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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我全家都是反派(路知野)


毛骨悚然地寒意拽紧了沈桐的心脏。
“……”脑中短暂地空白让他失声说不出话。
无论何时何地,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做了错事不愿承担,反而为了己身利益而出卖祖国,投靠他国侵略者。
这种人怎么还有脸苟活于世!
仿佛听见了沈桐的心声,傅临烨用唇碰了碰沈桐的发顶,“阿桐,世间像薛兴庆这样的人太多,你不必为了他伤神,这不值得。”
“眼下情况危急,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江平。”
从大军进入江平的那天起,他们就落入了薛兴庆与蛮族人的算计中。而那日在城主府中,薛兴庆痛快认罪,也是为了迷惑众人。
如今看来,在山海关蛮族人的古怪突袭,更像是一种示威,戏弄。
瓮中捉鳖。
他们就是那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鳖。
蛮族人不仅能彻底拿下朔州,还能捉拿两名北陵国的皇子当做俘虏,可谓是一箭双雕,不浪费一兵一卒就能胜利的好计谋。
幸好入城之前两人就察觉到一丝诡异,傅临烨也做了些准备,只待两人离开江平!
“咻!——”
忽然从远处急射而来一支箭矢,瞄准在城中纵马飞奔的两人,被傅临烨牵引缰绳,一个侧身灵活躲开。
凶猛的蛮族士兵见一箭为中,扬臂高声呼喊同伴,“他们在这!!!——”
霎时间,大街小巷四处都有蛮族人冒出来,与惊声尖叫四处奔逃的百姓混作一起,乱成一团!
傅临烨抱紧沈桐,一扬缰绳,“坐稳,抱紧我,不要松手!”
沈桐心领神会,亦是不多言,危机当前也顾不了其他,依照傅临烨的指示,像个无尾熊似得紧抱住傅临烨,把头埋进他怀中,听着他有力急促地心跳。
健马吃痛发出阵阵嘶鸣,马蹄拍打得更快,眨眼间就把蛮族士兵甩出一段距离。
尽管傅临烨早有准备,然而事发突然,他与精锐兵一行从山海关赶回来路上,又遇到了不少的埋伏。
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江平已是不易。
魏远带着大部队去向城主府,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只留下一小队人马给傅临烨做接应。
情况十万火急,他担心沈桐的安危,便于夜阑兵分两路在城中寻人。
最终人是让他及时赶上,解救出来。但这也意味着会让两人同时陷入险境。人手的不足,只能靠他们自己逃出江平。
“哒哒!哒哒!——”
北风凄寒,大雪急落,刮在人脸上仿佛小刀在割肉一样,又冷又疼。
傅临烨像是感觉不到彻骨的寒冷似得,眉骨拢起,双唇紧阖,漆黑眼眸紧紧盯着前方。
四周冒出来的蛮族士兵越来越多,起初傅临烨还能靠牵引缰绳,操纵健马躲开攻击,到最后不得不举起红缨枪,贯穿敌人的咽喉。
怒吼声、惨叫声、铁器扎入皮肉令人牙酸地声响接二连三响起!
沈桐努力不去听这些声音,聚精会神去感受傅临烨胸腔里的跃动。
然而他身体还是止不住地轻微颤抖,唇瓣飞速褪去血色。
紧张沉重地气氛包裹住此方空间,压得人难以呼吸,直至傅临烨陡然拉紧缰绳,操控着健马停了下来。
沈桐捏得僵硬发麻的手指微动,脑袋轻抬,试图从傅临烨怀中露出脸来。
“怎么忽然停下——”
但他话还没说完,后颈就被傅临烨猛地捏住,力道不重,却掐得沈桐怎么也无法把脑袋抬起来。
耳畔响起傅临烨的声音,“阿桐,先别看。”
一句话后,沈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重新把头埋回傅临烨怀中,信任又无比依赖,闷闷地应了声:“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傅临烨一身血腥味,宛若地狱修罗,俊美无俦的脸庞在火光中,印照出一种妖异的美感。
还温热着的鲜血沿着他的长枪,缓缓滑落,滴入地面。
他们被包围了。
距离有接应人马的城门还有段不小的距离。
但是不要紧,换条路走就行了。
傅临烨扫视周围一圈,看似缓慢,实则转瞬间就作出决定。
枪尖割开了敌人脆弱的颈部皮肤,敌人狰狞怒吼,还之以寒光凛凛的刀刃,重重砍在了马腿上。
受伤的健马跑不了多远,身后又是紧追不舍的追兵。
傅临烨索性弃马,握住沈桐的手腕,一头扎入狭窄逼仄的巷道里。
高低错落的房屋凌乱排列,巷道阴暗又窄小,人穿梭在蜿蜒巷道里,就像是进入了兔子洞,无头苍蝇般的乱窜。
虽然滞缓了追兵追上来的速度,但也让两人失去方向感,不知道身处何方。
交握住的双手滚烫,牵着沈桐走的傅临烨,头顶上的玉冠歪倒,一头乌黑长发垂散下来,完全不似方才的高贵。
他脸上并不干净,汗水打湿了发鬓,碎发湿乎乎的黏在他额前,高挺的鼻梁上都沾染血迹。
唇瓣发白,步伐沉重,可即便如此,傅临烨还是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把沈桐护在身后,轻声说道:“阿桐,不要怕,有我在,不怕。”
听着他轻声呢喃,沈桐心里就发酸发疼。
不会再有别人,明明都自身不保了,还想着护住他。
“殿下,我不怕。”他用力回握住傅临烨,想用行动回应,有他在,自己就不怕。
迷宫般地狭窄巷道终有跑尽的时候。
遗憾的事,这一次幸运并没有眷顾他们,等到出了巷道口,等待他们的,不是奔向自由安全的出口,而是蛮族人的精兵铁骑。
再次见到熟悉的面孔,沈桐忍不住遍体生寒,尤其是在自己还欺骗了对方的情况下。
安蒲一身蛮族王室服饰,身上披着羊皮做的御寒披风,头戴毡帽,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角,被他串成一串挂在腰间。
“呵,狡猾的北陵国人。”安蒲嗓音浑厚,心情不怎么美妙。
未完成的承诺始终都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弄得他浑身不得劲,现在还有人故意把那根刺用力扎得更深。
安蒲一向是别人让他不爽了,他就会加倍还回去。
盯着那个欺骗他的北陵国人看上两眼,安蒲心头嗤笑。
没人有能在欺骗他安蒲后,还能逃脱了得,即便这人身边又多了一位同伴。
同伴……
安蒲左右打量那北陵人同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感觉……这人有些眼熟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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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凶恶的蛮族士兵挥赶着两人进入监牢, 嫌两人走得慢了,还用手去推攘。
随后“砰”地一声关上铁栏栅,恶言相向地威胁他们, “你们给我老实点!少给我耍手段, 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蛮族士兵嫌晦气的啐了唾沫,仔细锁上门,这才转身走开。
关押囚犯的牢房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锈迹斑斑的铁栏栅,堆在角落里的乱草堆,还有不知名的虫子爬来爬去,发出窸窸窣窣地声响。
无一不在彰显牢房的脏、乱、差。
臭味和虫子爬动的声响,令沈桐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满脸愁容, “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哦……”
他们这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傅临烨及时赶来, 也抵不住对方一场布了好几年的局。
人数的差距让他们感到无力, 实力悬殊之下,无论怎么抵抗也无济于补, 只得乖乖就范, 从长计议。
闻言,傅临烨默了默, 一句安慰地话也说不出来, 如鲠在喉。
到底是他太着急了, 总以为自己有过一世记忆, 就能掌控好所有局势。结果不小心步子跨得太大, 造成如今两难的局面。
“……抱歉。”
傅临烨垂下眼睫, 如果他能早一点看透蛮族地筹谋, 如果他能早一日察觉问题, 赶回江平,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殿下,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沈桐鼓了鼓腮帮子。
战争面前有胜有负才是常事。
怪只怪北陵国强大太多年,高傲惯了,不把人家蛮族放在眼里,轻视对方,才给了人家隐藏实力悄声发展起来的时间。
再有薛兴庆那样的蛀虫拖后腿,他们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获胜,着实太难了。
说起来……沈桐暗自腹诽,如今的形势发展走向,和原书里的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书里根本没提到这些。
若不是剧情走崩了的话,难不成他穿的,其实不是他以为的那本书?
沈桐挠挠下巴。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人穿书还会把书穿错吗?
但他现在更在意其实是另一桩事情。
“殿下,你说那个安……安蒲?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他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太奇怪了?”
傅临烨凝神沉思片刻,微微摇了摇头,“我亦不知……但我很肯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都没见过。
沈桐拖住下巴,疑惑偏头,“那他为什么看你的眼神那么复杂?只是把我们关押起来也就罢了,还交代那些士兵不准对我们动手?”
沦为敌国阶下囚,不死也要脱层皮。
先前安蒲还恐吓沈桐,敢说谎就要把他杀掉。
现在看来,那安蒲隐隐有种以礼相待两人的感觉,只因为有傅临烨在。
“无需多想。”傅临烨揉了揉沈桐的脑袋,“安蒲迟早会再找上我们,届时他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沈桐“嗯”了一声,“殿下说的对。”
他站在原地左右探看周围一圈,“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两人被关押在蛮族军队,临时搭建的囚牢中。
到达这里之前,他们头上都是被套上麻袋,双手用麻绳帮着,在看不清出路的情况下被带到了这里。
囚牢露天而建,四周荒地连绵,人烟稀少,偶尔会有巡视的蛮族士兵路过。
铁栏栅后面是大大小小不一牢房,左右相连,呈圆形环绕一圈。
中间则是中空的,地面上架起篝火在烈烈燃烧,为牢犯在寒冷的冬日带来些许暖意。
然而篝火旁边的架子上就是各种刑具。
烧到发红的铁烙、满是倒刺的铁鞭、疑似有血肉粘在上面的铡刀……只消看一眼就心惊胆寒。
有个囚犯正好四肢被栓上铁链,高高吊在刑架上,脑袋低垂着神志不清。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淋,十分可怖。
沈桐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偏过头,不忍心再看,视线无意间扫过,被关在他们对面牢房里的那人。
“殿下……你看那是不是二皇子?”沈桐拉了把傅临烨的衣袖。
傅临烨看了过去,双眼眯了眯。
那牢房中人躺倒在地,脸色苍白,衣衫凌乱,身上的血迹显然说明他,已经遭受过至少一轮的非人折磨。
“是他。”傅临烨不难认出那的确是傅容煜的脸。
沈桐唏嘘,“没想到二皇子也没逃过蛮族的抓捕啊,看他的样子,估计也吃了不少的苦头,真惨。”
话里虽然在可怜对方,可语气却有几分幸灾乐祸。
傅临烨看他一眼,“这场埋伏他们筹谋了多年,想要抓个有病在身的皇子不难。关键还在于魏远等几位将军身上。”
所幸他方才已经看过囚牢,暂时没发现几位将军的身影。
但愿蛮族人只有这一座临时囚牢,也但愿魏远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接下来几日,两人都在监牢中渡过,每日都会有人定时给他们送来吃食。到了夜里他们则相互支持着,几乎没怎么合眼熬到天明。
如此折腾下来难免会精神不济,更别提时不时还会强行观赏一出,刑事表演。
沈桐干巴巴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整个人都憔悴、消瘦了一圈。
直到第四天,一名蛮族士兵找到他们所在的牢房,表情冰冷地给他们打开房门,“出来,我们王要见你们!”
沈桐傅临烨对视一眼,顺从地跟了上去。
那士兵将他们带到一处营帐门前,“王有令,觐见他之前,需要衣着整洁,梳洗干净。所以你们两个赶紧进去收拾收拾,一刻钟之后再出发去见王!”
沈桐:“……”
行叭,感谢这位王有洁癖,好歹有机会可以洗个澡,他也能舒服一点。
再次见到安蒲的时候,他独自坐在一块巨大,又平整的荒石之上。
天色灰暗,只余天际一线鱼肚白,一望无尽的荒地尽头是高耸、暗黑的群山。
酒杯在他手边,弯刀挂在腰间。
火盆里的干柴被烧得噼啪作响,他屈腿席地而坐,背影带着一种深沉的孤寂感,默默看向远方,不知在想写什么。
士兵把人带到就退了下去,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怕他们逃跑,一路上都是用麻绳把手腕绑住的,这会儿沈桐才有机会活动酸疼的手腕,和傅临烨一同往前走了几步。
傅临烨冷静开口,“不知阁下找我二人所为何事?”
听见他的声音,安蒲骤然从回忆中抽离思绪,周身寂寞感逐渐消散,又变回了那个誓要踏平北陵的桀骜枭雄。
他侧了侧脸,淡淡说道:“你们来了啊……坐吧,我们坐下说。”
除了安蒲身边的之外,还有两张酒案摆放在此处。
反正现在跑不了,也想看看安蒲在玩什么把戏,两人便依言坐下。
安蒲转过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眸中闪过一丝满足,喟叹道:“好酒!”
傅临烨不语,静静地看着安蒲动作。
安蒲冲他笑了笑,“我安蒲就是个粗人,不懂你们北陵人的那些弯弯绕绕,喝酒就喜欢怎么痛快怎么来,让你见笑了。”
“说起来,我以前更喜欢直接用酒袋饮酒。”安蒲目光怀念,轻叹口气,“这用杯子的习惯,还是后来才学会的。”
一抹暗光藏在傅临烨眸底,他感知到安蒲给他们说这些,或许和他今日来找他们有关。
不紧不慢地也给自己添了杯酒,傅临烨拿起酒杯在指尖把玩,看着酒液在杯中晃荡。
“酒虽好,也要和对的人一起喝,才最痛快。”
“……”
“呵。”安蒲自嘲般地轻笑一声,眼前视线开始变得恍惚。透过傅临烨的面容,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如蝴蝶般起舞的女孩。
“是啊……人不在了,酒又怎么会香呢?”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下章是安蒲的故事!可能有点狗血?!!!∑(Дノ)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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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朔州行19
安蒲年少时, 部族的实力十分弱小,瘠牛羸豚,只能任人宰割。偏巧他的父君贪图享乐, 胆小怕事, 整天只知道躺在女人的胸脯里,寻求安慰。
面对他国开出的不平等条件,也是无能为力, 一再退让。
甚至有过一段时间,父君还将他送到南明国作为质子,为的就是换取几年安逸生活。
那时安蒲才十三岁,像只从狼群中走丢的狼崽子,脾气倔强,孤傲又难以驯养。
父君因此对他很不喜, 决定要将他送到南明国的时候, 连安蒲的母亲都无可奈何。
但安蒲对此并无所谓, 他知道父君不喜欢他,也知道他不是父君唯一的孩子, 对于父君来说, 有没有他不重要。
那么对他来说,有没有父君, 同样也不重要。
他唯一担心只有那个生他养他的母亲, 希望在他离开南明国之后, 有人欺负她时, 会晓得反抗。
年少的安蒲怀着浅浅的担忧, 以及一丝微不可查地期盼, 踏上了去往南明国的路。
和每个质子一样, 安蒲在南明国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吃的是狗食, 住的是破屋,穿的是仅仅能蔽体用得破旧麻衣。被允许走动的范围,只在南明国禁宫一隅之地,完全剥夺了他的自由。
南明国的贵族鄙视他,看不起他,却又在他露出凶相的时候,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安蒲觉得这些人的反应很有意思,是他作为质子生活中,难得可贵的乐趣。
一直到他遇见了某位少女。
一位美丽的少女。
她说她是南明国最受宠最高贵公主,于是她要来看看,南明国最丑陋最低等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少女说出口的话并不中听,然而安蒲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只因为少女那亮如晨星的眼眸里,只有新奇与兴奋。
这一刻安蒲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因为他遇见了属于他的月亮。
以至于他为少女所说的话感到认同,第一次觉得低落,身处在淤泥中的他,要如何才能触碰到他心中的月亮呢?
这样卑贱的他,月亮是不会为他驻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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