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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樊小哙)


尽头是一扇巨大厚重的石门。
石门上有两排密集的铜锁,阿飞试着拧了拧,纹丝不动。风逐雪拿出匕首撬了撬,仍是纹丝不动。
这种门叫生死门,一面为生门,另一面为死门,如果破解错误,死门会瞬间封闭,若不及时逃脱,会被活活闷死。
只有阿飞知道这门如何分辨。
上官如是告诉过他,这门虽黑咕隆咚看起来没多大差别,其实要用刀刃一试,刀刃弯曲程度不同,一看便知。
他先看风逐雪眼色,风逐雪左脚踏墙而起,足尖一勾,踩住门框。另一手拔刀在门框上划拉一下,刀锋锐利,割开石壁,门板露出一线缝隙。
阿飞还在默默看他笑话,紧跟着风逐雪二话不说,将两扇门的锁全部一刀砍破,随后还没等钟离忧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推进较远的门中,自己抓着阿飞遁入近门。
门关闭的速度非常快,根本来不及后退或再次选择,阿飞一摔进来就眼睁睁地看着门被锁死,一有人进来,四周石壁便开始加温,热度急剧攀升。
上官如是说过,这门有最高有180度高温,人一旦靠近,就算是铁块也会融化成液态,最终烧成水汽蒸发殆尽。
死期将至,阿飞顾不上有的没的,上去就揪住风逐雪衣襟,怒不可遏,“你知道这里是死门?”
风逐雪当然可以装做一无所知,但他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旁观者看了也难信。
“知道。”他说。
“你自己想死就直说,为何要特意将我拉过来?!”
阿飞明明已经通过刀刃弯曲分辨出生死门,却被风逐雪横插一手,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风逐雪垂首看着他,“你还记得你前天所说的话么?”
“什么?”
“你说可以和我一起死。”
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空气稀薄灼烫,风逐雪说的话像一泉冰水。
阿飞急促地喘着粗气,连眼睛都热得有些模糊,怒吼道:“床上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能信,不是你亲口说的?”
“你是我什么人,我就要和你一起死啊?”
亡灵书乃天下至阴之功,最受不了一点热,眼下风逐雪还没受到多少影响,阿飞却浑身烫得难受,仍拼命捂紧口鼻,唯恐吸进一丁半点的热雾。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这句话。证明不了,你陪我一起死。”
话说的好听,风逐雪怎会没有破解之策?
他喜欢刁难人,前提是他自己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为何就一定要证明?”
阿飞不明白,为何在如此关键的时刻风逐雪突然像个孩子,拿性命开玩笑。
“我乐意。”风逐雪面无表情,“你不证明你说过的话,我以后如何放心和你上床。万一你别有异心,害我很容易。”
阿飞热得脑袋昏沉,听着他的话,真恨他这样草菅人命的态度。
风逐雪是不在乎这些,横竖他自己能逃脱,却还要阿飞自己为他舍命来证明他的忠诚。
他握紧拳头,忍耐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一字一句说道,“风逐雪,你等着。”
风逐雪也冷笑:“等什么?”
片刻间,念头百转千回,阿飞明明已经朝风逐雪举起了刀,可又缓缓放下。
风逐雪掌握他的仇恨,就掌握了他的愤怒。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得出的结论——情绪是理智的毒药,它悄无声息,却能毒死人的信念。
此刻泄愤自然畅快,但愤怒就意味着撕破脸,此时此刻阿飞根基未稳,以后还如何相处,如何骗风逐雪上床?
阿飞昂着头,热度熏得药力褪散,浅色的眼瞳在火光中暴露无遗。他已经不再像周如晦,他像他自己。
“你不会死在这里。”
等真正到了第三层,有的是送风逐雪死的时机。
等死的过程是很漫长痛苦的,阿飞没有时间再耗在风逐雪身上,亡灵书内气在他体内四处乱窜,热气甚至开始灼脚,因而阿飞放弃了盘腿坐下来调理气息。
石室的温度越升越高,阿飞额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先将内力往回收,浑身骨骼酸痛,疼到麻木,却还是咬牙硬撑着,热流忽大忽弱,他闭着眼,睫毛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
他不敢松懈半分。他怕自己一旦松懈内功就会被烧散。
好不容易将亡灵书内气引回筋脉内,热度的灼烧感有所减弱,为他争取来多余时间。可又该如何出去,阿飞还没想到对策。
他转过头去看风逐雪,后者一直在看着他,身姿笔挺,面色平和,脸上干干净净,连滴汗都不见。
上官如是说过,生死门的死门不仅有火烧还有冰冻,但要中途触发特定机关,中间温度转换可以留出一段缓冲期。阿飞内力稳定后用刀四处试探,总算发现了一条暗线,顺着线跳上石台,在石门上轻按,咔嚓一声,机括弹开,热流中陡然冲出冷气,迅速将石室填满,而身上的汗也瞬间冷凝成块,舒服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寒气迎面扑来,逐渐侵体。
他不敢轻举妄动,怕自己一旦挪动,内伤会再添新伤,于是强忍剧痛站了许久。直到身体适应了这份寒凉,他才开始行动。
阿飞明显在这种环境下更来去自如,他拿起手中唯一的短刀,将内力悉数注入其中,用尽全力在石门处一刺,石门纹丝不动,但他的手臂却传来一股锥心之痛,石块纹丝不动。
阿飞回头叫风逐雪来帮忙,却见他脸色惨白,嘴唇泛着死灰色,眼神黯淡空洞,好似随时会倒下,阿飞心想他还挺能装,接着专心致志刺门。
这把江淮赠予他的柳刀很坚韧,阿飞刺了许多回都只是多了豁口,还没断裂。
光凭他的内力远远不够,阿飞高声叫风逐雪来帮忙,一转头,风逐雪却已经倒下来了,阿飞握着短刀,跪倒在风逐雪身前,伸手去摸脸颊,将他搂进怀里,僵得像是一具尸体。
阿飞立即用刀往他心脏处刺去,然而匕首并未刺穿肌肤,反倒是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脆响传入耳膜。
他几乎忘了,这大畜生练过金钟罩,身如铁甲,刀枪不入。
他站起身,把风逐雪尸体随意一踢,又去钻研石门。可惜石门纹丝不动,阿飞尝试过各种破解的法子,累极也不肯放弃刺刀,但劈啦一声,这把短刀也断了。
阿飞深吸了口气,决定拼死一搏。他徒手握住刀刃一部分,将内劲灌入短刀,用尽全力猛地往石门上一劈。
石屑簌簌落下,只刺出一块小口,随后就没有动静,他只能认命坐回风逐雪身边。
身上越来越冷,阿飞身边就是罪魁祸首,他心想这畜生装病也得有个度,都快死了还装就不像话了,他又用力拍了几下风逐雪的脸,终于把人给拍醒。
阿飞抱膝蜷缩在地上,冷冷道,“别装了,我们马上就要死在这里,有遗言快点说。”
“我没装,是旧病犯了。”
“神经病犯了是吧。”阿飞在山上十年,风逐雪连个口腔溃疡都没得过,这会儿装什么。
“不是,”风逐雪听起来确实虚弱,缓慢睁眼,双眸茫然涣散,“十年前,我和摩罗教教主厮杀时,他在我后背上刻过一个图腾,临死前诅咒我二十年内一定死于他后人之手。”
“这图腾上淬过毒,遇热则如火烧,遇冷则如冰冻,现在是二者一起发作,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阿飞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竟有这回事?
怕他生疑,嘴上还是说,“诅咒而已,他是什么占卜的祭司吗。说灵验就灵验。”
“他的确是祭司。”风逐雪忽然说道。
阿飞冻得浑身发抖,生怕他看破自己,转而指责他:“知道你会旧病复发还非要带我进来?找虐吗?”
今天这一趟来的有十分必要之处。
生死门中的生门固然可以毫发无损,但必须要走死门,经历火烧冰冻,酸水浇灌以后,风逐雪才能用这条道找到第三层最后的出路。
这些当然不能开口告诉阿飞,毕竟阿飞打算在第三层杀了他。
风逐雪只能胡诌一个理由。
他没有直迎阿飞的愤怒,转而看向阿飞手中满是鲜血的刀刃,“这把不顺眼的刀总算断了。”
阿飞却十分可惜,这是江淮赠予他的短刀。尽管柳刀宗有那么多刀,却是有人第一次送给他。如今江淮音信全无,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连在若水山上时,阿飞都没有自己的刀,只有一柄竹竿。
风逐雪见他快被冻死了还搁这儿伤感,有些不高兴,轻蔑道:“我出去可以把断水给你。”
阿飞面无波动:“真的吗?”
“真的。”
阿飞冷哼:“你总是骗人。”
“也有说真话的时候。”
“比如现在?”
“就是此时此刻。”
“我该怎么信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呸!”阿飞紧盯着他,“我才不信你会死在这种地方。”

死在这里算怎么回事?阿飞从不信风逐雪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飞还在四下研究出路,风逐雪只叫他等。
阿飞没好气:“等什么?等死?”
风逐雪似乎真是体力不济,话说一半便毫无征兆地晕了,叫也叫不醒。
阿飞只恨他没有一把好刀,没有趁手的武功,现在便能杀死风逐雪,反而自顾不暇。
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等到风逐雪变得如此软弱。
阿飞豁出去了,趁风逐雪紧闭双眼,昏迷不醒,重新运气,以手为刀,起亡灵书之势,将全部内力集中于右手,在这一瞬间几乎要爆炸。
若是不成,他这右手立时就会作废。
他怒吼着一掌劈落在石壁上,闷哼一声,右臂上的衣裳瞬间被割裂,血水流淌。轰隆声响后,石台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巨石滚落,墙壁裂痕蔓延,很快露出一条通道。“快出去!”
阿飞右手臂迸裂出血,只剩下左手,使劲抓住风逐雪的胳膊,拖着他踉跄爬出石门。
可是还没走几步阿飞便倏然停下。
死门石室外是黑漆漆的山崖,风逐雪躺在冰冷坚硬的岩壁上,脸色苍白如纸。
外界漆黑一片,狂风怒号,吹得树木摇曳,枝叶沙沙,阿飞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他靠坐在岩壁旁边喘息,却被迎面吹来的风呛到,剧烈咳嗽。
风逐雪靠坐在另一侧,闭目凝思,神情痛楚,嘴唇微颤,似乎正忍受剧烈的痛苦。
“轰隆隆——”
忽听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倾盆暴雨哗啦啦洒下,将整片天地浇湿。
阿飞懵了好一会儿,这分明是高楼内部机关,生门出去就是第三层密穴,死门出来怎会有山崖?还有雨?
雨水冰凉,滴落在眼睛里,刺得让人毛骨悚然,头顶是乌云密布,电光乍亮。
他不得不回想那副地图走势,第二层尽头是生死门,绝不会有山有水,只能说明这是幻境。
“砰——”山崖顶峰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阿飞只感觉脚底板窜起一股战栗,他看着另一边毫无反应的风逐雪,恨不得一脚将他踢下山崖。
他低头观察石势,心中突然升起另一种可能。
倘若不是幻境,这山崖就是第三层中间的断思崖。
断思崖的路必定是攀岩向上走,如果现在直接把风逐雪往山下扔,他并不会死,相当于将他送回第二层开端,时日又要拖延许久,这岂不是前功尽弃?
阿飞决定冒险一搏,他先将风逐雪平放在地,挑开衣袍一角,将他整个人背在身上,拼命往山坡上爬。
这样的天气,想出去简直难于登天。
两块碎石砸落山谷,砸在风逐雪身上,见他毫无反应,阿飞不禁皱眉,抬头看看漫天雨水。
阿飞继续往前挪,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脚底下,生怕踩滑摔倒。
雨滴砸在身上,犹如万斤重锤,砸得阿飞皮肉生疼。好容易移到半途,他已是筋疲力竭。
阿飞咬牙停步,只觉浑身骨骼仿佛被撕扯般的疼痛,胸腔憋闷,喉咙涌起腥甜,一口黑血喷薄而出。
断思崖高耸入云,两侧峭壁千仞,往下便是万丈深渊。周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他甚至看不清脚下究竟有没有石头,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爬。
雨越下越大,阿飞全身都被雨水淋湿,冰凉透骨,但他没工夫理会,他咬牙一步步往山上爬,每一步都用尽全力。
风逐雪趴在他后背上,脸庞苍白憔悴,眼睛半眯不醒。阿飞恨他看起来高瘦,人却沉得要死,他不堪重负,额上沁出汗珠,眼眶发红,面目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雷声震天,狂风骤雨瞬息席卷而至。
阿飞已经力竭,神思恍惚,耳畔仿佛传来无数尖锐鸣叫,有厉鬼在嘶吼。他摇晃了一下脑袋,视线被暴雨模糊,隐约看见前面有一道黑影。
他也不知道是如何到达山顶的,只知道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逐渐失去温度。
晕倒前他想,天底下背着仇人上山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吧。
阿飞这一晕像睡了几十年,醒来时一惊,他已经躺在干湿的石洞中,贴身衣物挂在火上烤着,浑身披了件外套,四处找亡灵书。
所幸他提前将白绢缝到衣服夹层内,阿飞顾不得休息,费了老大力气将干衣服翻来覆去地搜,一摸,还在里面,放下了心。
这武功最麻烦的便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全部记诵,必须随身携带,否则若是能在一晚便研读透彻,这张白绢便不再是他的软肋。
阿飞披着外衣,一点力气也不提不上来,风逐雪不在,便先兀自练内功。
这些天来,采阳吸取的内力已经消化得七七八八,很久都没有再像当初走火入魔了。
他一开始还有些担忧,随着时间推移心态渐渐轻松下来,结果刚一放松,却忽然觉得胸口有股阴郁气流乱窜,他忙收敛气息,屏住呼吸,依旧压制不了。
阿飞莫名其妙,不能不在意这没有来路的征兆。
江淮在的时候还能商量一二,如今被困在此,更是联系不上。
这一切罪魁祸首便是风逐雪,阿飞心头愤恨未消,强撑着站起来到山洞外,努力辨认方位。
天空阴沉得厉害,暴雨倾盆而下,他仰头看着头顶的阴云与电光。
阿飞哪怕是背过地图也搞不明白,他刚刚不是已经爬到山顶了么,怎么还下着雨,和当时情景并无两样。
他咬牙朝前迈步,却忽然觉得眼前发黑,腿脚酸软,一跤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第二次苏醒的时候,风逐雪已经回来了。
他也脱了外衣在烤火,光影明灭,神色看不清楚。
阿飞也得好好休息一番,就没先开口。
但是看风逐雪和个没事人一样,如今的境地全是拜他所赐,心头顿生一股邪火,恨不得把他推下山去。
他冷讽道:“你复活了?”
“我以为你开口第一句话,是问我为什么不穿衣服。”
“性命比衣服重要吧。”
风逐雪笑道:“我不是如实告诉过你,我有旧疾,你大可以抛下我不管。何苦还要背着我这么重的人上来。”
阿飞见他这般模样,怒意更甚,但现在显然不是发脾气互相指责的时候。
只是为了让他死得更快,反倒让阿飞做出一副舍命相救的模样。
“现在这是哪儿?”他问。
“断思崖后头的一处山洞。”
“既然如此,钟离忧是否还尚未赶来?”
“没错。”
阿飞微微侧目瞥了一眼,“为了一句话,你差点把我性命葬送在死门。还是这第三层有什么美景,催你提前来这里观赏?”
这里不知为何,外头只要有光照之处便有雨,永无止境。
风逐雪给火堆添柴火:“我的确没有别的意思,单单想看你为了能活命,能做到什么地步。”
“宁愿令你自己身陷险境?”
“你应该记得,我当时告诉过你,要你等一等,但你没有耐心,以手掌催动内力强行击破,破坏原有道路,被迫立于山峭之上,不得不往上走。你但凡多等些时辰,耗到寒气散尽,那死门便开始流酸水,你用柳刀凿出来的小口随之也会崩塌,这样不就有路了,也不用与钟离忧分离。”
阿飞早知他有门路,但已经懒得再生气,再分个胜负。吵输吵赢都是如今这个场面,他们提前来到第三层,阿飞必须要提前通知杨巅峰。
上官如是告诉他第三层最重要的一点并非生死,而是现实和幻境。幻境随时在变换,这山洞,草地,泥土,全是假的,区分二者最重要的标志一定得铭记于心。
阿飞看着绵延不断的雨,心里大概有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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