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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种田文里当中医(醉千归)


她半晌没声,男人都准备走了,结果刚迈步又被她叫住,“那他绊死在那儿,你还敢去啊,不怕和他一样死在树林子里?”
“怕啊,怕有什么用,”男人嗤笑一声,“今天算老子倒霉!上头说缺了个人,叫我们随便抓一个小姑娘顶上。老子抓到了,一心软又给放了。原本就当没这事,过就过了,谁知拉马车的觉得亏,说白跑一趟,转手就给老子举报了。”
他们按人头算工钱,抓一个八十文。大热天的,钱没赚到不说,还挨了罚。
他还是头一回被罚呢,一罚就是最累最脏的埋尸活。掘半天泥还得报废一身衣服,真是天底下没有轻松赚钱的法子。
“哎,也算那小丫头走运,落在了我手里,要是被剥皮人抓去了,她现在大概也在这麻袋里头等着入土吧。”
女人问:“你们抓这些人是用来做什么的,专门剖着当乐子?”
“我咋知道是干什么的,我就负责抓人,”男人不欲多说,烦躁地想结束话题,“得了得了,是人是鬼都一边呆着去,再不埋,老子干活得淋雨了。”
“我建议你不要带火把进去。”
男人摆摆手,“啧”了一声,“别烦,摸黑咋整找地方,里头雾那么大,你想让我迷路死在那里面啊?”
再三提醒无果,女人叹了口气,闭嘴了。
四周安静了下来,唯有虫鸣不断地在演奏属于天地的夜曲,那点火光遥遥地没入了丛林,被雾气吞没干净。
“……”
“轰——”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白光将黑夜劈成无数块碎片,巨大的雷声震得人的耳膜都有些疼。
纪应淮在屋里批阅着小芸的测试题,携着水气的风穿过连廊扑进窗里,将烛火吹得微微晃动。
他看着屋外细密的雨丝,想起在小破屋拿盆接雨水的日子,走了走神。
这个世界的雨季格外漫长,从他初来时的四五月,断断续续一直下到了现在,都快入秋了,还没结束。
他身后的长榻边,小芸做完了测验就一直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画画,她在构想美好未来,画超大号的房子和住在里面的师父师母。
安立夏笑吟吟地坐在她身边,听小姑娘颠来倒去地介绍她构想的家,时不时提一点建议。
雷声下来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安立夏拍着孩子的背安抚道:“不怕不怕,这屋上装了避雷针,打不到里面来。”
“师母,”小芸耳朵尖,她面色犹疑,“你觉不觉得,这雷声里面好像还夹带了点什么声音呀?”
安立夏回忆了一下,“……”
他没注意听。
“夫君,”安立夏喊了一声,进行场外求助,“雷声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声音吗?”
纪应淮茫然回神,“哈?”
他也没注意听。
小芸挥挥手,“算啦算啦,可能我听错了吧。师父,我得了几分!”
一条方歌默写加两个算术题,除了有个错别字外,其它全对。纪应淮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九十九,画了个五角星,递给小芸。
“好耶,放假!”小芸举着卷子,在屋里跑来跑去。
纪应淮看了看时辰,道:“小芸,别玩了,该回去睡觉了。”
“哦好。”
小芸听话地收拾好自己的本子,把笔挂到笔架上去,然后和师父师母道晚安,迈着喜悦的步伐顺着连廊回自己的房间。
纪应淮出去叫家仆打热水,抬头看云的时候,觉得东边的天有点泛红,颜色还挺好看的,就在外头站了一会。
高中的时候,去食堂吃晚饭时,恰好能看到晚霞。那成片斑斓的云彩,每一天都构成了不同的美景。
什么时候带立夏去外面旅旅游,或者去爬山看看日出日落吧。纪应淮想着,到这儿之后一直忙忙碌碌,还没机会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各地的特色景观。
热水被送进房中,雾气氤氲,两人洗漱完躺到一块,牵着手说了会小话,就温馨地入梦去了。
翌日,纪应淮骑着马先去了一趟衙门,还交通工具。这会才七点多,他原以为仵作还没上班,到了衙门一瞧,满屋子都是脸上挂着大黑眼圈,累到脚步虚浮的人。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马交给衙役,找到了坐在墙边休息的仵作,问道。
仵作长叹一口气,“东边那林子烧了,火现在还没灭呢。也不知道那林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边烧一边炸,可怕得很。”
下了一夜的雨都没把火浇灭,可见火势有多大,那里头要真是埋了尸体,这会估计也全都烧干净了。
这意味着,机缘巧合通过徐狗子的尸体发现的疑似埋尸地,这后边可能牵扯出的更多线索,就这么断了。
不过这场大火带来的也不完全是坏消息,秦仵作自我安慰地想,那火把树木和脏东西全烧没了,毒瘴也就被解决了,不会叫那毒雾四散开去,为祸一方了。
“爆炸?”纪应淮心想,我怎么没听到。
“昨夜里雷声太响,都给盖过去了。还好下大雨,不然百姓知道了,指不定昨晚上要人心惶惶闹出什么事儿来。”
秦仵作忧心地问,“你说那劫匪是不是在树林里埋火药了,不然怎么会炸出这么响的声音出来。他们要是手里有火器,就衙门这点兵力,可完全打不过啊。”
“不一定,”纪应淮摇了摇头,“腐烂的东西放久了,可能会化出沼气,要是浓度高还碰上了明火,就能被引爆。”
以前他们读文献的时候讨论过,古书中有记载瘴气能被点燃,也有说不能点燃的,存在争议。
现代科技进展后发现,瘴气类似疫痢之毒,它是能令人体产生疾病反应的病毒类物质,不包含可燃物,能被点燃被引爆的是腐烂物中产生的甲烷。
火药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被严格禁止民间私产的东西,劫匪手中若有火药,或者他们知道如何生产火药,那他们行事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谨慎,直接对着县丞贴脸刚都行。
一切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
“这样啊。”秦仵作眯缝着眼,一脸学到了的神情。
虽然这儿没他的活,但喊人救火的时候因为缺人手,他也被一视同仁地从床榻上薅起来了。熬了一晚上没睡,现下困得直打呵欠。
提刑官也是一脸困顿,他安排完衙役和捕快们,思虑重重地过来,在秦仵作对面坐下,“小秦啊,树林外围火势小的地方,有人捡到了一些飞出来的零碎肉块,你去瞧一眼吧。”
“是。”秦仵作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勉强提起些精神,对纪应淮说了声“失陪”,朝自己的工作室晃荡过去,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新□□。
纪应淮见他走了,也起身想告辞,但提刑官叫住了他,“小纪啊,你慢点走,本官想问你点事。”
“您问。”
他的姿态和口吻太像纪应淮的导师了,小纪下意识站到了他的身边,准备听吩咐。
一个娴熟的医学牲,时刻都准备着,接受老板下达的任务。
“你和巫医之前有过节,对吗?”
纪应淮点了点头,单说过节可能还轻了,凭他俩的关系,应该说是有大仇。
巫医干的那些事,给纪应淮“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无比的震撼,放现代他怎么着都得告他个诈骗加故意伤害罪。
提刑官盯着纪应淮的眼睛,“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立夏:夫君你听了吗?
小纪:我听啥?
小芸:算了,我是这个家耳朵最好使的(^_^;)
我的胳膊(呐喊)好痛(打滚)!
坚持日3(给自己点赞)

纪应淮坦诚摇头, 社会主义好青年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地要人命呢。
“为何?”提刑官好奇道,“你不恨他吗?”
“恨,但是没必要杀他啊。”纪应淮摊手, 他现在有举人的身份, 有房有马车有老婆还有医馆,未来可期。
要是冒冒然火气上头去杀人,那被官府抓住了, 他眼下和和美美的家庭都要破裂,得不偿失,不划算。
本来提刑官也没多怀疑他,见他的眼神这么坦率,显然是怎么想就怎么说的, 就让他走了。
他审邱成时,邱成没想到自己会被抓, 他自以为自己下手很隐蔽,变着法子想顾左右而言他,把这罪名嫁祸给别人,比如说无辜躺枪的纪应淮。
可惜有老大爷做目击证人,邱成再怎么说, 都逃不掉了。
提刑官叫人去把写好的罪状送到牢里去让邱成画押,巫医之死就算是结案了。
这人一死了之,倒是简便, 可因为谋逆罪名被一并抓进牢里的巫医家眷该怎么处置,提刑官有点头疼。
放是不可能放的, 毕竟牵扯上了大罪, 但关押还是发配, 就很难选。
要是能找到劫匪, 查明私下勾结一事的话,就太好了。
他这么想着,撑着膝盖起身,扶着嘎嘣响的老腰,去找翻捡尸块的小秦督促工作进度了。
“是人肉。”秦仵作见领导进来,很肯定地汇报道。
这里面有几块比较完整,似乎是因为被爆炸的气流吹飞出去太远,没咋烧到。
仵作指着用水冲干净的皮肤表面,道:“看这个纹理,以及光滑程度,我猜测这几块都是属于年轻人的。”
“多年轻?”
“和失踪的小孩一样年轻。”
提刑官沉默片刻,颌首道:“等火灭了,我会叫他们去里面挖挖看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仵作客气道,“大人,他们进去还是得做好防护,纪兄说那毒雾被火烧过后可能还有残留,要小心。”
“知道了,会提醒他们的。”
外头的雨在日出前就停了,石板路上积了水,人走过时,溅起的水珠就悄悄蹦哒到衣服后摆上,留下几个不黑不白的印记。
火势已经小了许多,但没了雨幕的冲刷,灰蒙蒙的烟尘直冲天际,老远就能闻到那一股子草木烧焦的味道。
雨后略显清凉的空气,在周边火焰的侵袭下,又回归了闷热。
纪应淮散着步回到医馆时,刚好是他平时开店的时辰。
门口站了个他很眼熟的人,手里拎着一个大桶,咧着嘴质朴地冲他笑。
“参哥。”纪应淮喊了一声。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纪应淮很是感激。
林参迎上来,“老幺,我来衙门送情报,正好路过你这儿,给你带点鱼。”
从村里过来有些路程,为了保证鲜活,他隔半天就要给鱼换一次水。这样,到了医馆,这鱼还是活蹦乱跳的。
“多谢参哥,鱼这城里能买到的,下回别带东西了,你来一趟多不方便。”纪应淮连忙开门,让他进屋。
“害,城里的鱼哪有村子里的好吃,你看这条,多大,城里的河可养不出来这么大的。”林参笑着指给他看。
的确,这鱼比纪应淮在菜市场上见到的都大,难怪他要拎这么大一个桶。
“参哥,”纪应淮请他坐下,“你说递情报,是什么情报?”
林参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说:“马瘸子发现了劫匪的踪迹,他行动不便,叫我跑一趟来报官。”
劫匪会在每年秋收结束以后,到每个村收保护费,村民早就对他们感到很不爽了。
眼看着今年秋日又要到来,村民听说官府在抓劫匪,心里就有了主意。
马瘸子之前被抓到劫匪的驻扎地去过,虽然当时被蒙住了眼睛,但他依稀记得方向。
他的腿就是被劫匪打瘸的,心里记着仇呢,一听说自己能在这事儿上帮上忙,立马画了线路图出来,叫林参帮忙带来报官。
若是官府真肯派兵过去,马瘸子说他亲自带路,哪怕命都不要了,也得争一口气回来。
这着实是急事,纪应淮没多留他,叫林参事办完了回医馆来,中午他请客去酒楼吃饭。
林参拗不过,笑着应了。
衙门那边得了他带来的图纸,县丞喜出望外,一桩心头大患就要了了,他按捺不住激动的神色,立刻与驻兵将领商议出剿事宜。
林参因为提供重要线索,被赏了十两银子。他妥善地包好了,准备回去全交给马瘸子。
午膳安排在上次去过的那家酒楼,安立夏与小芸不想出门,纪应淮就让他们在家待着了。鱼让柱子来拿回了家,趁新鲜中午做给二人吃。
天黑前林参要赶到城外驿站,故而一顿饭用得很快。
临行前林参拎着纪应淮给他的大礼包,拍了拍纪应淮的肩,道:“老幺,参哥看好了,你是要飞黄腾达的命,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好,迟早有一天要奔上京城去,做最顶尖的医师,做太医。”
“想家了,就回村里来看看,住我那,宽敞着呢。”
纪应淮应下了,“参哥,借你吉言,保重。”
“保重。”
天色暗下来时,林子里的火灭了,待烟雾散去后,捕快们又忙活了一整夜。与此同时,抓捕劫匪的军队也出发了,火把绵延成长长的一条龙,穿过城门,映亮了原野与星空。
城墙顶上,带着面纱的姑娘屈膝自在地坐着,她望着星火,晚风带走了她的呢喃,“全都不一样了啊。”
“别人的戏看完了,该回去唱我自己的戏了。”
“清早起来什么镜子照,梳一个油头什么花香……”
县丞嘴里哼着曲儿,心情是说不出来的舒畅。他穿过一溜脚步匆忙的捕快,在廊下差点撞上一个人。
刚想张嘴骂一句,他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出魂来,“小,小姐,您怎么半夜不休息,在这乘风凉呀。”
“明日备车马,我要回京去。”姑娘吩咐道。
“怎么如此着急,是您在这城里住不惯吗?”县丞小心翼翼地问。
姑娘摇摇头,“父亲来信叫我回京。”
县丞不敢多言,立刻喊人去准备车马,将早就备好的礼品和精美糕点全装上车。
“大人,”姑娘微微一福身,“承蒙大人照顾,有句话我想和大人说。”
“请讲。”县丞不明所以,怕她对自己这儿有意见,虚心听着。
“今上欲求一神医为五王爷治腿疾,若您能推举能人,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的。”
“您,可懂我的意思?”
姑娘说完,转身就走,只留县丞在原地欢欣雀跃。
【作者有话说】
(2023.10.7修错字)

这县城里, 有谁的医术上佳呢?
有一个人的名字几乎与问题一同跳进县丞脑海里,济生堂医师,纪应淮。
前些日子, 仵作带来的泡脚包他用了, 效果属实不错。而且,据说阿天的母亲病得快没了,也是他治好的。
成, 那就推他上去好了。
县丞愉悦地整了整头上的乌纱帽,踏着四方步进屋写举荐信去了。
第二日一早,纪应淮就收到了两张纸。
一张是县丞派人送来的请帖,邀请他去官府一叙;另一张,是柱子早上开门, 在屋外捡到的,上面就写了三个字, 慈姑庙。
慈姑庙……
纪应淮想了想,觉得有点耳熟,似乎是在某回被找事的时候,有人说让去这庙里驱邪,还被他赚了一笔来着。
原本是想过去看看的, 可一直很忙,就渐渐耽搁了。
是谁想让他去这地方呢?
“昨夜有见到可疑人吗?”他问门口轮班看门的小厮。
小厮摇了摇头,“老爷, 我什么也没听见。”
他不是护卫,护卫手里有武器, 站在屋外值班, 看门的小厮只需要在门房里头带着, 听到声音出来瞧一眼就行。
纪应淮点头, 让他休息去了。
县丞约他见面的时间是未时,在午后,不着急。既然有人刻意上门来提醒他了,他准备先去一趟慈姑庙看看。
但他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这地方在哪。
怪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和邪祟搭上边的东西能不怪嘛。
当时那闹事的大概率是巫医喊来的人,要找这地方,估计得问和巫医有联系的人。
巫医现在已经死了,他的徒弟也跑没影了,那还有谁和他有关系呢?
劫他出狱的人?
这个神秘人在巫医死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好似完全不存在一样,衙门也没继续追查下去。
纪应淮在想到这件事时,才有了点印象,要是他不去细想,估计这场劫狱就会在日复一日中彻底被忘记。
不对劲,他也没健忘没老年痴呆啊,怎么忘性这么大。
“……”
该多背背书了,没有导师在上头散发压迫气场,他都懒散了许多。
回到正题,还有谁会知道这个地方的位置呢?他想到了已经被抓捕归案的凶手,杀死巫医的人,和巫医一定是有恩怨纠葛的,说不定他会认识。
纪应淮又去了衙门,找到秦仵作说明来意,仵作欣然答应,带他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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