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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橘栉)


“为什么你找遍三界都找不到一丝关于镇压地火的消息,那是因为这根本早就超出了三界之内的范畴!”
牧听舟:“……难道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吗?”
“怎么可能!”景良道,“我是隐瞒了一部分其中的信息不错,但不可能有办法随意篡改记忆的!”
此话一出口,景良就知道糟了。
牧听舟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他眯了眯双眸:“记忆?你说这是谁的记忆?”
景良捂着嘴巴直摇头,原以为牧听舟还会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下去,谁知青年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三秒后,扯了扯唇角:“算了。”
“你继续,超出三界范畴之外了,所以呢?”
景良叹了口气,瞥了眼下方时间早就凝滞的画面,他的声音低了低:“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不同的使命,只不过是孰轻孰重的关系罢了。”
“相比你先前也听到过一些传闻,什么天道之子啊,命定的孩子啊什么的……这些都不是空穴来风,因为阿淮的使命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他是由天道衍生的孩子,天生的化龙命格。”景良开口道,“化龙命格……只有历经过他自身的劫难后才会被天道所认可。”
“很多人,包括你,很多时候面前是有很多条道路的,只是有的道路你选择了,注定会经历一些苦难。”
“但是他不一样,他自始至终,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第一百零一章
“所以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没法在幻境中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吧?”景良深呼吸一口气, 又强调道,“所以啊!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又何必强求呢?”
“若是你还为三界的安危着想的话, 就听我一句劝, 赶紧离开他的身边吧。”
……离开他的身边。
确实,裴应淮有他自己的道要走,而自己既然选择了魔修的这条路,就注定两人要分道扬镳。
牧听舟定定地望着景良, 眼中含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景良也没有催促他,反倒是给足了时间让他一步步消化这么多信息。他与牧听舟并肩站着,一眼就能看见他此刻的神情。
半晌后,青年狭长的眼尾微微垂下, 晕开了些许殷红,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从景良的视角望去只能看见尖瘦的下巴与被咬得泛白的下唇。
牧听舟安静地站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整个人被笼罩在了一片雾色的阴影之中, 宛若一块被打碎的璞玉, 脆弱又孤寂。
景良面露不忍, 他方才的一席话无意宛若一记重锤, 任谁都没有办法接受的那么快。
他心知两人之间的关系虽不融洽,却更像是并蒂莲一般,早就融入了对方的骨血之中,哪怕是烧灼也会连着根茎一起。
但是没有办法, 景良咬咬牙,果然还是得由他来说清楚说明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显然让牧听舟陷入了迷茫之中。
景良瞥了眼
两人脚下早已凝滞的幻境画面,他随手一挥,那画面就像是消散的浓雾一般模糊直至散去。
即便是这样,牧听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看起来是他先前那一副苦口婆心的劝说起了效果,景良顿了顿,犹豫过后还是上前,一只手拍了拍牧听舟的肩膀:“……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虽说你俩是同门师兄弟,但你在万鹿山上不也没待多长时间嘛?退一万步说,没了阿淮你之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开心一些,你说对吧!”
牧听舟:“……”
“你说的对。”牧听舟深呼吸一口气,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我与他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景良心中一喜,还没待他来得及说话,就又听见青年语调骤然落低,喃喃道:“可再怎么说,也得离开这个地方才能跟他讲明白啊,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稀里糊涂地让他离开吧……”
景良一拍手,懂了,这是想先出幻境是吧?他手一挥,拍拍胸脯大气地道:“放心,就算不找到阵眼我也能让你出去。”
牧听舟眸光一亮,追问着确认:“真的吗?”
“这是双重幻境,哪怕我们其中一方没有找到阵眼所在,也能安然无恙地出去吗?”
“安然无恙……倒也算不上。”景良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怎么说呢,阿淮早比你先一步的已经入阵了,估计他应该是想凭借自己之手强行破关,因为有天道的偏爱,所以他的试练应该不会特别困难。但是你不一样,若是你直接突破阵眼,估计会造成不小的损伤,严重点还有可能造成神魂上的损伤。”
景良语调倏地一扬:“但是有我在,那就不一样了,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看我,虽然我打架不是很在行,但……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面前的青年沉默不语,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滚的思绪。他倚在墙边,闻言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嗯?我在听。”
“你方才说,强行突破阵眼有可能会受伤?”
景良心中冒出了一丝异样感,但他前半生太缺乏与人相处的经验,所以并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也可以被称之为——危机感。
他点了点头,警告道:“所以若非有我的准许,突破阵眼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原来是这样。”牧听舟若有所思道,须臾后,他抬起眼眸,一反方才落寞的模样,扬起了一抹笑容,“其实我这个人吧,有一个习惯。”
景良心底陡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瞥了眼两人面前相隔着的铁栏,丈量了一下它的硬度和距离:“什么?”
“就是吧。”牧听舟拉长语调,眉眼弯弯,笑意晏晏道,“我这个人,是不撞南墙不会死心的类型。”
“就算是撞到了南墙,我也会……”
“直接一拳打碎——”
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在死寂般的牢笼中骤然响起,滚圆的灵珠在牧听舟手中被猛地捏碎,晶蓝色四散的光芒霎时间被他吸收进体内,陡然间散发出惊人的气劲,让牧听舟的修为暴涨至大乘期,近乎与他幻境外的修为持平。
这颗灵珠总共是三日份的量,裴应淮注入其中的灵力只多不少,牧听舟硬生生憋了整整三日,终于还是让它派上了用场。
清冷的月光顺着牢笼的缝隙钻了进来,青年缓缓浮起的身姿在墙壁上投射出巨大的黑影,黑色的衣袂被猎猎长风捎带而起飘荡在空中,连带着他身后那暗藏惊人气势宛若弯钩一般的尾巴,森寒的压迫力如潮水般涌来。
景良直接傻了眼,刺人的杀意四面八方地朝他靠近,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惊起,连连后退。
面前的铁栏杆在牧听舟锋锐的指甲下被大卸八块,哐当响地沉闷声落地。
景良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在颤抖:“你,你别过来!我方才不是,不是说了,你若是想要强行突破必定会被反噬!你懂什么叫反噬吗,就是有可能连性命都不保的那种!!”
牧听舟此刻的形态半妖半人,深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冷血的光,一头披散的银发如瀑布恣意铺散,脸上爬满了独属于妖族的黑色咒文,瑰丽又诡谲。
他不断朝着景良的方向逼近,苍白的唇角轻扬:“我先前不都说了,若是有南墙堵在我面前,直接砸了便是,至于其他的后果,我选择最后再考虑。”
景良心里暗骂他是不是疯了:“那!那你先前说要离开阿淮,难道也是在,在做戏吗?!”
牧听舟歪了歪脑袋,眼中写满了揶揄:“我从未说过这些话,难道这不是你兀自理解的吗?”
景良不断被逼退,很快背部就抵在了墙边,冷汗簌簌直冒:“你难道就这么不顾全大局吗?!那你刚才还说你和他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扭的瓜不甜!这可是我亲耳听见的!!。”
“是啊。”牧听舟随心应答,“是我说的啊,强扭的瓜不甜。可我若是就爱吃苦瓜怎么办,总不能还限制人的喜好吧?”
景良被他这一番驳论给说得哑口无言,他浑身抖得像个骰子一样,面露难掩的惊恐。
他向来是以冰鉴镜的模样问世,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人类,只是先前听说了一些关于牧听舟的传闻,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笑得这般好看的男人浑身上下写满了刺骨的杀意。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到就连灵力都有一瞬间的不稳定,目光所及之处像是扭曲了一样,景良浑身一颤,又飞速凝结灵力稳住动荡。
只这一眨眼的功夫,但远在雪山上的裴应淮还是陡然睁开了双眸。
黑沉沉的眸子深沉似墨,他抬起头,看见了正静静望着他的那尊佛像。
佛像沉吟两息,缓缓开口:“你也感觉到了?”
“有一处非常熟悉又庞大的灵力骤然而起……聿珩,那是你的灵力吗?”
裴应淮还未从记忆的束缚中完全走出来,他眉宇森冷,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挥散不去的阴霾,比起先前那朵静而清冷的高岭之花,更像是刚堕入幽冥的魔鬼,身上的煞气甚至让佛像都有些怔愣。
“这是第二次了。”他死死攥着拳头,手臂青筋突起,紧绷着下颌线,像是竭力压制着某种快要爆发的情绪,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扑面而来的风雪仿若尖利刀刃毫不留情地自他身体周遭刮过,整个世界好像在此刻静止了,只剩下了裴应淮胸膛之中疯狂跳动的心脏。
另一边,牧听舟正思索着该用怎样的手法才好时,忽然间像是感应到什么,身形一顿,低低地笑了下。
景良现在是只要见到他一笑就一阵毛骨悚然,他被逼得节节败退,无奈之下只好提议:“我放你出去!我放你出去行不行!”
谁知牧听舟却摇了摇头:“时效已经过了,已经不作数啦。”
景良紧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疯子……”
牧听舟耸耸肩,并不作应答。
时间紧迫,既然裴应淮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那相比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所以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牧听舟不敢托大,浑身的灵力宛若莲花般缓缓绽放,他飘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睨了眼地上已经差点晕厥过去的景良。
而后,磅礴的灵力猛然间从他手中迸裂,宛若星雨般毫无保留地朝景良砸去。
只听见咔嚓地一声脆响。
幻境裂开了。
蛛丝网般的裂缝不断蔓延扩大,而先前灵力轰砸的地方已然看不见了景良的身影,只剩下了一道深坑昭示着方才所做的一切。
碎片如齑粉般速速落下,只见余光中闪过一抹银色,牧听舟手疾眼快地将那块碎片捞入掌中。
紧接着,嗡鸣声接踵而来,吞没了他的整个世界,刺骨锥心的痛楚让牧听舟眼前阵阵发黑。
反噬开始了。
但哪怕是到了这种境地,牧听舟还有闲情逸致地比较了一下到底是反噬更痛一些还是在幻境中触碰地火更痛一些。
冰鉴镜破裂,无数还未寻找到破阵之法的万鹿山弟子们被迫传送了出来,此刻也都是一脸茫然地跪坐在地上,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稀薄的灵力再也没有办法支撑起牧听舟漂浮的身体,他浑身痛得仿佛已经没了知觉,余光瞥见了一抹疾驰而来的素色身影。
在跌落的那一刻,牧听舟微微偏过头,看见了裴应淮瞳孔猛缩朝他奔来的身影,唇瓣上下开合,看那样子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牧听舟心底嗤笑一声。
——谁稀罕做那破劳什子救世主啊,就算世界真的毁灭了又与我何干?
他心中轻叹了一声,用着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总不能一切都让你料事如神称心如意吧,师兄?”
在坠落后意识消散之前,牧听舟缓缓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耳旁传来一道焦急又熟悉的声音:
“牧听舟——!!”
师父没死?!

牧听舟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行动无疑是冒险的。
他哪怕再狂妄也不曾与仙阶品级的冰鉴镜正对面硬碰硬, 更别说景良身后还有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景若平。
可他就是忍不住。
不管是景良劝说他时语气中那显而易见的优越感,还是他一口一个阿淮叫得亲昵的嗓音,都让他心底那团火烧得越来越旺。
说白了, 到头来, 不过都是这群人自说自话罢了。
凭什么要让三界的灾祸都让他一人背负, 口口声声说着都是他的劫难,实际也掩盖不了这群人冷眼旁观的事实罢了。
牧听舟动手前很冷静,他深吸的那一口气,如冰锥般刺骨寒冷的空气吸入了肺中, 登时将牧听舟心底的那团燃烧的火给熄灭了。
就在这极致的冷静下,他甚至已经料想到了后面要发生的事情,甚至在某一刻都想要嘲笑自己。
——他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的了?
不管从前和以后发生的任何事情,既然那人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自然就没有放开他的道理。哪怕是天道降下神罚来阻止,也不能改变任何现状。
裴应淮早就是他的人了,自从那明净晶蓝的灵力被染成他的颜色开始……不,或许更早, 早在那人从万丈深渊中强硬地将他拉回人间, 又狠心将他抛弃在幽冥时, 两个人的命运就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所以牧听舟毫不犹豫地, 干净利落地选择一拳击碎整场环境, 用他那非常规却又十分合理的强硬手段硬生生地破开了这堵南墙。
……虽然后续会有些麻烦,但是牧听舟绝不后悔。
神魂之中连接着的痛楚无时无刻地传遍至全身,他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仅存的意识让他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风雪气息。
牧听舟后知后觉地想起两人好像现在还有神魂契约在身, 一方重创另一方必然有所感应,他有些头疼拧了拧眉。
希望那人别生太大的气的好。
在痛楚与黑暗的孤寂声中, 意识缓缓下沉,接触到平静的水面后荡漾开来一圈圈涟漪。
昏暗之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牧听舟的耳侧隐约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气。
那人好像听见了他方才所想一般,幽然开口:“虽然说我这大徒弟对旁人脾性不算特别好,但迄今为止他长这么大,我倒还真没见过他发过什么脾气。”
“仅有的几次都是因为你啊臭小子。”
牧听舟猛然间睁开眼睛,目光呆愣愣地望着声音的来处,一片虚空之中,那道身影逐渐打破湖面的平静,惊涛骇浪登时乍起,水花迸溅开来,冰冷冷地溅了牧听舟一脸。
他神情空白地想,这不会是损坏冰鉴镜后留下的后遗症吧,比如说随时随地能看见已经死掉的人什么的……
待到那个身影完全浮现,来人腰间依旧挂着令牧听舟熟悉到近乎落泪的竹笛,一袭单薄青衫,清俊的面容上挂着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牧听舟怔愣地看着他,眸光甚至有些涣散了。郁清名眉宇一蹙,凑上前,抬手,弹指——
一声非常清脆响亮的弹指崩的牧听舟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郁清名不客气道:“臭小子,你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先前不就……”随即他转念一想,嘀咕道,“哦对,先前见的时候把你的记忆给封住了。”
一想到这个郁清名就又来气了,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左右踱步着,腰间的竹笛与腰佩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好听的声音,冷冷一眼扫过牧听舟:“你们两个真是没一个能让为师省心的。”
“年纪不大,倒是知道开始搞强取豪夺这种俗不可耐的戏码了是吗?怎么,你是觉得你师兄一个人太轻松了,给他施加一点生活上的压力是不是?”
“还有裴应淮!他倒好,我让他照顾人,他他娘姥爷地给我照顾到……咳,真的气死我了,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去给你们师父上炷香的好——!”
郁清名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前一直垂着脑袋的青年猛然间向前一扑,猝不及防地给他撞了个满怀,力道大得将郁清名撞了个趔趄,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形。
哪怕牧听舟现在的身高近乎与郁清名持平,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猛头扎进了郁清名的怀中。
郁清名的声音静了下来,他的眸光柔和了几分,落在他脊背上的那只手上下抚动着。
“嗯,长高了,也瘦了。”
牧听舟不作声,点了点脑袋,手指痉挛似地紧紧攥着郁清名的衣袍。
郁清名眼神更加怜爱了,没想到从前那个混世魔王般的小孩竟然变得这么会撒娇了……
“师父。”牧听舟闷闷地开口。
郁清名手上动作没停:声音柔和地应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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