙洛拉一边唱着歌,一边缝补东西。她依旧是副年纪不大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的曲调和神色里都填上了一丝忧愁。
季随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便知道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隐藏剧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的同时,芙洛拉的歌声停了,走进来的竟然是一个身材魁梧、留着胡茬的男子,但季随有些看不清他的脸。芙洛拉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一样,沉默地做着针线活。
他们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季随只能听清芙洛拉的声音。
“嗯。”
“都准备了。”
“你只会带走我一个人,对吗?”
若不是那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单看男人的暧昧举动,季随大概会误以为这是情侣间私奔前的对话。
男人一走,哈维便立刻飞到了芙洛拉的肩上,用脑袋去蹭她,少女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又转瞬即逝,她抚摸着哈维的脑袋,说道:“你就留在这里吧,神明早晚会选择新的神女,而祂需要你的陪伴。”
哈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好动的鹦鹉飞出了房门,轻巧地钻进了每一个空间,暗中观察着房子里忙碌的人们。
原来乔尼亚婆婆是村长的妻子,她顶着疲惫的脸,挥斥开碍事的鹦鹉,收拾起这个家里的每一样物件。
原来露西阿姨是一个风貌犹存的妇女,穿着女仆的装扮,把芙洛拉为数不多的衣物装进了一个包袱里。
这显然是在收拾行囊。
画面一转,又到了一个白天,鹦鹉蹲在树枝上,院子里来了很多人,但它似乎已经习惯了,偶尔还调皮地学上两句话,不过没有人理它。
或许是哈维感到了无聊,它沿着房子绕了一圈,从某个敞开的窗户里飞进了屋子,里头似乎正在做某种仪式,有一些村民打扮的人围着芙洛拉。
季随发觉,那些与哈维朝夕相处的人,比如乔尼亚和露西,它便能记住他们的相貌和声音,但如果是陌生的人,就从脸到声音都是一派模糊,不熟悉的村民们也是如此。
做完仪式,芙洛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起身,她拿出一个布偶,季随认出那花色正是昨天她缝起来的。
她将布偶放在了台子上,微笑着说:“再见。”
芙洛拉走了,走了很久。
她是被那群士兵带走的,与之一同离开的,还有国王及他的爪牙。
一开始,村民每天都会来空荡荡的房子里纪念她,但到后来,只有露西阿姨会每天来喂一次鹦鹉了。
露西总是自顾自地对着哈维倾诉着一些话,季随便从这其中了解了许多。
天鹅湖村,是围绕着一棵神木而建的,神明寄宿在神木上,守护者湖水与土地,因此这一片无论种什么粮食都会大丰收,饮着湖水长大的人们各个俊俏貌美,大家活得都很幸福。
直到一位受伤的贵族误入森林路过这里,尽管村民们十分忌惮外来人,但善良的他们还是收留了这位贵族,并要求他伤好了就立刻离开。
却没想到,贵族又回来了,带着军队,强征了这片土地,将所有人变成了自己的奴隶。
直至这里,都与芙洛拉的讲述没什么区别,但事情发展可没她说得那么简单。
贵族的种种行径,激怒了神明,村子里很快就有一场瘟疫蔓延开了,但神奇的是,瘟疫只在外来人间流传,本地居民却都好好的。
贵族不想被传染上疾病,加上他即将要继承王位,因此终于决定带人离开这里,而他所提出的要求,就是要带走他一见倾心的神女。
“你一直都在等她吧,可怜的哈维。”露西阿姨抹了一下眼泪,望向一旁在阳光底下仿佛闪烁着光芒的神树,“其实祂也是啊。”

荒诞童话(45)
芙洛拉回到村子是四年后了,她穿回了最朴素的白色布裙,在举着武器的士兵的押送下,被当成犯人一样绑在了神树上。
以哈维的小脑瓜尚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它高兴地在芙洛拉身边飞来飞去,喊她的名字,时不时跳到树梢上。
它不知道国王身边作祭司打扮的人正投来冰冷的视线,而国王脸上的犹豫神色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狠辣。
木头被架在了树下,所有想要来阻止的人都被残忍杀害,芙洛拉无助地看着火焰一点点升起,此时的她不知为何丧失了声音,尽管努力做着口型,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哈维着急地想要靠近,又被火焰燎了翅膀。
季随就算以前没亲眼见过,也知道芙洛拉这是被当成了女巫处刑,估计是那位祭司进了什么谗言,让国王认为必须要连同神木一起烧毁才行。就连那些无辜的村民,也被认为是异端,而被士兵们接连屠戮。
火焰中的人渐渐没有了声息,神奇的是,神木居然一点也没有被火烧到。四下逃窜的哈维被一根箭矢钉在了树上,血液一点点滴进火里。
季随身上也传来剧烈的疼痛,好像是他自己被钉死了一样,他想哀嚎又发不出声音,表情因痛苦而有些扭曲,这样的扭曲反应在了哈维身上,鹦鹉挣扎了几下,最后不动了。
一切仿佛平息了。季随的意识逐渐升上天空,以一种俯瞰的视角观察着这一切。
只见始作俑者们正在欢庆处死了灾祸之源时,火焰倏然变大了,它开始无视风向与助燃物,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国王和他的军队席卷而去。
这回燃起来的显然是神明的怒火。
国王与士兵仓皇地逃向天鹅湖,将在湖面上栖息的动物们吓得四处逃窜。就在他们以为安全了的时候……神木竟然从顶端开始一点点化作了光芒,光芒钻进了火焰中心,烧焦的人形上渐渐重塑了血肉。
湖面从边缘开始化为了泥沼,将外来人们包围、吞没,所有的草木都在这一刻干枯。失去了神明的天鹅湖,彻底成了一片无法让人生存的死地。
芙洛拉从火焰中重生,望着眼前的一切,颓然地跪在地上,无声地流下泪水。
季随就像是看到了影片的谢幕一样,视野从边缘开始被黑雾模糊,当只剩下电视窗口那样大小的可视范围时,视野的边缘出现了一片衣角。
由于那衣角也是黑色,以至于季随一开始没能注意到,直到一只手伸到芙洛拉的面前,他才恍惚意识到那是一个人。
那只手上,一枚神树纹的徽章正闪闪发亮。
芙洛拉卧室的地板上,季随忽然惊醒,鹦鹉哈维踩在他的胸前,正用两只豆豆眼打量他,随着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哈维受惊地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季随抬起头,便发现芙洛拉正站在门口,幽深莫测地望着他。尽管她好像没有任何存在感,也感受不到什么敌意,但季随却有一种她随时可能会成为敌人的直觉。
他只能装作没有察觉,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盲杖,睁开眼睛摸索前进——他已经完全习惯了有视力情况下的行动,偶尔脑袋会不自觉跟着视像动,所以装瞎的时候还是睁着眼比较好。
就这么顺利地来到门口,并没有看到戚平,原来距离他进入隐藏剧情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季随思索了一下,朝着山坡走下去。
村庄的核心区域依然家家户户亮着灯,但是在外面活动的人已经很少了,从高处能看到篝火在孤独地燃着。
季随从房屋群的边缘穿过,再次来到了沼泽边,他试探性地卖出了一步,湖面上毫无反应。
走出十米左右时,一个身影朝着他奔来。
“S!”
“嗨。”季随对戚平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嗨什么嗨,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已经越过安全线了!”戚平沉着一张脸。
“哦,越线了吗。”季随语调轻松,“不过晚上青蛙不是不在吗?”
“谁说的,万一它还在呢?”
“那你还来?”
“我带了斗篷!”
戚平手臂上挂着红色斗篷,这便是他敢冒险试一下的底气。
然而被训的那个人脸上挂着微笑,丝毫不在意似的,戚平平复了一下心情,换上了一副好语气:“跟我来。”
尽管戚平已经证明了夜晚不会出现青蛙怪,也还是带着他退开了一百米的安全距离以后,才找了个地方让两人能并排坐下来交换情报。
在季随进入里面房间不久后,芙洛拉就出现了,她表现得格外正常,却反而显得异常,因为她没对只剩下戚平一个人提出任何疑问。
后面的发展跟昨天也没什么两样,芙洛拉又一次接待了村民,戚平发觉,这一次来的村民与昨天的不同,话题也不太一样,但他们好像忘记了昨天就已经过了一次节日了。
至于变成动物的事,那就更不记得了,他们会祈求家人的平安,祈求明日的捕猎能够多收获一些食物。
后来戚平便跑了出来,一方面他对芙洛拉心生警惕,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只是干等着。
季随:“你一声不吭地一个人去冒险不太好吧……”
戚平:“你去得太久了,下次还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尴尬地沉默了三秒后,这半斤对八两的二人同时决定绕过兴师问罪。
“我有个事想拜托你。”季随道。
戚平配合道:“你说。”
“乔尼亚婆婆曾经做过神女的侍奉者,而且看起来她也是监护人的角色,她应该知道很多关于神女的事,露西阿姨也是如此,她们有可能就是其中两个白天鹅。”
“嗯?”
“在我看到的剧情里,有十一个人因为想要阻止国王,在火刑开始前就被砍头了,露西就是第一个。”
“十一个……”戚平不禁点头,“你想让我找出他们俩?”
季随颔首:“我记下了她们的外貌特征。”
“找人不难,但难道要跟他们碰面?”
“准确说,是要绑架。”
戚平:……
季随假装看不见他那微妙的脸色:“绑露西好了,她是一个寡妇,不容易惊动别人。最坏的结果是触发群体仇恨标记,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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