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好，夜空中没有月亮和星辰，看样子会有一场雨，路灯的光也多了几许朦胧。
张曦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有胖的一看就不健康的，还有瘦的和猴子一样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勇气聚集在一起想要给他这个即将成年的孩子一顿教训。
张曦双手环胸，眼睛里露出一抹兴味，嘴角上扬：“看我不顺眼呢？所以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打我一顿让我离开那家店？”
王秋呸了一声：“你倒是不傻，既然知道我的意思那就乖乖的滚，仗着这张脸真以为你人见人爱？如果杀、人不犯法，你的这张漂亮脸蛋可就保不住了。”
张曦拉长调子：“哦，说了半天你是嫉妒我的这张脸？没办法，天生父母给的，你想要？整形医院这么多，你也可以去，说不定将来有机会大红一把。”
“你放屁。”
张曦原本就没什么耐心，现在也懒得说话，将书包扔在地上，大步走过来朝王秋脸上就是一拳头，嗤笑一声，手在那张脸上拍了拍：“打过架吗？这么多年的大米都白吃了啊想让我滚？可我觉得挺有意思不舍得滚怎么办？我忍你挺久了，本来我想打架多没意思，吵架更像白痴，可你非要找我不痛快，我心里很不爽，今天你们就别走了。”
如果之前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们发现几个人都打不过他，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他们终于害怕了。
夏天稍微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张曦手臂上被抓破了皮，也被踹了几下，但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伤而已。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可不会照顾顾客的感官，直接把你打出去，心里不舒服的话，欢迎再来找我。”
张曦提起书包又像之前那样慢慢的往家晃，没走几步远，停下来，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人，笑得像个痞子：“我们缘分不浅，这么晚还能偶遇？怎么？看到别人没打死我，有点可惜是吗？我也觉得挺可惜的，那么多人呢，加起来还没你那几拳头狠，真是一帮废物。”
张曦的话音刚落，那人看向他的视线中带着不可置信和锐利，简直像看陌生人一样。
张曦摸着下巴笑：“失望了？啊？可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污了你的眼还真是对不住。今天，我不想和你上演什么偶遇的戏码，我有点累，不想说话，想回去睡觉。”
第89章 不会欺负你
“我爷爷请一些朋友周六到家里聚聚, 让我和你说一声，所以我等你下班。如果你不方便，我会和他说。”
张曦抬起胳膊擦去额上的汗水, 半眯着眼看对面的人，李楠背对光, 让他看不清楚那张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挑起眉：“去啊, 为什么不去？如果我说不去, 你打算怎么回你爷爷？说我们吹了？其实说了也好……”
他的话没说完，李楠直接转身离开，好像真的只是为了等一句回复。
张曦看着那道身影快步消失在视线里，闭了闭眼, 垂着肩膀往前走, 长夜漫漫, 他闻到了风雨的气息。
李老爷子那是人精, 不会无端端地叫他过去, 这人极为爱护孙子，八成是要找他算账。
明天上班他得和店长请一天假，再做这个决定的时候, 他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倒是没想到会过这么久。
店长对他向来照顾和包容，哪怕店里眼下只有她一人忙碌, 她也笑着说好。
张曦想他愿意留在这里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喜欢点住小姐姐总是阳光的笑容, 哪怕被人找麻烦，被人说难听的话, 她都带着笑容耐心地和人道歉。其实他有看到过她躲在角落里掉眼泪, 家里也有困难, 可她像是坚韧的野草一样，任凭外力如何折磨都不能让她低头。
张曦十点才慢慢地晃出门，不那么受待见的人还是不要过早地去给人添堵，倒是没想到一眼就看到老爷子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他走过去，敲了敲后座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俊逸少年线条坚毅流畅的侧颜，没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上车。”
张曦和司机叔叔也很熟了，他想坐副驾驶位置的，想着还是照顾下李楠的面子，打开门坐进去。
“小楠说你在外面做兼职，会很累，一直没给你打电话，等了一个多小时可算等到你了。”
张曦抿嘴笑了笑，没说什么，望着窗户外面的风景，脑海里一片空白。
李楠身上的沐浴液香味入鼻，熟悉又温暖的味道，勾得他心痒，怀念抱着、靠着李楠随心所欲的日子，可惜现在他只能捏着拳头装成毫不在意，养成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会上瘾，完全无法收敛。
车子很快在李家门前停下，院子里传来一阵开怀的交谈声，张曦跟着李楠走进去，看到几位在小村子里见过的长辈也在，他笑着打过招呼，看到站在文老爷子身边的文蕴和不远处的秦随，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李老爷子正往杯子里斟茶，回头看了他一眼，口气自然随意地像是对待自家人一样：“来了？”
张曦笑着点头，接过老爷子手里的茶壶挨个给客人续满，然后安静地站在一边。
文老爷子端起茶抿了一口：“这小子被你训练的这么听话，还是你本事大。”
李老爷子高兴地大笑：“什么刺头儿到了我这里都得规规矩矩的，让他们自己玩去，我们聊我们的。”
不过一阵子没来李家，张曦没出息的开始束手束脚，尤其是两个情敌就在不远处坐着热切地和一脸冷淡的李楠聊天，偏偏可笑的是张曦这会儿没有任何生气、制止地资格，安静地坐在一边像个听话的好学生，而在别人的眼中，他端着的是一副满不在乎、漫不经心的样子。
看着前男友和别人谈笑还能无动于衷的人，只说明这个人是真的不在乎，一人还在井底挣扎，而站在上面握着绳子的人早已经没了耐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人丢下离开。
“你们聊，我还有点事情要忙。”
张曦看着穿着休闲的李楠头也不回的上楼，不知道这人好端端的生什么气，今天到底是他爷爷出面邀请的客人，哪有丢下客人自己跑了的道理。不过这关他一个外人什么事？正浑身难受的时候，他的好妹妹李萌带着游戏来找他，两人挤在沙发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玩游戏，热热闹闹的将对面的两个人当不存在。
殊不知在楼梯的转角处有个人站在那里好一阵才满面隐忍地回到楼上。
“张曦哥，你和我哥到底是怎么了？他这阵子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不说话没表情，就连爷爷和爸爸问他话，他都像个机器人一样。他该不会脑子受刺激坏掉了吧？你可得陪我哥哥。”
张曦控制着人物躲避技能的那只手顿了下，在胜一层血皮的时候赶紧避开，快速地释放控制技能将来拿他性命的两个人给禁锢，借此机会大招拉满来了个完美反杀，这才云淡风轻地说：“你哥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点小事情不会影响到他。就算有，也是暂时的，你要好好劝他。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明白的，你来玩一把？”
音效在耳边响起，张曦的思绪却飘远。
中午饭是在饭厅里吃的，几位长辈酒量都不错，心情大好就鼓动孩子们也喝酒，美名曰：“他们迟早得练会的，不然将来怎么和人打交道谈事情？来，不为难你们，喝一杯练练。”
张曦本身就是个酒鬼，只是他不想喝而不是他酒量差，今天毕竟过来是为别的事情，他这会儿就不强出头了。面无表情地喝完一杯，坐在那里安静的吃菜。
奇怪的是今天的秦随也十分安静，这个人总是想要表现出他是多么的受长辈宠爱，像只蚊子一样嗡嗡个不停。
大人们的交谈他们是插不上嘴的，几个人直到吃完饭嘴巴都闭得紧紧的，李楠强撑着精神安排几位长辈到客房去歇着，而张曦跟在面色发红的老爷子身后往书房走。
这是他第一次进老爷子的书房，布置古典，大气中透着威严。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张曦点头：“猜到了，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理由。”
张曦抿紧唇什么也没说，他不想过多的议论自己的家事，而且没有谁会将遇到的困难四处叫嚷以博取同情。
李老爷冷笑一声：“你倒是个硬骨头，不愿意说？你爸妈没教过你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大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你一个屁大的孩子凑什么热闹？我本来看你恨不顺眼，你打算让我一直看你不顺眼下去？”
正午的阳光最烈，老爷子上了年纪不喜欢吹空调，敞开的窗户没有吹进来半点凉风，只显得更加沉闷燥热，看来昨天晚上没来得及下的雨，可能不久之后就会来。
张曦目光定定地看着这位严肃的长辈，不卑不亢地说：“那些人的目标是我妈妈，他们想让我妈妈旧病发作，心里创伤比流血还要伤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负人，拆散我的家庭，我只想维持现状，这样有错吗？如果害我的人是您这样的人物，明知道斗不过，却不甘心任人宰割，势必要耗费几年，运气好斗死了对方，一个运气不好……您说我自私也好，幼稚也好，何必连累别人？”
老爷子眉目间一片寒霜：“你明明可以求救，只要你伸出手就有人能拉你一把，做人不要这么死板教条。”
张曦突然笑起来，本就是漂亮的少年，含笑更显耀眼，偏就说出来的话惹人讨厌：“我要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那我就不是张曦了。”
护人一时护不了一世的道理他们全都懂，张曦最后不咸不淡地吐出：“如果遇到疯子，我不怕，您当真不怕吗？”
那个随心所欲干扰别人生活，脑海里的女人歇斯底里大喊，妈妈被气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甚至要被催眠遗忘过往才能安然生活下去，这个人除了用疯子这个词形容最合适还有其他吗？
张曦冲老爷子笑了笑：“您对我的好我知道，对不起，是我自私，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掺和我的家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李老爷子站在窗户前看着那道背影顶着大太阳快步离开，勾了勾唇角：“自以为是的倔驴脾气，行了，别看了，人都走了，你再怎么盯都没用。看你这点出息，不是前天才见？眼巴巴地把人叫过来干什么？”
李楠从外面进来，垂着头好半天才说：“那天晚上他打架了，走路都有点拐。现在看他没事，我就放心了，只是因为我正好看到了。”
李老爷子看他更烦：“走走走，别杵在我跟前碍眼。”
原本是众人期待的暑假，从一开始就变了味，好像谁都照着原本的轨迹生活，可是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直到暑假最后一天未完成的计划注定只能成为遗憾。
张曦坐在院子里看着灿烂耀眼的星河，手里紧抓着随盒子邮寄来的纸条——“小朋友，你越来越合我的胃口，特此奖励你，我信守之前的承诺，不会欺负你。”
这是他收到的第二份快递，和上次的女娃娃不同，这次换成了男娃娃，没有泼红漆，只是少了两只眼睛，黑乎乎的窟窿看着更加吓人。
果然富贵不是白享受的，总要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说：
猜猜这个人会是谁？
第90章 肯定有趣
开学那天天气不似以往, 阴云密布，风有些凉，张曦本来已经出门又回去拿上校服外套。
风揉乱了他新剪过的头发, 染了栗色，有些卷, 白净又漂亮的脸更显好看, 黑色西装校服、白衬衫、黑色西装裤, 一双白运动鞋, 这么一张脸妥妥的偶像剧男主。
学校里的人并不知道他和李楠闹崩了，看到他一个人来学校一脸的惊讶，还有人冲着他喊：“李楠刚进去，跑两步能追上。”
张曦只是凉凉地看了那人一眼, 提着书包不紧不慢地往前。
高三的教室在主教学楼三层, 几个重点班都挨得很近, 张曦走上楼, 抬眼看到靠在墙上望着天想事情的李楠。
去过李家之后, 他们大概有多半个月没见过，只一眼就察觉到这人瘦了，本是清冷淡漠的人此时好像多了几分忧郁。
张曦只当没看到他, 大步往前走, 那一瞬间，能够感觉到李楠的视线是在自己身上的, 从一班的门前经过, 径直去了二班。
也许本该是有机会好好说说话的，可惜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像一条马上要断的绳子, 一旦崩坏便是各自一方。一切重新来过, 没想到两人还是没有缘分。
新组成的班级, 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聚在一起聊天，在看到张曦进来的那刻全都闭上嘴。
张曦不顾那些无关人的视线，走到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旁边坐下，拿出之前买的模拟题练习册开始做题。
“张曦怎么会来二班？他们三个关系好的和亲兄弟一样，想要在一个班不是难事吧？就说他们玩不到一块，你看最后还不是分道扬镳？”
“李楠好可怜啊？”
“说不定是人家李楠看不上他们，学习好，家世又好，要不是张曦当初巴结，李楠到现在都不会和他们说一句话。把张曦带到第二名，够仁至义尽了。”
“说实话，我也有点好奇，这次张曦没有李楠给开小灶，他是不是会和以前一样变得臭不可闻？”
张曦曾经觉得在这个年纪埋头苦学，不去感受青春的气息很可惜，而现在他连认识这些人的想法都没有，原来这些话也是要看对方是谁的。
有人担心张曦和杜子恒会继续欺负同学，没想到两人懒得多看他们一眼，也不和班里的同学说话，准确来说是当他们不存在。
为此班长专门找他们两人谈话，说什么班级要团结，同学要友爱的大道理，热情洋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杜子恒瞪眼骂了一句滚，只能咽回到肚子里灰溜溜地走了。
自此两人所在的最后一排变得十分安静，一人看书一人睡觉，至于之前养的那些小习惯慢慢的也丢开了，不喝水，不吃零食，不靠小灶，日子照旧一样过。
十月国庆，所有人都期待外出旅行，连杜子恒都打算和家人去法国度假，张曦选择到之前的店里帮忙。
那里人来人往，总是能见到几个熟人，寥寥数语的交谈，而后是带着笑容的忙碌，时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张老板和张太太一起去邻市旅游了，自然也没时间管他，一直到假期结束，两人打电话给他说没有玩尽兴，还要在外面待一阵子。
张曦对他们恩爱毫无意见，每天上学做作业，偶尔会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剧也会到杜子恒家里玩游戏，那些不被想起的过往好像梦一样，被一阵风吹散。
不知不觉迎来了期中考试，张曦再度成为了话题中心，有无数人想要知道离了李楠的张曦会是什么样子。
考试那天张曦只拿了笔袋，穿着休闲装，高大俊美的男孩子十分的耀眼，这一年他个子又长了，已经一米八二，如果和李楠站在一起，两人差不多高。
虽然在学校里相遇的次数多，张曦每次都是低垂着头在李楠的注视中离开，一如同在一个班却没什么交集一样，只是陌生人。
这一次张曦的位置在最中间，每次他都是第一个交卷，然后到楼下的小树林待一会儿，没人知道他做什么，也没人敢靠近。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唯一能靠近他的只有杜子恒。
只有李楠知道，张曦肯定是躲在那里抽烟，他的烟瘾很大，他们在一起之后虽然有收敛，但在自己看不到地方他还是会猛抽。
李楠曾经很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身体作出毛病来，虽然这人伤自己的心，可现在涌上心头的还是担心。
这个该死的张曦，如果不是真心想要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撩拨他？他更恨的是自己一根筋，也不是没想过随便找个人重新开始，最后的结果依旧是非他不可。
下一科目马上要开考，张曦揉着眉心快步上楼，好在这是最后一科。
本来是要上晚自习的，张曦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利落地翻墙出去了。
暑假期间张曦来这个饭馆的时间不算少，很快就在最后一桌看到给人上菜的陈岩。
陈岩现在虽然有白芍可以依靠，饭馆那边的兼职他还有再做，都是聪明人，只要想学，哪怕不上晚自习成绩照样不会差。
走过来看了张曦一眼，压低声音说了句：“喝多了，有点不清醒了，你怎么把人约在这个地方？太显眼了。提前说好，不管发生什么和我没关系。”
张曦笑着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最后一桌。
桌子上只剩残羹剩饭，还有半桌子空酒瓶，男人面色通红，用力睁着眼睛要看清坐在对面的人，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好半天才说：“你就是要见我的小娃娃？好像长的挺好看的，要不要哥哥带你玩啊？刚才和我喝酒的人呢？说了要付钱的，居然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