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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樊小哙)


杀手将上官的吼叫当做号令,数箭齐发。
阿飞纵身一跃,扑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寒风呼啸,吹乱他的鬓角,冰凉刺骨,阿飞浑然不惧,双臂展开,身躯急剧下降,视野也逐渐模糊。
他忍不住想,如果风逐雪也碰到了今天的状况,他又该如何选择。转而他想到这毫无意义,因为风逐雪要么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如此糟糕的境地之中,要么就已经死了。
但是他真的死了吗?
他连续问了三个人,最后问到他自己。仇人没有死在阿飞手中,他永远无法心安。
阿飞全身逐渐僵硬,可他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终于,他往下不停地坠落,恍恍惚惚间离开了黑暗,入目的是浩瀚无垠的墨水般的海面。
黑色的海往往意味着很深,手脚也无法触及任何实物。
阿飞还没晕厥,他浪费一次运行内力的时机,在即将掉入海面时调动全部内功护体,一股大力猛然涌来,将他推入深海之中,被一片柔软包围。
海水并非激荡的涌流,阿飞从高空坠落,海面依旧平静如水,只是颜色令人害怕,深不见底。
阿飞在水中看不清一星半点的东西,强撑着一口气等身体慢慢浮出海面。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短,阿飞脑袋浮出水面换气,视线瞬间清晰,看到了无数白色银鱼游曳而过。
阿飞竭力睁眼,手脚无法大力动弹,内功保护他五脏六腑没有被冲击力震碎,但也加速毒素运行,阿飞头昏脑涨,肺腑之内犹如烈火焚烧,疼痛难耐。
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根本瞧不见任何陆地的踪影。阿飞心里清楚,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了。
他求生意识强,在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也束手无策,反而漫无目的地任由自己在海面上乱飘。
死在海里也不错,阿飞乐观地想,至少远离了可怕的人。
他回想他的仇恨,滞留在心中很深的位置,比身下的海还要深,从表面看却平静无澜。
以前除夕快过年,阿飞在若水山冷冷清清了一年,耐不住寂寞,偷偷下山和萍水相逢的朋友们放鞭炮,半夜再上山睡觉,他站在风逐雪房门前看,发现师父连睡觉姿势都没有变化,心想他真是无趣,过着死水一般的日子,像干枯的死人,只靠本能撑着。
那时风逐雪大仇已报,只剩下阿飞一个毒瘤没除,也相当于仇恨结束,就和阿飞现在的心态很像,仇人死了,身体中毒,不知道生活何以为继,满心空茫。
他也尝试在这濒死的时刻回想父亲梁渡,梁渡的形象早已模糊不清,阿飞记得他总是对自己无端的严厉,总是宽恕他那更聪明的哥哥。梁渡将预言的本领悉数传授给哥哥,对阿飞只字不提,阿飞在遇到韩小姐之前,甚至不知道他爹摆弄的星盘有什么作用。
梁渡说,知道得越少越幸福。
阿飞努力去回想美好的记忆,梁渡对他说过的话不多,但有一句话时常回荡在耳边:人意不如天命。
阿飞闭上眼,海鸟低飞而过,长鸣盘旋,对这具即将死去的人体兴致勃勃,而阿飞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将生命交给命运。

世事如此奇怪,想死的时候往往不如愿,不想死的时候困难重重。
阿飞连游都没游几下,只靠着洋流飘动方向,外加一点运气,就被海浪冲到岸边。他摸摸脖颈,除酸痛外并无其他伤处。
难道是幻觉?
他挣扎着坐起身,茫然四顾,反应了很久。
他朝身后看,入目的是目前为止见过的最高大的建筑,数不尽的殿宇层层叠叠,耸立云端,占据绝对的视野,像是巨人站在眼前俯视自己。
最要命的是,这里也没有阳光,天空阴沉昏黄,只有人造光源悬在每座建筑的顶点,散发着宫殿楼宇在黑暗中更像怪物了。
天与地相隔数百尺,仿佛一个世界的分割线。阿飞抬头望去,云雾弥漫遮挡住了天际,根本辨别不清方位,他试探着喊出一句“救命”,结果声音很快淹没在风中。
阿飞彻底迷糊了。
他想站起身却浑身无力,他只好勉强躺回地上,静待机会逃脱,然而脑袋晕眩,他缓缓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睡过去,但这样的念头才冒出来,意识马上就被恐怖的疼痛撕裂。
阿飞身体不间断地痉挛,全身都被火烧一样滚烫,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这种灼热仿佛要渗透进骨髓里,嗓子也哑得不成样子,他想伸手挠痒痒,手指碰到皮肉便是钻心的剧痛。
这种痛苦折磨他足足有五个时辰,直到他筋疲力竭才停歇。
阿飞明白,他先前在海面上用内功保护身体,如今琼玉丹催发毒素,生命大概还有七八天。
可是既然他没有葬送在北海,证明神明也有眨眼看漏人的时候,阿飞不活白不活,他屏气敛息,悄无声息地观察。
往前听,能听见人群走动交流的声音,但虚无缥缈,当阿飞再去回想这些话中的具体内容时,又怎么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阿飞警惕性很高,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踏过长满枯草烂叶的海滩后他选择藏在草丛里,暗中不动。
很快他发现了最诡异的地方:草丛、沙滩上的石子砂砾,全是假的,他蹲进草丛内连个活虫子都没找到。
但一切如常,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连虫鸣蛙啼也听不见,一片死寂。
这里不像活人待过的地方,阎王殿还差不多,都是鬼魂在说只有他们听得懂的话,在走他们既定的路线。
阿飞算好时辰,等到人造光源最厉害,整个鬼狱最亮之时,他踏上了大悲祀的台阶。
台阶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些人长相说不出的怪异,而且面色苍白,行色匆匆,看见阿飞都没反应,仿佛他不存在。
更诡异的是,阿飞特意在台阶上停留片刻,观察到好几个人,他们虽然走来走去制造出繁忙的假象,但其实有固定路线,就是从大殿最右边走到大殿最左边,来回交替,永不停息,阿飞偷偷数步数,竟然连步数都没有差错,像是某种仪式。
阿飞心里的警钟直亮红灯。
从前他问过上官如是,通往鬼狱以外的路,顺序是大悲祀、五鬼门、地藏殿,不想见到领主,那要得到地藏殿的阿修罗王认可才有出路。
但是究竟如何通过,这几个关卡会遭遇什么,上官和杨文镜都只字不提。
阿飞既然练到人道,那么前头的这些地狱道鬼道都不在话下。
他已经死过一次,现在还能动弹纯粹是命不该绝,但如果非要绝,阿飞也拦不住。因而他更加不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先沿着大殿路线绕了一圈,找到正确路径,进入大殿,按照规矩跪拜,叩首,站起身。
大殿中央供奉着一只黑猫的画像,周围摆设简朴而精致。
大悲祀是畜生道的象征,黑猫又是冥王使者,冥王以黑猫之眼来看观察尘世一切肮脏污秽,故而供奉于此,以表示祭祀冥王的虔诚。
阿飞本以为拜过就可以通过,却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孩子拽住衣袖。
这小孩子穿得破烂,脸颊消瘦,用怯弱的目光注视阿飞,小声道:“来求签吧。”
阿飞皱眉,“为何?”
“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敢来?”
“你说了我会决定要不要走。”
小孩子说的断断续续,还时不时东张西望,恨不得快点完成任务。
阿飞听明白他的意思:原来这一关有一关的代价,各为其主,不是他练到人道就可以免去其他五道的试炼。
畜生道的规则是,阿飞抽的要是好签,只需留下几缕头发。
要是坏签,意味着阿飞就会成为滞留在此处的鬼,一直等到下一个倒霉蛋抽到坏签才能解脱。
阿飞问小孩子:“你不觉得这个规则很不公平吗?”
小孩子拼命摇头,生怕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同党:“这里是鬼狱,领主就是公平。”
小孩子没告诉阿飞,大悲祀的签筒里一根好签都没有。
他十分期待阿飞快点掷签,他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月,等得几乎失去信心了。
阿飞随意一投,果然是坏签:
一重江水一重山,谁知此去路又难。任他改求终不过,是非终久未得安。(1)
“这是何意?”
小孩子激动得不能自已:“下下签,意思是事情没有转机,永远不能安宁。”
他的签才刚放下,小孩子手脚已经缠住了阿飞,肉眼可见一节节伸长,他扭曲的小脸瞬间剥落,露出真实面目:一个皱皱巴巴的老人。
老人抓住阿飞的胳膊,满怀慈祥,轻声细语:“孩子啊,你是好人。”
阿飞不慌不忙:“你也是。”
他手腕一转,立起五指扣住老人后脖颈,一股巨大力道涌出,一刹那这老人便眼球暴凸,四肢瘫软,像漏气的皮球瘪成一具皮囊。老人仍然死死抓住阿飞的肩膀,用溺亡般的目光凝视阿飞,口齿不清:“好…好人……”
阿飞松口气,瘫软在地,可精神极其亢奋,到了不受他控制的程度。
连阿飞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外界施展不开、总是攻击内力的阴劲亡灵书,在这里却是如鱼得水。
上官如是告诉他,琼玉丹无药可治,除非吸取他人内功延续性命,这和亡灵书内经不谋而合。阿飞尝试过一次就已经上手。
杀了一个人后往往会暴露他的同党,老人一死,门外那些走走停停的古怪行人一齐停下,全部死死盯着阿飞看,嘴巴蠕动着,似乎说出了某种奇特的语言。
下一刻五官扭曲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动物,从蜈蚣到大鹏鸟,从蟒蛇到大象,无不是争相奔向阿飞生啖其肉。
怪不得他们要装作人,原来都是些飞禽走兽,羽毛鳞介。动物是不会武功的,尽管大悲祀给予它们生杀大权,到底是畜生,承受的苦难无非是饥寒交迫,相互猎杀。
阿飞一脚踩在桌案上,手肘横扫,把一群怪鸟击退,同时双腿连环踹出,踢开扑上来的怪兽。
他脚尖在桌上用力一点,跳跃而起,落在一条青铜蛇的背上,蛇躯猛然颤抖,吐出腥红的芯子,张口朝阿飞喷射毒液,阿飞一掌拍碎怪蛇的头颅,取下蛇胆吞服,继续厮杀。
蛇胆是好药,当时在杨巅峰处的那位大夫给他开了止住琼玉丹的药中就有。更别说阿飞现在很饿。
他一分内力也不用,全靠拳脚击退,也费了不少功夫,畜生有畜生的存活之道,蛇有蛇毒,虎有虎牙,狗有狗嗅,豹有豹速,阿飞很快理解这个道理,拳脚出得更有针对性,专攻弱点,渐渐的这些鬼影如潮水般散去,它们又恢复先前那副忙碌的样子来,走来走去,大悲祀后方露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下一个地方就是五鬼门。
阿飞身上满是鲜血,可是一向外走,身上的血就不见了,衣服干干净净。他蹲在溪水旁喝了些水,休息片刻才出发。
他万万想不到会在五鬼门见到熟人。
五鬼门从外面看显然要比大悲祀简陋,甚至可以说草率,有些不成型,走过去时天空有血雨往下滴落,阿飞抬头看,这大殿门框是用人体器官做的,门上的锁眼都是眼珠。
他忍住恶心推开来,腥臭味难以抑制,飘散得浑身都不自在。
五鬼门有五鬼,但阿飞走进大殿,那五鬼一个都不在,只有个小鬼候在门前,恭敬道,“若要通行,必须在赌局上赢过五鬼。”
“赌什么?”
“麻将牌九骰子都可以。赢了要和门主比武,输了留下你的肝脏和双眼,为我们五鬼门宫殿添砖加瓦。”
“麻将?你们鬼还打麻将?”
小鬼尽职尽责,“就算是阴间也有娱乐活动。”
阿飞觉得很有趣,“好,我接受挑战。打麻将吧。”
话一说完,小鬼便笑着将他领到殿内,几只不像人的暗影围在桌前正在吵架。
有一只鬼大喊:“你出老千!”
穷鬼没钱付输了的钱,也跟着朝罗刹鬼喊:“对,你出老千!”
“呸,我可是你姐姐。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我比你小,你更应该爱幼!”
“尊老排在爱幼前面!你应该先尊老!”
几只鬼吵吵嚷嚷立马就要动手,一直坐在下首摸牌的男子拍桌子,“再吵下去还玩不玩了?”
小鬼上前通报来客,阿飞一看见这男子的脸,差点没认出来,迟疑又惊讶地上前:“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也压根没想到在这鬼地方还能见到熟悉的活人,跳起来飞奔过去抱住他,热泪盈眶地嚎啕:“嫂子!你来救我了!你知道你们走的这些天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血鬼一张嘴,就有一股鲜血往外流:“什么,你姓爱?你不是说你姓普,叫普朗克吗?”

第94章 怎么能让他得手
他的嗓门实在太高亢,把整座草房震动得嗡嗡作响,阿飞赶紧推开他:“冷静点。”
饿鬼饿得声音发虚:“骗···骗子,人类都是骗子!”
爱因斯坦嘿嘿解释:“普朗克是我的昵称,昵称。”
水鬼是这些鬼里最执着的,缠着罗刹鬼:“出老千!出老千!重来!”
几个鬼高低要打一架,小鬼这时才禀告。
他们停止打架,一起看向阿飞,震惊不已,然后又异口同声鸡飞狗跳地大喊:“修罗,修罗!您怎么来了?”
阿飞皱眉:“我只练到人道,不是修罗。”
五鬼挥舞着手臂,围着阿飞乱看,穷鬼趴在他腿上掀起阿飞衣摆往里看:“是个男人!不是修罗殿下。”
阿飞被他们突然袭击懵了,醒悟过来后一脚将鬼怪踹飞。
爱因斯坦将阿飞拉到一边,上下打量阿飞,“嫂子,怎么才一个月不见,你就成男嫂子了。”
“我不是你嫂子,我原本就是男人,代替柳月娇在风逐雪身边监视他。”
一句话便说清楚了他和风逐雪之间的关系,爱因斯坦又问:“那我叫你什么?”
“阿飞。”
“那我要是以后给你出本书,就叫阿飞正传。在我家乡有一部电影就讲这个,风流孤傲浪子浪迹天涯。”
爱因斯坦好久没和人说话了,此时和阿飞倾诉欲望十分强烈,就容易讲好多废话。
“先看能不能出去再说,你是怎么进来的?”阿飞寿命还剩下六七天,谈这些虚无缥缈的没什么意义。
一切要从周如晦说起。
在钟离廷造反的那天夜晚,王庭封锁,钟离忧带兵镇压,周如晦忽然就带着他跑了,在屋顶上四处翻飞,轻功好到让人害怕,兜了好大一圈,停在郊外才罢休。
这时爱因斯坦才想起来,周如晦既是风逐雪师父的女儿,又是他师妹,武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他自己被关在小黑屋好多天,都不知道周如晦在哪儿,但每日吃食照样供应,他和侍卫搞好关系,这才知道周如晦闭关修炼去了,这些看守他的人都属于藤蛇组织。
留下他的命应该是为了以后当人质威胁风逐雪。
爱因斯坦关在房间里没事做,想了一天才想起来藤蛇是大燕皇帝直属的杀手组织,据说教主姓杨,也就是周如晦口中的未婚夫。
可是从他观察来看,周如晦若是真要救这个未婚夫,怎么会不紧不慢地去闭关练功?而且这些侍卫明显将周如晦当成主人,没人在乎那个姓杨的。他问侍卫你们杨教主怎么样,那侍卫明显迟疑半天才回话。
只有一种可能:周如晦就是藤蛇教主,她口中所说的未婚夫只是个幌子,从来不存在。
因此她得以接近风逐雪,随着他们来到宛都,等风逐雪追去鬼狱,她跟在身后得知鬼狱确切位置。修炼完毕后她将爱因斯坦绑在身边,没进祭坛,应该是准备找风逐雪的,或许要用爱因斯坦来和他做交换。
但周如晦进入大悲祀后,嫌爱因斯坦碍事话多,又得知了风逐雪在祭坛,转换策略,将他留在五鬼门自己跑了。
五鬼看见周如晦时特别恐惧,多看一眼都要遭罪的样子,因而还不敢直接杀了爱因斯坦,暂时放着,他不吃人肉这些鬼还找点果子给他吃,生怕周如晦回头后悔再找麻烦。
好在爱因斯坦见鬼说鬼话,和五鬼相处得不错,整日麻将度日,浑浑噩噩,每天都祈祷有个强者早点来带他走。
可是进鬼狱的还是弱者居多,不少人死在畜生道,偶尔有人闯过五鬼门,也不肯带陌生人离开。
爱因斯坦一说完,阿飞也跟他讲了自己的遭遇,包括他和风逐雪之间的仇恨,只是没说当徒弟那一段。
“真的很奇怪。”爱因斯坦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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