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神仙蒙然地道:“公子,你谢我什么?”
白千雪道:“先生前番赠同心符,于南宫、于我都有恩,多谢。”
赛神仙道:“哦,你是为此事道谢啊,无妨。那位公子是你什么人啊?是你兄长?”
白千雪一怔,赛神仙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打算听他回答,瞥了眼船上的南宫不念,对白千雪道:“令兄的灾厄,还未散尽。”
白千雪眼眸微动:“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赛神仙摇头晃脑地想了一阵,点头道:“有是有,但……可否请令兄来?在下亲自告诉他。”
白千雪微微颔首,走近岸边,朝南宫不念伸手道:“南宫,来。”
南宫不念道:“做什么啊?”虽是在问,可早已将手送到白千雪手里,被他拉上岸。
赛神仙将南宫不念拽到一旁,白千雪见他有意相避,便留在原地等待。赛神仙神神秘秘地道:“公子,在下适才观你面色,仍带一丝黑气啊,这是灾厄残留的征兆。适才令弟向我询问解厄之法,这方法颇为隐秘,不便被他人知晓,所以,我才让他叫你来,亲口对你讲。”
他体内的确有邪灵之气残留,南宫不念微感惊讶,问道:“是何方法?”
赛神仙尚未回答,南宫不念忽然听到系统的声音:“亲亲,以下是剧情提示哦,请玩家牢记于心~”
南宫不念恍然大悟,明白先前为何赛神仙离船那么远,还能精准地认出他来了,原来这就是剧情提示!他精神一振,恨不得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赛神仙道:“这个方法嘛,很简单,就是……阴阳和合。”
南宫不念眨了眨眼:“……什么?”
赛神仙道:“尊夫人是你的福星,公子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吧?天机不可泄露,在下只能说这么多了。”
南宫不念当然理解他的意思,却有些质疑,不好与他多说,戳系统道:“阴阳和合,就能驱除邪灵之气吗?这剧情提示是认真的吗?以前我也不是没和白千雪……那个过,怎么没效果?”
系统羞答答地道:“亲亲,白千雪修炼‘醉雪凝冰’后,灵气至纯,不同以往。阴阳和合之际,人的意识最为放松,趁此机会渡入灵气,定可将隐匿体内的邪灵之气驱除,请亲亲早日尝试、早日康复哦~”
南宫不念叹了口气,内心不断吐槽这破游戏毫无节操,这种狗血的驱邪之法都能想出来。回眸看了一眼白千雪,微微睁大了眼眸。白千雪手里捧着一大把鲜花,手足无措地站在远处。南宫不念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是吧?这么受欢迎?”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白千雪面前,垂眸看了看他手里的花,似笑非笑地拖长声音:“真好看。”
白千雪道:“南宫,我……”
这时,又有一名少女手拿着一枝花走了过来,南宫不念迎上前,笑道:“姑娘,你这花也是要送他的吗?”
那少女眼神躲闪,有几分紧张,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似乎终于鼓起勇气,断断续续地问道:“公子,你是他的哥哥吗?不知他有没有……心上人?”
南宫不念道:“我不是他哥哥,我是他的……”他瞥向白千雪,唇角微翘,却没再说下去,“他有没有心上人,我也不清楚呢。”
白千雪轻轻吁了口气:“南宫……”
“我清楚!姑娘,你问我啊!”赛神仙忽然蹦了出来,高深莫测地看了眼白千雪,分析道,“这位公子夫妻宫圆满,想必早已成婚,不知在下说得对不对?”
白千雪望着南宫不念,点了点头,周围不由响起了一阵叹息之声。赛神仙道:“公子,解厄之法我已告知令兄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平安无事。”
白千雪道:“多谢。”他想取出酬金,手中却全是花,南宫不念站在一旁看他,全然没有帮忙的意思,赛神仙很有眼色地将那些花接了过来。白千雪取出一锭银,几番推辞过后,赛神仙收了银两,目送南宫不念两人泛舟而去,回身将手中的花放在卦摊上,一一送给前来卜算的人。
游河片刻,白千雪问道:“他所言方法如何?可行吗?”
南宫不念想了想,道:“应该……可以吧。”
过了一会儿,白千雪终于忍不住,又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方法吗?”
南宫不念怔住,白千雪忙道:“无妨,只要你无事便好,不必告诉我。”
一想到那方法,再看白千雪,南宫不念便觉面颊微烫,将脸扭到一旁,不去看他,人也沉默下来。半晌后,白千雪忽道:“南宫,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南宫不念回眸,摇头道:“没有啊,为何这么问?”
白千雪道:“我本是要对那些送花的姑娘解释的,但还没来得及讲,她们就放下花离开了……对不起。”
南宫不念移了移身子,坐得离他近了些,借用那少女的话问道:“白千雪,我是你的哥哥吗?不知你有没有心上人?”
船行到一处拱桥下,一片暗影投在两人身上。白千雪看着他的眼睛,不觉间放下了桨,船忽然停下,触到一根桥墩,南宫不念坐得不稳,白千雪本想扶住他,船身轻晃,反倒将他拽到了怀里。
对视片刻,白千雪轻声道:“哥哥。”
南宫不念倚在他身上,脸色绯红,不禁捂住了脸,难为情道:“别这样叫。”
白千雪轻笑道:“那你想听我怎样叫你?娘子?”
南宫不念脸更红了,作势要捶他胸口:“更胡说了。”
白千雪将他手腕握住,沉声道:“哪里胡说了?你不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心上人。”
南宫不念怔怔看着他,白千雪静默须臾,忽然俯身吻他。小舟不大,南宫不念被他压在怀里亲吻,登时便觉窘迫,怕那船荡出拱桥,被游人看到,不由挣动起来。
白千雪唇角与他微分,低声道:“别动,一会儿船翻了。”
南宫不念立即不敢动了,喘了几口气,道:“会被人看到。”
白千雪道:“不会。看到也没关系,我在亲我的娘子,怕什么?”
南宫不念满面飞红,又推不开他,急得胡乱说道:“白少侠,我错了,你放开我吧。”
白千雪停滞一瞬,问道:“你哪里错了?”
南宫不念本是随口一说,未料到他问得认真,好似真有什么事是自己做错了的,迷茫地想了一会儿,仍是毫无头绪。白千雪眸色一暗:“为什么要叫别人‘姐姐’,还叫得那么亲密?”
“啊?”南宫不念想起他适才确是这样叫过一位女郎,啼笑皆非道,“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叫的称呼啊?”
白千雪微微蹙眉,隐含愠色:“你叫了两次。”
南宫不念连忙道:“是我的错。小白,对不起,我以后绝不会这么叫别人了,你就原谅我这次无心之过吧,好吗?”
白千雪缓缓点头,将他扶起,南宫不念不敢再去撩拨他,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两人在河上转了一圈,泛回出发之处,将船交还艄公。那艄公还不忘夸了一番公子体魄好,划了这么久船气都不喘云云,南宫不念被逗得暗自偷笑。
离开小镇,两人便又继续上路,几日后,行到一座清幽俊秀、仙气飘飘的山,山间竹林飒飒,清泉潺潺,南宫不念心旷神怡,与白千雪一拍即合,决定在此处退隐。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记得吃汤圆~
白千雪要盖间竹舍。
南宫不念想帮忙,白千雪以他伤势未愈为由,让他在一旁看着便好。南宫不念不断说自己没事了,还要运转真气证明,被白千雪瞪上一眼,只得闷闷停手。
白千雪见他不快,抛给他一捆砍成数截的竹子,还给了他一把刀,让他将竹子劈成两半。南宫不念欣然应允,不消片刻就劈完了,无所事事地继续发呆看白千雪,见他额头挂着汗珠,便绕到竹舍后的温泉旁,打湿帕子回来给他擦汗。
数日之后,竹舍盖好。白千雪打了张竹床,两人便住了进去,边住边添置其他陈设。很快,桌椅、书案、橱柜便都做完了,房内处处是清新的竹香。
这般度过几日,南宫不念想起赛神仙所说的驱邪之法,心里却犯了难。
他和白千雪和好之后,虽说举止亲密,同榻而眠,却始终没做更过分的事。他不好意思提,白千雪极守分寸,似乎在等他的意思,如此两人便日日相敬如宾。
南宫不念颇为苦恼,他想尽快驱除邪灵之气,免得再伤到白千雪,可要他将那驱邪之法对白千雪坦诚……难,实在是难。
他纠结了几日,最后想到一个办法,决定让这件事“自然而然”地发生,等到发生之时,再顺势让白千雪为他渡入灵气躯邪。
一日黄昏,白千雪正要去准备晚膳,南宫不念忽然道:“小白,我去捉条鱼回来,晚上想喝鱼汤。”
白千雪果然先他一步出了竹舍:“我去捉。”
南宫不念便跟他一起去了,一盏茶之后,两人走到一条清溪旁。白千雪削尖一根竹子,脱去靴袜赤脚趟进溪水里,注视着水面的变化。
南宫不念也下了水,白千雪听到水声,回头道:“溪水凉,上去。”
南宫不念笑着朝他走去:“我陪你一会儿,还不行吗?”
白千雪微微摇头,正要赶他回去,南宫不念却不知怎地踩到一块光溜溜的石头,身子向前一扑,白千雪连忙伸手去接他,但他这一扑的力气似乎特别大,竟将白千雪扑得退后几步,脚下不稳,两人一起栽进水里。
溪水并不深,南宫不念却呛了口水,双腿撑在白千雪腰侧,跪坐起来,咳个不停。心里埋怨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将人扑倒了,他反被水呛得面红耳赤。
白千雪倒是无碍,略为紧张地起身,轻轻拍着他后背:“南宫,没事吧?”
南宫不念摆了摆手,止住咳:“没事……”
他连忙扫了一眼现在的情况。白千雪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轻拍着他的背,而他正坐在白千雪腿上,两人浑身都湿透了,正是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
好机会。
南宫不念顾不上矜持,立即抱住白千雪,闭着眼就亲了上去。白千雪一怔,南宫不念生怕气氛不到位,亲得愈加卖力。白千雪越发愣住,南宫不念得不到回应,微微睁眼,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离他们不远处的水面上,浮着适才白千雪削尖的那根竹子。
他担心等下若是进展得太激烈,这尖竹无意中伤到白千雪,便伸手去够,想将那竹子抛得远些。谁料手刚摸到那根竹子,白千雪忽然钳住他的手腕,扭到身前,一手抓住他两只手,随即便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他手腕上,将他双手绑在了一起。
南宫不念垂眸去看,见正是鬼面郎君送的那条黑色丝带,他不解何意,伏在白千雪肩上,气息断续地道:“白少侠,你喜欢这样绑着我吗?”
随后,他颈上便遭了一记灵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南宫不念醒过来时,鱼汤已经熬好了,整间竹舍香气缭绕。他肚子咕噜噜地响了几声,被馋虫勾得便要起身,方才发觉自己一双手仍被那条黑色丝带缠着,而丝带另一端正绑在床头上,他穿着一件干爽的中衣,长发微湿地垂在肩侧。
白千雪走进屋子,见他醒了,端起鱼汤坐在榻上,用瓷匙舀着送到他唇边。南宫不念喝上一口,想起他先前在那种时候被白千雪敲晕,不觉心生不快,闷闷不乐地问道:“你绑着我干什么?”
白千雪微微俯身,盯着他的眼眸看了半晌,解开丝带。南宫不念活动了下手腕,起身捧着碗喝鱼汤。白千雪道:“适才在溪边的时候,你似乎是受到邪灵之气的影响了,所以我就……对不起。”
南宫不念险些又呛住了。端着碗发怔,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自然,才让白千雪误会了吗?
仔细一想,还真是……不够自然。他故意在水里跌倒、铆足劲儿将白千雪扑倒不自然;明明呛得满面通红、刚一平静下来就对着白千雪一通乱亲不自然;还有……最后他伸手去抓那根竹子也不自然。
他本意是想将那根竹子扔得远些,免得伤到白千雪。可他忘了,早有前车之鉴——他上次被邪灵之气影响时,就是一边亲白千雪,一边给了他一刀。恐怕这次,白千雪还以为邪灵故技重施,要用那根尖竹伤人,又受不了他撩拨,才会绑住他双手,将他打晕带回来。
白千雪刚刚解开丝带时,盯着他的双眼看,多半是在看他瞳孔里有没有血色,确定他没有被邪灵之气影响,才将他放开。
本来计划得很好,结果居然搞成这样!南宫不念不禁哀叹一声。白千雪担忧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南宫不念微微摇头,端起碗喝光鱼汤,闷闷窝回了榻上。
过几日,南宫不念又想到一个新办法。
他趁白千雪不在,在竹舍里翻箱倒柜。竹舍内所有的东西都是白千雪整理收纳的,他根本不知放在何处,找了半晌也没找到需要之物。白千雪劈完柴走进屋子,正见他四处狂翻,疑惑地问道:“南宫,你在找什么?”
南宫不念转过身,顿了顿道:“蝶骨兰送给我们那些瓶瓶罐罐,放在哪里了?”
白千雪道:“那里面有不少毒药,我怕你误服,就收起来了。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南宫不念怔愣须臾,然后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前几日掉进河里,好似受风寒了。”
白千雪忙走上前,伸手摸向他额头:“还好不烧,我去煮碗姜汤给你。”
南宫不念拉住他道:“不必麻烦了。”
白千雪道:“不麻烦的,你稍待片刻,很快就好。”
南宫不念又道:“小白,我没胃口,实在喝不下东西。圣教的赤芍酒可以外用驱寒,你帮我瞧瞧,蝶骨兰有没有送我们这种药。”
白千雪点点头,转身离开,片刻后取了一个葫芦回来,上面正刻着“赤芍酒”三个字,他递给南宫不念,迟疑地问道:“需要我……替你擦药吗?”
南宫不念摆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白千雪便走出竹舍。南宫不念关好门,另取了一个瓷瓶,倒了些赤芍酒进去,然后将那葫芦还回白千雪。
这日晚上,他非要展示厨艺,白千雪道:“你受了风寒,应该好好休息,不要胡闹了。”
南宫不念道:“没事,我用过药了。圣教出品,药到病除。”
白千雪想起他之前在魔教险些烧了灶房,不放心道:“我帮你吧?”
南宫不念将他推回去,关上门,笑道:“不用。你再跟来,我可要生气了。”
他钻进灶房,不知该做什么菜,想了半晌,觉得还是做汤比较适合——就算在里面加些什么东西,相比其他菜肴来说,尝出来的几率也要更小一些。
他信手抓了几样食材,认真地切成小块,投入锅里;又抓了几样调味料,认真地洒进去;接着点燃木柴,认真地扇着风。
也许是他的技术有所进步,这次终于没那么多烟了。南宫不念甚是满意,煮了半个多时辰后,锅里的东西已经滚熟了。他盛出一碗,环顾四周,接着从衣袖内掏出那瓷瓶来,将里面的赤芍酒一股脑儿倒了进去,用瓷匙搅拌几下,端着碗回到竹舍。
白千雪正坐在桌前等他,看到那碗看不出是什么汤的汤,面色非但没有嫌弃,反而主动接了过去,舀起一匙,送入口中。南宫不念全神贯注地盯着他,见他面色似乎微妙地变化了一瞬,接着便喉头滚动,将汤咽下,状若无事地又舀了一匙。
南宫不念犹豫道:“怎么……样?”
白千雪淡淡笑道:“第一次做,已经很不错了。”
南宫不念却记住了白千雪那一闪即逝的表情,疑惑地伸手夺了汤匙,只尝了一口,登时满面黑云。
那汤原本的味道就很奇怪了,又被他添了许多赤芍酒,味道更是非同凡响。此时他那些逼人就范的小心思一扫而光,感觉自己真是丧心病狂,居然让白千雪喝这种东西!
他忙去夺那碗:“别喝了!”
白千雪却端起碗,一口气将汤全都喝进了肚子。南宫不念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很是担忧地观察起他的面色:“小白,你现在……有没有感觉不太对?”
白千雪摇了摇头,眼眸却开始飘忽,面颊泛起两坨红晕,额角也渗出了稀薄的汗珠。他似乎也觉察出自己身上的变化,担心南宫不念看出,抓起碗道:“没事……没有感觉,我、我去洗碗。”
南宫不念也不知他是食物中毒了,还是赤芍酒起作用了,但见他这副模样,怎么舍得让他出去?连忙将碗从他手里抠出来:“小白,对不起。都怪我,我去洗碗,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