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嘴却不饶人, 说起来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真正惹怒张倩的是那句你一个杀猪的,人又丑又暴力, 能找到丈夫真是烧了高香之类。
张倩闻言十分生气, 当着人的面说要杀了何月。
“张倩说这话的时候都有谁在?”魏长临道:“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嘛。”县令道:“下官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都是听人说的。”
宋延道:“不知贺大人是听谁说的?”
“回王爷。”县令这才想起来行礼, 对着宋延拱手道:“是张倩铺子隔壁的王大婶说的, 张倩说要杀了小女的话也是听她说的。”
宋延对着县令微微点头,示意他免礼,“贺大人可知王大婶同张倩的关系如何?”
“普通的邻里关系吧。”县令道:“王大婶的店铺就在张倩的隔壁,两人之间经常有走动,关系应当还不错。”
魏长临道:“那王大婶是做什么生意的?”
县令道:“好像是卖坚果的?”
“好像?”宋延蹙眉,“如此说来,贺大人并不确定?”
“回王爷,是的,这些事下官都是听内人说的,王大婶的铺子下官从未去过。”
宋延想了片刻道:“除了王大婶,可还有别的人听到张倩说要杀了贺小姐同何月的话?”
县令道:“应当有的吧,据说张倩的那些话都是在铺子里说的,当时应当还有别人在场。”
“茯苓。”宋延闻言吩咐道:“去把张倩还有隔壁铺子的王大婶带到大理寺,本王有话要问他们。”
“是!”
“等等。”魏长临把人叫住,“把张倩的丈夫一并叫来。”
魏长临说完发现茯苓的表情不太好,他笑嘻嘻的对着人道:“茯苓大人,你可千万误会,没有安排你的意思,我只是把王爷所想说了出来。”
“对吧,王爷?”
魏长临说完心虚地看着宋延,还好宋延没有拆他的台,只道:“茯苓,你且去吧。”
不过做了几天的主办人,当官的架子都出来了,看来日后还是的注意些,否则容易遭人诟病。
到了大理寺,魏长临就夹着尾巴做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宋延身旁,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一炷香不到,茯苓就把人带来了。
三人进来后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礼,待宋延说了免礼之后才又站了起来。
三人行礼过后,屋内一下就陷入了沉默,茯苓和麦冬不说话是因为轮不到他们说话,魏长临不说话是因为不敢越俎代庖,若是再摆出官架子说不定会惹宋延不高兴。
宋延不说话是因为…
“魏助手,为何还不开始?”
开始什么?
魏长临眨眨眼,“嗯?”
宋延提醒道:“你是案子的主办,自然由你主持。”
“啊?”魏长临指着自己道:“王爷的意思是让属下主持大局?”
宋延反问:“不然呢?”
“哦…”
魏长临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那个,王爷已将主持大局的重任交于我,废话不多说,我就直接问了。”
“张倩,本助手问你,你同死者贺琳,何月之间可有深仇大恨?”
张倩咬牙,道:“回大人,有。”
“都有何仇恨?”魏长临道:“说来听听。”
“回大人。”张倩深吸一口气,“县令的千金蛊惑我家丈夫,使其为之神魂颠倒,我们二人的夫妻感情就是被她毁的!”
“你胡说!”县令气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琳儿她从未做过破坏你二人感情之事,一切只是你丈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罢了!”
张倩气狠狠地看着跪在一旁的丈夫,差点没忍住将人打一顿。
“贺大人。”魏长临朝他摇摇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魏长临说完,宋延便用眼神给了县令一个警告,县令收到警告后,又坐回椅子上去。
魏长临见人老实下来,就对着张倩扬了扬下巴,“张倩,继续说。”
张倩的目光从丈夫身上收了回来,“回大人,何月曾对着小人口出恶言,多次诋毁小人,弄的小人在街坊邻居那里丢尽了颜面。”
“所以你对她恨之入骨。”魏长临道:“想要杀了她?”
“没错。”王大婶突然道:“大人,小人亲耳听见她说要杀了县令的千金,要杀了何月小姐!”
魏长临道:“展开说说。”
“事情是这样的…”
大概二十多天前,何月来张倩的铺子里同她谈生意,二人在谈生意的过程中起了争执,然后就吵了起来。
何月指着张倩道:“你一个杀猪的嚣张什么!你看看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就连你杀的猪都比你好看,就你这种粗俗又丑陋的人,竟然还有人愿意娶你,简直是烧高香了!”
“哦,对了,据说你丈夫好像移情别恋了,迷上县令千金,要我是他啊,也会移情别恋,看着你那张脸,时间长了连饭都吃不下!”
“你!”张倩气的全身发抖,抄起桌上切猪肉的刀子指着何月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何月吓得不轻,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有本事你来啊!就你这样的,只配杀杀猪!”
张倩闻言举着刀就要朝何月去,却被一旁的王大婶拉住了,“张倩,不可乱来!”
张倩挣脱几下没挣开,就用刀指着何月道:“今天算你走运,日后我一定要杀了你!”
何月吓得一个激灵,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跑了。
“何月张倩的矛盾一直都有吗?”魏长临听完问道:“还是二十多日前才有的?”
王大婶道:“大人有所不知,以往同张倩谈生意的一直都是的父亲,据说好像是因为想培养何月成为接班人,所以半月前才将谈生意的事交由何月。”
魏长临:“如此说来,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二十多日前才有的?”
何月刚好死于半月前,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王大婶道:“回大人,是的。”
“张倩。”魏长临问道:“王大婶说的可是事实?”
“回大人,是的。”
竟然承认的如此干脆?
魏长临看了宋延一眼,见对方朝自己点头才道:“王大婶,张倩同贺小姐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一月前,小人在门口听到张倩同他丈夫的争吵声,于是就进去看看情况,谁知刚进去就听见张倩说要杀了贺小姐。”
“我要杀了那个狐狸精,看她还怎么蛊惑你!”
“休要胡说!”张倩丈夫道:“她没有蛊惑我,是我自己看上她的!”
“你!”张倩抬手就给了她丈夫一巴掌,“你是铁了心要维护那个狐狸精到底了,是不是!”
张倩丈夫捂着脸道:“我只是喜欢上了她,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喜欢别人怎么了?”
“好你个王八蛋,老娘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却说你喜欢他没有错!”张倩吼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喜欢别人怎么了?贺小姐人美心善,我喜欢她怎么了?”
“你!”张倩气的抄起刀,“我现在就去杀了她,看你还怎么喜欢她!”
不出意外,张倩又被王大婶拉住了。
“看吧,王爷。”县令走到殿下对着宋延拱手道:“下官并未骗人,张倩有充分的作案动机,杀了小女同何月的人就是她!”
“小人没有!”张倩吼道:“小人王大婶说的都是真的,小人的确说过想要杀了她们,但小人只是说说,并未付诸行动!”
县令转过身来指着人道:“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贺大人。”魏长临喊道:“稍安勿躁啊!”
县令再次转身,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还请王爷明鉴,让杀人犯张倩付出应有的代价!”
“贺大人。”宋延捏了捏眉心,看样子像是被吵到了,“你别忘了,贺小姐被害那日,张倩有不在场证明。”
“还有,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张倩就是凶手。”
“即便小女被害那日张倩有不在场证明,那何月死的那日呢?张倩还那么侥幸,也有不在场证明吗?”
县令早已认定张倩是杀害他女儿的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她治罪的机会。
“张倩,本助手问你。”魏长临重新主持大局,“何月小姐死的那日,也就是半个月前的半夜,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张倩道:“回大人,那时小人在家睡觉。”
魏长临道:“可有人能为证明?”
张倩自打知道丈夫看上贺琳后就没有再同他睡在一起,所以没有人能为其证明。
“回大人,没有人能为小人证明。”
“看吧!”县令又嚷嚷起来:“那就是没有人证,何月一定是她杀的!”
“贺大人。”宋延被吵得心烦,“你若想继续留在这里,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别说话,否则别怪本王治你扰乱查案的罪。”
县令一下就不说话了,只狠狠地剜了张倩一眼。
待县令落座后,魏长临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耸耸肩。
像是在说:看吧,早提醒过你,是你不听劝。
“如此说来。”魏长临很快又言归正传,“张倩仍有杀害何月的嫌疑,只是…”
“王爷。”严正义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下官有新发现!”
“郊外的树林里又发现了一名女尸!”
“严大人。”魏长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展开来说说。”
严正义道:“据手下来报,郊外的偏远林中发现一名女尸,下官已派人前去查探, 要不了多久应当就会有结果。”
“偏远林有多偏远?”魏长临道。
严正义道:“算不上偏远, 就是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
“那严大人还说偏远。”魏长临抱怨道:“严大人, 传达错误信息可是会贻误案情的。”
严正义愣了一下,才道:“魏助手误会了, 偏远林不是偏远的树林的意思, 而是那个树林就叫偏远林。”
“哦,原来是这样啊。”
魏长临想了想凑到宋延耳边低声道:“王爷,既然偏远林不远, 不如去现场看看?”
“你想去?”
说实话, 不太想去, 看尸体不太舒服, 但是…
“王爷, 接二连三的出现女尸,您不觉得有可能是连环杀人案吗?与其坐在这里等消息, 不如去现场拿第一手信息, 若那具女尸同本案无关,也就当再接手一起案子, 多破一个案子对大晋的百姓也就多一分利。”
宋延颔首,而后道:“茯苓,麦冬, 随本王去现场。”
“王爷。”严正义道:“那他们…”
“放了。”
“放了?”严正义惊讶道:“另外两人倒是没什么, 张倩她可是嫌疑人, 难道就什么放了?”
“严大人。”宋延反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张倩就是杀人凶手?”
“没有。”严正义摇头。
宋延冷声道:“那便放了。”
“是。”
一旁的县令气的指甲都快扣进肉里了, 却不敢提出异议,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放了。
宋延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道:“贺大人,莫要做傻事,走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魏长临也回头看了一眼县令,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眼里全是不甘和愤怒。
魏长临叹了口气,希望王爷的话对他有用吧,千万不要迈出错误的一步。
偏远林其实一点也不偏远,出了城没几步就到了。
距离案发地点还有一段距离,恶臭就夹在风里一阵阵地传了过来。
魏长临连忙捂住口鼻,问道:“你们没有闻到臭味吗?”
茯苓和麦冬齐齐点头。
宋延却道:“应当是尸臭。”
“尸臭?”魏长临喊道:“莫非这具尸体年代有些久远?”
宋延:“大概吧。”
除了魏长临,其余三人都很淡定。
魏长临不解:“王爷,你们不觉得臭?”
茯苓麦冬齐声道:“臭。”
“那你们还…”
他们都没有捂住口鼻,搞得魏长临很矫情似的。
“习惯了。”宋延道:“本王见过的尸体比你破的案子还多。”
那是必须的,魏长临也就破了一个案子。
“额,好吧。”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另类,魏长临索性也不掩口鼻了,眉头却一直皱着没放下来过。
宋延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他,“受不了就掩住。”
魏长临受宠若惊,道:“王爷这是在关心属下?”
宋延淡淡道:“是怕你拖后腿。”
好吧,有的用就不错了,至于为了什么不重要。
魏长临接过帕子捂住口鼻,猛地吸了一口气。
嗯…还真香.
不仅如此,帕子白白净净的,一点褶皱也么有,就像宋延本人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做到的,每日奔走在各种案发现场,竟还能做到一丝不苟。
“本王脸上有什么?”
“嗯?”魏长临收回落在宋延身上的视线,“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么干净的帕子若是被属下弄脏了怎么办?”
“你怕本王治你的罪?”
魏长临反问:“王爷会吗?”
“本王心眼小。”宋延嘲讽道:“兴许会。”
“谁说王爷心眼小?简直是瞎扯!王爷心胸狂广,宽容大度,又怎么会因为一块帕子就治属下的罪呢?”
魏长临的嘴,还是一样的厉害。
宋延摇摇头,不说话。
“王爷,您该不会生气了?”
心眼真有这么小?
宋延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本王现在就治你的罪。”
“哦…”
空气中散发的恶臭的确是来自尸体,被害者的尸体已经有了很严重的腐烂,有些部位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想要辨认出被害者的身份已经很难了。
“既是如此。”魏长临捂着口鼻说话,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那严大人又为何会知道是一具女尸,我记得当时好像仵作还未验尸。”
“魏助手。”宋延不答反问:“你真的认真看过尸体了吗?”
尸体又臭又恶心,忍着不吐就很不错了,谁还有心思仔细去看啊!
“啊…这个嘛…不如,属下现在去看?”
宋延淡淡道:“不必了,实在接受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
这是宋延会说的话吗?
茯苓和麦冬刚跟着他破案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适应各种情景,是探案者该有的能力,若是连小小的尸臭都忍受不了,日后还如何坚持下去?
坚持不下去的人如何配做本王的手下?
“茯苓,麦冬,你们怎么了?”魏长临调侃道:“你们该不会也被尸体臭坏了吧?”
怎么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没什么。”麦冬道。
茯苓道:“哦,我在想案子。”
宋延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道:“茯苓,你来同魏助手说说,为何地上躺着的是一具女尸。”
“是。”茯苓道:“尸体虽然已经有了严重的腐烂,但衣服却几乎是完好无损的,根据服装来判断,被害者应当是名女性。”
魏长临道:“万一是有女装癖的男人呢?”
“呵呵。”宋延冷哼一声:“魏助手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魏长临以为宋延在夸他,尾巴一下就翘上了天,“可不是,跟着王爷探案,脑子若是转的不够快,怎么跟得上王爷的步伐?”
宋延不想同他瞎扯,直接把仵作叫来,“许仵作,你们可有验出被害者是男是女?”
许仵作道:“回王爷,被害者是女的。”
宋延给了魏长临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而后道:“除此以外,可还有何发现?”
“回王爷,下官无能,目前为止只验出了被害者的致命伤。”
“可是一刀封喉?”魏长临道:“又快又准那种?”
许仵作是新来的,今日是第一次见魏长临,不知道他是宋延的助手,“王爷,这…”
“无妨。”宋延道:“这位是本王的助手,也是一刀封喉案的主办。”
许仵作闻言,朝魏长临拱了拱手,才道:“根据伤口来来看,致命伤是极为锋利的东西,凶手下手快而准,下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应该就是助手大人所说的一刀封喉。”
魏长临一点也不意外,他同宋延对视一眼,双方都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魏长临道:“还请许仵作验一下,被害者身前可以遭受过性/侵?”
“是。”
魏长临继续道:“还有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也需验一下。”
许仵作对宋延拱手:“是,下官这就去。”
“根据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仵作走后,宋延道:“被害者被害大概已有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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