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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作死后成了男主白月光(绝情小猫咪)


建光帝发了好大的火,令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彻查,抓了不少人进去,案子却始终没有实质性进展。
一晃眼,又到了沈淮臣固定上朝的日子。
等候的时间里,文武百官无不在悄声议论连日来发生的命案,有人面色惶惶,有人低垂着眼不知想些什么。
沈敬山守在奉天门外,见到沈淮臣近乎严厉地告诫他最近不要四处乱跑,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又说会派些身手好的府兵过去,等沈淮臣嗯嗯啊啊地答应了,才算勉强放下心来。
朝会上,容昶照例问询了案子的进度,听见与昨日相似的说辞,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恰在此时,两名内侍一前一后仓促入殿,跪地呈上密函,“陛下,襄州急报,肥夷县那帮反贼连克五城,已经逼近庐州了!”
“他们还四处散播谣言,借孩童之口唱出来,说……说……”
“哦?都唱了些什么?”容昶两手撑在御案上,身体前倾,声音有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内侍跪地磕头,抖着嗓子道,“……他们说真龙已死,红缨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沈淮臣没看过完整的剧情,只知道率领肥夷县农民起义的人自封齐王,因起义军佩戴的头盔顶部有一缕红缨,便又称为红缨军。
童谣里说真龙已死,便是在影射容昶鸩杀亲弟弟篡夺帝位的事。
“哗——”
容昶将御案上的奏折大力扫落,群臣跪地,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沈淮臣低着头,听见皇帝冷笑一声,阴恻恻道,“来人,把这满口胡言乱语的逆贼拖出去斩了。”
然后将目光放在另一名内侍身上。
后者抖得更厉害了,身体匍匐在地,“陛下,沙州急报,北元屡有异动,十日前跨过凌河袭击了我朝一支商队,伤亡约有百人。”
外敌蠢蠢欲动,容昶只淡淡吩咐了一句“静观其变”便暂时按下此事,全部注意都放在了南边起义军上。
办事不力打了败仗的将领罢免,又重新点了几个填补空缺,而后站起身,就当所有人以为将要退朝的时候,他却点了沈淮臣的名字,“朕的爱婿有断案之能,今日起便协助大理寺和刑部一同侦破此案。”
殷时月很高兴。
大理寺和刑部都是审案的地方,平时多有摩擦,互相截胡已是寻常。他与沈淮臣有交情,一加一大于二,想必此次定能赶在大理寺前头侦破连环杀人案。
沈淮臣很不高兴。
整整一日,他不是在翻阅刑部的卷宗,就是在去孟、戴二府查看案发现场的路上,忙得不可开交,身上的朝服也变得皱皱巴巴,跟他本人一样萎靡不振。
再见到马车里那道悠悠然的身影,就更憋闷了。
这家伙不是男主吗,怎么看上去比我这个炮灰还清闲啊!
“檀郎今日辛苦了,我煮了安神茶,喝一些解解乏吧。”
“不喝。”容瑄递过茶盏,沈淮臣抬手一挡,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上。
“抱歉。”沈淮臣下意识转头,脑中却传来一声提示:
【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五点!】
“……”沈淮臣又默默把脑袋扭了回去。
“是永宁思虑不周。”容瑄轻轻吸了口气,柔声道,“按摩可舒缓身心,檀郎不介意的话,就让永宁来试试吧。”
沈淮臣不语,容瑄便抬起手,指腹抵在头两侧穴位上缓缓按揉起来,“阿娘说,从前阿爹批折子批累了,她就是这般替阿爹按摩的。”
沈淮臣心里清楚,他口中的“阿爹”,自然不是容昶,而是暴毙亡故的先帝。
他刚刚居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简直太糟糕了。
沈淮臣偷偷瞄了眼男主的手,可惜车内光线昏暗,看不出什么门道。
容瑄按摩的手法很有一套,力道适中,不急不缓,沈淮臣渐渐有了丝睡意,不知不觉间完全靠进了容瑄怀里,舒舒服服地枕着大腿。
沈淮臣吸吸鼻子,忽然闻见一点甜滋滋的味道,他将眼睛悄悄掀开一条缝隙,张口咬住了近在咫尺的糕点。
那点心被做成桃花形状,不大不小恰巧能一口吞下。
待他吃完,容瑄又捻起一颗喂至唇边,“新研制的芋泥山药糕,好吃么?”
沈淮臣眼睫颤了颤,闭着眼说瞎话,“唔,一般般。”

第16章 (补字1k)
“这里是司部衙门,不是随意玩闹扮家家酒的地方,本部堂丑话说在前头,若吃不了这个苦,趁早回去找你阿爹阿娘,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虽说皇帝叫沈淮臣与刑部和大理寺一道办案,可他实在早起不能,在男主有意无意的纵容下日日睡到天光大亮才醒,然后被一条龙服务打包送到办公的地方。
今日更是过了午饭时间才来,身边还跟着唇角含笑的殷时月,这场面落在尚书大人眼里就是妥妥的差生带坏好学生,罪大恶极!
殷时月敛了笑,慢吞吞反应一会,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之间,急道,“尚书大人,不是这样的,我们……”
孔伯翰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替沈淮臣遮掩,背起手刻板道,“沈大人,本部堂问你,今年几岁了,可曾准备或参加过科举考取功名?”
沈淮臣摇头,“不曾。”
孔伯翰又问,“可曾熟读四书五经,或对六韬、尉缭子等书有所涉猎?”
沈淮臣摇头,“不曾。”
孔伯翰身子晃了晃,瞧着像是要背过气去了,“那么,你师从何人?”
沈淮臣还是摇头,“尚书大人,下官没有老师。”
“大人!”被同僚们的视线包围,殷时月手脚冰凉脊背发麻,有心替沈淮臣辩解,奈何吃亏在语速太慢,总是被人打断,生生急出了一头汗。
“荒唐!荒唐!”孔伯翰猛一拂袖,有那么几分捶胸顿足的意味。
这样一个靠裙带关系坐到指挥使位置上的纨绔子,哪里懂连环案中的弯弯绕绕,要外行指导内行,简直是瞎胡闹。
“尚书大人,”没有打扰,殷时月终于顺利说完了后半句,“沈大人与我并非有意来迟,而是在孟府和戴府有了新发现,路上耽搁了。”
“哦?”孔伯翰斜睨着他二人,笑容有些讥诮。
殷时月忍耐着成为八卦中心的不适感,朗声说,“况且……况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沈大人于断案一事的天赋和才能是陛下亲口承认的,也是本部院亲眼所见,办案讲究证据,我想,如何看待一个人,也该讲求真凭实据。”
此话一出,可谓是将孔伯翰这个直属上司得罪透了,殷时月虽有隐忧,却并不后悔。
如果连替朋友分辩一二的勇气都无,那么他与周遭瞧热闹的同僚们有何两样?
这下孔伯翰当真起了兴致,“怪哉,怪哉。本部堂不是没去过案发地,怎么关键证据偏叫沈大人找着了?”
沈淮臣语出惊人,“也许,是孟、戴两位大人有心遮掩呢?”
查了这么些日子,沈淮臣总觉得遗落了某处细节,夜里思索时不自觉把玩着一只玉盏。也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府中所有器皿、家具的隐蔽处都绘有一枚繁复精美的纹路。
问过容瑄才知道,它是仪式感,是身份的象征,代表“此物属于宁安府”。
贵族有贵族的“仪式感”,杀人者是否也有杀人者的“仪式感”?
有猜想便去验证,沈淮臣以糖果贿赂了孟府里的孩子,从他口中问到了想要的东西——
案发前两日,孟蔼在房中用晚膳,掀开炖盅时发现温着的鸡汤不知何时被人调换成一只通体焦黑的兔子。
起初孟蔼以为是厨子拿错了,正欲斥责,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变了脸色,不但改口叫管家避开旁人处理掉,还勒令知晓此事的下人们闭紧嘴巴,无论谁问起都不许透露。
而后一夜未眠,焦躁地在院内来回踱步。
孟蔼死后,曾经见过那只兔子的下人们惶恐不已,认为是某种招惹杀身之祸的诅咒,故而对此事三缄其口。
若非孩子说漏嘴,不知要瞒到什么时候。
戴嵩林的经历与孟蔼相似,不过炖盅里装的是一只鲜血淋漓、被野兽开膛破肚啃噬过的兔子。
沈淮臣总结道,“杀人者以处理兔子的方式预告被害者的死亡方式,整个过程充满了审判意味,或许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点,守株待兔。”
末了,沈淮臣不忘补上一句,“尚书大人说得对,下官的确缺少经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诸位同僚若闲暇无事,大可以多走多看,说不能也能有新发现。”
直给孔伯翰气了个仰倒。
叮!系统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八十点!】
“多谢,今晚请你吃酒。”反应过来沈淮臣在同他说话,殷时月一转头,见对方正甜滋滋朝他笑,双眼亮晶晶的,他便也不自觉微笑起来。
是夜,二人来到辎城最负盛名的酒楼。
沈淮臣熟练报了菜名,点完才后知后觉那几道都是他爱吃的,顿时羞红了耳尖,忙把菜单交给殷时月,“不好意思啊殷大人,说好请你吃酒,自己先点了。”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还是你自己来吧,别不好意思。”
殷时月随意扫了眼,将坐姿调整得更端正了,“不用了,本……我与你的口味相似,这些正正好。”
“真的?在府里的时候,她们总说我嗜甜,今日总算遇见跟我一样的了。”
无论喜欢还是讨厌沈淮臣的人都无法否认,这厮有张迷惑人心的脸。他的五官明艳,生动,但最漂亮的还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满腹阴谋者会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哀痛者亦能在其中找到慰藉。
殷时月心乱如麻,低下头不敢与沈淮臣对视。
刚刚,他说谎了。
殷时月祖籍在川渝,别看长得高冷,实际口味重能吃辣,这样甜的东西多少年也不见得买一回,乍一入口甜得他牙疼,心里却是高兴的。
沈淮臣也很开心。
宁安府不常备酒,店小二却送了壶度数低的果酒来,沈淮臣试探着抿了一口,酸酸甜甜,葡萄味的,像小时候喝的果汁。于是他一杯又一杯,直到喝光一整壶还有点意犹未尽。
沈淮臣舔了舔嘴唇,想叫小二再拿一壶,被殷时月制止了,“唔?”
“远疴,咱们不是来买醉的,凡事过犹不及。”
殷时月说完就后悔了,懊丧地皱眉。沈淮臣年纪小,喜欢新鲜事物再正常不过,他却像私塾里最古板不讨喜的先生,张口便是说教,平白扫人兴致。
就是醉了又如何,不是还有他这个朋友在一旁照看吗?
眨个眼的功夫,殷时月的内心戏已从沈淮臣负气离开演到了他登门致歉,一抬头,却见少年盯着他,煞有介事地思索半晌,规规矩矩放下酒壶,“你说得对,不喝了。”
很难用言语形容殷时月此刻的感受,有欢喜,有如释重负,有点自嘲,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软。
原来,他根本不会在意呀。
“要不……我叫店家送点解酒汤过来吧。”担忧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别的地方。殷时月头一回跟沈淮臣吃饭不知深浅,以为他酒量不错,现在看来是个没数的。
“好啊,多谢你。”沈淮臣乖乖点头,咬字慢腾腾的,面颊浮现一抹桃花般艳丽的色泽。
他本人毫无所觉,咕咚咕咚灌下汤去,一抹嘴巴站起来,带着壮士赴死般的决心说,“走,做任务。”
什么任务?难不成是要夜探孟戴二府吗?
沈淮臣没有回答,殷时月连忙起身,跟着他出了酒楼。
一分钟前,系统面板更新了。
任务:[英雄救美。]
[请在回府路上救下被恶人追杀的姑娘,并护送对方出城。]
原主是个不安分的性子,纵是多事之春,沈敬山又再三叮嘱无事不得出府,他却偏要与人对着干,糊弄过府里的侍卫溜出去喝花酒。
出了酒楼,原主见一容貌秀丽的女子赤脚披发,沿路跑跑停停仿佛正躲避着什么。她的身躯在黑夜中是那样单薄,原主春心萌动保护欲爆棚,叫她上了马车。
比起若即若离、时常摆脸色的公主,这姑娘就像是无根的浮萍,通情达理的解语花,哪哪儿都是照着他心意长的,酒意加持下,原主动了纳妾的心思。
然而公主跋扈,沈敬山夫妻又十分宠爱她,他敢开口挨顿打都是少的,于是将人悄悄养在了外面。
今夜,正是原主外出喝酒的日子。
马车拐过街角,沈淮臣在系统提示下掀起帘子向外张望,果然见到了那位披散着头发的女子。
沈淮臣叫车夫停车,按剧情下车与之搭讪,“姑娘,天色这么晚了,为何一人在街上走?”
那女子原本不想理会,打量着眼前人衣衫华丽通身酒气,顿时改了主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攥住他的衣摆哀切道,“公子救我!”
“云娘本是良家女,不成想那日在溪边浣纱,被一伙恶贼强掳来卖进青楼,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叫管事的发现了,若是抓回去,鸨妈一定会打死我的。”
“公子你听……脚步声,抓我的人来了!”
沈淮臣忙道,“姑娘快快上车。”
说罢也不去看她的表情,急吼吼钻进了轿厢里,“嘶,好冷好冷,早知道该披件衣服的。”
“……”浑然不知身后某位想搭他手的姑娘搭了个空。
云娘暗骂一声狗男人,自己登上马车缩在角落,盯着那件一看便十分暖和的大氅说,“好冷。”
沈淮臣深以为然,他吹了夜风,短短片刻已是头昏脑涨,掩唇低低地咳嗽起来。
殷时月余光瞥见大氅,赶紧取来替沈淮臣穿上,“多谢姑娘提醒。”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云娘干瞪眼:“……”
你是狗吧。
殷时月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低声问,“远疴,你与这位姑娘是旧识?”
沈淮臣用毛茸茸的衣领裹住自己,蹙着眉仔细回想剧情。
“我不认识她。”诚实的沈淮臣有些困了,台词已忘得七七八八,只道,“可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殷时月:“……”
谢谢,完全没有。
哪位好人家的姑娘深夜衣衫不整地在街头乱逛,没有一丝防备,轻易上了陌生男子的马车?
尤其是,因为接连发生两起命案,辎城内外全天戒严,街头商贩都比平日收摊早了许多,她难道不清楚吗?
殷时月想得深,表情愈发难看,好在车内光线昏暗看不太出,“姑娘打算去哪,我们送你一程。”
云娘兀自摇头,默默擦拭眼泪,“两位公子救我脱离泥沼已是莫大恩情,怎好再麻烦你们?”
殷时月道,“无碍,帮人帮到底,若姑娘暂时无处可去,只能委屈你住几天客栈了。”
殷时月分得很清楚,他是书生,贸然戳破身份,真打起来两个他都未必是这姑娘的对手,不如先假作不知,从长计议。
沈淮臣眨眨眼,慢半拍问系统,【小白,他是不是抢了我的词?】
不待003回答,又自发念出了后半句,“姑娘放心,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立刻接你过去。”
云娘破涕为笑,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楚楚可怜道,“公子的大恩大德,云娘纵使身死也偿还不完。”
殷时月疑心沈淮臣醉了开始说胡话,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道,“远疴,你……你与殿下琴瑟和鸣,切莫说这般引人误会的话。”
马车摇摇晃晃的,正适合催眠,沈淮臣眼睛慢慢闭合,歪在殷时月肩上睡着了。
他不知道殷时月阴差阳错地帮忙完成了任务,也不清楚云娘好端端一张芙蓉面像调色盘,时而青时而红,精彩极了。
更听不见殷时月与容瑄的对话。
天上飘起了小雨,容瑄将沈淮臣遮得严严实实,自己的衣角却被雨水洇湿,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殷时月,“殷大人忙碌一整夜着实辛苦,府里有干净的客房,不嫌弃的话将就一夜吧。”
“不、不用了。”殷时月社恐发作,兼之有些做坏事后的心虚,总觉得答应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好罢,殷大人,恕不远送。”
殷时月拱拱手,走出老远后慢半拍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看去——
永淳公主轻轻松松抱起沈淮臣踏入府中,熟稔地像做过千百次那般。
这这这……
公主当真是位深藏不露的奇女子。
怀抱着一只醉醺醺的小猫,容瑄的步子依旧很稳。
沈淮臣神色宁静而美好,仿佛世上一切阴谋诡计都与他无关,自顾自地睡着,睡得脸颊泛粉,微张的唇瓣则是蔷薇一般馥郁的绯红色,带着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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