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分开时,我和阿稚十指紧扣许下了承诺,和郑国作战前,我也和阿稚双手紧握结盟过……”涂曜望着自己的掌心,唇角勾起一抹怅惘的笑意:“说起来,都是这只手做过的事情呢……朕会好好养着,会用它和阿稚再次十指紧扣,不以宝华的身份,不以盟友的身份,以我们,以爱人的身份……”
楚稚心中酸涩难言。
涂曜如此在意,也只因这个掌心里曾拥有过他的掌纹。
自己何德何能,得他如斯深情。
涂曜又静养了十几日,便实在呆不下去了。
他本就不是精细之人,每日被太医三令五申喝不同的药材,还要每日换药上药,早已甚是不耐。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迫不及待想要和楚稚一起做。
外伤一好,涂曜就闹着楚稚要出宫玩。
楚稚看着涂曜,宛若再看放大版的小枸:“……陛下倒一直很跃跃欲试想出宫……”
涂曜眨眨眼:“之前被两个孩子带出去过一次,宫外甚是好玩,真的阿稚,楚国可比雍国有意思多了。”
不……楚稚默默想着,他要收回方才的话,小枸可比涂曜沉稳多了……
楚稚望着兴致勃勃的涂曜,好整以暇道:“哦?我们偏居一方的小国如何敢和陛下的大国比?怎么有意思了?”
“比如就说这人……”涂曜一脸神往的回味着:“人来人往,有男女相伴,也有男子和男子作伴亲密,这才是人间滋味,我看到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情就莫名地好……”
楚稚忍着笑:“……”
从前的涂曜,看到三米之外有两个男子作伴走来,都会如临大敌避之不及,如今却专门想要走到街上,只为了去看男子和男子并肩而行的模样。
“那就去宫外走走吧。”楚稚道:“陛下也在宫里呆了许久,该去外面透口气了。”
得到楚稚恩准,涂曜眼眸蹭一下便亮了,喜滋滋的拉着楚稚选衣衫。
楚稚看着偏殿的衣衫,登时花了眼:“……陛下去何时做了这么多平民的衣衫?!”
这些衣衫皆是用料上乘,还都是当下时兴的款式,而且……所有的款式和颜色都有相配,俨然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模样。
“哼,亏你还是楚国国君呢,阿稚难道就没发现,楚国街头的男子,总是和自家夫君穿一样颜色的衣衫出门吗?”
楚稚:“???”
楚国人这么卷吗?他还真没留意过。
“陛下又是何时发现的?”
“当然是上次和两个孩子一起出宫啊……”涂曜喜滋滋的拉着楚稚挑衣衫:“那个时候朕只是觉得,原来……原来两个男子走在一起如此美好,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发现他们皆是用心搭过的,看上去就极为般配。”
涂曜将一件宝蓝色的长衫举到楚稚身前比划着,低沉的声线有几分拘谨:“阿稚,朕也想和你在脱去龙袍之后……成为别人眼里,般配的一对儿普通民间夫夫……”
楚稚没说什么,直接接了过来,沉默的穿到了身上。
等到二人走到街上,才发现处处都是议论之声。
周围人全是在议论刚开的雍楚渠。
“哎呀呀,当时都说国君祸国殃民,如今看来还是国君有先见之明,开闸放水,先是助了雍国一臂之力,之后呢,雍国又帮着咱们,将这些地方打通,这可是一下子就多出了良田千亩啊。”
“是啊,也是雍国国君大气……”
“能不大气吗,这以后可是联姻,是姻亲……”
走在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称颂楚稚当初的英明决定,和雍国开渠的霸气举动。
涂曜听到耳中,心花怒放。
这次开渠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楚稚看了他一眼:“这是陛下拿雍国的赋税补贴的?”
“没有雍和楚。”涂曜不假思索:“朕的本也就是阿稚你的。”
楚稚轻轻咬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看,他们都说你是个好皇帝,在朕心里,阿稚也是让朕钦佩的一国之君。”
“大臣们也在等着你处理政务呢。”涂曜循循善诱:“好想看阿稚处理政务啊,每天看着厉害的小国君处理政务,朕都是赏心悦目的。”
太医正为楚稚调养身子,他身子太虚弱,自然不能累着,涂曜也不会让他累着,他只是想让楚稚和周边的一切多发生一些连接。
这样,就会有他踏踏实实愿意留下的安全感。
“我处理政务,陛下处理什么啊……”
涂曜毫不羞耻:“朕每日侍奉着你,退居享清福便好。”
楚稚斜看了涂曜一眼:“?陛下说出这话,是想入后宫了?”
涂曜靠近楚稚,低声道:“只要阿稚的后宫只有朕一人,那朕也不介意。”
作者有话说:
传下去,狗曜即将入赘楚国为后!感谢在2022-08-17 21:17:59~2022-08-17 23:5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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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稚轻轻顿了顿,对这样的涂曜,他向来是没办法的。
涂曜又凑过来轻声道:“阿稚,日后你愿意去北方住,还是在南方住?”
楚稚挑眉。
涂曜没说雍国和楚国,倒是说南方和北方。
涂曜向来迟钝,如今心思倒是越来越细腻了,毕竟雍楚两国事关二人势力范围,涂曜倒是生怕触及敏感话题。。
楚稚本就是北方人,对雍国也还算喜欢,就顺口道:“去北方吧。”
涂曜闻言多说有几分意外,他悄悄看了一眼楚稚:“不是为了我又委屈自己吧?”
楚稚轻轻笑了下:“若我说南方,陛下难不成还要迁都?”
除了修河堤,他们一直都巧妙的避开了和政治有关的一切话题。
但就算是日常言语,也避不开雍楚两国。
“你去哪儿,我都跟着。”涂曜轻声道:“之前都说要和你一起走了,更何况是迁都呢。”
他并不晓得楚稚说得另一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只要楚稚说了,他便想也不想的相信着。
连另一个世界都愿意跟去,更何况是迁都呢。
楚稚点点头:“我是真心喜欢北方。”
涂曜这才把一张图纸拿出来,轻轻道:“阿稚你看,这是我前几日开始准备的,这个汉白玉石阶上的是咱们一起住的宫殿,咱们儿子和女儿都住在一旁,想什么时候见到就什么时候见到……”
“以后我们白日一起上朝,下朝后就领着孩子们出去走走,再也不分开……”
楚稚一怔:“白日一起上朝?”
“没错。”涂曜温柔道:“你也别想躲清闲,北边的事务我来,南方的还是交给你。”
“而且朕都想好了,楚国毕竟是你的母国,也不能久久不归,我们可以冬日来南方,春夏之时去北方避暑。”
“就算去了北方,朕不会让你离开故国太久的。”涂曜轻声道:“阿稚在离开故乡的地方待太久,朕会心疼的。”
楚稚闻言心中一动,不由看向涂曜。
虽然楚国不是他真正的故土,但涂曜对他的体贴却是能感同身受的,楚稚不由轻声道:“有你在,我还是喜欢的。”
“而且……那也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对于楚稚来说,对雍倒是比楚还要熟悉些:“我在那里,也是心安的。”
喧喧嚷嚷的人群里,两人一起并肩走着,不知何时,楚稚的手已经被涂曜抓在了手心。
楚稚身子微微一僵,总归没有抽出手来。
走着走着,楚稚的目光便落在街旁的一个小摊上。
涂曜顺着楚稚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子,不同颜色的泥人散在周遭,一个老师傅认认真真的在小细棍上粘贴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泥人就活灵活现的被捏出来了。
周围的孩子们眼睛发亮,都拉着父母的衣襟想要。
涂曜看楚稚专注的盯着小摊子看,唇角微微扬起:“想要?”
倒没料到,他的小爱人童心未泯。
楚稚轻声道:“我是想着,这东西这么多孩子喜欢,也许小枸也会喜欢?我们买几个送给他和小暑吧?”
“小枸?”涂曜挑眉:“上次朕和那两个小崽子出来,小暑倒是什么都喜欢,就咱们那儿子,看到吃的玩的都波澜不惊,这么久了,还从未听他对朕说起他喜欢何物……不冷不热的小崽子……你要讨他欢心怕是不易……”
听了这些话,楚稚反而更想给儿子带些东西了:“他既然不开口,我们就主动带他玩,总归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孩子喜欢的,他又怎么会不喜呢?”
不过是一直以来没被好好关注疼爱过,才早早学会了隐忍。
“这个小鼓也不错。”楚稚笑嘻嘻的摇着拨浪鼓:“我猜儿子会喜欢。”
涂曜定定望着楚稚。
这样热情,明朗,充满憧憬的楚稚,恰恰是最初时他遇到的爱人。
可现在,他却把这些尽数倾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虽然那个男人如今不过三岁半,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涂曜也觉得心里酸酸的:“好不容易剖明心意了,还没相处几日呢,两个崽子又来找事……”
“咱们就不能做些新婚小夫夫做的事儿吗?”
楚稚看向涂曜:“比如何事?”
涂曜上扬唇角,径直走向那个捏小泥人的师傅:“师傅,给我几团彩泥,可以回家自己捏的那种……”
在楚稚诧异的眼神中,涂曜靠近他的耳畔,亲昵道:“回家朕亲自捏个你……”
本来是很正经的事儿,被涂曜压低声音说出来,登时染上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楚稚在周围人带着善意的笑容中,面红耳赤的逃掉了。
这次出来两个人只带了常服的侍卫,连向来贴身的陆徽都没带。
楚稚亲自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回了宫。
涂曜命人将两个孩子传来,小暑一看到玩具,眼眸登时亮了,开开心心的扑了过来,一手拿着小鼓,一手拿着小鸭子不亦乐乎。
倒是小枸,一脸沉静的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玩具,还默默把妹妹玩乱的小鼓收好。
楚稚纳闷了,走过去摸着儿子的脑袋道:“这是爹爹特意为你们买的小玩意儿,你不喜欢吗?”
小枸默了默,从地上拿起一个小木马,轻轻扯了下尾巴上的线,小木马的蹄子就开始在空中蹬动,小枸轻笑了声:“多谢爹爹,这小马很不错。”
楚稚:“……”
楚稚总觉得,不是自己拿着玩具哄儿子,而是儿子拿着玩具哄自己。
冯公公适时走上来,赔笑着道:“其实我们小殿下如今已经自己命人做小玩意了,可有意思了,殿下私下总是叫老奴一起玩呢……”
楚稚一听便来了兴致:“什么样儿的?”
立刻便有人拿了一个匣子上来,打开之后便是不同色块的板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冯公公笑道:“这东西是小殿下点名了要的,自己画了图让人去做,可以摆成小人,小动物,小宫殿的样子,小殿下一个人能组出很多花样呢……”
这玩意儿有点像是七巧板和积木的结合,很有趣味,楚稚看向小枸:“这是你画的图纸命人做的吗?”
小枸看到爹爹摆弄自己的小玩意儿,略微有些不自在:“是的。”
“小枸玩得开心吗?”
小枸愣了愣,好像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点头道:“还好,平日无事,也能动动脑子。”
摆弄那些色块,可以组合出无数种可能,这让小枸觉出了一些趣味,但他不晓得这是不是爹爹说的开心。
似乎他对很多东西,都没有小暑那般雀跃的心情。
楚稚只是讶异的望着小枸:“……”
他怎么不晓得自己还生了个如此天才的儿子,才三岁半四岁的小孩子……都不用自己督促,就从玩具上主动卷起自己了?还只是轻描淡写说是“动动脑子”?
身为家长,但凡发现自家孩子稍有天赋,便深觉这定是奇才,涂曜楚稚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小枸也的确是早慧,涂曜兴致勃勃的看着儿子,笑道:“你不说差点忘了,也该给咱们儿子找个师傅了。”
皇子们五六岁都会入太学,但之前也会有类似早教的师傅呆在皇子身边循循善诱着启蒙。
只是涂曜一直在征战,刚闲下来又心心念念想着楚稚,如今看来,若再置之不理下去,倒是要把好苗子耽搁了。
楚稚也笑道:“这么小就喜欢动脑筋,长大定然不可估量。”
涂曜得意的俯身靠近楚稚道:“也不看看是谁和谁生的儿子……”
小枸按照礼仪谢了涂曜,黑润平静的眼眸也渐渐亮了。
看到小枸如此,楚稚自然是欣慰的,他看向涂曜,语气里含着一分怨怼:“找了师傅,也该给孩子起个能叫得出口的好名字了。”
“对对……”涂曜拍了拍脑袋:“以后咱们儿子可是要君临天下的,这可不能大意……”
二人便不由得展望起对孩子们的规划,楚稚也传旨下去,挑几个楚国境内世家适龄的小公子给儿子当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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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两个孩子用完膳便都退下了,房内又剩下涂曜和楚稚二人。
涂曜磨磨蹭蹭,明显是不愿走的模样。
楚稚看了一眼外头,眸中波光闪动,倒也没去干涉。
他本以为涂曜会有所动作,但他只是乖乖给自己温柔摁腿:“走出去一天,累了吧?”
此时宫女也已捧着热水进殿,涂曜自然的帮楚稚卷起裤腿,握住他纤细白皙的小腿,便要替他洗脚。
楚稚却不自在,轻轻挣扎了一瞬:“陛下这样我都不适应了……”
“叫我涂曜,阿曜。”涂曜温柔却坚持道:“从今日始,我会让你适应一辈子。”
楚稚轻咳一声:“你……”
涂曜替他洗了脚,又轻柔的给他擦拭水珠,向来凌厉的脸庞松弛带笑,可楚稚却有强烈的不真实感,好几次都阻了涂曜:“这于礼不合……”
“什么礼?”涂曜轻声道:“你当时怀着两个孩子那么辛苦,我又做了什么?阿稚,是我亏欠你良多,你安心受了便是,不必生疏,更不必惶恐。”
涂曜望着眼前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楚稚还是感觉不到他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吗?
涂曜真想让眼前人大大方方的接受自己的所有爱意,因为楚稚值得。
侍奉的宫人见此情形,都退去了外殿,一时间殿内静谧无声,安太医推开殿门捧着药走上前道:“陛下……这是臣方熬好的药……”
涂曜接过去,亲自用勺子喂给楚稚。
安太医不由得多看了涂曜几眼……
他万万没想到,那两个孩子竟然是涂曜的骨肉……一想起两位陛下早就有了纠缠,再想起自己当时做的傻事,他就尬到想要原地消失。
“安太医。”偏偏涂曜温柔的叫了他的名字:“你对你主子忠心可鉴,朕心甚慰。”
“啊……”安太医勉强道:“臣只是做了本分之内的事,不敢居功……”
“是吗?”涂曜依然笑吟吟的:“当时你托付朕照料未出生的孩子,如今看来,你还真是托对人了。”
安太医已经欲哭无泪:“是臣无知……”
“罢了罢了。”涂曜也不再难为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你这几年把阿稚照顾得很好,还有一双慧眼,回去等着吧,朕之后再厚赏你。”
安太医如蒙大赦般退下了。
涂曜抚了抚楚稚肩头,便准备离开。
楚稚微感诧异的轻挑了下眉梢。
“小脑瓜想什么呢?”涂曜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朕还未曾和你大婚。有些事大婚后再说。”
楚稚缩缩脑袋:“我可没想。”
“嗯,你没想,是朕想。”涂曜眼神晦暗了几分:“仔细算算咱们也不过才一次,就有了那两个小崽子,以后成婚了,可要好好补回来。”
前几日因了修河堤,雍国来了不少治水的大臣,涂跃一直在工部,又想带着合福来楚国散心,便一起跟了来。
自从楚稚走后,涂跃怕兄长睹狗思人,便一直把阿旺养在身边,如今二人把阿旺也带来了。
涂曜想着自己刚认识楚稚时,楚稚便和这狗形影不离,显然甚是喜爱,便特意吩咐涂跃把狗带来宫中。
阿旺倒是被养得白白胖胖,和初见时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一看到楚稚,黑亮亮的眼眸闪着光,四个如雪绒球般的小蹄子飞奔扑着过来,想要和久违的主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