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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种田文里当中医(醉千归)


小芸低着头,一抹晃眼的白色飘到她的眼底下。
噫,小狗儿!
小姑娘心里一喜,张嘴就要唤它时,猛地意识到不对,蹬蹬朝后退了几步。
坏了,这漂亮小狗是和坏人一伙的。
“小妹妹,你哭什么呀?”沙哑男在她身后说。
“我哭我命苦,哇……”泪珠儿泄洪似的,混着汗水全往领子里钻。
沙哑男又“啧”一声,小声吐槽,“哭起来更不好看了,要不是缺人,真不想把这家伙带走。”
“叔叔叔……你怎么这么不礼貌啊,嗝,你做什么老骂我……我丑,我又没让你看。你这是人身……人身攻击。”小芸委屈道。
“礼貌?”沙哑男利落地拎着麻绳捆她,“小妹妹,骂人还要礼貌的吗?”
师父说过,当遇到危险的时候,尊严和钱财都可以放在一边,保命是最重要的。留得命在,犹如留得青山,才能有本钱去谈其他的。
小芸秉持打不过就先认怂原则,任由他绑自己,甚至还主动伸了伸胳膊。
“你应该说,您好,对不起,您长得真冒犯人。”
沙哑男被她逗笑了,“行,冒犯人的小东西,你真有意思。”
可能是心情好,人心情好了话自然就多,见小芸闭嘴了,沙哑男另起了个话题,道:“小孩子一个人在外头瞎跑什么,你没听过坏人专门抓落单的不听话的小孩吗?”
“我……”小芸气闷,这不是被狗狗吸引了才跑丢了嘛,归根结底,是坏人们把她骗进圈套里来的,他还好意思说!
她是有仇当场就报的性子,借着刚哭过、还通红着的眼睛,小芸扮出一副悲伤欲绝的神情,“我娘病了,下不来床,我去找医师,我不是瞎跑出来的,只是不识路。”
“……”沙哑男默了,“你爹呢,他怎么不去?”
小芸眼角落下一滴泪,哽咽道,“我们一家是逃难时来的县城,我爹早些年就没了,现在不知在哪个乱葬岗呆着呢……总不能叫他爬出来去吧?”
沙哑男缓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啥,妹妹,节哀嗷,对不住嗷。”
小芸一边嘤嘤嘤,一边小声说没事。脸上悲痛欲绝,心里却爽极了。
让你无缘无故就挤兑人,这么大年纪了都不知道礼貌对待小姑娘,不懂礼貌的人就该半夜惊醒,顿觉良心有愧,然后扇自己巴掌。
沙哑男嘴上道歉归道歉,手里的动作是一点没停。同情是人的本能,但绑架是他吃饭活计,两厢对比,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叔叔,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沙哑男轻轻松松把她拎起来,“别管。”
“我还能见到我娘吗?”
别说你娘了,连你爹都能见,指不定你们一家三口都快能团聚了,沙哑男诽腹道。但他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着拍了拍小芸的脑袋,“能吧。”
小芸听着这大概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完啦,死定啦,不会真的回不去了吧,她还不想英年早逝啊,呜呜呜。
一大一小走出巷子,来到一条偏僻的路上。
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应该就是他们的运输工具。
小芸皱眉,城门还封着,目前城中心查车辆查得很严,他们用马车是要把人带到哪里去?
靠近城郊的地方吗?
正思索着,前面来了一对驾牛车的中年男女。女的病怏怏的,倚靠在男人身上,男的半揽着她,脸上挂着忧虑。
小芸瞧着,觉得机会来了,立刻挣扎起来,并大声喊,“娘,救救我,娘,有人绑架我!”
女人闻声抬头,她涣散的眼神看不清小姑娘的长相,只觉得那声音像极了自己失踪的闺女。
她浑身的肌肉绷紧,嘴里呢喃着女儿的小名,摸索着就要跳下车去救人,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你坐着别动,我去。”
他从牛车上拎了把锄头下来,冲着沙哑男道,“放开这孩子,你们这群该死的劫匪!”
“娘,救我。”小芸一边喊,一边试图解开自己背后的绳结。
“你不是说你爹没了吗,这是谁?”
小芸毫无心理负担,瞎说道,“这叔叔喜欢我娘,要做我后爹,怎么,我娘不能改嫁啊?”
那男人也是个狠角色,想着自己闺女可能也是这么被绑走的,怒气就冲上了头,红着眼睛高举锄头就过来了。
沙哑男眼见形势不妙,犹豫了一下,选择放弃。他把小芸丢到了地上,掉头就走。
“小姑娘,算你走运,以后别乱跑了。”
小芸被男人从地上扶起,这位叔叔帮她解开了绳子,还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叔叔救我!”小芸礼貌地冲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这是真的劫后余生啊,小芸无以为报,只能拼命鞠躬。
“孩子,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你父母找不到人,会着急的。”男人道。
小芸谢过他,说:“麻烦叔叔带我去济生堂,我师父是济生堂的医师。”
男人笑道,“这倒是巧了,我正要带我媳妇去济生堂看病嘞,快上车,咱们赶紧去。孩子你还没吃午饭吧,车上有干粮。”
“谢谢叔叔,我不饿。”小芸爬上牛车,坐到女人身边,也道了声谢。
女人仔细地瞧了瞧小姑娘,眼里漫上了泪光,拍了拍她的脑袋,把她揽在了怀里。
就像抱自己的闺女一样。
家仆比小芸先到了济生堂,孩子失踪的事情纪应淮和安立夏两人已经知道了,立即叫人报了官。
巫医失踪,他和劫匪又有联系,纪应淮很难不怀疑他们是不是要杀小芸泄愤。
但在找到孩子之前,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传到了衙门。
巫医死了。
凶手不明。
【作者有话说】
遇事喊娘/妈确实能获救
亲身经历作证(但是作者比小芸宝贝能跑哈哈哈)

巫医的尸体被拉到仵作面前的时候, 仵作默默给自己加了一层面罩。
他一看就看出了这是场谋杀案,按尸体呈现的情况,应该是在水里泡过一段时间。仵作让捕快们赶紧去循着河流去上游找有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提刑官摸着下巴, 在书案前皱眉深思。
是劫匪发现事情败露, 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就先下手把巫医杀了吗?
可是谋反的事情大家不都知道了,就算巫医死了, 官府也不会放弃剿灭他们啊?
“大人,医馆来人报案,说丢了一个孩子。”衙役跑进来禀告。
提刑官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又是丢孩子,这个月都丢了多少孩子了。”
“捕头说他那边人手不够, 特叫小的来请示您,能让县丞大人否与城东驻军署商量商量调点兵, 毕竟涉及谋反和劫匪,叫军队介入也是合理合规的。”
“我会去说,”提刑官道,“叫他们先去把案子破了,孩子的事先放一放, 别打草惊蛇。等借来了兵力,咱们直接打上劫匪的老巢,去把这群阴沟里的老鼠全抓了。”
“是!”
衙役匆匆忙忙跑出去递回信了, 提刑官抖抖衣袍,就去寻县丞。他找上门时, 县丞还在喝着稀饭, 美滋滋地考虑升官的事情, 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来。
但听完这一桩接一桩的案子, 他笑不出来了,搁下碗拿了自己的私印,叫上书记和提刑官就朝外跑。
笑话,在这关头,就是要他跳泥潭,钻垃圾堆,他身上全脏了,也不能让自己的仕途沾上半点污渍!
“师父,师母,呜呜呜,”小芸进门,眼泪就开闸了,“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乱跑了……”
孤身一人的时候,她很坚强,甚至能冷静思考怎么逃脱,但见到了能给她撑腰做主的家长,小孩鼻子一酸,满腔的害怕与委屈找到了宣泄口,哗啦一下全涌出来了。
她的衣领子刚被热风吹干,这会又湿了。
安立夏担心得手都在抖,连忙跑过去蹲下把孩子抱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小芸,回来就好了。”
“手上皮破了,别乱蹭,师父给你涂药。”纪应淮拿了干净的纱布来,替她擦拭消毒。
送她回来的夫妇俩在外头停好车进屋,瞧见小芸被两个大人围着哄的场景,也放心了。
听说小芸没有爹娘,跟着师父师母过日子时,男人还担心是不是她师父师母不怎么管孩子,才叫她一个人跑这么远跑丢了。
“师父,这是送我回来的叔叔和婶子,我和他们道过谢了。”小芸介绍道。
纪应淮感激地和二位打了声招呼,并叫人拿了医馆特色大礼包来,送给他们,“多谢二位相救,孩子贪玩,给你们添麻烦了。今日多亏二位,这孩子才能平安回来,一点薄礼,请收下。”
男人推脱不得,拎着礼包,心里很高兴。虽说也没出什么力,但谁都喜欢被认可、被感谢的感觉。
“这姑娘和我闺女差不多大,能救一个算一个,又恰好顺路,不麻烦,”男人说着,扶着媳妇在就诊椅子上坐下,“医师,我们来是想给我媳妇开点药,她病了。”
纪应淮一听,仔细看了看女人的面色,很像是郁证。
“最近碰上什么事了吗,心情是不是不太好?”他问。
女人反应有点慢,点点头,但没开口,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放空,神情疲惫,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致。
但纪应淮整理桌子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她就突然一惊,朝他手上看好几眼。
男人替媳妇说:“我闺女被劫匪抓走了,我俩去找,去报官,都没找到孩子。我媳妇着急了好几天,晚上颠来倒去就是睡不着,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病了,饭都不想吃。”
纪应淮给她把了脉,又弦又细,她的舌象整体都偏白,气郁血虚没跑了。
“前些天是不是哭过,哭得很厉害?”
男人点头,“知道闺女被拐走的那天晚上,她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眼睛都不咋能看清东西。”
纪应淮在纸上写下,郁证,忧郁神伤证。
这病放在现代医学中,大多数人都听过它的名字,抑郁症。
女人闷闷不乐,提不起精神又容易受惊,是很明显的抑郁症轻证的表现。
西医上有很明确的定义,还有HAMD抑郁量表可供临床诊断和治疗效果评估。*
纪应淮曾经在参与安宁疗护项目时,对癌症晚期患者的抑郁情况做过调查,写了好几篇论文,所以对这方面的内容他了解得不少。
作为中医学博士,他西医的课程也学得很不错,但可能是因为自身对祖国医学的偏好,他更喜欢从中医角度去解释疾病。
郁证的病因病机不难讲,忧郁不解,心气耗伤,导致营血不足,血不足自然就无法供养心神,从而引起心神不宁等一系列症状。*
他开了甘麦大枣汤,养血安神。
“在这稍等我一会,我去拿药。”
人家送小芸回来,对他们有恩,这个医药费纪应淮自己来出。他和账房说了一声记在自己账上后,拿了药给夫妇俩。
账房做账也辛苦,不告知一下后面对起账来会很麻烦。
既然小芸找到了,纪应淮决定带着她跟着夫妇俩一块去一趟衙门,他得和那边说一声,免得人家白花力气。而且小芸见到了劫匪,说不定能为找到其他孩子提供点线索。
“立夏,我把牌子翻过来了,要是有人急着找,你让药师先给他看看。”纪应淮揉了揉他的脑袋,嘱咐道。
“知道了,夫君。”安立夏坐在太师椅上,乖巧应声。
像一只把尾巴盘在脚边,端端正正坐着的可爱小猫,纪应淮眼露笑意,朝他挥挥手,“我尽快回来。”
说尽快,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衙门那边借的兵力,在县丞去和他们交涉后,很快就借到了。捕快们肩上的压力一松,全部去干他们熟悉的破案抓人的活了,把剿灭劫匪、解救小孩的大事交给了驻军。
巫医的案子看起来牵扯范围大,麻烦,但其实是好办的。
因为在这期间,城门一直是封闭状态,只要把城内和他有联系有恩怨纠葛的所有人都排查一遍,就能找出凶手。
捕快们带着仵作一起去了他们找到的第一凶案现场,根据痕迹分析,仵作觉得他的死和劫匪应该没什么关系。
毕竟哪个劫匪会有耐心跟在目标身后,一路尾随他五六十米,直到这目标抵达河边才动手啊?
一刀下去,直接一了百了,何必这么麻烦。
仵作怀疑,凶手是个头回作案的新人,因为巫医脖子上的掐痕姿势很别扭,而且,他连自己的作案痕迹都不知道隐藏一下。
捕快们一搜证,就打听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
早起卖菜的大爷看见了一路鬼鬼祟祟的邱成,并目送他进了林子深处。
那地方蛇虫很多,一般没什么人去,大爷有点担心,在外头看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出来。大爷赶着去卖菜,再呆下去菜会蔫,只好挠挠头,走了。
根据大爷提供的长相,捕快们很快就找到了呆在小房子里愉快糊纸人的邱成。他还预备着给师兄烧两个做底下伺候人的丫鬟,算作是赔礼道歉呢。
他被一群涂着大红脸蛋和红嘴唇的纸娃娃环绕着,房间里明明很亮堂,但看起来就是莫名诡异阴森。
“操……”
饶是胆子贼大的捕头也忍不住起了半身鸡皮疙瘩,拎着邱成的衣领子,把他飞快地带出了房间。
他们这边进展飞快,驻军那边有了小芸和夫妇俩的指认,也拉快了速度。
纪应淮他们去的时候,刚好提刑官和驻军将领在,一听说小芸见到了劫匪还逃出来了,连忙叫她带路。
小芸受了惊吓还没完全缓过来,她记不大清,还好夫妇俩在,他们驾着牛车在前面给驻军开道。
之前停着马车的地方已然空空荡荡,依据地上不甚明显的车轱辘印,驻军一路向前,在河边失去了方向。
“这……”
男人脸上写满了诧异,这地方他可太熟悉了,平日里卖完货,他就在这儿捕鱼,给家里改善伙食。
而且,巫医被发现的地方,也就在这附近。
驻军将领望向河对面,那儿属于城外,就在岸边过去二十多步的地方,生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是可以藏身之处。
“你对这儿很熟悉?”将领问男人,“那麻烦你带我们在这附近走一圈。”
“好的好的。”男人应道。
纪应淮和小芸就先告辞回去了,医馆医师一走大半个时辰,纪应淮担心有急诊患者上门,药师会应付不来。
他们刚到门口,就撞上了正在关门的安立夏。
“夫君,秦仵作来了。”安立夏顺手揽住朝他身上扑的小芸,朝纪应淮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好,我知道了。”
纪应淮一进屋,仵作就朝他挑眉,道:“纪兄,不巧了,你刚回来我又得请你跑一趟了。”
“怎么说?”纪应淮问。
“徐狗子你还记得吧,人找到了,”仵作敲敲桌子,压低声音道,“死了,死因是中了毒,那人烂得不像话。而且啊,发现他的那一整片林子都飘着毒雾,还是最近才出现的。”
“我和药师都辩不出来是什么毒,所以跟提刑官请示了,想请你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抑郁量表*:知网有相关内容,但量表没找到(也可能我找的不仔细),我的量表是老师发的。
郁证病因病机*:来自《中内》,稍微加了点自己的语言
甘麦大枣汤,好喝(点赞)
感谢在2023-08-12 22:07:07~2023-08-14 09:1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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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应淮联想到了古代西南边远地区, 那里被称作为烟瘴之地。
气候炎热又逢雨季,且不论动物尸体了,光落叶同地上的植物就很容易在一块堆叠腐烂。丛林茂密, 空气流通不畅, 这些腐臭之气盘旋不散,久而久之就会形成瘴毒。
可,他去过玉儿说的及己生长之处, 那片树林潮湿却并不热,只有二十几度的样子。夏日衣衫单薄,走进去还有点冷。
地上的草叶腐烂程度不高,不像是能产生毒瘴的地方。
同一个县城的林子应该都是一样的吧,这儿又不是很大的城镇, 纪应淮不解,难不成树林还有区域性温度划分的吗?
他高中选修学过地理,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连等高线都忘得差不多了,学过和没学过区别不大。
还是去看了再说吧。
“纪兄,你最好把脸蒙一下,那东西毒得很。”仵作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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