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就是......”石湖张嘴要解释，虞山却伸手抵住他嘴巴，不让他说话了，“听我说。”
“我不觉得我可怜，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从恋爱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这个打算，所以今天这样，我并不意外。”看石湖呆住了，虞山把石湖嘴巴捏成鸭子嘴，“而且真要细究，遥遥你比我更惨吧？”
兰知晓和虞长松虽然不理人，却没有把他赶出去。
“好像也是，我都没地方去了。”因为被捏住嘴，石湖说话有些含糊。
说这话时，石湖是笑着的，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虞山凑过来亲他。
石湖眼睛一亮，环住虞山脖子就要加深这个吻，可虞山却突然往后退，不让石湖亲了。
“为什么不亲了？”索吻失败的石湖气哼哼地看着虞山，“你这是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罔顾对象的需求！”
“先说正事。”虞山被逗笑了，安抚地亲了他一口。
石湖被哄好了，嘴角不住上扬，“什么事？”
“虽然现在奶奶他们没说什么，但说不准过两天就不这样了，我们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我知道，我们住在这，奶奶他们看到我们……会心情不好。”石湖问，“那我们要搬出去住吗？”
虞山还没回答，石湖又说，“这些年我攒了一些钱，去年暑假兼职转的钱我也没花，如果要出去住，我有钱。”
听到石湖提暑假，虞山低声笑了，“你也这样想？”
“嗯？”
“去年暑假兼职，是不是怕有今天？”虞山首先承认，“我是这样想的。”
石湖反应过来了，他挠了挠头，“对。”
他们还没有成年，又在上高中，如果哪天真的被家里人发现了恋情，最怕的就是没有钱，所以去年虞山才会去兼职。
“我也有钱。”虞山轻笑道，“那我们这几天看看房子，租房的时候首先考虑交通，太远了上下学不方便。”
石湖说：“学校附近的房子不便宜。”
“住宿？”
“不行。”石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是出去住吧，住校的话，好多事不方便。”
虞山听懂了石湖的言外之意，他抿唇笑了，“好。”
决定了要住房，两人也没磨蹭，当晚就下载好软件开始看房。而正如石湖所说，学校附近的房子并不便宜，他们又要上学，看好了房子都没时间去看。
直到周五。
学校要开教职工大会，年级组便大发善心，给高三放了半天假。
虞山提前和中介约好了时间，放学后同石湖骑车赶到小区跟中介碰面。两人看中的是一个老小区，户主年前出国了，想着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每月也能有点收入。
小区离并中有点远，但出门就是公交站，走几百米便是地铁口，交通还算方便。房子虽然不大，不过户型不错，而且维护得好，墙体没有脱落，又有空调。
虞山觉得这房子不错，看了一圈后侧头看石湖，询问他的意见。石湖和虞山的想法一致，也觉得这套房子很好，两人便没去看剩下的房子，当即交钱签了合同。
签完合同后，虞山和石湖随便进了家面店吃了碗面，才回家准备收拾行李。
这几天石湖住在虞山家，不知是不是兰知晓刻意为之，尽管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竟然一直没碰上面。
今天也是如此。
从那天被石临海赶出家，石湖就跟家人失去了联系，哪怕就住在虞家，也没回过家。这会儿要收拾行李了，他不得不回家一趟，要不然一没行李箱，二没衣服穿。
虞山还记着那天石湖跟石临海吵架，他不放心石湖一个人回去，“我跟你一块去吧。”
“没事，这个点石临海不在家。”石湖让虞山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石湖这么说了，虞山便没再坚持，只是告诉他说，“有事打我电话。”
石湖笑嘻嘻地凑过来亲虞山：“好。”
石湖一走，虞山收拾行李的速度直线变快，没多久就整理好了东西。
他把行李箱立起来，环顾这个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可当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虞山叹了口气，出门下楼了。
和石湖一样，虞山这些天也没和兰知晓说过话，此时走到一楼，还挺不自在。
但他马上就要搬出去住了，要是不和兰知晓说一声就走，这未免太不懂事了。
堂屋门关着，虞山伸手推开，兰知晓却没在里面，虞长松更不见踪影。
不在家？
虞山皱了皱眉，退出来要去厨房看，结果还没走两步，便迎面撞上从厨房出来的兰知晓。
虞山停了下来，兰知晓也不走了。
两人隔着点距离对视，
几天没见，兰知晓好像瘦了点。
虞山手指弯了弯，哑声喊道，“奶奶。”
兰知晓没应，也很快收回视线，像没看到虞山这个人一样，越过他往堂屋走。
兰知晓的反应虞山早就猜到了，他并不觉得意外，却还是有些难受。孙娉婷和虞景岸刚出国工作时，虞山很不习惯，一天天的话很少，也不怎么吃东西，夜里还睡不着，兰知晓担心他，想尽法子哄他。
这些年孙娉婷他们不在身边，兰知晓便双倍待他好，弥补了父爱母爱的缺失，更从没对他说过重话。
虞山不敢再想，越想越难受。
“我租了间房子，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今天就搬过去。”虞山叮嘱道，“以后我不在家，你和爷爷要照顾好自己。”
夏季下午的太阳还很大，阳光刺眼，虞山眼睛被太阳晒得发酸，变得湿润。
“七八月天热，晚上开了空调，睡前记得调低，要不然就盖好被子。”虞山低下头，不敢再往前看，“秋天降温快，换季容易感冒，奶奶你也多注意一点。”
虞山越说声音越低，还夹杂着些许嘶哑，“奶奶，我走了，等安顿好了，我会回来看……”
虞山话没说完，就被兰知晓打断，“都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兰知晓走进堂屋，关上堂屋的门，声音冷冷的，“你别回来，我不用你来看我。”

等到上了车，虞山才有时间问石湖，“你家怎么样？”
“只有爷爷在家，不过他没理我。”石湖问，“你呢？”
虞山没隐瞒，同他说了刚才发生的事，石湖听得蹙眉，心疼地握住了虞山的手，也不管他们还在出租车上。
“没事了。”虞山安抚地拍了拍石湖的手，让他不用担心。
石湖嗯了声，却手上使劲，握手握得更紧了。
出租房里家具齐全，但是没有床上三件套，以及别的一些日用品，所以两人搬好行李好，看天色尚早，就又锁门去了附近的市场，将缺的东西买齐才回来。
原本他们是打算去超市买的，可超市东西贵，买一套三件套的价格，能够在市场买三套，今时不比往日，出来住了花钱的地方多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等收拾好卫生，天已经彻底黑了。
“累死了。”石湖背靠床尾坐在地上，“还好房间不大，再大点还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去了。”
虞山听笑了：“刚住进来是比较累，以后就好收拾了。”
“饿了吗？”虞山问，“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石湖反问：“你觉得呢？”
小区对面开了一条街的家常饭馆，若是出去吃饭，他们无需跑太远。只是他们住在五楼，上下一趟累得够呛，虞山就又不太想出门了。
不过一番犹豫后，虞山还是跟石湖出门了，两人随便进了家店，点好吃的又叫了两瓶啤酒，算是庆祝搬出来住。
关于和家里出柜失败，并不得不搬出来住的事，虞山和石湖的看法一样，并不打算告诉平竹二人。
可没过几天，平竹还是知道了。
“出事了？”虞山刚背完单词，就听到平竹问。
虞山放下书，条件反射地想要否认，平竹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虞山才张开口，音都没发出来，便被他打断了，“家里人知道你们的事了？”
虞山诧异平竹的敏锐，但既然他都挑明说了，他没有再瞒着的必要了。
虞山笑了笑，真心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你和石湖经常骑车来上学，最近两天不是地铁就是公交，而且还跟我们一起去地铁站。”平竹简单解释了下，眉心紧蹙道，“他们真发现了？”
搬出来住后，因为小区离并中有点距离，虞山跟石湖都会早起二十分钟，提前乘车到学校，担心起晚了人多。而到学校后，教室里到的人不多，虞山背完了单词，便准备背古诗文，谁知道平竹进教室不回自己座位，反倒径直去找他。
虞山语气无奈：“不然呢？”
“那你们现在住哪？”平竹担忧道，“找到住的地方没？不会住宾馆吧？”
“没那么有钱，做不到天天住宾馆。”虞山道，“租了一间房，我和石湖暂时住那边。”
平竹不说话了，看虞山的眼神却充满了心疼，虞山迎上他的视线，不由得轻轻一笑，安慰他说，“也没你想的那么惨，我俩现在住得挺开心的。”
平竹道：“你们住在哪？”
虞山报了小区名字：“小区有年头了，不过户主保护得不错，房子内里还挺好的。”
“过几天我和路小遥去看你们。”
虞山哭笑不得：“真不用。”
平竹却不听虞山的劝，起身回了座位。
晚上放学到家后，虞山跟石湖说了这事儿。
“难怪霍路遥今天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原来是这样啊。”石湖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写数学题，闻言恍然大悟道，“他们什么时候来？”
“没说。”虞山吹完头，在床边坐下，“还有多少作业？”
虽然平竹说要过来，但虞山觉得他未必会来，毕竟现在学业压力重，假期又少，他根本没时间过来。
提到作业，石湖眉眼就耷拉下去了，“多少是没多少，可我解不出啊。”
石湖把试卷递给虞山，让他看最后那道题，“看了半天了，也没思路。”
虞山拿起试卷看了一眼，脑中有了思路，他笑了笑说，“我来教你。”
“好！”石湖开心道。
有了虞山的帮助，石湖很快写完作业，又飞速洗漱完上床了。
入伏后，夜里也很闷热，房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两人躺到床上，还要盖被子，要不然会觉得冷。
“奶奶没联系你吗？”石湖趴在虞山怀里，戳他锁骨玩。
虞山抓住石湖手，不让他乱动，“没有，你婷姨也没联系我。”
那日视频后，直到现在虞山都没和孙娉婷联系过，他倒是给孙娉婷发了消息，但可惜被拉黑了，虞景岸虽然没拉黑他，可却不会回他消息。
“你呢？”虞山反过来问石湖。
石湖坦然道：“不知道，他们没找我，我也没去找他们。”
闻言，虞山有些想笑，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小鱼要回去看看吗？”石湖问，“如果想回去的话，周末我们就回去看看。”
想到搬出来那天兰知晓说的话，尽管虞山有些心动，却还是摇头拒绝了，“不回去了。”
虞山担心他回去是给兰知晓添堵。
“那就不回去。”石湖凑过来亲虞山，话淹没在黏腻的亲吻中。
虞山被亲了个正着，搂着石湖腰加深了这个吻。
虞山以为平竹说笑的，不想周末他刚洗漱好，就接到平竹的电话，“哥，你们住几楼？我们刚进小区。”
“真来了？”虞山先是惊讶，随后说了单元楼和楼层，“我下来接你。”
平竹道：“不用，我们自己上来。”
霍路遥咋呼的声音响起：“你们吃早餐没？我和平竹带了吃的过来。”
看了眼还在刷牙的石湖，虞山笑道，“还没呢，刚起来。”
“那就好。”霍路遥松了口气，“我们马上上来。”
听霍路遥这么说，虞山以为他们只带了早餐，所以当他打开门，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人时，才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石湖洗漱好，从后面走上前，看到平竹跟霍路遥提着的东西，也被震惊住了，“你俩把超市搬空了？”
“去你的。”霍路遥白了石湖一眼，挤进室内，“要换鞋吗？”
虞山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新拖鞋，让他们换，“怎么提了这么多东西？”
平竹换好鞋：“来家里玩，总不能空......”
“哪有那么复杂？”霍路遥把袋子放地上，打断平竹的话，“现在这情况，虞哥你和石湖也不容易，我跟平竹也帮不了别的，就随便给你们买了些东西。”
还在想要怎么把话说得好听点的平竹：“。”
话糙理不糙，霍路遥话虽然说得直接，但落入虞山耳里，却叫他觉得感动。石湖也被感动到了，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到最后便伸手同霍路遥碰了碰拳，“谢了。”
“客气什么？我可是要报酬的。”霍路遥提起一个袋子，笑嘻嘻地对石湖说，“看我对你好吧，还自己买了菜，你只要下厨做个饭就可以了。”
石湖咬牙：“我谢谢你。”
平竹没参与霍路遥跟石湖的斗嘴，换好鞋走到虞山身边，“我们还在网上买了些东西，估计过两天才能到。”
平竹环顾四周，不由笑了起来，“路小遥坚持买懒人沙发，我原本还觉得多此一举，现在看来他选得不错。”
虞山心里感动，像石湖那样，认真地跟平竹道了谢。
“这有什么？”平竹提了提嘴角笑，“都是哥们，应该的。”
虞山笑了起来。
尽管石湖说霍路遥是在痴心妄想，最后却还是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
霍路遥吃得很撑，不停用手揉肚子，“石湖，我真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我以为你只是会做饭而已。”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石湖把切好的西瓜放桌上，顺手拿了一块给虞山吃。
霍路遥啧道：“我最没想到的是你喜欢虞哥。”
“很正常好不？”石湖理所当然道，“和小鱼一起长大，我很难不喜欢上他。”
霍路遥给石湖比了个大拇指：“你厉害。”
平竹伸手拿西瓜吃：“路小遥你就认清事实吧，石湖就一无脑虞吹。”
虞山什么都没说还被揶揄了，他无奈地笑了起来，虽然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极开心的。
在这样一个关口，恋人朋友在身边，虞山觉得他很幸福了，至少冲散了不少和家人闹不愉快的烦闷。

第114章
今年立秋早，入秋后天气大变，一夜之间降温近二十度，又连着下雨，风再一吹，冷得不少人穿上外套。
入夜后，天更冷了。
“天气太奇怪了，前两天还热得要24小时空调，今天就这么冷了。”霍路遥穿上了秋季长校服，边走边吐槽。
平竹附和道：“降温了也好，免得一离开空调就浑身黏糊糊的。”
“今年夏天没有去年热。”石湖补充说。
虞山嗯了声：“沿海地区又有台风了，看天气预报，这周并州有大雨。”
“又要下雨啊。”霍路遥哭丧着脸，“能不能放假？这学我上的要吐了。”
整个暑假，一共放了十天假，还是七月底和八月初放的，放完假一直上到现在，只有周日的下午休息半天。
霍路遥越想越觉得苦：“本来还想喊你们出去庆生，照现在看，生日是过不成咯。”
“谁有我苦？”平竹翻了个白眼说。
平竹生日在月初，却没有在假期里，生日那天是周四，不能出去聚餐就算了，还喜提月考，所以哪怕过去快半个月了，平竹想到这事儿都想吐槽。
“那还是你比较苦。”霍路遥怜爱地看了平竹一眼。
平竹没好气：“滚。”
“不放假也没事啊，周日不是有半天假么？可以去我那儿吃火锅。”石湖道，“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我可以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霍路遥我靠了句：“铁公鸡拔毛了？”
“你完了，饭没了。”石湖表情阴森森地瞪霍路遥一眼，呵呵笑得很没有感情。
虞山看热闹不嫌事大，由着他们斗嘴并不插话，平竹一开始还会接几句话，看石湖跟霍路遥越说越幼稚，便落后几步，跟虞山讨论起晚上小测时的压轴题。
刚下晚自习，校园里还很热闹，着急回家的人走路带风，身影一晃而过。但更多的人是像虞山他们这样，同着好友慢悠悠地往校外走，享受这难得的休闲。
高三十点下自习，夏秋季末班公交车是十点半，学校门口有直达老小区的公交，只不过途径的地方有点多，所以等车的人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