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足以轰动娱乐圈的消息时,粉丝们已经麻了,自家偶像太争气,现在已经激动不起来了。
但当他们抵达月蛟龙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敦煌色的赤瓦青墙像极了古旧琴弦上的密林仙宫,地面是粼粼波光,泛着清水白花的波浪,一只琉璃巨龙围着宫廷建筑转圈缠绕,巨大的龙头伏在翘角梁檐上,翘脚梁檐上的流苏垂下,雪白得像是龙的胡须。
碧青龙眼注视着进场排队的观众,晶莹剔透的前爪覆在赤瓦上,赤瓦的红映在爪子上彰显龙威,它就像是守护神般假寐在顶楼之上。
工作人员聚集在一起,校对手表上的时间,一切安排准备就绪后,分了八名检票员去了前台。
进场的时间到了,检票员们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朝观众点头,“您好,麻烦您请出示一下票据。”
在检查完没问题之后,检票员递给了进场观众一个盒子,是一个绒布质感的精致小盒,四方形的,只有巴掌大小。
观众刚要打开,检票员就制止了她的行为,“抱歉,女士,这个需要进场之后听碎星的安排才能打开的互动礼物哦~现在打开就没惊喜了呢。”
观众了解后,将盒子小心地塞进书包的小口袋里,对检票员说了声“谢谢”就进场入座了。
检票全程星痕们都十分配合工作人员的工作,所以检票员们的工作也都比之前那些歌手的演唱会轻松。
待所有粉丝入场后,工作人员这才泄下挺腰的劲,像是一只只虚脱的鬼垂荡着无力的四肢,“碎星,名副其实的累死鸡学组合。”
传说有一群组织叫做大学生,不怕苦不怕累,搬过砖发过传单,进过组当小八嘎跑赢了爆破,甚至能精力旺盛的灵缇犬遛瘫。
人们都说,大学生比鸡都勤,简称鸡学。
如此恐怖的组织居然败在了碎星的演唱会的工作上,没别的,就光这八万人检票都够他们歇菜躺一周的。
观众们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整个场地是冰蓝色的,由上至下将舞台围成一个圆圈,就像是传统围楼的构造。
冰蓝色的布景显得整个演唱会场地像是一块天然的冰,他们被包裹在冰里似的。
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找到座位的粉丝们翻出自己包里的横幅和应援灯牌,她们有些羞涩地掏出来,发现大家都是明黄色的碎星应援幅。
“哎?你们都是星痕吗?”
几个人通红着脸,小声地反驳了一下——
“我是法海。”
“我是墨书。”
“我是布拿拿。”
“我是玉佩。”
“我是三好市民。”
原来这几个挨在一起坐着的粉丝都是唯粉,但是大家都知道今天是碎星的解散演唱会,就拿了团粉的横幅。
他们一眼望过去,发现大片大片的明黄亮起,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今天他们不属于任何人的粉丝,他们是星痕。
观众台座无虚席,在几乎所有人都入座准备好之后,观众席上的灯光暗了下去。
几道粗圆的白光直直照射在舞台场地上,舞台场地的外侧平地是一圈平滑的冰地,一道闪着白色亮片的身影从远处的入场口滑向场地。
冰蓝色的发丝下是雪白而又卷翘的睫毛,他扑闪着晶亮的褐眸,背手弓腰,脚上踩着冰刀,像只白狐闯进了这冰雪之中。
观众台上惊呼起,全场亮起闪光灯疯狂拍摄场地上正在滑冰的路长青。
路长青出道以来一直是黑发的形象,这是他第一次头发染色,与平时有些阴冷的黑不同,今天是漂亮如水晶冰湖的颜色。
路长青也不复之前消瘦的模样,他的肩袖是白色丝带交缠在一起的,里面隐约露出点点肉色。
上半身的雪花花纹紧贴着他的身型,勾勒出他身材上的肌肉线条,不是粗壮大块的肌肉并在一起快要撑炸衣服,而是具有美感的肌肉训练痕迹。
空中荡起一根银丝,银丝上挂着一长条物,眼瞧着路长青就要撞上它,所有人都在喊着:“当心!”
路长青露出灿烂自信一笑,伸手拽住了长条物的同时,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右腿后抬跃起,左腿借力,在空中做了个简单利落的翻转。
稳步落下的同时,路长青举起手里的话筒,高举手臂,食指伸出,“星痕的各位,大家好吗?”
粉丝们被他的出场舞台设计惊艳到说不出话,沉默了两秒之后,爆发出如烈火般的热情,“好!”
路长青被大家的热情所感染,嘴角勾起一笑,回应着他们:“你们好碎星便也好。”
路长青脱去冰刀鞋,赤脚踏上了铺着毛毯的舞台,他的脚趾甲涂着一层淡蓝色的亮甲油。
紧接着,锦齐染着一头黑发,滑冰也很流畅,举着话筒,“大家好,我是碎星的队长路长青!”
锦齐的耍宝逗笑了在场的星痕们,他们配合着喊他:“路长青!路长青!”
路长青站在台上无奈地盯着锦齐假装自己和星痕们互动。
锦齐也脱下了冰刀鞋,一脚踩到了冰面上,冻得一路小跑登上舞台,大家被锦齐逗得哄堂大笑。
锦齐之后,上场的是代超,代超张扬的红色染成可爱的奶黄色,显得他整个人都呆萌极了,他歪着钩嘴,炫酷又低沉着嗓子:“呦,大家好。”
原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的代超被星痕当场扒了面子,星痕们指着他笑,“哈哈哈,救命,快看代小猴的丫头文学。”
虽然全场都在欢呼,代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下意识转头去看锦齐,只见锦齐憋着坏笑憋得脸都红了,他气得也不装气泡音了,明朗嗓音充斥着整个音响,全场回荡:“锦齐!!!”
锦齐躲在路长青后面,凑到路长青的耳边小声嘀咕:“哥,保护我。”
锦齐忘记了自己还举着话筒,声音全被大家听见了,“我骗这个笨蛋染黄色比我好看,结果他真的染了,哈哈哈哈笨蛋,他就像顶着一坨大蛋黄。”
代超面无表情登台,“锦狗,你今日死定了!”
在两个人围着舞台你追我赶打闹着的时候,赵沉滑冰出场,惹得星痕们当场“哇塞”。
只见赵沉的寸头染成了绿色,像个毛毛的猕猴桃,他还打了个银质的眉钉,与洁白冰场完全不同,赵沉就像是丛林里不羁的野性冒险家。
全场都在惊呼,只有赵沉的唯粉墨书觉得丢脸极了,举着碎星灯牌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个怎么把头染绿了啊?”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山村村的老实孩子野成了这样,石头到底经历什么变成了疯狂的石头?”
“我竟觉得有些丢脸。”
“为什么我们叫墨书这么有文化的名字。”
在赵沉粉丝沉浸式吐槽下,最后出场的是周佩商,周佩商落肩长发剪短了,烫成了偏一侧头的卷发,清冷不再,添了点美艳。
他举着话筒,笑着和观众们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周佩商。”
鬼迷心窍的粉丝们摇牌呐喊:“老婆!”
周佩商假装没有听见,在一声声沉迷于喊着老婆的星痕目光下,赤脚上了台。
他们并排站在舞台上,对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齐齐举起话筒——
“大家好,我们是碎星。”
“今天是我们作为辣翅的碎星组合陪伴大家的最后一天。”
其余四人下场去换演出服, 留下路长青在舞台上和粉丝们互动,听到某种字眼观众席上响起一片不舍的哀嚎声。
路长青纯白的睫毛上下一碰,笑眼弯弯,像是在哄小朋友般柔声劝道:“好啦好啦, 最后一天, 我们大家就开心一点好吗?”
巨屏荧幕上,路长青对镜头wink一下, 他侧头含笑, “今天会给星痕们一个超大惊喜哦~期待一下吧~”
路长青和观众们互动完之后, 其他四人已经换装准备就绪,再登场时引起星痕们的尖叫声——原来是他们穿了在《偶像TIME》选秀时期的训练服。
这时, 路长青挥手退场,其他人则是举着话筒热场。
代超的是最高级别的粉色,锦齐和周佩商是蓝色,赵沉的是黄色。
这就导致上台的时候代超差点没撅起鼻尖走路, 他得意地扬起手, 走在最前面,双手捏住肩膀两侧的衣袖, 想说的话都写满了整个脸。
锦齐在他后面, 举起话筒,作偷偷联系的姿势, 像极了一个卧底,他压低嗓子, “导播导播, 注意切掉代超的麦, 他要开始凡尔赛了。”
代超佯装生气地转过头, “你说什么呢?”
见两个人又要斗嘴, 周佩商拦在两人的中间,“好了好了,星痕们都看着呢。”
代超和锦齐反应过来后,双耳通红,微微垂下头。
观众席传来哄笑声,看着他们像两个幼稚的小朋友打闹,周佩商和赵沉分别站在两人的身后,像极了熊孩子的家长
星痕们不禁感叹,碎星成员们的感情真好。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这场滑稽的喜剧中,一身灰服的路长青上台了。
深沉的颜色更加突出了路长青浅淡的发色,就像是一颗无法被蒙尘的珍珠在干涸的沙漠中发出的白亮珠光,是珍宝。
五个人呈大雁的队形,路长青站在正中心,他们手里的话筒都被工作人员拾了下去。
舞台前奏刚响起就令无数星痕们泪光闪烁,是选秀时期他们跳的主题曲《only me》。
当舞台从那一百零一位男孩变成了如今耀眼的五人,星痕们双手攥紧,激动的内心在颤抖,这是她们亲手选出的偶像,他们在因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在舞台闪闪发光。
群星璀璨之处,即是光。
她们看着舞台上那个穿着灰服站在C位的路长青,少时因不幸的家庭被人欺凌,止步于大学门前,因发烧导致初评级严重失误,又遭人嫉妒屡屡受到陷害和诋毁。
但他一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与黎明共舞,歌伴明月。
无名之前常常躲在角落里的少年现在成为了偶像界的顶流领袖。
所有人都说他太过幸运,只有她们明白,路长青脚踩荆棘的血没有凝固过。
这条路他走得太快,快到那些迷人的风景央求他的驻足。
请继续走下去吧,路长青。
她们又看着站在路长青左边的粉衣代超,脸上那股永不熄灭的自信凌傲,从一开始违和的性感风,到再评级时的直降C班,因为性格直没少被人谩骂没脑子。
但她们知道这个骄傲的少年也会躲在被窝里偷哭,也会觉得自己过度的性感姿势恶心,也会对自己这条偶像之路感到迷茫,也会自卑,也会沉默。
质疑过路长青的他也会在路长青有难时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嘴上喊着讨厌路长青的他也会因为路长青受伤送他膝套,明明桀骜不驯但在路长青需要他时,他总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她们明白,他只是个傲娇而又中二的小猴子,虽然脾气暴躁但心思细腻。
请继续走下去吧,代超。
她们盯着笑容开朗的锦齐,从一开始唱歌音调不准,被所有人评价只有B的水平,因为年纪小,脑袋也不太灵光,总会吃亏。
但他现在是碎星的vocal担当,没有哥哥们的保护也能独当一面,可爱面孔下是对任何事情的坚持不懈,往往比任何人做事都要果断。
她们明白,比他的脸蛋更重要的是超越于那张脸之上的努力。
请继续走下去吧,锦齐。
身高最高的赵沉,大山走出来的傻娃娃,为了赚钱把叔叔接出来放弃了大学去做偶像,被人嘲笑,默默无闻,天天买书就因为没见过,倒霉得总是买到盗版。
原来大山里的娃娃也可以发光,也可以成为能够被依靠的存在,他为大山造了一个美梦。
请继续走下去吧,赵沉。
作为最末尾出道的周佩商,也是年纪最大的周佩商,和父母抵抗多年,三十岁才站在舞台上,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那道灯光。
路长青本该丧失在那场意外中,是他熄灭了自己的光点亮了路长青的路。
他的光灭了,但他依然在黑暗里奔跑,即使看不到那抹终点,他瘸着腿带着自己所有不堪的伤疤上台,就像是为舞台生而生的花。
请继续走下去吧,周佩商。
碎星就是碎星,缺少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碎星。
《only me》的集体合唱变成了只有碎星成员的歌声——
当你的目光注视我
我将有勇气挑战一切
汗水和努力不会白费
因为有你在
将我的爱传达给你
Only you成为我的宝贝
Only me
Pick me idol star
来到你面前
五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人梦回选秀,最后五人扶胯站起身定位时,歌曲末尾五人改了ending pose,都是伸出食指和中指贴在一起呈星星的模样,这是碎星的组合标志。
一曲选秀出道的回忆舞完,五人鞠躬感谢,整个舞台响彻着应援“碎星”的声音。
五个人重新举起话筒,“大家好,我们是碎星,broken star follow your heart!”
星痕们哽咽到喊不出一句应援,她们知道属于碎星的时代开始落幕了,即便他们还站在舞台上,没有说一句再见,但他们知道大家已经站在离别的路上了。
灯光变暗,模糊的黑影下他们看到碎星转身下台,他们不敢出声挽留,怕留不下,也怕留下的只是思念。
台上静悄悄,台下忙得热火朝天。
“服装组快一点!代超的衣服呢?”
“舞美舞美!注意注意!接下来路长青要登场了,打长白光。”
舞台上打下一束光,光里含着颗粒的灰尘在卷着在飞舞,只有一把凳子和一个立麦架。
黑暗中一个身影站到了光里,他穿着棉袄外套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走近舞台中央,他抱着一把木吉他,坐了下来,是路长青。
路长青安静地调试着立麦架,他仰着下巴,嘴唇靠近话筒,“接下来的这首歌,我想唱给一位不会再见面的故人,它叫《未名》。”
路长青低头弹起了吉他,弹起了他——
逃亡的旅人
不知道你是否已逃出三角的诡计
不知道你是否已逃出友谊的陷阱
不知道你是否已赢得出道的游戏
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否会有意义
逃亡的旅人啊
让我为你指路吧
要抛弃无法相守的秘密
要逃离注定预谋的相遇
我的朋友
你的梦想还在延续
也会有人依旧爱你
别因为糟糕的回忆封闭自己
路长青这首歌的基调是低沉而又失落的韵律,但星痕们却能听出这首歌里的希望,如同大海枯竭时又残留的一水洼。
路长青是强大的代名词,但在这里,在这束光下,他是脆弱,是蛋壳下跳动的薄膜胚胎。
他说即使被伤害,还是想坚持走下去,渴望舞台,渴望爱。
最后一场演唱会,在富丽堂皇的月蛟龙里,路长青穿着普通地上了台,唱了一首简单的歌,却没有一个人喝倒彩。
偌大空旷的舞台那束灯光下他鞠躬良久,然后挺直了腰转身离去,下台。
没等众人从这股悲伤的余韵中走出来,锦齐头戴一条绳带登台,星痕们松了一口气,锦齐这么可爱肯定会活跃气氛。
仍是那道光,锦齐站在立麦前,严肃的眼神盯着镜头,“这首歌是我的第一首原创作品,叫《蚯蚓》。”
伴奏一开始是顿感十足的鼓点,不密集也不紧凑,更像是紧张时耳膜的鼓动,而后鼓点挤在一起如同沙土被握在手中反复挤轧磨擦。
生来无眼不懂什么是光明或黑暗
头只会破开松软不会顶破泥块坎
我改造了土
我净化了金属
我呼吸污染
我执着积攒
我生来就是柔软
我也会害怕温暖
哪怕太阳是假的
哪怕炽热是短的
面临死亡也不会恐惧的
清冷的光洒在身上
我才知道那是月亮
锦齐的风格变化很大,突破了以往活泼的形象,歌的主调也是悲剧中生希望,虽然整首歌还比较稚嫩但给了星痕们巨大的惊喜。
她们的小甜豆长大了。
锦齐唱完弯腰鞠躬,双肩在那束白光下颤抖着,他直起身时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转身离去时,背后的观众席所有人都在喊:“锦齐,不要哭!”
她们安慰着离场的锦齐,又迎来了代超的上场。
代超穿着白色无袖背心,松垮的领口露出他结实的上胸肌,他全身涂了美黑的蜜油,在光下他整个人浑身透亮。
代超戴着帽子,荧幕上只能看到他半张下巴,他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胯前,等待着前奏响起。
前奏声音是刺耳的闹钟声,之后是一个男人打哈欠的声音。
代超随着闹钟的震动晃腰做wave,闹钟停下之后仰头,伸手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