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不须归(麻辣烫多醋)


顾渊交代手下原地戒备,黑着脸上前给人解开衣袍,上药止血,那日如果不是这人非叫他去帮忙收理伤兵,一个小鬼能有机会近身行刺?
东方白虽不知这人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将那些蛮族士兵引出隘口,但若无意外,信州此时应当已是大军囊中之物。
说来感慨,南征一事,他与师兄起先的确消极应对,那是因为笃定十万大军取陈地不过是君王儿戏,现如今朝廷对南方的战役虽仍旧未给过多少支持,但他在主帅身上看到了并国的决心,在将士身上看到了取胜的希望,接下来是到了该调整战略,掌握主动权的时候。
“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慕容胤从没见过下手这么粗鲁的侍卫。
东方白眼皮跳了一下,尽管他不清楚这侍卫的身份来历,可有没有意见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还用得着问?
黑衣卫士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主子一眼,没好气地把脸别开了,“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属下不明白。”
“嘴上自称属下,心里半点也没把我当主子。”
“殿下有裴氏保驾护航,东宫之位十拿九稳,顾家可有可无,原本就入不了殿下的眼。”
慕容胤乐了,“还有吗?”
“自从出了燕都,殿下就想方设法摆脱我等,黎平驿分道扬镳,随行护卫一个不留,荆州之战直至今日,王爷可曾有片刻想起过,身边还有一支陛下钦点的卫军。”
慕容胤收起脸上的玩笑,“知道我为什么用裴府的人,而不用顾府的人吗?”
年轻的卫士闷头呛了他一句,“谁能左右殿下的偏好。”
“理由很简单,对裴家的死士而言,本王的事情,家主问起,他们知无不言,家主不问,他们半字不说,但你呢,顾渊,即便顾老太爷不问,你们也会事无巨细向他回报,对吧?”面前人闷不吭声,他盯着对方的脸色接着说道,“你一心想得到老太爷的认可,老爷子却将你扔在我这里不闻不问,你也能猜到是他对你并不满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何?”
“因为你的忠心表错了地方,讨好你家老祖宗没用,讨好你主子才是要紧,你一心为顾氏效忠,却从没把主子放在眼里,还怨我处事不公。”
东方白诧异地耸了一下眉,下意识转脸去看那年轻人的脸色,见他听了这话,果然怒形于色,额上青筋虬起,脸也涨得通红,无论如何,当面如此,那位王爷着实欠打,可两人看样子都无意多聊,他也只好收起看热闹的心思,跟上继续行进的队伍。
风声犹劲,吹得林海翻腾,山中偶有野兽嗥啼,却唯独不闻人声,东方白瞧着各怀心事的主仆,蛮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了,可长久的沉默过后,年轻的卫士忽然气势汹汹迈上前来,恶狠狠瞪着那位被吓了一跳的主子,“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向家中通报!”
某人定定瞧了他一会儿,瞧罢又装傻充楞一脸无辜,“啊呀,居然没有吗?”
顾渊愣了愣,反应过来越加恼火,“你诈我?”
面前人笑看着他,“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吧?”
顾渊回给他一声冷哼,再度气闷地背过身去了。
慕容胤目的达到,心满意足。
东方白一头雾水,原以为是主仆之间离心离意,可不知为何,看起来又像是莫名其妙冰释前嫌。
顾渊的直觉没有错,慕容胤很少吩咐他们,甚至很少能想起他们,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其实与信任无关,只是一直以来千头万绪,谁人也无法面面俱到,关注到身边的所有人,更何况,顾家的子孙多数对他心存敌意,全无好感。
至于为何此时想起要解开这份心结,是因为刚刚那小子说“我带人引开他们,王爷可伺机脱身”,明明是舍身护主却说得好像应付差事。
不是说话的人不情不愿,更不是顶撞主子的人贪生怕死,而是他笃定了就算他肯舍命,有人也并不稀罕。
那一刻慕容胤才开始反省,于公,裴顾两家各安职分,无有高低,于私,他倒是鲜少以私心用事,但他能问心无愧,却并不代表旁人也能这么想。
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不如就顺着误会,将误会坐实,所以干脆大方承认,我的确不信任你,再随口寻个理由,虽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敏感多疑,但总好过活活将这小子憋死。
顾渊是个实心眼,没有太多弯弯绕,知道原因他就踏实了。虽然那家伙身为人主,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可气,但事情解释清楚便好。从前没做过的事情,他以后也不会做,从前不信任他的人,以后只要愿意重新信任他,他自当继续恪尽本分,为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裴家的死士身手更好些?”
慕容胤实话实说,答得聪明,“没有的事。”
“办事更妥帖?”
“马马虎虎。”
“应变更机警?”
“差强人意。”
“此处没有其他通路,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殿下先休息一下。”
“来不及休息了。”
顾渊怔愣一瞬,望着对方认真的神情,虽觉不妥,却谨守本分没再劝说,“……接下来是否与大军会合?”
“不,你派人护送军师去信州与大将军会合,我们即刻启程去陈都。”

第117章 再见他一面
整饬三军早该提上日程,三军各自为战,原是无奈之举,如今战事胶着,诸部各有所属,反易生乱。
慕容胤心里一清二楚,他麾下前军上阵杀敌堪称勇武之师,可治军之才却凤毛麟角,他原本属意赵飞,但赵飞坚辞不受,他也没本事强人所难。
陈启功所部,外有精兵强将冲锋陷阵,内有策士谋臣定计献言,前生共事一场,此人有多大能耐,他还是知道的。
至于沈东桥手下八万南陈子弟,若不尽早收纳规整,时间久了,恐怕也要生出隐患。他倒是真没想到,当年燕都街市上衣食无着的乞丐,不数年摇身一变成为南陈的叛军首领,反旗一张竟至颠覆一朝社稷。
陈大将军能驭百万之师,这三十万人马虽不足以朝夕亡陈,但仗要一步一步打,饭要一口一口吃,眼下朝廷南北交困,无力增兵,下一步究竟该如何筹划,陈启功比他更清楚。
最让他心焦的是,他隐约感到裴景熙那里可能出了事情,派去宁陵的人昨夜传回消息,那人根本不在城中,甚或从未到过那里。
那么他又会在哪儿呢?八百里加急字字如金,裴景熙给他写信一贯单刀直入,多余的话从来半句不说,但最后一封信里提到了元宵,那人说南方的元宵,竟以梅子入馅,酸得很。
他不确定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告诉他,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还是对方遇到了什么险事,预感到危机迫近,故而在信中留了一笔。
先时他也未曾多想,可随着那边音信断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
元宵虽是寻常之物,但这酸梅馅却非处处可得,当年陈太/祖酷爱酸食,宫中御厨为讨君王欢心,特以青梅熬出的酒酿,最为陈帝所爱,此后便成为陈都的特色之一。
裴三公子去了陈都,又或者说他一直就在陈都,胆子实在太大了。
主仆去时匆忙,未将新桃替下旧符,归来年关已过,年前特意请的门神也没来及换下去岁的年画,一路行来家家户户贴红挂彩都见喜气,唯独水边的那座院子冷冷清清。
主人一走月余,池中鱼儿俱死,院中花木倾颓,梁上遍生蛛网,檐头燕雀已在筑窝。
房中一桌一椅仍是去时模样,连案上翻倒的灯台,位置也分寸未改,孟子青感到害怕,这座已被主人弃置的院子就是他自己。
“爷,我带他们去收拾收拾,瞧瞧,才个把月没住,哪哪都是灰。”小丫头将行李搬回房间,瞧着立在房中怔怔出神的人,出声想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小桃心里也犯嘀咕,显而易见,这院子自他们走后就再也没人来过,既没出手发卖,也无人看顾收拾,就像个说丢就丢的物件,没一丝顾念,更别提什么旧情。
孟子青不愿在小丫头面前失态,摆手叫她莫忙,“你们先回家去,各自与家人报个平安,若是可以,再打听一下城里近来有没有殿下的消息,擒了突厥刺客,又护驾有功,陛下理应有封赏才是。”
小桃依言放下手里的抹布,“爷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告诉阿桂和福年,先回家瞧瞧,听听有没有官府的消息,爷放宽心,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兴许殿下已经消气了,届时爷再跟殿下认个错,这事儿啊,没准儿就这么过去了!”
孟子青嘴上说是,心里却一清二楚,是过去了,王罙那里已经过去了,所以临了留他一命,算是仁至义尽。
可他能过得去吗?自打出了燕京,他只晓得自己魂都叫人抽了去,一想到从今往后兴许连那人的面也再见不着,他就觉得好像有一把钝刀连皮带骨剐得他生疼。
小桃知道主子心里不好受,想说点什么宽慰他,嘴张了几张,到底还是悄悄退了出去。
下人去后,孟子青想动手把屋子收拾一下,找点事做,免叫自己心烦意乱,想东想西,只是不等他动手,又听院中有人呼唤。
他迎出来一瞧,竟是邻家的赵老太爷,“老太爷,您……您从乡下回来了?”
“是啊,是啊,前几日回来的,倒是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
孟子青毕恭毕敬将老人请进来,“我……我走亲戚去了。”
老人笑道,“正该,正该,亲朋好友理当时常走动,这些年也未曾见你出门远行,这亲旧啊,久不联络,他就生分了。方才听管家说你院外停着马车,我想兴许是回来了,恰好我从乡下带了不少山货,一会儿就叫管家给你送来。”
孟子青得友邻关怀,心里却十分羞愧,“老太爷,您寄在我这里的……”
老人摆摆手,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方才遇见小桃,她已都对老夫讲了,说来是老夫不该,原是怕年关内城中不太平,你这里下人又少,本想留给你看家护院,不想惊着了贵客,该是老夫向你告罪才是。”
“您老这么说,可要羞死我了。”
“哈哈,莫说了,莫说了!我晓得不怪你,也是那狗儿命里有此一劫。转眼又是一年,开春流年不利,外间战事未平,国中的事也一桩接着一桩,不知还能有几天好日子。”
孟子青心有戚戚,打定主意要再寻一条好狗赔给老人家,他听对方提起国中之事,心头一动,忙问道,“赵老见多识广,近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老人抚髯叹息,“先是年前突厥人扰乱冬狩大礼,行刺陛下,接着渤海王上书要回京祭奠生母,被皇上一道圣旨压下,前些时日斛律王遣使入京也闹得城中沸沸扬扬,近来朝中请立太子呼声不断,陛下迟迟不能定夺,朝野人心动荡,都不是好事啊。”
“赵老,听说是五皇子临危救驾……”
老人微微一愣,好不诧异,“城里不是已经封锁了消息,你在外头竟也听说了?”
孟子青面露不解,“既是大功一件,为何不闻封赏,竟反倒要封锁消息?”
老人家接着说道,“五皇子舍身救驾,当胸一箭伤在要害,虽有御医日夜施治,可眼见得危在旦夕,只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老来连遭丧子之痛,皇帝也是可怜之人,六皇子领兵在外,七皇子朝中独大,也不知圣上究竟属意何人。”
孟子青只觉脑中“嗡”得一声,两手强抓着身旁的椅背,这才没软倒在地。
李俭从宫中回来已是深夜,刚刚转进巷子就看见自家大门外直挺挺跪着一个人,待他走近看清那人的面貌,顿时大惊失色,“孟爷!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瞧见他,两眼一张,连滚带爬扑到他脚下,照着面前的石板路结结实实磕起头来,“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只要能见到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俭手足无措后退一步,避开了对方这等大礼,反应过来又忙抢上前去,一把将人从脚下拖起来,“孟爷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神色慌张,“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我求求你,让我再见他一面,我求你了!”
李俭扶了半天也没将人扶稳当,眼见得面前人一身衣裳给夜露打得透湿,浑身上下冷得打战,“你在这儿跪了多久了?这又是何苦呢。”
“我把银子都给你,房契地契也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帮帮我,让我再见他一面吧!”
李俭左右为难,“见了又能怎样?殿下一片苦心让我把你送走,如今你去而复返,叫我如何向殿下交代?”
孟子青紧攥着他的衣裳,“不用你向他交代!我向他交代!他活着我当面跟他说,他死了我到地下跟他讲,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再见他一面,成么?”
“孟爷,皇宫大内不是说进就能进去的,更何况,见了又能怎样?宫里躺着的那位,是当朝皇子,是金枝玉叶,已不再是你的王公子了,事已至此,何必强求。”
男人趁他不备,突然伸手抓住了他腰上的佩剑,“我知道男子不能进宫,但宫里不是有公公吗,我……我可以……”
李俭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推开,他下意识将握剑的手背到身后,“胡言乱语,疯了不成!”
孟子青摔在地上,寒风里煞白的脸在月色中更加无助,他在门前跪了一整天都没有哭,却终于在此刻失控地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痛哭并不好看,声音也很难听,那张涕泗横流的脸让李俭感到疑惑,疑惑主子为何放着世间美色不取,偏偏喜欢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他立在忽明忽暗的风灯下想了很久,世间美色赏心悦目,却没有一人会像他这样哭,哭得撕心裂肺,痛断肝肠。
他主子绝不是一个好人,对待盟友反复无常,对待敌人更心狠手辣,为达目的时常不择手段,趋利避害自小能屈能伸。
他总觉得主子这样的人该是世上最心硬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多年苦心谋划的一切,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几句荒唐无理的话,付诸东流。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呢?是了,他跟旁人不一样,跟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既不关心殿下会不会功败垂成,也不在乎他能不能得偿所愿,满脑子只有他饿不饿,渴不渴,今天高兴不高兴。
这样的人,皇宫里没有,皇宫外没有,五皇子一辈子也不可能遇上,只有王罙可以,但王罙又是谁,天长日久,或许连他主子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了。
慕容胤走时给赵飞留了一件征衣,一枚将印,给邵楚留了一匹良马,一壶好酒。
他不愿左右二人的志向,也不会用封赏薄了朋友之间那份厚谊深情。赵飞其人虽起于草莽,却扶危济困,一片仁心,若肯为人先,势必一呼百应,他若统兵为将,麾下定是仁义之师。邵楚性子散漫,耽于自在,自燕都到南陈,所作所为全凭意气,一壶酒虽不足洗尽一路征尘,惟愿能予之几分慰藉。
“王爷还说了什么?”赵飞神情复杂捧着怀里的征衣,抬眸问向留守的暗卫。
“王爷说,人生在世,畅情畅意时少,身不由己时多,只想告诉赵当家一句,慕容胤不一定时时刻刻都是慕容胤,但大当家永远是大当家。”
赵飞默然良久,若今日一走,山高水长,此生恐无再见之日。
邵楚拔开酒塞,连呼好酒,“哈,还是大当家了解我。”他摸摸身旁活泼的马儿,望向那黑衣侍卫,“哎,殿下可有话给我?”
“殿下说了,俞孝卿俞大人在丹州治理水患,抚恤流民,丹州环境险恶,势力纷杂,邵大侠若无急事要办,还请去给俞大人帮把手。”
邵楚大笑,叫他去跟那刻板无趣的书生一起对付穷山恶水,为大家做点事情,正合他的心意。
他回头看向身旁默而不语的人,“二哥,大丈夫出生入死,建功立业,是为不二之选,你有才能,万不可像我一样懒散怠惰,虚掷青春。王爷看得明白,你不留下施展才华,难道还要回去继续做飞贼么?劫富济贫虽好,可济三五贫家,怎如济天下。”
赵飞也笑,“你小子是要抛下我,自去逍遥了?”
“人各有志,我抛下你,虽心有不舍,可没半点不快活,你若抛下大当家,定会不快活,既然做了梁上燕,王爷这根现成的金梁,我看再好不过。”
邵楚直言不讳,赵飞心中明了,也不再多说,二人相拥作别,彼此却都知晓,分道扬镳只是暂别,天高海阔不日终将聚首。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