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han和你是朋友,不应该也很有钱才对嘛?”李鹊不是很理解。
施弥明笑笑,也不多解释,只道:“Ethan家里几个兄弟姊妹竞争很激烈的。”
李鹊却道:“那也不能这么没品,红口白牙凭空污蔑。”
“那是,”施弥明看李鹊已经完全信任自己了,语气也轻松下来,“我算是误交损友了。”
施弥明微笑着,重新坐回办公桌前。
偏在此时,门铃响起,原来是礼宾部送来一个花瓶。
施弥明有些意外。
李鹊对施弥明解释说:“我让他们送的。”
施弥明笑道:“李公子可真有生活情调,在酒店也要插花。”
李鹊听施弥明看绣球一点触动都没有,便暗暗有几分失落,心想:他已把“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那事给忘了吧?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再说,那文案恐怕也出自公关之手,不是他自己要引用的。
这番思绪在李鹊心头一掠而过,他心里到底憋不住事,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绣球吗?”
“你喜欢绣球吗?”施弥明抬眸,“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没香味的花,为此,我还把花园里的绣球拔掉,换成其他花了。”
李鹊闻言微怔,心里的不快却消散得极快,嘴角慢慢勾起来。
施弥明看到李鹊表情变化,笑问:“怎么了?李公子现在又开始喜欢绣球了?为什么?”
李鹊嘴角微微一翘,倨傲地回答:“喜欢就是喜欢,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施弥明正想问“还不是你问我为什么喜欢绣球”,却听见李鹊又说一句:“真多嘴!忙你自己的去吧。”
施弥明无奈一叹,心想“还不是你自己要问我话”,但施弥明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又埋头在工作中。
施弥明坐在电脑前,键盘发出规律的敲击声,时而夹杂着他手中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细碎声响。与此同时,李鹊坐在一旁,轻轻哼着歌曲,音符如悠扬的微风在空气中飘荡。他手中的剪刀时而划破寂静,修剪花枝叶的声音清脆而悦耳。
这些声音在安静的客房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能把这个空间填满。
书桌上文件飞快翻动,键盘的敲击快而有力,每一次的敲击都代表着一个决策,一个进程,无数问题迎刃而解。
与此同时,李鹊的角落却是另一番景象。他悠闲地坐在一旁,动作缓慢而从容,仿佛时间在他这里被拉得更长。
施弥明完成了几百页的文件处理,而李鹊才料理好了一束花。
到了晚饭时候,施弥明也没空出外就餐,便让酒店送餐食进套房。
施弥明和李鹊坐在宽敞豪华的套房里,桌上摆满了酒店提供的美味佳肴。高贵的烛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整个房间弥漫着温馨的氛围。
餐桌上的餐点琳琅满目,色香味俱佳。
施弥明用餐的动作短促而有序,偶尔还低头查看文件。
相比之下,李鹊则坐得悠闲自得。他不急不躁,细致地品味着每一道美味。
两人并没有多少言语,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
餐桌上刀叉切割食物的声音交织着施弥明翻动文件的轻微沙沙声。
李鹊坐在一旁,隐隐约约能听到烛火跳动的声音,然而,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这些声音是否只是他心灵的错觉。
他抬眸看向蜡烛,只见烛光旁边是绣球花,绣球花背后是施弥明那张令他迷醉的脸。
这时候,施弥明突然抬眸,视线探究般的刺向李鹊。
不知为何,素来英勇无畏的李鹊此刻下意识垂下眼眸,耳廓微微发热。
如是,两人毫无交谈却又异常和谐地吃完了一顿烛光晚餐。
晚餐过后,酒店的工作人员迅速清理了餐桌,将餐厅重新布置整齐。
施弥明重新坐到电脑前,投入工作的繁忙中。
与此同时,李鹊则坐在沙发上,似在看落地窗外的风景,实际上是在看认真工作的施弥明。
施弥明虽然垂着头工作,但触感敏锐,自然能知道李鹊在看自己。
可此刻的施弥明却装作不知。
只有这样才好。
若施弥明不装,少不了要问李鹊“你看我干什么”?
唉,只怕李鹊又作什么大胆发言。
说起来,李鹊恐怕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情圣”,在示爱撩人这一方面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章法,想一出是一出,就一股莽撞。
偏偏是这样生涩的乱拳,让施弥明越发难以招架。
施弥明暗中警示自己要保持距离,却还是忍不住时而用余光瞥李鹊几眼。
却见李鹊舒适地坐在沙发上,身披一条宽大的披肩,松散地缠绕在身上,掩盖他身体的线条,只是一个轮廓模糊的温暖轮廓。
随着李鹊微动,披肩轻轻滑动,屈起的双脚虽然得到包裹,但脚踝和赤足不期然露出。披肩所形成的温柔光影,在脚踝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勾勒出一种晦暗的美感。
施弥明发现李鹊依旧闲适无比,眼睛微闭,仿佛随时能睡过去。
施弥明暗想:如果他知道我此刻心里想对他做什么……还能这样自在闲适吗?
只怕得会吓得拔腿就跑吧。
——他即便拔腿就跑,姿势也一定会很可爱。
施弥明心想。
施弥明自己也觉惊讶。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认为一个成年男人可爱到无可救药。
大概无可救药的人是他自己吧!
想到这个,施弥明又缓缓叹气。
李鹊见施弥明唉声叹气的,也跟着皱眉:这工作这么艰难吗?
既然这样,李鹊也不好出声打扰他。
李鹊索性挨在沙发上,轻轻闭目,慢慢的,竟睡了过去。
施弥明察觉到李鹊已经入梦,于是轻手轻脚地放下文件,缓步走到李鹊身旁。
他俯下身,细心地观察李鹊的神情,却见熟睡的李鹊看起来安静乖巧,全然不像平日那样张牙舞爪。
施弥明忍不住轻轻一笑,心中涌起一丝温暖。
他轻柔地弯下腰,将李鹊的身体抱起,像恶龙用利爪收拢一件奇珍一样,带着极致的谨慎与贪婪。
施弥明轻而稳定地抱着李鹊,将他带往酒店套房的卧室。
在卧室的昏黄灯光下,施弥明把李鹊放到柔软的床上,手掌在李鹊的肩膀上停顿片刻,缓缓离开。
施弥明无声走出卧室,关上了卧室的门,仿佛是一位离开宝库的守护者。
施弥明重新坐回书桌前,手轻轻拂过桌上的文件,掌中仍残留着李鹊身体的质感,柔软矜贵,如花朵滑过手心,残余的香气似有若无。
施弥明下意识抬眸看向卧室那扇关闭的门。
仅仅是李鹊就躺在里头温柔安睡这一认知,就足以叫施弥明觉得掌下的文件纸质变得更为细腻,连台灯的光晕都更加温柔。
施弥明沉浸在温馨的氛围中的时候,手机突然在桌面发出震动。
那一瞬的宁静被打破,手机屏幕上闪现着:【伊臣Ethan来电】
明明隔着一道墙,施弥明还是怕打扰到休息的李鹊,拿起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在阳台上,微凉的夜风拂过他的脸庞,星空闪烁着迷人的光辉。
他接起电话,压着声音:“嗨,Ethan,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端传来伊臣的声音:“明天上午的时间能空出来吗?我让PR跟你开个会。”
“就推广香水那点小事,值得叫我堂堂施弥明度假期间抽空开会?”施弥明戏谑一笑。
“堂堂施弥明也会度假啊?”伊臣也戏谑一笑,“是地球要爆炸了吗?”
施弥明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节奏。”
伊臣便道:“难道我的生活节奏就是三更半夜给你施弥明送指缘油,施弥明的生活节奏就是拿过好处不认人?老友归老友,出来做生意,你可不能这样啊!”
施弥明却道:“那你找我老婆无事生非就是老友可以做的事情?”
伊臣没想到这事情这么快被戳破了,没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哪儿无事生非了?我只是说你喷了香水又突然抛下了他,哪一点不是事实呢?你倒真会兴师问罪,重色轻友!”
施弥明淡淡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我可不这么轻易放过。”
“我根本没想要破坏你们家庭幸福,就是耍耍嘴皮子。”伊臣和施弥明是老熟人,讲话够直接,“对了,明天你空出来,品牌方会跟你谈。”
施弥明不情不愿:“你对我老婆胡说八道,我今晚都要跪榴莲顶菠萝,明天不一定出得来。”
伊臣打死都不信施弥明这个霸道总裁需要跪榴莲顶菠萝。
“啧,好啦,算我错了,”伊臣态度软和下来,“我送你一套定制西装作为赔礼,请你原谅我!你明日开完会就直接去量尺寸下订!”
施弥明正好那套定制西装都穿了三年又三年了,现在听得伊臣要送新的,也觉得很合适,这才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晨光透过窗帘洒在房间中,将李鹊唤醒。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眸子中略带几分迷茫,仿佛意识还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游移。
拉开被子的时候,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被子并非自己住酒店指定的品牌。李鹊稍作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施弥明的套房。
李鹊坐在床边,回想起昨晚的一切,略带迷茫地想着:自己好像是在沙发上睡着的?怎么就睡到床上来了?
“难道是施弥明把我抱上床的吗?”李鹊的内心涌现出这个疑问,心中微微一动。他想象着那一刻的场景,双手下意识轻轻抚过床单,像抚摸某个不在身边的人。
李鹊环顾四周,眼神疑惑更深:“施弥明呢?”
施弥明昨晚又睡哪里?
难道是和我同睡一张床?
李鹊摇摇头,仔细端详床单,发现身旁的位置很平整,没有其他人睡过的痕迹。
而且,李鹊是在床中央醒来的,可见他应该是一人独眠。
“那施弥明呢?”李鹊疑惑地自语,眉头微蹙,“该不会真的是工作通宵了吧?”
李鹊推开卧室的门,把酒店套房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施弥明的影踪,倒是在靠近门的桌子上看到了施弥明留下的字条:
“亲爱的李公子,
抱歉,有一场紧急的会议需要我参与。我会在午后才能回来。
下午见,施弥明”
李鹊看完,默默地放下字条,打了呵欠,转头回到自己的套房进行梳头洗漱。
李鹊洗漱过后,又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手机轻松地握在手中。
这时候,一道来自伊臣的信息发来,洋洋洒洒的就是为了他昨日说的话而道歉。
李鹊看都懒得看,只想:“原来我忘了拉黑他啊?”
李鹊正要拉黑他,却见伊臣又发了一条:【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么好的投资天赋,难道真的打算永远在股票市场里小打小闹?】
李鹊手指顿了顿。
伊臣继续发:【我听很多人讲你蠢笨不懂事,但我见了你本人,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李鹊心念微动,手指却动得飞快,回了一句:【你以为这样夸我几句,我就会受用?】
伊臣答复:【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你很有sense,不但是品位上的,也有商业上的。我也知道你是信任自己的sense的,不如你今日过来香水公司一趟,亲眼看看到底值不值得你投资!】
李鹊寻思一会儿,答复:【如果你是在浪费我时间,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伊臣:【如果我是在浪费你时间,你把我头拧下来,士巴拿我出!】
李鹊来到香水公司时,伊臣和品牌负责人在门口迎接他。
二人领着李鹊穿过公司,介绍各种香水的原料和生产工艺,不时地解释每一款香水的独特之处。
李鹊闻着香水,微微点头:“香水确实不错,有独特的韵味。但是,我就算不是商业奇才,也知道做生意不是光靠香水气味过得去就能起死回生的。”
伊臣微笑着说:“你说得对,酒香也怕巷子深。这家公司的确在推广营销方面有所不足。因此,我已经找来了一家长期合作的公关公司来帮忙。他们在行业内有很好的声誉,擅长在美妆香水领域制定精准的市场推广策略。我们计划通过社交媒体、品牌活动和专业展会等多种途径来提高品牌曝光度,并吸引更多的目标客户。”
李鹊思忖一番,没有多讲什么。
伊臣看李鹊似有些疲惫,忍不住提议:“现在好像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出品独特,或许你也会喜欢。”
李鹊确实也有些饿了,但精致公子决不露出饥饿的样子,他依旧保持一种仿佛永远不需要充饥的优雅,缓缓说:“也好,希望你选择餐厅的品位能比选咖啡厅的好一些。”
“你放心,”伊臣答道,“我选的餐厅是不会让有品位的人失望的。”
伊臣引领李鹊来到一家颇为独特的餐厅。
穿过绿植丛生的入口,两人被引导至私密的包厢。
这私密包厢位于二楼,坐在这里的两人既能俯瞰整个庭院,又可以享受到属于他们自己的空间。而底楼的用餐者们却无法窥见他们的存在,仿佛是两位贵族独享美好的晚餐。
李鹊看着窗外垂坠的葡萄藤,笑笑道:“环境和服务还算可以,不知道食物怎么样?”
伊臣立即像个服务员似的侃侃而谈:“这里的扇贝松露意面,选用来自法国北海沿岸的新鲜扇贝,搭配意大利阿尔巴白松露。此外,我还推荐法式焗鳕鱼,选用的是挪威极地纯净海域的顶级鳕鱼,确保了口感的鲜嫩与肉质的醇厚,再配以来自奥弗涅的忌廉,绝对值得一试……”
李鹊一边听伊臣介绍,一边透过藤蔓掩映的窗户,看向楼下庭院。
突然间,他的眼神一凝,瞳孔微缩:“那是……”
伊臣顺着李鹊的视线看去,也惊讶地说:“那是施弥明和Gabriel吧?”
施弥明和加百利在庭院里的户外餐桌旁坐下。
却见施弥明身着一套精致的深蓝色西装——这让李鹊警铃大作:这可是施弥明全衣柜只有一套的、三年又三年高定西装,只有在重要场合才穿的!怎么今天穿出来了?
坐在施弥明对面的加百利显然是一位精致的男性,他身着一身轻盈的羊毛大衣,剪裁合身而又不失随性。一头深色的短发整齐地梳理,微微侧卷,散发着一种公孔雀开屏般的魅力。
李鹊透过窗户,他的目光只能隐约穿过藤蔓,望向庭院中的施弥明和加百利。在那一瞬间,他看到加百利轻轻地碰触了施弥明的手,施弥明并不拒绝,更微微低头,发丝如黑色的羽毛般覆在额前,挡住了李鹊对他表情的猜测。
两人的身体似乎靠得很近,虽然李鹊无法清晰地看到细节,但他能感受到一种暧昧的氛围。
李鹊气急败坏地用法语吐出一句咒骂:“Putain de merde!”
伊臣听到李鹊这位优雅贵公子骂得这么脏,也有一瞬间惊讶:看来他对施弥明是真的?
伊臣说:“没想到李公子也会说merde。”
李鹊意识到伊臣的调侃,脸上一阵讪然:这么丢脸的时刻,竟然是被这个不熟的怪人看去了。
但李鹊肯定是不甘示弱的,回他一句:“喔,难道你不会说?要不要我教你?”
伊臣:“……”
李鹊把伊臣说憋了之后,脸上重新覆盖上一层矜贵的表情:“你刚才说那个男人叫Gabriel?”
“是的,Gabriel。”伊臣顿了顿,“他是一名高级公关经理……就是、就是来自我说的和香水品牌签约了的那家公关公司。”这下伊臣都有些尴尬了,“应该就是聊完推广事项,顺道出来吃饭嘛。”
“喔,是你拉的皮条?”李鹊闻言大怒,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叉子插到伊臣的天灵盖。
“什么拉皮条?你别乱想!你不信我就算了,难道也不信老施?”伊臣连连解释,“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务推广合作,聊完合作顺道吃饭也很正常,我想你可能误会。”
李鹊冷哼一声:“谈合作用得着靠这么近?”
伊臣生怕李鹊冲冠一怒就把合作搅黄了,勉力解释:“法国人嘛,可能有些文化差异……”
李鹊却道:“那个什么Gabriel眼神都跟马苏里拉芝士一样拉丝了,还说没问题?”
伊臣不是好脾气的,一直被呛,也忍不住提起声调:“我们和他隔着银河系那么远还有几条藤挡着,别说马苏里拉芝士拉丝,就是非洲大象草原拉屎,你都看不清啦!都是你自己乱脑补吧?”
李鹊一下噎住。
这真是他难得在吵架中落败的瞬间。
李鹊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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