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重重的封印中心,即便是前方的妖族也慢下了脚步,打量四周,有了些许破绽。
就是现在!
“我说殿下,星河大人虽然惹你生气,但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可别……”
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再赌气不救人的梦貘兽还在一旁嘀咕,便听到耳边匆匆滑过的两字“抱歉”,接着身后一股巨力袭来,它如一颗炮弹般猛地窜飞出去,一阵天旋地转间,它“砰”地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一只手将它提溜起来,对方容貌怪异,身上是眼熟的披甲,不正是那群妖兵的首领。
“……嗨”,梦貘僵硬地抬起小爪子,挥了挥。
然后被暴怒的妖兵“啪”地砸在了地上。
黑暗中早已等待的无数行尸一拥而上。
梦貘忙不迭一头钻进地上,让行尸们扑了个空。
他欲哭无泪,太过气愤之下竟敢指天咒骂江平野。
“天杀的,竟然拿我当武器用!”
而被他咒骂的江平野,此刻怀中抱着人,一边掩去气息,一边快速朝着隐蔽方向跑去。
盛星河睁大的眼中倒映出江平野凌厉的侧脸,他嘴唇开合几下,却还是发不出声音。
只好在心头掀起一阵疑惑。
江平野?怎么又是他?
而且,他竟然还来救他?他们不是闹僵了嘛?
盛星河尴尬之余,却也涌出一股庆幸。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这臭脸的江平野确实很能给他安全感。
而且,这是对方第几次救他了?
虽然因为对方的渣爹身份,以及那个不清不楚的吻,盛星河对他难免还有些许芥蒂,但不可否认,在看见对方一瞬时,原本被绑的不安和焦虑当即消失了。
盛星河也被这奇怪的感受给惊到,直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越界的危险,忙停止了乱七八糟的发散。
而思绪一停止,加上紧绷的情绪松懈,方才被忽视的痛痛如潮水般一拥而上。
每一寸肌肤像是用刀片分割撕裂,某些阴冷滑腻的存在硬生生沿着血肉肌理、沿着骨头缝隙钻进身体中。
怎么会这么疼。
盛星河额头很快沁出细密的冷汗。
江平野发现了他的不对。
当即从空中跃下,挑了间隐秘的破屋闪身进入。
他快速从储物戒中拿了层被褥,质地柔软,他没有告诉盛星河,这是之前见他挑剔而特意备下的,只是将人轻轻放在被褥上,而后探查他经脉,锋利的剑眉狠狠蹙起。
“你的护身结界破了?”江平野忙在他身侧竖起一道结界。
然而鬼气早已顺着皮肤钻入宿主体内,盛星河疼得脸色苍白,即便靠在他最喜欢的绵软床榻,也想是躺在数九寒冰上。
江平野眼中浮现懊恼,他竟然没有注意。
一般寻常修士,仅靠灵力支撑护体结界,而盛星河无法调动灵力,只能抽取储物戒中灵石的灵力,但方才的妖兵将他储物戒封了,自然没了灵力的来源。
江平野虽知晓他体内的血脉暴动,却还是对自己的疏忽而深深自责。
“别怕”,他忙拿出化清丹,想要喂给盛星河。
鬼气入体会吞噬宿主,若不尽快清除便会直接化作行尸!
但就在化清丹拿出时,身后凶猛的破空声袭来。
江平野一瞬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手一调转抱着盛星河快速闪开。
“轰隆”原地瞬间出现深深的凹陷。
冷白月光从坍塌了整一面墙的前方射入,勾勒出妖兵高大身影。
“殿下”,他古怪地吐出两个音节。
江平野根本顾忌不了其他,眼神直盯着方才抱人时不慎掉到地面的药瓶。
但不待他有动作,一只脚便猛地踩碎了装着化清丹的药瓶
“放肆!”凤眼染上了血色,江平野猛地抬头看向妖兵,面色堪称可怕。
然而妖兵却不为所动,甚至下一秒直接暴起想要抢回盛星河。
江平野来得及将人推开,仓促地拿出龙吟剑迎上。
兵戈相交的一瞬间,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簌簌往下落灰,江平野心一惊,抬脚踹向妖兵,从毫无遮挡的墙面飞向屋外。
实力太悬殊了。
江平野纵有种族天赋,但修为等级如同不可逾越的鸿沟,“铿锵”一声,江平野双手横着龙吟剑,被巨力压制到双脚深深到地面中。
“殿下,将他给我”,妖兵古怪的语调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像是江平野拒绝,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江平野锋利的眉眼倒映在雪亮的剑身上,他嘴勾了勾,是个嘲讽的弧度。
他道:“做梦”。
妖兵毫不犹豫,居高临下就要挥出灭顶术法。
一道慵懒的声音却突兀响起。
“我说二位,你们慢慢打,人我先带走了。”
房顶之上,红黑交叠的锦袍被阴风掠起,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少年不知何时落在了一人怀中,他抬头,露出一张异常妖魅的脸。
“哟,看来还死不了”。
他眼中的“幻影”低头,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讨嫌语气,“你们接着打,人我带走了。”
他不知是跟谁说话,一手提着盛星河衣领,就要将他提溜起来。
不远处,同江平野缠斗的妖兵万万没料到半路杀出个魔尊,爆发出巨力挑开身前横着的龙吟剑,旋身朝君华的方向飞去。
它许是太急,直接将背面暴露在江平野的视野下。
凤眼中闪过冷厉,半空被挑飞的龙吟剑清啸一声,迅疾折回落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裹挟着万钧灵力以刁钻的角度直直刺向妖兵后背披甲!
“锵——”金属相撞声刺耳粗粝,剑身砍在肩侧的披挂上却无法在前进半分。
因半空中的妖兵有所防备,生生扭转身形,以手接住雪亮剑身!
龙吟剑映出妖兵阴鸷双眼,它周身气势迅速变得可怕。
如果说方才还只是汹涌江河,此刻便是电闪雷鸣下的怒海,杀意扑面而来。
竟是想直接置江平野于死地!
在这威压即将达到顶峰时,“噗嗤”一声,明明应该是极轻微的声响,却放大了数倍落在耳中。
一点雪亮剑尖自后背透胸而出。
君华那张鬼魅的脸出现在妖兵身后,他松开了握剑的手,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
上好的绣花娟帕从雪白指根摩挲到指节、指腹,五根手指无比细致地一一擦拭。
妖兵僵硬的尸体从半空砸落、发出“砰”的巨响。
失去了阻隔,江平野略微惊讶地看向魔尊。
他竟然会出手……
许是看出了江平野的疑惑,君华斜长的狐狸眼一挑,似笑非笑:“别误会,本尊可懒得多管闲事,不过看这些妖类不爽罢了。”
江平野没有纠结,匆匆朝他一抬手,便收起龙吟剑飞快朝屋瓦上的身影掠去。
君华的衣袍被他擦身而过带起的劲风扬起弧度,魔尊略一侧身,潋滟的狐狸眼看向忙不迭抱住盛星河的少年,“啧”了一声。
这小白脸,可真水性杨花。
“殿下别急,星河大人没事。”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梦貘兽也踩在屋顶上,它不计前嫌,看着江平野前所未有的焦急神色,忙出声道。
江平野恍若未闻,一掀衣袍,将平放在屋瓦上的盛星河揽入怀中,低头看去。
这一看便神色愣住。
原本应该鬼气入体而面色泛灰的小脸,此刻却是白净一片,额上虽然还残留着冷汗,但江平野探向经脉,却是可以称得上平稳。
江平野的手不宜察觉一颤,眸色深了深,看向一侧的梦貘:“你什么时候来的?”
梦貘在这眼神下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同那魔尊一起来的。”
它不敢说,是自己撞上了魔尊,被对方威逼然后带人过来的。
江平野倒没追究,而是同样压低声音:“你可看见、那魔尊给盛星河喂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魔尊想害人?
梦貘兽忙道:“方才倒没有看见”。
它的小脑袋靠近了些,鬼鬼祟祟道,“殿下莫非是怀疑魔尊、想给星河大人下药?”
“嗯?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突然响在两人头顶的声音,把梦貘兽吓了一跳,飘着水墨似的尾巴直接钻进了屋瓦中,只探出两只滴溜溜的小豆眼,直往江平野和魔尊身上来回瞅。
差点忘了,传闻北夜魔尊可不就是对星河大人心怀不轨嘛?
太子殿下这是又遇上情敌了啊!
另外两人倒没搭理它。
只见君华落在了房顶一侧,骄矜看向江平野:“我对他什么都没做,可别污蔑本尊。”
君华来得晚,并不知道方才盛星河鬼气入体一事。
那么,江平野敛眸,眼神落在少年已然平和的小脸上,搭在他手腕上的指尖也不由收拢,轻易握紧了细瘦一截。
盛星河身上的鬼气,去哪了?
而且还突然散发这么浓郁的同族气息?
君华和梦貘兽并不能注意到,原本鬼气缭绕的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龙族气息,正以盛星河为中心散发出来。
他这幅若有所思的表情,落在梦貘眼中,就成了太子殿下特意在情敌面前同星河大人举止亲密,为了逼退对方呢!
不愧是太子殿下。
梦貘兽猥-琐地从屋瓦中钻出来,特意躲到江平野身后,胆大包天地朝君华方向投去一个眼神。
魔尊,认输吧。
君华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妖的想法,再一眼看去,对方便怂地又钻回屋瓦中。
君华大人有大量,况且他来找盛星河还有事。
“别装死了,方才既然帮了你,先告诉我盛酽……”
君华的声音陡然停住。
几秒后艰涩改口,“……那个,本尊其实只是路过,有事先走了。”
江平野听出他语气不对,转身看去。
便见房檐下原本空空荡荡的长街,不知何时出现了排排林立的鬼魅身影。
在本就阴森的鬼气中,突兀出现的憧憧影子更显得诡谲惊惧。
那赫然是妖族进入的所有妖兵。
盛酽一脚踹开扑面而来的行尸,剑光一闪,数十只低阶行尸的项上人头齐齐斩落。
无头尸体接二连三倒下,在触地之前,化作道道鬼气钻进盛酽腰间的令牌。
九霜这才走了上去,垂眸看了一眼他身上令牌,对上面显示的排名有些不满:“我听说这次比赛的榜首奖励丰厚,星河有没有兴趣?”
盛酽顿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星河”二字是在称呼自己。
不过他本就在擦拭剑锋,借由收剑的动作掩饰自己一瞬的走神。
“随缘。”
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担忧起小孩了。
希望郁无朝靠谱一点,否则……
“铿”,剑鞘合拢时的清脆声响起。
盛酽掩去眼底的担忧,抬眸时,恰好看见眼前的九霜蹙眉、侧身朝虚空处看去。
“怎么了?”他不由问道。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大妖露出如此担忧的表情。
九霜转过身,皱起的长眉没有松开,声音沉了些,“发现了些同族的气息。”
而且这气息传递出的讯息、似乎那只龙族很痛苦。
这片大陆的同族,应当只有他的好师侄才是。
莫非江平野在比赛中出了什么事?
九霜有些心急了,想要即刻找人,踏出一步却猛地看向盛酽方向。
等等,师侄喜欢的人还在身边,而且自己也对他……
纠结转瞬即逝,九霜的眉眼一沉:“我师侄许是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话音刚落,仓促的脚步声便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
“盛……盛星河,可找到你了!”是郁无朝的声音。
“‘盛酽’失踪了!”
自云靖和剑尊先后点出本次比赛的异常,众人关注的焦点便不再局限于自家弟子,尤其落在之前发生过异动的封印大阵上。
于是,当那几抹黑影靠近大阵时,很快便被人点出来。
“那是什么人?疯了吗?!”
“谁家自家弟子不要命了!”
不少掌门焦躁起来。
参赛弟子不知道,他们可清楚。
为了保护大阵,除去阵法周围环伺的高阶行尸外,阵法本身便由当初那位救世神女,亲自设下了上古杀招。
莫说是结界可容纳的最高修为化神期,即便是当今所知的最强者——太一宗玉衡峰峰主,渡劫后期的大能,也是不敢轻易尝试。
故各家掌门在参赛前便对弟子耳提面命,离中心封印远之又远。
这是谁家弟子,简直是荒唐!
下一刻,被缭绕鬼气遮掩的容貌终于清晰显示在水镜中。
即便神色惊慌,但那妖魅的脸丝毫不减其风华。
原本一直当鹌鹑的北夜魔门坐不住了,响起接二连三的惊呼,“尊主”、“魔尊大人”。
另外一人的身影也随之出现,似乎感受到虚空中的注视,那人脸稍侧,俊美到毫无瑕疵的正脸便映在三族人眼底。
这回大家看向的是妖王。
妖族那个太子,竟然也在这。
赤渊倒是神情不变,只是原本就深绿的眸色越发浓郁,几乎如墨色一般,竖瞳紧缩成一点,掩藏着按耐不住的兴味。
“咦?那不是太一宗的弟子?”
玄羽观的老道士眼尖,仅凭半个侧脸,便认出了江平野怀中抱着的人。
虽然场合不对,但同徒弟如出一辙爱吃瓜的老道士不仅想起,这妖族太子之前提亲不是被拒了吗?如今看这两人却是亲密得紧,啧,竟还走欲迎还拒这一套?
众人不知道这看似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越想越歪,只他出声后,云靖也注意到他这位便宜小徒弟。
本就皱起的眉越发纠缠,眉心中显出深深的折痕。
不过他更关注的是,“阵法外到底有什么?他们似是被逼进来的?”
可惜里层结界因鬼气阻碍了灵力,水镜可窥测的范围有限,只能看见越来越靠近中心封印的三人,更外的景象则消失在边框处。
云靖心中划过一抹异样,能把这三人逼到如此绝地,尤其君华还已是化神期,阵法外的存在恐怕不止是高阶行尸这么简单。
但……那些存在却又似有若无的把控好了威逼的距离,从头到尾完全没有出现在水镜中。
像是、像是它们对水镜的窥视十分熟悉一般!
镜中的君华自是没有想那么多。
他感受着周围浓郁到实质的鬼气,尤其是来自上古杀招的隐隐警戒,一双狐狸眼几乎布满了血丝。
“不行,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中心封印,再过去我等必然会死无全尸!”
他既然做了魔尊,自然也知道这中心封印的厉害。
江平野一手擦去嘴边血迹,一手撑着方才挣扎爬起的少年,嗓音冷冽:“就算不退,我们还有生路吗?”
盛星河还有些站不稳,只得勉强依着江平野,他抬头看向身前密密麻麻的妖兵,原本瘫软的身体更是麻木了,艰难出声:“你爹、到底是恨你还是恨我,至于一条活路都不给吗?”
在水镜之外,三人身前,浓郁鬼气笼罩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披甲妖兵,各个身形异常高大,尤其恐怖的是,他们周身气息,竟然都和方才的妖兵首领相似。
也就是说,这些妖兵,修为都在化神期……
何其恐怖。
君华简直无法相信,他辛辛苦苦从《魔域图》中摸爬滚打,这才好不容易提升到化神,他还贵为魔尊,结果呢,人家妖族随随便便一个妖兵便和他同等修为,这、这简直……没有天理!
妖王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实力!
许是震惊到了麻木的地步,君华甚至不解:“赤渊有这实力,直接踏平仙门和北夜不好吗?为什么要来对付我们、不对,是你们!”
他简直后悔死来找盛星河了。
他算是明白了,每次靠近这小白脸准没好事。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这帮毫无理智的妖族可是连他都不放过的。
君华只能暗自吐血。
江平野恍若未闻,眼神只落在身侧的盛星河身上,原本扶在他手臂的一只手伸展,直接揽住他腰,往自己方向一带,两人贴合得更为紧密,江平野一颗焦躁的心抚平了些许。
盛星河也是凌乱状态,根本没注意到江平野的小动作。
他现在也没心思搭理,只是想着可惜,不能见他爹最后一面了。
悲伤中,只听见江平野毫无起伏的声线道,“仙盟不是发现了破境丹的秘密?眼前这些就是从你们二族偷来的灵力养成的,不过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硕鼠靠盗窃而来的势力竟这般大,而且、会莫名对一个实力低微的少年出手。
从江平野的角度,能看见盛星河头顶的清晰发旋,他搂着人的手紧了紧。
盛星河身上,似乎藏了许多漩涡一般的秘密,引人窥伺的同时,也容易被漩涡刮起的飓风而搅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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