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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穿越生存指南(木闻春山 )


徐思远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沈颂微低着头,眼睫轻颤,如同艺术品般展现在眼前。
“他是被他的丈夫故意致残的。”沈颂说。
“……嗯。”
徐思远猜到了,他不擅长劝慰,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沈颂,踌躇着欲言又止。
“没有雌待,没有孩子,老师也不能和他离婚。”沈颂继续道。
以这样的方式企图将自己的爱人永远留在身边。
为碎玉,为囚笼。
沈颂抬眼,徐思远才惊觉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只见沈颂低声自语道:“这算爱吗?”
“算吧,”徐思远认真思考后回答他。
他语调平缓,给人莫名的安定:“如大雁般忠贞的爱情,在时代制度下成了畸形的绝命书。”
闻言,沈颂笑了一下,眼神在他脸上被擦红的地方停留了一下,语调戏谑的叫他:“徐思远。”
“嗯?”徐思远回过神来,微微睁大眼睛,毫不掩饰的疑惑。
“你是…瓷器吗?”
徐思远:……
然后“瓷器”就破罐子破摔的记了两天仇。
具体表现为早上出门时拿中药熏他,和沈颂晚上回家的时候精心准备的“黑暗料理大礼包”。
后来是以徐思远实在是起不来床折腾而告终。
周末,阳光透过树叶,微风一吹,光影细碎流动,清幽而闲适。
徐思远用一根皮筋将头发束起,在前院照顾原主的花花草草。
沈颂则在一旁认命给他晒药材,且手法日渐熟练。
经过绪红的营销手段,徐思远的直播事业稳定下来,渐有起色。
正当徐思远正思考着什么时候再开直播问诊,转头就看见一辆机甲降落在家门口。
徐思远和沈颂同时望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是需要登门拜访的?
然后就看见一道身影狼狈的从车上下来,管家都来不及阻止,她一路跌跌撞撞的朝徐思远跑过来。
徐思远看清了来人,下意识扶住了了她。
“徐絮?”徐思远诧异的开口。
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只见徐絮体力不支,倒在他面前,抬起头,徐思远就看见她泪流满面,带着淤青的脸。
“哥哥救救我!我错了…不…不要把我送回去…是我的错…”
徐思远着实不擅长安慰,只好让绪红去疏导一下。
沈颂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仿佛不认识徐絮一般。
徐思远想起那个梦境,不经感到有些奇怪。
沈颂和徐絮是什么关系?明明他们还因为徐絮闹掰过,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绪红从楼上下来,对徐思远说:“徐小姐想跟你单独聊聊。”
压下心底的疑惑,徐思远推开了房门。
徐絮显然已经没有上次宴会上见到的那么高傲,徐思远坐在她面前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日光逐渐偏离,地上光影也悄然间掺进了一抹红。
徐思远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对她说道:“你先在这住下吧,避一避风头。”
徐絮点点头,看着徐思远离开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
“哥哥,对不起。”徐絮红肿着双眼,也许是不太好意思,别扭地说道:“我之前不该在你的营养液里下东西的。”
徐思远微愣,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什么后,轻笑了一下回答道:“没关系。”
关上门,徐思远从角落的抽屉里拿出那份摔碎的标本,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徐絮说,她是偷偷解开了母亲的锁链,才被徐立抓起来关到地下室。
“她…她太可怜了…我才想着…想着带她出来逛一会的…我真的不想被关在地下室了求你…救救我哥哥…”
标本仿佛没什么重量,但依旧栩栩如生可见原主是真的费尽心思去保证翅翼的完整。
徐思远真的是出于残暴心理才这么细致的保存一片薄翼吗?
即使徐思远没见过虫族的翅膀,但比这灰色翅膀好看的也指定不少。但放眼整个别墅,也只有这一份。
徐思远仿佛脑子里有许多线缠绕在一起。
沈颂和徐絮的关系,徐思远对徐絮的态度,还有那个病态的家庭。
但徐宅没多久就通知了徐思远,是真的通知。
让徐思远在周二之前将徐絮送回去。
可今天是周天。
从徐絮口中得知,他们的母亲叫顾未枝,精神有问题,被徐立关在二楼的角落。
再三思忖后,徐思远还是决定自己回去看一眼。
或许见到顾未枝一切都说得通了。
徐思远回到徐宅的时候,徐立没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仆从在打扫卫生。
徐思远根据徐絮描述的位置,来到顾未枝的房门。
那沉重的门半掩着,从里面透出一股尘旧而渗人的气息。
他调整好呼吸,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安静,如死寂一般,徐思远都差点以为屋内没人。
正当他抬起手准备再敲上遍时,屋里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请进。”
徐思远抬起的手又放下,推开了门,走进屋内。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时无措的愣怔在原地。
顾未枝的房间呈灰色调,与外面暴发户的气质相比,这里简直像个牢房。
或许就是牢房。
窗外细微的阳光透过窗外层层绿叶的遮盖,微不足道的光映了整个房间,显得无比昏暗。
一个长发女人披头散发的靠在床头,身上全是伤痕,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布满她单薄的脊背。
瘦得皮包骨般,仿佛全靠灵魂撑着身体,随时就要散架。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波澜,甚至诡异的笑了一下。声音嘶哑,如同年久失修的琵琶。
“思远啊…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回来了吗?”
徐思远被他吓到了,他想起了曾在前朝诡异事录中听闻过的怪物。
他不怕尸体,但他怕像尸体的活人。
徐思远还没来得及细想,脑海中突然一阵刺痛,闪过好些画面。
但徐思远还没来得及抓住某些片段,突然定格在一句撕心裂肺的喊叫中。
徐思远猛的回神,就见顾未枝已经走到他的身旁,身后一根细长的铁链说在他的脚踝处。
也许是怕她逃跑,那纤细的脖颈上也扣上了铁圈,链条随着她的步伐咚咚作响。
徐思远下意识后退一步,结果就被顾未枝捧起脸,细细的端详。
顾未枝的眼神,好像透过他再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声音带着意思诡异的温柔。
“思远,都长这么大了啊…”
徐思远看着她愣住了,虽然这也不是他的母亲。但他也不好躲开,毕竟顾未枝一看就是在徐宅受了不少苦。
徐思远强忍住害怕,没有退步。
结果下一秒,徐思远蓦地睁大了眼睛,朝下看去。
顾未枝用有什么东西划破了衬衫布料,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划痕。
红色的鲜血浸染了白衬衫,沿着手腕,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徐思远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正好对上顾未枝几近癫狂的笑容。
她手中拿着的玻璃碎片,朝徐思远丢去,胡他大喊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还不去死!”
门被从外面打开,徐立表情严肃的带着几名虫仆进来,快速的拉开他们,压制住发疯的顾未枝。
随行的虫族医生立马转身给徐思远处理伤口。
顾未枝在他身后,如疯癫般哭笑着,大骂着,徐立在他耳边刺耳的骂声环绕在侧。
场面一度混乱。
徐思远好像都被这些场景隔绝在外,万分不真切。
他突然有点理解徐思远了。
作为唯一的正常人,伪装疯子与一群真正的疯子生活20多年。

徐思远换了一件短袖,鲜红的血液仿佛浸染了右臂,沿着皮肤纹理一路向下蔓延。
徐思远紧握着拳,一旁的桌上耗费了一堆染血的纱布,才堪堪止住血。
伤口上用了药,纱布裹紧的一瞬,痛感成倍的迭加,也使本就失血过多的徐思远面色更加苍白了。
“……可以了。”徐思远疼得脑袋发晕,随口招呼走了下人。
门被关上,徐思远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用左手撑着剧痛的头。强忍疼痛,将右手缓缓展开,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小巧玻璃瓶。
在顾未枝靠近他的时候徐思远就注意到了,只是碍于其他因素,只能通过这种形式递给他。
瓶中的血液较为透明,像是丹枫般明亮清透。
这不会是血液的颜色。
徐思远的目光落在那一堆还未处理的纱布下,冷静下来将脑子里的思绪理清楚。
他能确定,顾未枝是被关起来之后才会疯的,而且徐立关顾未枝的目的也绝不是出于好意。
徐思远低皱着眉,磨娑着手中玻璃瓶。
这是徐絮还是顾未枝的主意?顾未枝是真疯还是装疯?
过了好一会,徐立才从门口进来。
徐思远已经恢复了一副疼的不行的纨绔样,直到徐立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徐思远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抬头看向徐立。
只见徐立看了看一旁的纱布又看了看他的手,沉吟了一会才问:“上了药之后还疼吗?”
“疼啊,”徐思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完还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问:“你难道就任由她这样发疯吗?”
徐立头疼的叹了口气,也有些为难的说道:“在医院里看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说罢,徐立疲惫的呼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说:“我对她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徐思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立本来是想让他在徐宅再多住几天,但被徐思远以工作原因拒绝了,顺便还嘲讽了一把徐立。
“谁敢旷沈格的班?徐絮就先丢我那吧,我会帮您教训她的。”徐思远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徐立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徐思远消失在视线中,然后转身回了屋。
穿过昏暗的楼道一路向下,两面都是水泥堆砌的墙壁,最终站在一扇沉重的铁门前。
沉重的门被推开,发出年久破旧的声音。
徐立来到铁床前,冰冷的铁床上,用铁链铐着四肢,躺着的亚雌正是他的正妻。
“未枝,”徐立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肌肤,亚雌的皮肤经过长期的折磨已经不再光滑,甚至布满细痕。
“顾家已经放弃你了,你还有什么呢?”徐立自嘲的笑了笑,对她说:“就算你再讨厌我,现在也只剩下我了不是吗?”
“别怕,很快就好。”
顾未枝双目无神的躺着,如果不是胸前轻微的起伏,简直和尸体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但徐立好像毫不在意,从一旁拿出一支针管。
床上的人却突然颤抖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抗拒。
淡红色的液体被推入静脉。
“你……啊!”
年久失修的古琴断掉了最后一根弦,在静寂的地下囚笼里发出最后一个濒危嘶哑的音。
另一边,徐思远坐在后座,强忍着疼痛,拨通了通讯。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沈格的投影出现在徐思远眼前。
“怎么了徐少爷?”沈格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徐思远心脏有些绞痛,有些呲牙咧嘴的对沈格说:“我现在在路上,麻烦你安排一个医生,走你的专用通道去你的办公室。”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沈格作为政治部总部长,是有专用电梯直达办公室。
当沈格看见半残的徐思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
“你这是……被沈颂打了?”沈格还有心思打趣他。
徐思远白了他一眼,坐在一旁的休息区让医生给他拆纱布。
一旁等待的医生也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是来给包扎的,没想到是来揭伤疤。
伤口和纱布已经有些粘合在一起,扯开的时候,徐思远痛得表情都皱到一块去了。
沈格则在一旁看到他的伤口,有些皱眉:“你是去干嘛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纱布拆完,医生又给他重新包了一层新的,徐思远擦了擦脸上的汗顺口说道:“回了趟徐宅。”
沈格了然,顾未枝疯了不是什么秘密,明知故问:“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目的?”
徐思远笑了笑,只好坦白道:“想请你帮个忙,就算我欠你的人情。”
听完徐思远讲完事情经过,沈格皱了皱眉,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顾家和徐家应该早就合作了。不然顾平作为顾未枝的侄子,不会不知道。”
徐思远想起顾平之前好几次出现在徐宅。
那个时候他都没有怀疑到这种层面来。
玻璃瓶被放在桌面上,徐思远沉着的说:“这是顾未枝的血,我感觉很不对劲。”
沈格那起来端详了一下,然后又将瓶子放回桌上,对徐思远说:“你不也是徐家人?徐家倒台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徐思远往沙发上一靠,眉眼微扬:“那就要靠沈部长的帮忙了。”
纱布上的药和顾未枝的血都被沈格送检,临走前,沈格还特意提醒了一下徐思远。
“徐少爷,记得我们的约定。”
徐思远对他笑了笑,应了他的话:“那部长记得给我准备实验体”
徐思远再三考虑后还是准备先把徐絮转移走,她在这徐立容易找到不说,他也不好做实验。
徐絮似乎没有什么意见,第二天就听话的离开了。
“嘶…”
沈颂正在给徐思远换药,实在是被徐思远弄烦了,就干脆利落的处理完换上纱布。
徐思远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奄奄一息的指控沈颂:“你、你…你这是谋、谋杀…”
“谋杀亲夫,”沈颂收拾好医疗箱,一边回怼他:“一天到晚要说八百遍。”
徐思远猛然坐起来,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沈颂:“我是不是这周要直播了?那我……怎么播?”
【主播在干嘛?】
【徐随你要过冬吗?】
【我要看老婆!听见没!】
徐思远咳了一声,面对直播间仅一百多个观众说:“今天看一下杮子树,然后直播问诊吧。”
【怎么了?你不行了?】
【啊…该不会是萎了?】
还没来得及回话,徐思远就听见在自己身的沈颂轻笑了一声。
徐思远:……吵到我了。
徐思远拍了一下桌子,回头看向正在笑的沈颂,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脱口而出:“笑什么?我萎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此话一出,沈颂和镜头外的绪红都愣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随你要笑死谁】
【徐随:笑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俩要不别种地了,去说相声吧!】
沈颂肩膀一抖一抖的,刚想说点什么,但是突然想起自己的哑巴人设又闭上嘴。
徐思远右手放在桌上一动不动,但手上仍转着笔。
他认真的看着弹幕上的病历,时不时在纸上改写。
沈颂靠在一旁看徐思远直播问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眸色渐深。
“好了。”绪红收集好了素材,就让徐思远光速下播。
绪红翻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一路了之后,转头看向徐思远,突然问了一句:“徐少爷确定这个药材是有用的吗?”
“嗯,”徐思远点了点头,他对于自己的艺术还是有分寸的,回答了她:“如果他们不是说假话,怎么了?”
绪红摇了摇头,径自说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上次那个…按理说有用没用都应该在网上有消息的。”
转而她又对徐思远说:“没事,这个东西我回头查一下吧。”
徐思远点点头,回头却早已不见沈颂的身影。
当晚,就有一个徐立的热搜,而且还非常嚣张的挂在头条。
【爆!徐家雌待再进医院!】
徐思远点开一看,是当时他在徐宅见到的那个亚雌。
徐思远收起面板,不得不感叹沈格的速度是真的迅速。
徐思远想了想,转身朝后院走去。
而楼上的沈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转身回房间就拨了一则通讯。
“把徐思远住院那段时间查一下,仔细点。还有,找人盯着徐立。”
窗外的夜空恒星万里,点缀着整个星际,无数星辰似银河般一泻千里,映着第一星际如海市蜃楼一般梦幻。
巨大的夜幕之下,璀璨宝石般构建起来的城市灯火阑珊,恍如白昼的霓虹灯也照不见下水管里的黑暗。
漆黑的屋子里,蓝色的屏幕明明暗暗,映出徐立脸上的沟壑。
屏幕中的争吵循环着播放,画面一转,一个小男孩站在繁花盛开的院子中,身旁站着一个和他七分相似的亚雌,即使从录像带中也能窥见当年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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