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为着洛云升的健康着想,景衡拉长脸反对:“少爷,这来义诊铺子看病的人都不知得的什么病,万一不小心染上……我没法向主子交代。”
当即,洛云升便觉着这人是选对了。
有反对,才有争吵。
他得慢慢和容渊闹点不愉快,才好顺理成章地“向外求援”,柳云岚也才会相信他是真的“走投无路”。
但景衡到底出于关心,又不知道他与容渊的计划,洛云升也算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为着体谅景衡,从大袖中抽出一条布巾蒙在脸上,还贴心地给了景衡一条。
景衡捧着布巾:“……”
这下好了,他本想问洛云升到底记不记得自己刚刚才大病初愈,刚好就扎进医馆既不吉利也不安全,现在……
真是堵死了他的嘴。
景衡咬咬牙硬是忍住了脾气,把布巾还给洛云升,狠狠道:“少爷,捂两层更安全!!”
洛云升被他逗笑,从善如流地悟了两层帕子,然后被极了解街铺布局的景衡拉着走了后门,硬生生避开了外面那些排队等候的患者。
刘静之百忙之中抬头偶然瞧见洛云升,顿时大惊。
转眼又看到那天那个把他五花大绑的侍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老师,老师您怎么了?”从旁协助的学徒大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位谪仙似的公子站在内堂不远处,都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无疑,正是这位公子令自家老师惊住了,学徒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到洛云升面前躬身拜请,“公子您也是来瞧病的吗?咱们这边儿是义诊,只给穷苦人家看病,您往后门出去过三条街有同仁医馆,那边的大夫医术也十分高明,定能叫公子您满意。”
学徒一番暗劝,洛云升不由点头,这小学徒不卑不亢是个好苗子。
倒是景衡不高兴地皱了眉头——这都什么人,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堂堂靖安王王妃需要到这儿来看病吗?
洛云升看他一眼,等景衡收敛了面上的不满,才对那小学徒说:“我是你们刘大夫的朋友,听闻他在此处设了个义诊铺子今日有闲便来看看。”
“倒是打扰你们了。”
远处刘静之欲言又止,但面前有病人他没法儿出来招待,好在他的小徒弟机灵聪颖,见刘静之缓过来给他使眼色,知道这位公子没有说谎,便想将人引到后院等待。
洛云升笑笑,拒绝了他的好意,倒是指了指铺子门口声嘶力竭维持秩序的中年汉子和见缝插针就想插队往里挤的群患,问道:“我有法子替你们维持秩序,就是需要小大夫告知一声,这附近可有竹林,若有,一个时辰,此患可解。”
学徒都惊呆了,心说患者心急不愿排队哪里有解。
但因为洛云升长得俊俏,是人群中少见的俊俏,人又温和眼见就是个好脾气的,不由有些脸红,连忙指了后院连通的一条路,“往那条路上去,走七八百米便是野竹林,竹子要多少有多少!”
竹林近在眼前,洛云升远远和刘静之打了个招呼,带着景衡往后门出去。
景衡不知洛云升要做什么,欲言又止地跟着,洛云升也没打算晾着他,笑道:“你也别那么凶,吓着静之兄了。”
景衡:“……是他胆子小,我又没怎么他。”
“那日在王府,不是你绑的他?”
景衡:“……”无话可说。
“好了,把跟着的其他人叫几个出来,先砍四十米的竹子,两米一段,再去找几十米的绳子,我们做个活动隔离栏也算是尽了份心。”
景衡不懂什么是活动隔离栏但他只需要听命令,几个手势打下,又出来三五个人,系统帮忙做了标记,他便开始招呼众人做隔离栏。
贪吃蛇般救了各大景点命的隔离杆可谓现代人体现实用性的智慧结晶之一,用来规范几十上百个病人绰绰有余。
不到半个时辰,这些身上很有些功夫手脚又很麻利的暗卫就在洛云升的指导下做出了二十个隔离栏,最后把竖着的竹子地步削尖让它们能插/入泥土便算大功告成。
只是这些暗卫到底是派来保护他的,不好出现于人前,景衡又从附近王府的铺子调来打杂的仆从扛着这些竹子回到义诊铺子后门。
这次刘静之亲自出来接,小跑都带风,见着景衡下意识躲了一下又觉得这样很掉面子——毕竟对方只是个侍卫,他……他可是刘家公子!
但景衡积威甚重,刘静之怕他,拉着洛云升到旁边:“静桓,你这是?”
洛云升笑笑:“义诊铺子门前的病患总这么挤着不是个事,我帮你让他们排好队,你这边才能放出更多人手帮着治病。”
刘静之谢这一番好意,以为这是要借王府的人手给义诊铺子,但洛云升身后的仆从每个都扛着几个竹架子,又叫他觉着不是这么回事。
“这些是?你究竟想了什么主意,一堆竹子就能解决问题?”
“跟我来。”
洛云升带着刘静之和一群看着就高壮结实的汉子从义诊铺子出来。
刘静之和原本就在维持秩序的中年男人花了些时间把病人们按着先后分批劝开,洛云升指挥仆从们把隔离栏排成蜿蜒的四折,站百来两百个人应是没什么问题。
趁着门外的患者还在好奇,景衡又一副凶相站在铺子前盯着,洛云升赶紧让中年汉子和来帮忙的伙计按着方才的顺序,让患者们站进窄窄的隔离栏里重新排队。
很快,几乎挡住整条路的长队就被缩减了三分之二,很显出些秩序来,就连路人也啧啧称奇,对面的商铺老板也终于有了点好脸色。
虽然仍旧有人不满,但隔离栏插得窄,竹子的下半又插得牢,病中的人难以破坏,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主要还是怕带刀的景衡和一看就富贵非常的洛云升。
这样的贵人,他们可分毫招惹不起。
不到半个时辰,义诊铺子从一团乱麻变得井然有序,但洛云升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他让刘静之叫来那个机灵的小学徒,教小学徒做简单的分诊。
刘静之在旁听着,很快反应过来。
义诊铺子里现在有三位大夫,大家长处各不相同,如果在进门前将病人按照表面症状做一个简单的预估,分而治之,能极大地提高效率——至少他们可以少问两句。
而且病人也能得到更及时的救治。
就算分诊的学徒判断错误,他们几个大夫之间相互调换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当真是个极好的点子。
还能好好磨炼这些学徒的眼力,日子久了对医术进展绝对大有裨益。
小学徒几乎眼睛发亮看着洛云升,真觉这位公子是仙人下凡。
他们这些小学徒本就只能做些打杂的活,进度最快的也要五六年才能独自为病人诊病,若是能在门口分辨病人的病症对医术进益肯定很有帮助!
刘静之不住点头,最后决定让学医三年往上的学徒轮流分诊,立刻将理论投入到实践之中。
回过头来刘静之有好大一堆赞美的话想和洛云升说,但现在病人众多抽不出空就只能压成一句:“静桓,过两日我再来找你!你可真是大才!所有人都要谢你的!”
说完,又忙着诊治患者去了。
洛云升也告辞,踱着步子往回走——答应了容渊回家吃晚饭便要说到做到。
* * *
“那个活动隔离栏,”洛云升夹起一片鸡蛋放进容渊的碗里,意思是叫他别问了赶紧吃,容渊却不依不饶地问:“怎么想出来?分而治之,甚是聪明。”
看得出,他很感兴趣。
但洛云升没办法回答,总不能告诉容渊自己其实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这些都是另一个世界人们的智慧结晶。
“当然是动脑子想的。”抬手又给容渊夹了几筷子菜,示意他别问了快点吃。
容渊不置可否,却也没再问,只是又撑着下颚看着洛云升。
“你老看我做什么?”洛云升吃完最后一口无奈放下筷子,容渊颇有几分无赖地笑:“秀色可餐。”
洛云升:“……”有时候真的很不想搭理他。
吃完饭歇了一会儿,洛云升拉着容渊到后花园散步,病症初愈,他是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要好好过,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老去。
晚风徐徐,轻轻拂过面颊,消了许多燥热,夏日难得如此清爽,洛云升走在前面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照亮铺满了鹅卵石的小路,淡淡的月光和莹白的小石相映成趣,容渊拉了洛云升钻进道旁的小亭。
容渊随处一坐,月色落在半敞着的胸膛,照亮胸口那道横贯胸腹的狰狞伤疤,但伤疤的主人却笑道:“怎么样?我靖安王府的夜色可还入得了我们鬼神大人的眼?”
洛云升坐到他身旁截住那轮弯月,月华便垂落在他眼睫,照亮一半侧颜。
终是色授魂与,心愉于侧,洛云升移开落在容渊伤处的目光,勾唇一笑:“美则美矣,却终究没有人好看。”
“我好看?”
洛云升瞥他,故意道:“自然是你看我好看。”
“确是你好看。”容渊满口夸赞,像是趁着洛云升不注意,干脆果决地躺到他腿上,目光划过轮廓清晰的下颌线,“这样便更好看了。”
容渊脑袋的重量压在腿上,洛云升愣了一下才无奈又无语地看他,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点儿特殊的癖好,就喜欢在外面做些亲密举动来宣示主权。
这与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又有不同,躺在一张床上时想的是情/欲,靠在一起时想的就只有这个人了。
头压在腿上,隔着轻薄的布料能感受到火热的体温,比常人的高上一些,烧得人心里也火热。
洛云升看了容渊许久,想了很多。
从或滚烫或痛苦的夜晚想到这人坐在床边给他讲“袒腹晒书”的故事。
记得讲到郝隆见富裕人家晒绫罗绸缎,便也躺在地上露出腹部,说:“日光正好,我也晒晒我腹中之书。”时容渊嫌弃的表情,还有他那句颇为毒辣的评语:“隔着肚皮晒个屁”。
可见,这人骨子里也不是个善读书的人,平常那点子风度恐大半都是伪装。
如今这个随性施为的恐才是真正的容渊。
“你这么看我,一会儿我脸上会不会开出朵花来?”容渊伸手捏了捏洛云升的下颚,又放手。
变得冰凉的触感残留在被触碰的肌肤,洛云升想,容渊果然有点儿幼稚。
“开……”
洛云升才刚说一个字,开满凌霄花的王府后院震天一响,惊得洛云升忽地收腿站起,容渊差点儿磕着后脑。
好在这人武艺高强,对肌肉的控制力也极强,及时止住向后的趋势,却撞上一只修长的手,指骨撞到石板面,发出咚一声响。
“嘶……”洛云升倒抽口凉气,容渊立时翻身而起,抓过他的手捏过每个骨节,总算松了口气:“我撞一下又不会死,你伸手做什么?”
洛云升依次活动五指,吹两口凉气,倒也没伤着,扯住容渊的袖子就要往后院去:“那声音!我的布置起效了,兴许是容麟来偷人!”
容渊一句话落到空处有些气愤,但如果容麟真掉进了他们提前设置的陷阱里,那……可就太叫人期待了!
两人匆匆往后院赶。
但因为带着洛云升,夜里又只有淡淡的月色,容渊还是选择了慢走——容麟可比不上他这鬼神珍贵。
王府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守卫早已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查看,因着王府后院是王爷王妃特地吩咐布置过的,所以他们只确认陷阱里捕了东西就停下动作,没有将之抓出来查看。
第35章
见依靠自己逃不出陷阱, 容麟当即表明了自己当朝三皇子的身份,命令这些侍卫叫容渊过来负荆请罪。
狂妄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守卫也没想过这三殿下夜里翻进靖安王府的后院,中了陷阱竟然还如此嚣张, 连忙着人通报主上。
但也没把他放出来。
毕竟容渊才是他们的主子,三皇子可是明晃晃的敌人。
因而,洛云升和容渊在半路的时候就知道陷阱里抓的是容麟, 他甚至没带任何一个护卫在身边。
这叫洛云升啧啧称奇, 男主角这么没脑子的吗?
至少也得带个武功高强的人来为他保驾护航吧?
就算不为了安全着想, 也该为了做坏事扫尾。
否则他抢了洛雅晴打算自己扛回去?
洛雅晴又不可能自愿与他走。
如今整个王府主院的后花园都许给她做种植基地了, 洛雅晴现在人还在主院的屋里研究兰花的培育方法,哪儿有时间和他谈情说爱、扯东扯西?
更何况,无论前世今生, 直到死洛雅晴都没爱过容麟。
洛云升不由感叹:“这么傻的天命之子, 我是天道我也得抑郁。”
对洛云升时不时冒出来的新词容渊已经习惯了,但还是问:“什么叫抑郁?”
洛云升唇角微弯, “就是心里想着走到死胡同里了,不玩儿了,毁灭吧。”
“呵,”容渊被这解释逗笑:“是,容麟从小脑子就不太好使, 好大喜功, 仗势欺人,选他这样的人做天命之子, 天道抑郁也是应当。”
洛云升觉得他说得对。
毕竟这是本烂尾文, 结局就是容麟让整个国家的道士和尚为他做法, 他“改过自新”向天祈祷,如果洛雅晴能活过来, 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死。
但这感动不了洛云升。
容麟根本就是活该。
哪怕他死一万次也无法抹消他对洛雅晴的伤害,也无论如何还不了洛雅晴一条命。
所谓追妻火葬场,不过是无聊的自我感动罢了。
如此一来容渊彻底不着急了。
让他这个哥哥“亲自来救”容麟这一步走错都只有丢脸的下场,能把这爱面子的蠢货气个半死。
他甚至不担心皇后那边会有人来救。
容麟能自己一个人掉进陷阱就说明这个蠢货不止甩开了护卫,还瞒着他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娘——李皇后可不敢让这个宝贝儿子一个人跑到他容渊的地盘上撒泼。
而且皇后最近恐怕忙不得顾这狂妄自大的儿子,老皇帝现在身体还算康健,吃进去的毒药积累不够尚未发作,权力/欲/重,眼里揉不得沙子。
皇后做的那些事随便抖一两件出来,都够他们自己斗上一段时间,根本抽不出空来盯着容麟。
此番若是运气好,一个月都不用见着那张叫人厌恶的脸。
* * *
夜黑风高,凉风习习,从后花园到后院寻常走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但容渊心情好,故意拖着慢走,明明大晚上只能看清彼此,却非要拉着洛云升去看池子里的莲花,硬是拖了一个时辰才晃悠到后院。
摆明了要让容麟吃点苦。
凌霄花夜里也盛放,两人终于来到陷阱前,容渊略略拦了洛云升一下,让他小心脚下,大晚上的可千万别磕着碰着。
陷阱里的容麟听见容渊的声音,当即怒吼道:“容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王府设置陷阱暗害本王!”
这话,说得容渊都笑了。
他站在陷阱前,借着月光看灰头土脸的容麟,心中快意升腾,上辈子那些莫名其妙的失败在他脑海里翻涌,最终化作一声嗤笑:“是啊,我多大的胆呢?到底比不过三皇弟你,夜闯兄长的王府不说,还不看路掉进抓野兽的陷阱……”
容麟听他叫自己“弟弟”更是怒火中烧,“一个野种也敢自称我皇兄,容渊,你真是好的胆!”
容渊面色一寒,很有些阴郁凶恶,言语间更是十足的阴阳怪气。
他不喜欢做这个弟弟,便要一辈子压在容麟头上心里才能觉出一丝快意,为此,他甚至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
洛云升默然。
容渊的母亲剧情里也是几笔带过,就连名字也只有一个“许氏”。
但作为背景板的许氏却也很有些排面。
许氏二十多年前是镇守北疆的大氏族,族内一连出了三位大将,声威极盛,颇有些功高震主的意思。
当时还是皇子的老皇帝为着了兵权娶了许小姐,但等他真的坐上帝位,男人的自尊心便开始作祟,他忍受不了言官说他依靠许氏才登得皇位,便借着功高震主开始肃清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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