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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依者狂热(江JJ)


宗政慈有一对绿眼珠,在暮色四合下沉淀出更深的墨绿,像是某种兽类的眼睛,给人以冷漠和危险的感受。何灿与他四目相对,脊背轻微战栗,仿佛被生剥去一张外皮,他被迫无保留坦露于人前。
何灿问:“我哪里得罪你了?”
宗政慈说:“没有。”
何灿问:“那你为什么针对我?”
宗政慈反问:“你接近蓝靖童是因为喜欢他吗?”
何灿闭上了嘴。
宗政慈也不再和他说话,他们身上的麦在何灿最开始表露谈话的意愿时就关了。由于特殊的节目性质,采用的不是跟拍摄影,而是无人机+可移动摄像机+营地固定摄像机的模式,此刻只有一台移动摄像机对着他们,自动感应的摄像头像只空洞的眼睛。
帐篷绑好,宗政慈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三顶帐篷也基本完工了。他准备走,何灿却在背后说。
“啊,原来还是为了这个,难道你真的喜欢林照吗?”
宗政慈再次看向他,何灿几乎是恶意尽显地问:“弟弟,你看起来不像是同理心很高的人,你喜欢他那个类型的吗?”
轻轻深呼吸的声音,宗政慈胸膛鼓动,一字一顿地说:“不,我只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走了,去营火旁边吃军粮。被定性了“不正常”的何灿就在原地,拳头不自觉收拢,破天荒难以控制表情。
做错事的人会有“这件事是错误的”的概念吗?大体上是有的,只是被无限弱化了。何灿从小生活在周围人目光中心,他习惯成自然,就是这么活着的。在意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人逐渐成为他的本能,他掠夺他人的注意力,以此为乐,满足自己。
尽管他实际上可能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关注和爱。
但谁会嫌这种东西多呢,即使是被宗政慈这样几乎是指着鼻子说了,何灿也并没有反思自己。
他只觉得愤怒,还有一种很怪异的心情,暂时还不明确是什么。
众人都聚到了营火边吃军粮,Vicente扭过头来招呼他,何灿抹了把脸,镇定地走了过去。
大家纷纷加热了自热米饭,又用烧好的开水冲功能饮料,入夜温度转凉,泡好的饮料冒出腾腾热气。月亮明媚到好似直接悬在头顶,何灿坐在Vicente身旁,左手边恰好是蓝靖童。
而他对面是宗政慈。
何灿有一百种方法和蓝靖童自然地搭上话,但因为宗政慈在对面,他竟迟疑起来。有三分之一是投鼠忌器,更多居然是一种尴尬,前不久才被人那么赤裸裸的扒开过,现在再做什么,仿佛是上赶着展示。
他犹豫的时候,蓝靖童反而自己转了过来,问他。
“好吃吗?”
“啊。”何灿慢半拍答:“挺好吃的。”
蓝靖童挑眉:“真的?”
自热米饭虽然混了牛肉粒,但牛肉粒难热全,半冷半硬,米饭的口感也不好。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用饮料对付着咽下去的,蓝靖童自己没吃几口,凑过去看何灿手里的袋子。
“你差不多吃完了啊?”他惊讶地问:“你不会真的觉得好吃吧?”
“还有一点呢。”
何灿笑了笑,垂下眼皮,用手指仔细地捋过包装袋。留在底下的米饭被挤上来,他张口咬住。
火焰燃烧,橘红的火光映亮他白皙的皮肤,浅色的眉发让他显出小于真实年龄的乖巧。眼皮上那颗痣分外显眼,像黏了粒黑芝麻。
蓝靖童忍不住上手去捏他的袋子,低声说:“你也太好养活了。”
何灿并不在意谈论自己的家世,实际上坦荡地表明贫穷是了不起的能力。
“那是你没吃过难吃的东西。”他说:“我小时候很爱吃番薯,因为甜,我妈妈就做了半个月的番薯饭。就是把番薯和饭一起煮,没有任何别的配菜。”
蓝靖童听笑了,其他人也听见了,孙青青闹说:“学长你妈妈怎么这样啊?”
何灿说:“因为穷吧,他们的饭里还没有番薯呢,就用酱油拌饭。”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孙青青张了张口,没说出来话。
Vicente半开玩笑说:“我还挺喜欢吃酱油拌饭的?你们吃过吗,放进猪油、味精和虾干,拌出来味道很好的。”
气氛缓和过来一些,陈莉问:“小灿家里吃的应该不是这种吧?”
“对。”何灿看了Vicente一眼,笑着说:“你那应该叫猪油拌饭,舍得吃猪油谁还吃半个月的酱油啊?”
林照凑过来,下巴抵在蓝靖童的肩窝上,认真说:“学神,真看不出来,你看起来是那种家里条件很好的。”
何灿问:“为什么?”
林照想了想:“因为感觉你人聪明,又温柔,家教很好的样子。”
“那有钱的家庭应该养不出我这样的,养出来的应该像弟弟,脾气差。”
一句话,把众人的视线带去宗政慈身上,大家都当他在开玩笑,不约而同笑起来。隔着营火,何灿对着宗政慈的方向。
“我和弟弟不一样。”他说:“不是谁都能和你一样。”
吃完饭,大家进帐篷里睡觉。四个帐篷,在场有三位女性,因此林墨又扯进来一个睡袋,和陈莉、孙青青三人睡在一起。蓝靖童和林照一起睡,Vicente表明了和何灿同睡的意愿,宗政慈就单独进了帐篷。
何灿躺在睡袋里,看着帐篷顶上悬挂的夜视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他的思绪有些飘远。
宗政慈现在是一个人。
他不喜欢自己。
其实这样的人,这样的环境对于何灿来说是进行挑战的完美选择,放在以往,他应该早就把Vicente哄睡,自己随便找个理由进宗政慈的帐篷了。
毫无疑问,他现在还是想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包括宗政慈。但他莫名不愿意对这个人采取行动了,就好像是……
“学神,我觉得你特别了不起。”
何灿回神,问:“嗯?”
Vicente叹息一声:“是因为你自己本来就厉害吧,刚刚在外面说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也很坦然。我就不行,特别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拍视频的时候看着没脸没皮,但被人骂多了,其实对有些黑点也过敏。”
“会有很强烈的自尊心。”
何灿心脏重重一震。
……对,是自尊心。穷人最能感受的东西很多时候就是自尊心,可何灿没有。因为他聪明,总是拿回成绩,父母亲戚会说他是他们家族里最了不起的人、他很棒、他出生是上天把他送到父母身边的。
一路读的都是公立学校,贫富攀比远远小于成绩攀比,又是重点学校很负责任的老师,他极少极少由于贫穷窘迫过,也没有什么觉得自卑的机会。
现在撞上宗政慈,被揭穿,他总算恍然自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受是什么。
……居然是自卑。
他自卑啊?
何灿大脑发麻,一瞬间毫无睡意,他清醒地答着Vicente的话,控制声音让音量越来越轻。渐渐的,Vicente的声音也轻下来,片刻后,旁边传来均匀沉稳的呼吸。
又过了十五分钟,何灿确保Vicente睡着了,轻手轻脚出了帐篷。营火仍然烧着,被深夜戈壁滩的风吹得明明灭灭,四周隐隐有虫行的低鸣,他路过宗政慈的帐篷时,特地加重了动静。
他坐在营火边等了一会儿,果然,宗政慈的帐篷掀起来,大男生优越的五官刚刚展露在月色之下——
“小灿。”脚步声靠近,蓝靖童在何灿身边坐了下来:“还没睡?”
宗政慈的掀帐篷的手停住。
何灿转过脸,越过蓝靖童和宗政慈对视,他心里也微微意外,但很快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笑起来。
“是啊,你怎么也还没睡?”
“我没吃饱。”蓝靖童诚实地说:“我实在是吃不来那个饭。”
何灿打趣:“说明你没挨过饿”
蓝靖童点头:“对,我真没有。我今天叫你本来是想说,你要吃不下的话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我和林照不还有个互投礼包吗?节目组说可以自己选择时间领取,但只能在白天领。”
“白天我们要赶路,领礼包增加负重,到了营地又一堆事要忙。我们商量着决定明天中午到下一个点位的时候领,正好给大家都分一分。”
何灿说:“那很好啊,不过你怎么知道礼包会是食物,说不定是工具呢?”
蓝靖童笑着:“没经验了吧,互投成功后会通知你选的,要食物还是要工具。”
何灿无奈歪头:“是啊是啊,我孤家寡人只能靠哥哥们接济了!”
几句话的功夫,宗政慈已经放下了帐篷,但帐篷仍然没有从里面拉上。
宗政慈,面冷心热,尽管对于林照没有那方面意思也会因为同理心出手相助。
既然如此,对于晚间何灿真情实感的示弱,他的家庭经历会让此前对他说话毫不留情的宗政慈感到抱歉。别管这歉意的程度有多少,至少会让他在何灿流露出沟通意思后,愿意再出来聊聊。
只不过蓝靖童先他一步。
而何灿……
何灿本来想接机放大宗政慈心中的愧疚,他甚至都自卑了,宗政慈当然要对他感到抱歉才行。
然而,蓝靖童主动找他这么一聊,他心中抑郁的情绪消散不少。比起让宗政慈觉得抱歉,他更想让对方不痛快了。
“我就提前说了。”何灿手掌撑着地面凑近,嘴唇几乎挨到蓝靖童的下巴,声音被风送出去,他的呼吸像一阵白雾:“……谢谢哥哥。”
——“嘶拉”一声。
宗政慈的帐篷拉链从里面拉上了。

何灿和宗政慈可以说是相看两厌。
以往对于讨厌自己的人,何灿根本是别人越讨厌他越来劲儿,非要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不可——面对宗政慈,大约是他那罕见冒头的自尊心作祟,反而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以至于蓝靖童,现在对方已经会对自己主动示好,何灿心里感到没什么意思。原本他应该收手,不着痕迹把距离拉开的,不过既然有人这么见不得他和蓝靖童亲近,他就要反着来了!
何灿其实不是个幼稚的人,虽然他也才20岁,但天生性格和过往的经历都让他较同龄人成熟。
他道德感低下,却顺风顺水混到今天都没被宗政慈以外的人识破本性,除了演技高超、身上光环多这两个理由外,就是他从来没真的跟别人发生过什么。
何灿有意识地撩拨过很多情侣,都是对方有所回应就抽身而出,之后那些人自己心思浮动和伴侣分手,也不关他的事。
虽然会有人分手后转头来猛烈地追求他,甚至和其他人说是因为何灿先给了自己暗示,不过这种东西都不需要澄清,何灿只要一如既往用温和的假面坚定地表示拒绝,周围人自然会“明白”:
何灿原本就是对谁都好的性格,是你想太多了吧?别盲目自信了,看着很丢人。
“太阳也太大了。”
“对……你们谁那还有水吗?”
“我还有,喝我的吧。”
何灿把手里还剩三分之一的矿泉水递出去,陈莉接过来喝了两大口,脸颊被太阳晒的发红,嘴唇却很苍白。
节目组给的帐篷上是装了扩音机的,早晨六点钟就通过机器把他们喊醒了。尽管昨天因为没有手机和其他娱乐,大家都睡得很早,但累了一下午,睁开眼睛浑身酸痛,在这种状态下早起赶路都很不情愿。
一帮人除了宗政慈都没有野外经验,节目组没打算太为难他们——也可能是怕为难出事——开始就没让他们负重,必需品都放在路线上的固定营地和补给点里,他们昨晚睡的帐篷和睡袋也不用收起来,等他们走后会有人来回收。
林照背回来的矿泉水,昨晚用掉了大部分,剩的几瓶众人凑合着分了分,也没再让林照背着,几个男人各拎了一瓶在手里。
跋涉两个小时,几瓶水也基本见底。
“本来我还觉得大早上赶路累。”Vicente脸上涂着厚厚一层防晒,眯着眼睛看天上:“现在还不如让我四点钟起来走路呢,至少不热啊。”
几人里只有何灿配合着笑了两声,其他人都没吭声,主要是累的。
最初他们还会边走边聊,后来太阳升起来就没太多力气说话了,而且说的越多渴的越快。于是越来越沉默,安静的氛围加上疲倦,烈阳烘烤下所有人都心浮气躁。
林墨扶着陈莉,提议:“我们休息会儿吧。”
陈莉平时坐办公室,可以说是体力活动最少的一个,孙青青扶着她另一条胳膊,赞同。
“对,大家都累了,歇歇吧?”
宗政慈说:“再走半个小时。”
陈莉看向他,Vicente直接问:“为啥啊?弟弟你可能是没事,也要考虑一下其他人的体力。”
宗政慈回头扫过他们,问:“那你们要在哪儿休息?”
现下,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提供遮蔽的地方,入目所及之处仅有大片的黄沙。天空像个兜头罩下的烤箱,连脚底都发烫。
众人四顾一圈,沉默下来。
宗政慈说:“再走半个小时,前面有戈壁,还有浅水滩。”
听到水,大家都兴奋了,孙青青干着嘴唇问:“哇!弟弟你怎么知道的!”
宗政慈平静地说:“看地图。”
众人:“……”
一路上都是宗政慈走在前面,他们自然而然跟着他走,耳麦里导播也没纠正路线,现在才反应过来确实是有地图这个东西的,只不过他们没在看而已。
林照好脾气地笑笑:“那大家再坚持坚持吧,像小慈说的,再走半个小时就能休息了。”
这回没人反对,陈莉也只抿着嘴唇借着林墨扶她的力道继续向前走。
然而,大概才走了十分钟,陈莉忽然浑身发抖,呼吸显而易见的困难,手掌用力摁在胸口,眼前一黑,软倒下来。
众人皆惊,Vicente第一个叫起来:“陈莉!陈莉晕倒了!”
大家立刻停步,下意识围拢过去,林墨已经把陈莉放到地面。宗政慈拧着眉头,头一次厉声让他们散开,林墨忍不住反驳。
“不是你坚持让继续走的吗,现在喊什么?”
宗政慈动作明显一顿,他没再继续让众人分开,只是沉默着蹲下掐住陈莉的人中。
林照拉着蓝靖童后退两步:“还是散开吧,这样空气流通,对莉姐也好。”
林墨让开了,表情却仍旧沉着。Vicente环顾四周,热心地收走大家手里基本只剩残底的矿泉水瓶,一个个拧开冲着陈莉脸上喷挤,尝试为她降温。然而由于没什么水了,大部分水珠随着他的力道甩在了宗政慈头顶,仅有一两滴落上了陈莉的脸。
宗政慈摁了摁太阳穴,深吸口气,还是耐不住开口:“你们要是什么都不懂,要么别来这里,要么就安分点什么都别干。”
Vicente很少被这么当面呛过,对方还是一直话不多的宗政慈,一时间愣住了。倒是本就压着火的林墨冷笑:“我们什么都不干,然后呢?”
宗政慈抬眼:“跟着我。”
林墨直接说:“跟着你等死吗?”
林照连忙打圆场:“都别说了。”
Vicente也反应过来:“弟弟你什么意思?我们也是好心帮忙,做的不对你说就可以了啊!”
宗政慈却不再出声,陈莉被掐着人中,悠悠转醒。他看见陈莉醒了,通过耳麦联系了节目组,接着去周围捡了几块石头,脱下外套搭了个简易的支架,撑在陈莉脑袋边避免阳光直射。做完后一言不发,独自拿着地图转身。
何灿在他背后,叫了句:“宗政慈?”
宗政慈回头,眼底的冷漠清晰可见。两人对上视线,宗政慈唇角泄出一抹微小的弧度,带着一点讥讽、一点了然。
他自己走了。
陈莉昨晚吃的也不多,今天早上吃的是军粮里剩的饼干。短暂的昏厥是因为低血糖,加上运动过度脱力,现在已经缓过来一些,节目组的医疗团始终跟着他们待命,现在已经开着越野车赶来。
随行医生检查一翻,给她喝了两包葡萄糖,又测了血压和心率,确认没什么事。
节目组询问陈莉要不要跟车休息,暂时离队,陈莉拒绝了。她补充了糖和水分后好了许多,其他人都陪在她旁边,孙青青悄悄找到医疗团沟通了什么。
只有何灿注意到了她,思索两秒后没跟上去。
为了配合陈莉,众人走得更慢了,而且没人带队,他们需要自己看地图。蓝靖童成了走在最前面那个,但Vicente和他在辨认方向上有不同的见解,没走两步就要争执几句。
涉及到恋人,林照没办法再缓和气氛,都是站在蓝靖童那边。林墨心思放在照顾陈莉上,孙青青不是强势的性格,下意识依赖何灿。
何灿走到蓝靖童和Vicente中间,稍稍落后,争吵快要爆发时他就抬臂拉住声音大的那个人的手,轻轻捏一捏,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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