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石湖没用劲，虞山不觉得疼，他翘起嘴角笑了笑，“那就这样约定了。”
说话时虞山张开了嘴，被石湖钻了空子，勾住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回来前石湖说有很多作业，但发生了这些事，他早无心写作业，简单洗漱完后，便跟虞山躺到了床上。
卧室空调开的很低，两人盖着薄被，石湖握着虞山手指把玩，同他说起了石家发生的事。
“不知道石临海怎么跟奶奶他们说的，刚才我和他吵成那样，也没人出来劝架。”提起石临海，石湖没忍住冷哼。
虞山安抚地拍了拍石湖的手：“或许他已经和你奶奶说了。”
“估计是，要不然肯定有人出来。”想到石临海说要闹到虞家，石湖脸色严肃起来，“小鱼，石临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可能不止只跟我奶奶他们说。”
虞山明白石湖的意思：“你是说我家？”
石湖点头道：“他让我跟你分手，还威胁我如果不这么做，就要来找你奶奶，和她说我俩的事。”
兰知晓对他那么好，石湖根本不敢想石临海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兰知晓会如何。
石湖越想越着急，虞山倒是表情淡定，石湖看他这样，忍不住问，“小鱼你不害怕？”
虞山不答反问：“遥遥怕吗？”
“怕啊，我怕奶奶被气出病，怕她再也不理我。”石湖实话实说道。
虞山点点头，接着问，“既然怕，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不在一起的话，现在就没这些烦恼了。
石湖想也不想道：“因为比起害怕这个，我更怕没有你。”
兰知晓若是真为这事不理他了，石湖肯定会很伤心，却也只是伤心了。但他要是因为怕兰知晓伤心而不跟虞山表白、谈恋爱，石湖除了伤心，还会后悔遗憾。
虞山满意石湖的回头，低下头亲了他一口，才坦然道，“我也怕。”
石湖摸摸被虞山亲过的额头，戳穿他说，“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这些也没用。”虞山轻笑，“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
石湖立马问：“小鱼有办法了？”
虞山嗯了一声。
“什语烟乄么办法？”
虞山却不说了：“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你说了不能瞒着对方的。”石湖生气地咬了虞山下巴一口，“小鱼你带头违反约定。”
沉闷的气氛被石湖打破，虞山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石湖后背，声音带笑道，“没不告诉你。”
“那你快说。”石湖期待道。
虞山莞尔：“明天你就知道了。”
石湖：“……”
石湖：“啊啊！”
好奇心没被满足，今晚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石湖以为他会失眠，结果有虞山在身边，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还一觉睡到天亮。
高三七点半迟到，虞山先洗漱好，然后给石湖找了套他的衣服，等石湖换好，两人便踩着晨光出了门。
对面石家大门紧闭，石湖看都没看那边。
虞山到教室时，班里已经来了好些同学了，平竹也到了，正边吃煎饼边补作业，看虞山来了，一副见到救星的表情，“哥哥哥，快把物理作业给我。”
“我没写。”
平竹愣住了：“可是等会要收。”
“所以我打算请假。”虞山把书包塞进桌肚，拜托平竹道，“今天的笔记麻烦你了。”
平竹被虞山搞懵了：“你请假干嘛？不舒服？”
虞山不想多说：“有事。”
平竹：“。”
说完该说的话，虞山便起身往外走，打算赶在孟长木到教室前下楼，免得等会撞上了不好走。
可虞山哪里想得到，他刚走出教室，绕开文一班走到楼梯，就被本该在教室早读的石湖拦住了。
石湖没背包，穿着件黑色短袖，特冷酷地靠墙站好，伸手拦住他后，才抬眸朝他看来，“到教室不早读，小鱼是想去哪？”
故意走这边的虞山：“……”
“还是没逃过你眼睛。”虞山无奈地笑了，“怎么发现的？”
“没发现，直觉不对。”
石湖哼哼道：“别想装傻蒙混过关，快回答我的问题。”
虞山没再隐瞒，如实说了，“回家，我准备出柜。”
既然石临海想拿这个威胁石湖，那他不如提前跟家里坦白，这样石临海就算真来说了，也威胁不到石湖了。
所以昨晚睡觉前，虞山特意在家族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明天上午他有重要的事说，让大家空出时间。
虞景岸和孙娉婷当时就回复好了，兰知晓跟虞长松则是早上回的好，而按照虞山的计划，他先和石湖一起到校，等石湖进了教室，他再回来出柜。
不料石湖直觉敏锐，虞山根本没逃开他的眼睛。
夏季的早上，太阳特别大，直直地照进楼梯，在墙上投下一片光影。
虞山背对着光，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石湖则站在光里。
看着沐浴着阳光的石湖，虞山弯着嘴角笑了起来，他朝石湖伸手，“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石湖握住虞山手，笑容灿烂，“正有此意。”

因为提前知会过，看到虞山推门进院子，兰知晓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石湖也在。
“遥遥怎么回来了，难不成小山要说的事跟你有关？”兰知晓招手让他们过去坐，“正好在和娉婷视频，小山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用再打电话。”
兰知晓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石湖看到她这样，脚步像灌了铅似的，走的很艰难。虞山没比石湖好到哪里去，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请假回来了，那便没有退路了。
虞山走到桌边坐下，四处看了看，没见到虞长松的身影，不由意外道，“爷爷呢？”
“吃完早餐去公园消食，估计等会就回来了。”兰知晓道，“他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早。”
虞山微微一笑：“上课了不好请假，就早读回来了。”
昨晚看到虞山在群里发的消息，孙娉婷以为他被欺负了，当下就想打电话回来，好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虞景岸拦着孙娉婷，提醒她说国内还在夜晚，让她早上再打电话问。
虞山回来前，孙娉婷正好在和兰知晓聊虞山最近的表现，结果兰知晓还没说几句话，虞山就推门进来了。
“回来了那就快说事啊。”孙娉婷拍拍胸口道，“小山，你昨晚吓死妈妈了，我还以为你被欺负了。”
虞山一坐过来，兰知晓就将手机转了向，让屏幕正对他。
孙娉婷那边已经天黑了，她坐在客厅，背后的厨房虞景岸正在做饭，虞山盯着屏幕看了半响，他知道只要开口，这份平静就会被打破：虞景岸不会再做饭，孙娉婷也笑不出来了。
孙娉婷不知道虞山在想什么，见他看走神了，不由得捂嘴笑了出来，“小山，馋景岸做的菜了？”
“我看是。”兰知晓在一旁起哄，“下次回来让景岸下厨，给小山做一桌好吃的。”
兰知晓调侃的话让虞山回神，他跟着笑了两下，“那就这样说定了。”
“没问题。”孙娉婷好奇道，“所以小山你到底要说什么？”
石湖落座后一直没说话，这实在不像他的风格，孙娉婷好奇地看了看他，“遥遥知道小山要说什么吗？”
孙娉婷一句话，让石湖腰挺得老直，悬在心上的剑往下落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石湖提了提嘴角笑，正要回话，手就被虞山握住了。
石湖愣住，惊讶地侧过头看虞山，而虞山回以浅笑，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气氛一瞬转变。
虞山跟石湖从小就认识了，这些年关系也越来越好，就算是抱一起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可此时看到两人对视，孙娉婷却眉头紧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山，你......”孙娉婷压下心中的不自在，静了静神要继续问。
但孙娉婷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虞山打断了，而虞山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证实了她的直觉。
“妈，你听我说。”虞山收回视线，隔着屏幕看孙娉婷眼睛，语气严肃且认真道，“我昨晚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有事要跟你们坦白。”
兰知晓不笑了，安静地看着虞山。
孙娉婷越发不安，女人的第六感让她阻止虞山，只是孙娉婷没这样做，她抿了抿唇道，“你说。”
虞山蓦然松了口气，感激孙娉婷没有打断他。
石湖的手很热，两人十指相扣，手心沁出了一层汗，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但虞山却没有松手，相反握得更紧了。
这让虞山很有安全感。
虞山笑了起来，神情坦然，仿佛他要说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并不会说了就破坏大家心情。
“妈，我......”虞山想要说他和石湖在一起了，可刚说了两个字，石湖就松手站了起来。
看石湖这样，虞山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脱口而出一句，“遥遥你......”
但虞山还是慢了，或者说石湖根本没想听他的话，所以哪怕虞山名字都喊出口了，石湖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婷姨，我贪心不学好，偷偷喜欢上了小鱼，还死乞白赖地追他，想和他谈恋爱，跟他在一起。”石湖放弃迂回战术，在石桌前跪了下去，开门见山道，“小鱼会这样做，是因为石临海发现我和他在一起了，威胁我若不听他的话，就要将我们的事告诉奶奶。”
虞山离石湖近，他看到石湖说这话时手都在抖，可他却没有就此停下，仍继续往下说。
“小鱼不想我被威胁，就想和家里坦白。”看到屏幕那边怔愣住的孙娉婷，石湖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更怕看到兰知晓难过。
可石湖嘴巴没停：“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也清楚我如果懂事一点，就应该听石临海的话，按照他说的做。”
“但我不想懂事，更不想听话，我就是喜欢小鱼，就想要跟他在一起。”石湖不敢想象兰知晓是什么表情，他了心下一横，补上剩下的话，“婷姨，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和小鱼分手的，你要骂就骂我。”
虞山停不下去了，他走到石湖身边跪下，看了一眼表情僵住的兰知晓，又去看几分钟内就苍老好几岁的孙娉婷。
虞山心如刀割， 却没有因为心疼而改变注意，他接过话头，想将刚才被石湖打断，而没来得及说的话一一说出来，“妈，遥遥说的话......”
“你住嘴！”情绪波动太大，孙娉婷声音变嘶哑了，她厉声打断虞山，不让他继续说了。
石湖不是她儿子，任他怎么说，孙娉婷都能自欺欺人不去信他，骗自己虞山还是原来的虞山，他和石湖只是朋友，两人没别的关系。
虞山却不同，他是她亲儿子，如果他也像石湖那样说话，孙娉婷受不了，会崩溃的。
孙娉婷不歧视同性恋，在国外这几年还参加了一些LGBT活动，这却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孙娉婷不让他说话，虞山立马住了嘴，“好，我不说了。”
原本在做饭的虞景岸，在石湖开口后就放下手头的活，走到孙娉婷身边坐下，此时他的脸色是虞山从没见过的凝重。
“小山，你是认真的？”虞景岸抱着孙娉婷，皱着眉问。
虞山和虞景岸对视，点了点头说，“真的不能再真嘞，我喜欢遥遥，我们在一起一......”
虞山不奢求虞景岸和孙娉婷同意他和石湖的事，但想要他们理解，便想多说一些他们的事。
可虞山话才说一半，孙娉婷就伸手挂了视频。
虞山住了嘴，将剩下的咽回喉咙里了。
手机放在桌上，露出来聊天页面，虞山看到孙娉婷问兰知晓他最近怎么样，昨晚又为什么说那样的话。兰知晓回了两条语音，之后孙娉婷就打视频过来了。
虞山收回来视线，将手机锁屏，屈指推给兰知晓，“妈挂了。”
兰知晓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没动，虞山把手机推过去后，她也没反应。
院内静得落针可闻。
和孙娉婷坦白已经用光了石湖所有的勇气，见兰知晓沉默着不说话，他卸了伪装，颤声地喊了句，“奶奶。”
兰知晓没理他。
石湖就怕兰知晓这样，他膝行往前两小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手却被虞山握住了。
石湖一愣，然后立马反握虞山手。
反正已经出柜了，两人不再遮掩，动作明显，兰知晓看得很清楚。
兰知晓收起手机，语气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虞山答：“去年四月。”
石湖道：“我生日后三天。”
兰知晓想起来了，当时她还以为虞山和石湖吵架了，石湖才一连两天没来家里，现在想想，原来是为感情。
“记得挺详细。”兰知晓评价道。
两人没接话，跪着没动。
兰知晓没想听他们的回答，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转身往堂屋走。
看兰知晓走了，虞山着急起来，“奶奶！”
兰知晓停下，却没有扭头。
虞山不知道兰知晓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好意思问，石湖和虞山一样的想法，两人牵着手看兰知晓的背影，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又一句话都不敢说。
虞山只喊了一声奶奶，没有说别的，但言外之意，彼此都心知肚明。
“小山，你不能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兰知晓终于开口了，嗓音哽咽。
听到兰知晓要哭了，虞山心疼着想辩解道，兰知晓却不想听他说完，讲完她想讲的，便步子未停，直接进了堂屋，还把门合上了。

第112章
虞山晚上到家时，家里十分安静，兰知晓跟虞长松没像往常那样坐在葡萄架下，房间也关了灯，看起来像是已经休息了。
“小鱼。”石湖从后面走上前，握住虞山手。
“我没事。”虞山回握石湖，偏过头对他笑了一下，“遥遥不用担心我。”
上午兰知晓进屋后，虞山跟石湖又在院子里跪了半个多小时，虞长松才推门进院，看到他俩跪在那里，还吓了一大跳，忙过来扶他们，顺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才气得孙娉婷挂电话，兰知晓关门进屋，面对虞长松的询问，虞山并不想回答，怕又要气到他。
于是两人默契地选择沉默，任虞长松如何问，都不曾松口。虞长松心中着急，语气却依旧温和，哪怕一直没得到回复，也没变得不耐烦。
“别不说话啊，不管好事坏事，你们先说，说了才能想办法解决。”虞长松故意叹气，做出难过的样子，“你们什么都不说，爷爷就是想帮忙，也没办法，不是么？”
如果是往常，听到虞长松这么说，虞山早妥协了，石湖更是什么都往外说。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面对的并非普通问题，说给虞长松听，不过是让他跟着烦恼。
所以虞山心中一较量，还是打算不吭声。
可他不说话，不代表兰知晓也不说，虞山才这样想完，前边就传来兰知晓的声音，“长松，进来。”
闻言，虞长松才知道兰知晓在家。
虞长松扭头往后，见堂屋大门紧闭，收回视线看跪着的两人，眉心拧成了川字，“你们惹知晓生气了？”
虞山这次倒没再沉默：“爷爷进屋就知道了。”
虞长松没停顿，转身进了屋，之后没再出来，而虞山和石湖又跪了半个小时，才再相互扶着站起身，出门上学去了。
“今天作业不多，但早上物理课我没上，平竹把书借给我补笔记，等会你先去洗澡，我补完笔记再洗。”虞山打开灯，找到要空调开好空调，才笑着对石湖说。
石湖把书包丢到地上，不嫌热地一把抱住了虞山。
虞山搂住石湖腰：“怎么了？”
“小鱼，对不起。”石湖头埋进虞山颈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
虞山愣住，反问他说，“遥遥为什么会这么想？”
石湖不说话了。
石湖搂得很紧，虞山有些喘不过气了，他捏了捏石湖腰，让他松松手劲。
石湖听话照做。
见此，虞山无奈地笑了。
“笑什么？”听到虞山在笑，石湖闷声闷气问。
“笑某个人说话不算数。”石湖耳垂肉多，虞山轻捏他耳垂玩，“是谁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和我在一起的，现在这样又是闹得哪一出，怕了？”
在和虞山有关的事上，石湖最较真，听不得任何人说不好，哪怕是虞山也不行。
“谁说我不算数了？”石湖抬起头，在和虞山对视上后，他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就是心疼你。”
虞山听笑了：“我有什么好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