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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某位山长)


“......狗主人似乎怕我伺机报复啊。”
程秘书一愣,猜到八成是沈执靠得太近被发现了,忙道:“小念你别误会啊,我和沈总是半路汇合,所以......”
莫念正打算点说什么,就见沈执推门下来。
程秘书一头汗,心想自己这回又里外不是人了。敢情老板原来说偷着看,见到莫念就当场变卦,亏自己还编理由说是一个人来的!
“Lucky,过来。”沈执道。
“呜......”
“听话。”
小狗又在莫念脚边绕了两圈,才有点不舍地跑过去。
沈执迅速把它抱起:“抱歉,我没看好它。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拴绳,回头就已经不见了。幸好他是来找你的。”
莫念的目光一直落在Lucky身上:“凑巧而已。我倒是好奇它怎么找到我的,毕竟长时间不见。”
沈执挠了挠Lucky的脑袋:“你也知道,它很喜欢你。上次在宴会上见面之后,它应该闻到我身上有一些你的气味,就明白你回来了,所以想来找。”
“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沈执看着他。
莫念忽然接不上话,低头把手机链揣进口袋。面前两束目光盯得他心虚。
程秘书远远地听见这话也摇头。活到三十好几,他实在没见过沈执这样的狼崽子——看不上的冷眼相对,表达真情的方式也是用牙磨蹭对方的脖子,克制又唬人。
“我回去了,”莫念终于开口:“朋友们还在等我。”
“等一下,”
沈执也没试图留他,却伸手给莫念塞了一只瓶子道:“听说你最近嗓子疼,这种含片是我一个中医朋友开的,很有效,我平时也常用。送给你。”
“我......”
“我近期要去R市住几天,”沈执浅淡地舒展眉头:“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莫念听见烟花窜入天空的一连串哨音。
难以否认,沈执笑起来比花火更光彩照人。莫念总觉得除了空气中稀薄硫磺味之外都是幻觉,可手里那瓶药却是真的。
他有点糊涂了。
这种感觉根本不同于当初的头脑发热,倒像是被清醒地笼罩在一团疑云里,仍然有许多看不清。
“小念!”
周乐大喊一声,莫念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原地发呆,街上早就空了。
“电话接好了没有?哎呀,你刚才错过了精彩的部分......”
周乐一边笑着揽过莫念的肩膀,嘴里叨叨地说丁然是如何以少胜多的。莫念左耳进右耳出,到了房间门口还是一片茫然,被朋友们拉进去罚酒。
他拿起酒杯,发现袖子上粘了两根细长的狗毛,于是伸手掸去。
散场时已经予衍乄接近午夜。
附近街道空旷,莫念在寒风里站了足足十分钟,也没等来一辆出租车。他努力把手心搓出点热量,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链不见了!
他翻遍全身,忽然回想起和沈执交谈时的画面。那人除了给他药瓶之外的确没有其他动作,倒是Lucky在分别时蹭了蹭自己的衣角。
莫念一愣。
这小狗平时明明很少玩类似的把戏。从宁菲讲述的情况来看,丢狗也属实不是沈执能预料的,这一切显然出于Lucky自身的意愿。
莫念自己都觉得好笑,开始后悔刚才没表现得足够绝情。边牧再聪明也超不过七八岁孩子,人情世故半懂不懂,与其费力气让它明白,还不如直接扮演恶人的角色。
那双葡萄眼似乎又在冲他眨巴。
他以为自己喝多了,再看时却发现那双眼睛的确越靠越近,最后竟然直接卧倒在他脚边。
“呜嘤。”Lucky显出委屈的样子。
“你、你怎么回来了?”
莫念大惊,心想同一件事总不能发生第二回,一抬眼却发现沈执从不远处走过来,手里像是拿着什么。Lucky嗓子里呜咽的声音更响,直向莫念身后躲,一边小心地瞄着他。
“它拿了你的东西。一直叼在嘴里,到家才交给我,所以被教训了几句。我不确定明天是否有时间归还,所以赶来看看。”
沈执道:“我大概清洗了一下。”
莫念一时也不知该谢还是不谢,闷声接过对方手里的链子。肇事者则在一旁低眉顺眼地蜷着。
短暂的沉默。
“如果不介意的话,”沈执试探道:“我......送你回去吧。”
“好意我心领了,”莫念回绝:“我可以打车。”
“可是附近车流很少,气温也低,像这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乐意。”
莫念被对方反常的作风折磨得头疼,说话也开始句句带刺。他心想这样总该能激起对方的怒火,好让自己清净点。
但事实并非他所想。
除了肩上多了件厚外套之外,身边一人一狗一个没少,脚底生根似地站着。
“我陪你等。”
莫念实在没辙了。寒风沁得人脑仁疼,就算是铁打的站在夜里也要被冻出条裂缝,何况沈执连外套都不要,简直是在玩命。他想把外套递回沈执手里,结果被硬生生按住了。
“沈执,你有病。”莫念皱眉道。
沈执似笑非笑:“我也觉得。”
又等了好些时候,天上细细地下起雪花。出租车也终于停在两人面前。
莫念立刻把外套脱下来,准备还给沈执,却看见对方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想也没想就熟稔地把它拂去。当他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唔,我喝多了。”
莫念闷声道,低头和Lucky摆了摆手,拉开车门。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懒得去思考。
车里很温暖,莫念几乎一坐上就开始昏昏欲睡。就在滑向梦境的边缘,他隐约听到有人敲了敲玻璃,温声说了句......
是什么来着?
他想起现在是新年。合家团聚、锣鼓喧天的新年。
那人和他说,“新年快乐,小念”。

唐敏听见门铃响,猜是送花的佣工来了,忙起身跑去开门。
“早上好。花已经为您分拣好啦,您看是否满意?”佣工眯缝起眼睛笑。
沈老爷子生活得颇有情调。这些花照例是从他的宝贝温室里剪的,叶片上还有些露水,样子喜人的很,一会儿需要挨个送去不同房间。
唯一让唐女士介意的是这佣工指缝里嵌着泥,稍微一动就扑簌簌地掉渣,实在不大体面。
“辛苦了,先擦擦手。”她递去一张湿巾,笑得有点勉强:“花不错,你先去忙吧。”
佣工忙不迭谢着推门出去。
唐敏叹了口气。
沈正岳的住宅规模大,所以住下他两儿两女外加一干亲属仍然绰绰有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难免攀比,她原来想着小执今年成绩不错,好歹能撑个场面,结果到这里第一天咳嗽,到第二天头上竟然直接发烧卧床了!
虽说唐敏家里也是相当有头脸的,但这里到底还是沈家地盘,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看其他人借子女出风头。
这么一来,她身为大儿媳就不得不加倍表现,把起早插花的工作也揽到手里。
原本老沈也表示想参与,但自从第一天被沈正岳调侃了品味之后,唐敏就没敢让他再插手了。
她敲了敲沈执的房门。
“小执,感觉还好么?”
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回应。唐敏忙推门进去。
“妈。”沈执靠在床头唤了一声。
“鸢尾,雏菊......”唐敏把花依次放进瓶子里:“你瞧瞧,大过年的怎么就受凉了呢,多不小心。”
沈执没吭声。
“听说你四月要去一趟美国?”
“嗯。合作公司邀请,正好去探望一下二舅。”
母子二人不无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观察着彼此的反应。唐敏早就习惯沈执滴水不漏的话术了,转头去侍弄那几支花:
“你那位姓莫的朋友生你的气了么?我看你们平时关系挺好。”
“您指的是莫愿么?他......确实很上火,我已经道歉了,但我理解他难以原谅。”
“不,我指的是他弟弟。”唐敏表情仍然平和:“你最近对他很上心啊。”
沈执一愣。
然而还没等他回应,唐敏就笑了一声,接着道:“小执,你爷爷说得对。妈这几年的确是疏忽了,不够了解你。先向你道个歉。”
沈执皱了皱眉。
“妈,您别这样。”
“最近我花时间去补了点功课,”唐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以前的事,妈多少知道一些,所以没必要瞒着。小执,你说实话,你真的......不喜欢女人么?”
“......是。”
唐敏深吸一口气。
虽然这之前她的确做了很多思想建设,当真听在耳朵里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她自小就受到优良教育,横竖算是个高知,但有关同性恋相关问题了解得少之又少,也和许多同龄人一样将其划分为心理疾病,认为存在“矫治”的可能。
可当这种事落在自家儿子身上的时候,唐敏的确有点动摇了。因为事实证明沈执孝亲敬长、事业有成、无不良嗜好,近期体检报告也显示他身心健康——这让唐敏感到困惑。
说实话,她不大信西方政客那一套。毕竟支持性取向平等能为他们带来大量选票,背后被媒体爆出言行不一的人比比皆是。
——直到她年前去看了趟心理医生。
也算机缘巧合,其实她压根不是去看病,单纯因为自己和这位邵医生是老朋友。对方大约三十出头,近期要移民欧洲,唐敏打算前去道个别。
“小邵,移民之后打算做什么?”
“工作早就联系好了。但得先结婚,”医生递给她一杯茶,笑了笑:“拖了两三年,两个人都难熬。”
“唔。好事。”
唐敏抿了一口。
朋友二人天南海北地侃了一会儿,唐敏总觉得还是需要向她倾吐心中困惑,也信得过对方,于是硬着头皮说了儿子的情况。
“我也是快奔五的人了,有些事难下定论。小邵,你看过这么多病人,你说小执他......究竟有没有毛病啊?”
她其实没指望得到确切答复,但对方却显得认真起来,一双眼睛直盯着她。
“怎、怎么了?”
唐敏吓一跳,心想对方这样久经沙场的医生还不至于被这种事惊到。
“小敏姐,你觉得我有毛病么?”
“当然没有!咱们认识这么久,彼此什么状况还不是一清二楚?”
邵医生摇头。
唐敏到这会儿也有点明白过来了,半张着嘴,好久说不上话。
“其实我这趟就是去和女友结婚的。”邵医生道:“我们学生时代就认识,我也很爱她。抱歉一直没告诉你。”
“不是,这......”
“的确,我曾经深刻地怀疑过自己,这也是我成为心理医生的原因之一。”医生抬眼:“但结果是我找不到所谓的解决方案——因为这压根不是个问题。”
“小敏姐,这些年我的性取向其实从未改变。”
“你刚才说我‘没毛病’,是正常人,相信你从认识我开始也一直这样认为。那你是否觉得我在坦白之后,这个事实就发生了变化?”
唐敏愣了。
“令郎也是同理。喜欢的人是男是女,就和口味分甜咸一样没什么差别。”邵医生又道。
“小敏姐,人心里自有一杆秤,真假好坏总该由自己掂量。旁人说了不算。”
......
“妈、妈?您怎么了?”
唐敏猛然回过神,见沈执有些忧心地看着自己。
“真假好坏总该由自己掂量”。
她不觉笑了一声,笑着笑着又莫名觉得委屈,转过头使劲在脸上抹了一把。沈执想她八成是受打击太大,忙披衣从床上下来,走到她身边。
“对不起,妈。”沈执道,轻拍母亲的后背。
“傻小子,道什么歉......”唐敏索性伏在儿子肩上嘤嘤地哭:“妈想通了。”
她这些年费尽心思给沈执物色对象,说到底也不是为了名利,只是希望儿子能过得幸福安稳。可实际上自己越步步紧逼,沈执就越放纵,到头来一场闹剧把所有人都折腾得够呛。
她想过苏静的错、莫念的错、沈执的错,却从未想过是自己错了。
常年因为自负而摆出一副顽固姿态,倒有点像父亲的作风。自己年轻时还曾为此和姊妹们抱怨,现在想想何其可笑。
眼前这人无论如何都是她儿子,天塌下来也改不了。
沈执默然陪着母亲,心里五味杂陈。
人上了年纪难免顽固,像唐敏这样敢于直面甚至推翻自己原有的思维,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他从未指望会有这么一天,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有福分。
“......谢谢您。”
“那天晚上,”唐敏终于开口道:“你把Lucky找回来之后又出门了。是去见他了吧?”
“嗯。”
“就为了背着我们,晚上天寒地冻地还出门!就这么惦记?”
“我喜欢莫念,妈。”
沈执认真道:“这辈子都找不到更喜欢的了。之前由于我的问题,造成了太多错误和遗憾,所以这一次,儿子不想再错过了。”
唐敏又掉眼泪。她可从没听沈执这么说过,想来是实话。
“你啊,偏要给自己找一条难走的路。”她道。
“但你怎么确定你们一定能走下去?先不说你父亲这一关难过,单是莫念本人——他真的会愿意和你一起克服困难么?他真的......喜欢你么?”
沈执没立刻回答,扶唐敏坐下,握着她的手。
“我会尽全力,您看着就好。”
“而且......为了他,我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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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时间~
在传统家庭当中,同性恋孩子和家人达成和解是很困难的。唐女士兼具人脉和勇气才勉强接受,不要说普通父母需要克服怎样的心理和社会障碍。但我相信当今社会的包容度在增大,LGBT群体的生存环境也会不断改善。或许漫长,但未来可期。

纽约,曼哈顿街头。
冬季已接近尾声,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刮起的风刀仍然割人脸颊。莫念不得不把围巾裹紧。
他非常后悔自己当初坚信什么狗屁“生命在于静止”,思想在书中狂奔十万八千里,脚下一步未动,导致浑身凑不出二两抵抗力,一落地就被感冒重拳出击。
同航班的乘客们大多数是来度假的,蜷坐了整整一天,看见机场里的巨幅星条旗简直如蒙大赦,都激动得脸红。莫念的脸也红——只不过是因为发烧。
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房东昨晚又给他送了一次药,也许下星期就能彻底好起来吧。
莫念叹了口气。
这回又是落荒而逃。
真正的出发日期比对外宣称的早了十天,被莫愿夫妇送到航站楼后连话也没敢多说,提起行李就冲进闸机,生怕被恶鬼追上似的。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好像已经经历过太多比这更狼狈的场景,倒也没什么值得感慨。
输喽。他想。
现在实在难以回首当初再见到沈执时那份喷薄的英雄主义激情,好像要拿一辈子做赌注,堵顽石一定会为他点头;如果永远等不来,他也心甘情愿。
他的确下注了,但这半年的博弈让他明白自己的筹码在沈执眼中微不足道,甚至压根儿没有上桌的资格。那还赌什么?
真心被剁碎了喂狗,花边新闻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连学业也受到影响——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亲人也多少受到波及——莫念的某个亲戚在苏家企业上班,业绩突出,原本有很大的晋升希望,但机会最终给了别人。几经打听才知道是因为领导和苏家老总相熟,听说了苏、沈两家取消婚约的原因,怕触了老总的霉头,所以临时改换成其他人。
亲戚打来电话,是父亲接的。莫念堵着耳朵没敢听另一头冲天的怨气。
“总、总会有办法的……”父亲挠挠头,嗫喏道。
他早该明白,普通人在这些巨头面前不过是用指头就能摁死的蚂蚁。沈执也好苏静也罢,金钱与地位让这群二世祖呼风唤雨,似乎真的能掌控一切。
莫念曾准备麻省接受H大学的offer。但被宁菲提醒沈家曾向H大学投入巨额捐助,总觉得膈应,于是向西,去了地处纽约的C大。
疼了。累了。烦了。
说实在的,他玩不起,也玩不动了。
如今最合理的选择就是斩断过去的一切纠葛,在异国安静度过两年,等再回去的时候,天大的风浪也会平息。
至于沈执……莫念迎着残阳,想了想那张杀伤力极大的面孔。
随他怎么折腾吧,往后与我无关。
巧也不巧,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淹没在曼哈顿区汹涌的人潮之中,莫念感到一阵心安。
忽然,他手里被人塞了一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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