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虞山放下包，将傍晚抱出来给兰知晓看，“对，傍晚遇到的就叫傍晚了。”
“好可爱。”兰知晓大声夸道。
先前被小孩吓到的傍晚，这会捡到兰知晓了，却没有害怕，兰知晓要抱它，它更是主动往兰知晓怀里爬。
兰知晓被傍晚哄得大笑，虞长松也没忍住过来逗它，虞山和石湖站在一旁，看傍晚逗得两位老人开心，嘴角的弧度也越扬越高。
傍晚毕竟才恢复，陪他们玩了一会就困了，兰知晓将它放进窝里，还帮傍晚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兰知晓还没从家里多了只狗的事实中回神，坐到石桌边，还一个劲地和虞长松说傍晚长得好看。虞山倒没再下面坐着，而跟石湖去楼上了。
在医院呆了一天，又是撸猫又是撸狗的，虞山觉得他身上有股味，一上楼就拿了衣服去洗澡了。不过进浴室前他没忘找套睡衣给石湖，让他去隔壁房间冲个澡，免得身上的衣服全是毛。
“舒服多了。”虞山顺带洗了个头，他坐在床边擦头，见石湖头发在滴水，便将手中的毛巾丢给石湖，“你也擦擦。”
石湖一把接住毛巾，胡乱擦起头来。
“擦那么重，也不怕掉发。”虞山打趣完石湖，才问起正事，“最近你们家怎么样？”
石临海初六出门后，这一个多月来，就只回来过几次，而且只有一次在家留宿，其余几次全是吃完饭就走了。
石临海不在家，石家安静不少，虞山没再听到石家吵架，平时更没听石湖提家里的事，虞山便以为石家相对和平。
可照今天的情况看，石湖和家里似乎相处的一般啊？
石湖知道虞山想问什么，他也没想瞒着，如实道，“一般般。”
“嗯？”
“井水不犯河水，暂时相安无事。”石湖道，“叶韵会避着我，石恩言虽然想找我玩，但我俩时间对不上，周末我又很少在家，他也找不到我。”
石湖一一说道：“至于我爷爷奶奶，”说到这里，石湖没忍住笑了起来，再开口时，语气带了几分嘲讽，“他们对我挺好，当然了，对石恩言也很好。”
虞山还记得去年石湖因为迟淑和石荀鹤对石恩言好而生闷气的事，现在听到石湖这么说，他不由心里一紧，怕石湖会不开心。
虞山想要说点什么安慰石湖，只是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先被石湖看出他的打算，反过来安慰他说，“我没事。”
虞山不信：“是吗？”
“是。”石湖弯着嘴角笑，“或许不久前我还在意，但现在我已经看开了。”
虞山不懂石湖的话：“什么意思？”
“我爷爷是什么样的人，小鱼你应该清楚，他确实对我很好，可同样的，石恩言也是他孙子，只要这个身份不变，他就一定会对石恩言好。”石湖道，“而我奶奶没多少主见，向来以我爷爷的意见为主。”
石湖放下毛巾，轻笑一下道，“我不否认他们对我很好，也可以肯定未来他们依旧会对我好，”石湖顿了顿说，“但他们也会这样对石恩言。”
“所以我不想纠结这些了，反正纠结来纠结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会影响我心情。”石湖看着虞山眼睛，认真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把学习弄好，争取跟你上一所大学。”
石湖话题前后跳跃的太快，虞山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也就愣了几秒，便恢复正常了。
虞山为石湖会这样想而感到开心：“会的，我们会考上一所大学的。”
“当然会！”石湖被虞山这句话打了鸡血，忽然激动起来，叫嚷着说，“今天玩了一天了，我们该学习了！”
石湖拉开椅子坐下，头也不回道，“我正好有几道题不会做，小鱼你能来教教我吗？”
虞山嘴角上扬，笑意蔓延到眼底，起身朝石湖走去，“当然可以。”
夕阳透过窗户打进室内，在墙上投下片片光影，坐在书桌前的两位少年头靠着头，正为未来努力。

第73章
因为是学生，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能和傍晚相处的时间特别少，之前下晚自习了，虞山或许还会应霍路遥的约，去附近吃顿宵夜再回家。
现在有了傍晚，虞山就不会这样了，常常孟长木一宣布放学，他就收拾好书包，等石湖跟上，再飞速骑自行车回家。
一开始霍路遥没说什么，平竹也只当他回家有事，可次数一多，他俩就不满了，在虞山再一次拒绝宵夜邀请后，联手拦住虞山，非要他给个说法。
虞山没办法，朝石湖投去求救的眼神，“谁来说？”
石湖没被拦，接收到虞山的求救后，忙举高手说，“我我我！”
霍路遥立马转头，假装凶狠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平竹捧哏道：“快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虞山最近养了一条小狗，我们每晚着急回去，其实只是想撸狗。”
听到熟悉的字眼，霍路遥意识到了不对，“狗？”
平竹反应更快，一听到狗，就想起了石湖最近天天发的朋友圈，“那狗不是你家的吗？怎么又成虞哥的了？”
不比不爱发朋友圈的虞山，石湖可以说是朋友圈的更新达人，屁大点事他都能发一条。但相较于之前，进一段时间石湖发朋友圈的频率还是有点可怕，平竹每天都能刷到他好几条动态，而且每条都跟狗有关。
“谁说是我家的？那是虞山养的。”石湖反驳了句，又觉得这么说不对，于是便补充道，“不对，虞山的就是我的，没区别。”
平竹：“......”
霍路遥呵呵冷笑：“瞧把你厉害的。”
“狗是春游那天捡的，刚捡回来时还很小，需要精心照顾，所以我才着急回家。”虞山无奈地笑了下，接过话头道，“再过一段时间他长大了，我就不用这样了。”
知道虞山不是因为不想和他们玩，才拒绝宵夜邀请到，霍路遥松了口气，没再拦着虞山，“那现在它多大了？”
“断奶了。”石湖抢答道，“傍晚长得特可爱！”
平竹汗颜：“石湖你现在好像老父亲。”
石湖才不管平竹的吐槽，打开手机相册，找了一段视频给霍路遥看，“没骗你吧？是不是特可爱？”
捡到傍晚时，它毛还很短，经过虞山和石湖的不懈投喂，如今的傍晚已经长大不少，毛也长长了。
而就跟他们当时说的一样，长开了都傍晚颜值特别高。
“好可爱啊。”石湖放的是傍晚玩球的视频，霍路遥被可爱到了，他抬眸看虞山，“虞哥，我能去你家看它吗？”
今天是周五，明天不用上课，所以霍路遥才会又喊他们去吃宵夜，毕竟放假了能够睡到自然醒，晚上晚点回去也没关系的。
哪有养宠物不喜欢听人夸自家孩子的，虞山自然也不例外，“没问题，你想来就来。”
霍路遥嗯了声，侧过头问平竹，“你去吗？”
平竹无可无不可，反正周末也没什么事，“我没问题。”
于是周六上午，虞山正坐在院子里逗傍晚，门外就响起霍路遥大声叫唤的声音。
虞山把球递给帮忙，让它追着玩，然后起身去开门。结果傍晚并不玩球，而是跟着虞山往门口跑，虞山怕它摔着，干脆将它抱进怀里。
霍路遥和平竹都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提着不少水果，虞山看他们这样，脑袋上方升起一个问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去朋友家玩，哪里好意思空手？”霍路遥笑嘻嘻地解释了句，视线就紧紧黏在傍晚身上了，“来来来，让哥哥抱抱。”
平竹被霍路遥的语气给恶心到了，打着哆嗦嫌弃他道，“路小遥，你恶不恶心？”
“看到可爱的动物，谁能忍住不夹？”霍路遥抱过傍晚，从头撸到尾，笑得特别猥琐。
平竹没眼看霍路遥，拎起霍路遥放在地上的水果，一并带进院子，发现院内很安静，才疑惑地回头，“奶奶不在家？”
“知道你们要来，大清早就叫上我爷爷出去买菜了。”想到当时的场景，虞山就控制不住想笑。
虞山并不怎么带同学回家玩，读书到现在，除了住对面的石湖，虞山带回家的同学不超过三人。也正因如此，在知道霍路遥他们要来玩后，兰知晓一吃完早餐，就拉着虞长松出门了。
虞山告诉兰知晓说他们不一定在家吃饭，兰知晓也没萌生退意，而是让虞山想办法将人留下来。
“奶奶上次做的小酥肉好好吃，我想了好久。”撸狗也不能阻挡霍路遥接话。
“等会我让奶奶再做一份。”
霍路遥客气起来：“这怎么好意思？”
虞山忍笑道：“那就不做了。”
霍路遥瞪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虞山，“虞哥。”
平竹再一次被霍路遥恶心到，笑骂了句滚后，又问，“石湖呢？他没来？”
“没来。”虞山以为平竹要找石湖玩，“你给他打个电话？还是说直接去他家找他？”
尽管虞山和石湖住对面，这些年平竹也来虞山家玩过几次，但他还从没去过石湖家。
“还是不了。”这次也一样，平竹想了想，依旧没去。
虞山知道平竹不去石湖家，是觉得石荀鹤太严肃，所以他也没强求平竹，只是说，“我去吧。”
虞山让平竹留下陪霍路遥逗傍晚玩，他则起身往石家走。
老实说虞山也觉得有点奇怪，按照他对石湖的了解，在明知道今天平竹跟霍路遥要来玩的前提下，他应该很早就过来了，而不是到这个点都没影。
虞山走到石家门前，拿起铁环，用力敲了两下。
门后安安静静，没有人应话，虞山便提高声音喊了两句石湖，却还是没得到回应。
虞山没再等，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虞山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电视声。
石临海生意上出了点小问题，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昨天叶韵便买票去了石临海那边。
原本石恩言有迟淑和石荀鹤照顾，只是这几天正好是石荀鹤上山进香的日子，昨儿叶韵走后，石荀鹤也跟香友出发了。一时家里只剩下迟淑、石湖和石恩言。
偏偏迟淑和朋友有约，今天要陪朋友办事，于是石湖早上一醒来，就被迟淑告知今天得照顾石恩言。
石湖起这么早，是记着霍路遥跟平竹要过来玩，早早洗漱好，也是想去虞家跟虞山碰面。所以听完迟淑的话，石湖是很生气的，尤其迟淑没有和他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他。
这让石湖很不爽。
当时石恩言低着头站在沙发边，时不时抬头往他这边看，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石湖没由来的心一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便松口应了。
但答应归答应，石湖却没想好好照顾石恩言，他帮石恩言打开电视，将遥控器塞到他手上，让他自己找节目看后，就去厨房随便给他做了点吃的，然后便打算去虞家了。
“早餐我给你做好了，你快去吃。”石湖走到堂屋说，“中午饿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点外卖。”
石湖说完就要往外走，只是没走几步，就被石恩言叫住了，“哥哥，你去哪？”
石湖停住脚步，扭过头纠正他说，“我不是你哥，你不要这样叫我。”
石恩言咬住下唇，一瞬不动地看着石湖。
石湖没有心软，看到石恩言这样，也只多说了句，“我去虞山家。”
“我可以跟......跟你去吗？”石恩言小声问道。
“不可以。”石湖说，“你留在家看电视，要是觉得电视不好看，那就去写作业。”
石恩言回三里桥这边读书后，有点跟不上进度，成绩不算好，别人半个小时能做完的作业，他得做一个小时。
石恩言不死心，他还想求石湖带他去虞山家，但不等他开口，石湖就转身走人了。
这下石恩言没犹豫，站起身就要追石湖。
石湖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脸已经有点垮了，他不想凶石恩言，可同样不想带石恩言去虞山那儿。若是石恩言死倔，非要跟他去虞家，那石湖就做不到好声好气地说话了。
石湖脸色一冷，正要制止石恩言，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个人。
“小鱼？”石湖脸色大变，吃惊地看着虞山，“你怎么来了？”
虞山不知道石家发生了什么事，刚打算进屋看看，就撞上了往外走的石湖。
“来找你。”虞山对石湖笑笑，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石恩言，点点下巴问，“这是？”
石湖扭头看了石恩言一眼，耷拉着眉眼说，“大家都不在，只能我照顾他了。”
石恩言怕石湖，石湖一冷脸，他就不敢多说话，但对于虞山，石恩言就没那么胆怯了。
见虞山来了，石恩言眼神一亮，嘴角高扬，笑得像朵花，“虞山哥哥，我想去你家玩。”
石恩言越过石湖，朝虞山跑去，可没跑多远就被迫停了下来。
石湖攥住了石恩言的衣领。
石恩言低头：“嗯嗯？”
“有话好好说，别乱跑，”石湖把石恩言拉到身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冷的，“也别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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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恩言如愿去了虞家，只不过一进院子，就被石湖丢给霍路遥和平竹了。
冷不丁来了个小孩，霍路遥也不逗傍晚了，看一眼紧抿着嘴的石恩言，又去看脸色发沉的石湖，不明白这又是闹哪一出。
霍路遥假咳两声，张嘴要问石湖，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吭声，就被平竹用手肘用力拐了下，疼得霍路遥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过也正因此，霍路遥想起了去年家长会发生的事。
霍路遥咽下到嘴边的话，没有多嘴跟石湖打听，而是逗起石恩言来，让石恩言坐过去和他玩。
见石恩言跟霍路遥相处的不错，虞山松了口气，转身坐到石湖旁边，问起了正事，“你家怎么回事？”
按照石湖跟叶韵的关系，石恩言怎么样都轮不到石湖来照顾啊？
“他妈去找石临海了，爷爷去进香了，奶奶有事出门了，”石湖撇了撇嘴，“这不只有我有空了么？”
石湖解释说：“我很早就起来了，但是得给石恩言做吃的，才一直没过来。”
虞山嗯了声：“叶韵去找你爸了？”
“听说是生意上的事。”石湖问，“他俩什么时候到的？”
“才来。”
石湖左右看了圈，没看到兰知晓和虞长松，就又问，“爷爷奶奶呢？”
“知道平竹他们要来，吃完早餐就去买菜了。”虞山扫了眼在跟傍晚玩的石恩言，提建议说，“你们也留下吧，免得还要回去做饭。”
如果是往常，石湖听到虞山这么说，肯定会高兴得叫出声来。可今天的石湖却一反常态，虞山话都说完好一会了，他不仅没回答，还始终低着头。
虞山察觉到了不对劲：“遥遥？”
石湖听到虞山在喊他，他也知道自己该应话，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他总不能说他还在介意石恩言刚才的举止吧？
只是石湖又不想骗虞山，所以他犹豫半天，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我不想。”
石湖的回话让虞山大吃一惊：“啊？”
平时恨不得吃住在他家的石湖，今儿怎么连留下吃饭都不愿意了？
虞山眉心紧皱，沉下声音问原因，“为什么？”
“小鱼，我很贪心。”石湖仍低着头，声音也越说越小，“我不想看到石恩言和你亲近。”
石湖顿了顿说：“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刚刚石恩言想跑过去抱你，我都快炸了。”
傍晚咬着球跑远了，霍路遥和平竹带着石恩言去追傍晚了，因而并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石湖胆子便大了起来。
石湖不满足于单纯的说了，他伸出手去握虞山手指，仿佛这样就拥有了无限力量，让他有勇气说下去，“只有我能这样。”
虞山看石湖变了脸色，就猜到了他要解释，可虞山没想到石湖会说这么多，而且说的话还这么霸道。
神奇的是，虞山并不觉得这讨厌。
早在石湖拎住石恩言后领，不让他朝他过来时，虞山心里就有预感了，或者说在更早之前，虞山便隐隐察觉到石湖对他有强烈的占有欲。
只不过石湖一直没说，虞山也就当不知道。
石湖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更清楚地明白，他只要说了，有些事可能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而且以虞山的敏锐程度，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发觉他包藏的心思。
但石湖顾虑不了那么多了，近些日子他发现自己对虞山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从前看到别人和虞山亲近，他还勉强能忍住，最近却是越来越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