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被人带走的，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李策靠在一边凉凉地说，一副兴致缺缺没有斗志的模样。
吕福承对面前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高人很是无奈，“但是你有线索吧？”
“我没有什么线索。”李策之前好说话的表象褪去，终于露出恶劣的内质，“那些人趁我去追人，不止抢了我的玩具，差点破坏我们的计划，还将麻烦引到我那边。我要是知道他们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人命关天，吕福承有点冷静不了，但是职业习惯让他发现了李策话里的蛛丝马迹，“他们能‘引’那些麻烦，而且知道你能对付那些麻烦，一定是道上之前和你有过节的人。”
丁宁想起之前在楼下去看李策车牌的那个陌生人。之后庄伟志的供词里，提起了他们自己请来的灵修知道李策这个人，而且再三说明别让李策靠近飞旭。
要不是时间地方都不对，他真想拉李策问个明白，这是不是同行之间的恶意竞争抹黑。
“庄伟志死不了，但是会不会疯，就看胆量咯。”原本这人惹了他就算了，李策觉得自己的气量已经被锻炼到很宽宏的程度，一想起后边发生的那些事，还是觉得厌恶反胃。
小娘炮这么蠢的家伙都知道滴水之恩涌钱相报，庄伟志和飞旭这种过河拆桥的做法，让他一点都不想理会对方的死活。
“你要怎么样才肯救他？”吕福承知道丁宁目前的遭遇都是庄伟志所赐，但对方也是一条生命，自会有法律来制裁他。
丁宁将录音笔递给对方。“我想彻底洗清我的嫌疑。”
李策说：“别想了，别人不会信的。”
吕福承盯着面前的录音笔，说实话，要不是今晚的经历，他也不会信，更何况是官方发布出来，他的领导会第一个打爆他。
“你也看到了，这件事，凶手不是我。”
吕福承接过录音笔，郑重收进外套里侧的口袋，认真地盯着丁宁，“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通过官方去澄清，但是现在救人要紧。”
这一句承诺说得太过搪塞，李策盯着吕福承，直到丁宁觉得两人之间会不会看出什么奸情来，他才松了口让两人在一楼大厅等着，自己去把人带回来。
看到李策自己一个人搭电梯上去，吕福承不放心地问丁宁，“他还要带谁？”
“庄伟志？”丁宁福至心灵地说。
他就觉得奇怪，以李策的性子，怎么会放那些将麻烦引到他身上的人好过。
话音未落，李策就拖着已经晕过去的庄伟志从里边出来了。
两人拖着晕倒的庄伟志从地下停车场出了写字楼，微暖的夜风拂在脸上，竟然让人油然生出一种重生的感觉。
他们守着庄伟志坐了一会，李策开车过来，朝丁宁按按喇叭。
“那就拜托了福承了。”临上车的时候丁宁说。
悍马绝尘而去，只留下吕福承和一个晕过去的，衣衫不整的庄伟志。
丁宁坐在副驾驶，拿着那尊闭眼财神，心里十万个不舒服：“为什么不把这玩意毁掉？”
深夜马路上车辆少，李策踩着油门，车子窜得飞快，“里边有一些人的魂魄，我要带去庙里给人超度。”
丁宁记得对方之前也是超度过鬼魂的。“你不会吗？”
李策说，“我那是物理超度，这里边全是人的魂魄，受不住就得魂飞魄散。”
“这么讲究……”丁宁摇摇玉雕。
李策将丁宁带回自己的店铺，丁宁依旧睡沙发。
关灯的时候他总觉得被摆在餐桌上的玉雕是个活物，一直盯着他看，不过有李策在，对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那一晚反而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熟的一晚。
第二天丁宁醒得很晚，睁眼时李策已经不在了，连同玉雕也不知去向，他惦记着要找房子，没拖延太久就起来梳洗收拾。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只要官方没澄清，他就不好再在这地方待下去。
退房的时候宾馆的工作人员拿着丁宁的身份证看了又看才还给他，丁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收好自己的东西快步离开。
目前还没找到新的租房，丁宁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拖着两个行李箱在李策店铺对面的奶茶店歇下来，开始打手机联系中介。
说实话，他现在还是不太敢一个人住。但是要和李策住一起，对方一定一万个不愿意，他自己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时间从中午转向下午，丁宁还在浏览租房信息，期间抬头，一直没看到那间字画店开门。即使知道对方不干这行谋生，大好的门面，也太浪费了。
能不能先去帮对方打个下手缓一缓，一来自己也有安全感一些，二来……丁宁想了想，还是别想对方给自己发工资了。
下午的时候他将行李放在新的酒店，去看了好几处出租屋，不是地段太过偏僻，就是租金太高，要不就是合租房，有好几个房东听到他的名字，直接挂断电话，看来还是那件事的关注者。
丁宁东奔西跑了一天，依旧一无所获，回到酒店疲惫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
他要在这里混不下去了。
第32章 助手
丁宁没勇气去求李策收留，在酒店里呆了三天，钱包慢慢见底，靠着知付宝里的蚂蟥花呗勉强存活。
第四天的时候，他的手机上突然多了个陌生来电。
丁宁有了之前的遭遇，见是陌生号码，直接把它挂断，没想到对方再一次打过来，连上之前的几次，一共打了四次，颇有些锲而不舍的意味。
等对方打第五次时丁宁有些忐忑地把它接起来。
“丁宁丁先生。”
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丁宁在脑海中搜寻这道声音的出处，但是想不起来。
“我是飞旭的董事长，姓梁，梁尚，我想让你帮我引见一下李策李大师。”
“梁董，我和李大师坦白来说并不熟，就只是普通交情，说引见，也太看得起我了。”没想到对方也有拜托他的一天，丁宁连日来因为找房而郁卒的心情终于爽快一些。
“之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诚恳的向你道歉，为了弥补你名誉的损失，我今天已经给你户头汇去一笔补偿。”
手机震动了一下，丁宁拿开调出短信页面，数了数上边的零，顿时瞠目结舌——对方这是大手笔啊！
“这二十万只是些补偿，麻烦你告知李大师，要是答应帮忙，报酬比起之前商量的价格只高不低。”
之前商量的价格，那该多少？
丁宁没把握说服李策去处理那件破事，但这并不妨碍他说话呛声，“之前还能算便宜，现在它起码吞了八个人的魂魄，越养越凶，不太好办。”
“……”
对方沉默下去。
丁宁也知道现在和自己打交道的是纵横生意场的人精，他只有李策一个筹码，而对方的钱却能向任何一位能人异士撒去。
但是他就是能确信，李策值那个价。
“丁先生，打扰了。”对方说完挂断电话，丁宁看了手机屏幕半晌，捶床铺笑出声——李策被人嫌弃了。
意外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丁宁的好心情，更何况刚有一笔巨款进账，他能好好缓一段时间。给自己留了部分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全都汇给父母。
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已经平安出院，倒是丁宁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多点钱傍身也好，又把大部分的款项汇回来。
看样子父母并没有被那件事影响，丁宁放下心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策。
他打算请对方吃一餐，顺便说说飞旭老总找自己牵线这件事，要是李策真的能搞定楼里的东西，不仅为民除害，还能大赚一笔！
丁宁打着腹稿去找人，远远就看到字画店开门，心想这家伙总算没有荒废正职。
走到字画店附近，一个人被从门里扔出来，顺着店门前的斜坡滚下去，差点没掉到马路上。
随后出现的长发青年拍拍手，目光森寒，盯着那人就像在看不可回收垃圾，满是嫌弃，“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被扔出门的青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怒瞪向李策，“你以为你算个几……根葱！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样！有机会再教训你！”
他气冲冲地转头离开，撞上丁宁探究的目光，又骂了一声，“看什么看，当心老子削你！”
丁宁被对方的迁怒吓了一跳，溜过去找李策，“谁啊这么凶？”
“竞争对手。”李策没藏着掖着，大方地说出来，“就是这玩意儿之前在写字楼里阴我。”
“抢玉雕的那个？”丁宁是第一次见到李策的同行，没想到也是个年轻人，看作派年纪甚至可能比两人小。
“他们是之后进去想救庄伟志的人。不过被我困在安全通道最底下，待了一晚。”这也是他能轻松找到庄伟志的原因。
丁宁一拍手掌，“这么说还有第三方势力出现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李策返回店里，“你这几天都在对面的奶茶店喝奶茶蹲点，不是为了来问这个的吧。”
当然不是。丁宁跟着对方进店，后知后觉地想，这人知道他的举动行踪？！
“我只是没开店门又不是没开窗户。”李策说。
丁宁是真没想到这一茬，上前想揽住对方肩膀装一下兄弟情深，奈何身高实在有些不够看，只能退而求其次拍拍对方肩膀，“走，兄弟请你吃午饭，顺便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李策眼睛瞬间一亮，“自助餐。”
丁宁一拍手，“没问题，最贵的那家走起。”
他答应得很快，反倒是李策犹豫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走着啊哥们，老子有钱请你！”丁宁朝他叫。
李策眼神难得地飘忽不定，“我不去了。”
“保持身材？”丁宁想起对方宛如雕塑般肌理分明的腹肌和优美的人鱼线，立刻会意。
李策连连点头，“就是那样。你有话直说，别来那一套鸿门宴。”
对方把话说开，丁宁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策注意到丁宁脸上的为难，双手环胸冷笑，“刚才还兄弟兄弟喊得亲切，有话就说别磨唧。”
丁宁心一横，直接说了来意，“我想在你的店里打工一段时间。”
“我还得给你工钱，包吃包住？”李策剑眉一挑，反问。
“钱不用给，包住就行。”丁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段时间不敢一个人住，你收留我一段时间，我缓过劲来就离开。”
“你这人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是挺美。”李策笑起来，摸摸下巴，貌似在思考。丁宁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厚着脸皮等答复。
“不行，凭什么我要收留你？”
果然——丁宁嘴角一扯，意料中的被拒绝了。“哎，我请你吃饭，稍微报答你一下……”
李策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对方盯着来电显示面容有点严肃，让丁宁稍等，去店外接电话。
丁宁站在店里等待，看到附近的摆设上都落了灰尘，心里大感可惜。
李策没多久就进来了，发觉丁宁在盯着一处屏风，有些疑惑，“你盯着那个地方干什么？”
丁宁没法接话，他一直觉得那个角落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至于有什么不对劲，他也说不清楚。
李策没等到答案，沉默片刻，说：“我缺个助手。”
丁宁霍然抬头，有些犹豫。助手他当然知道该干什么，对方又不是明星，唯一能帮忙的自然就是那些事了。
“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带你正式入行。”李策将手机抛上又接住，等丁宁回复。
方才那个电话是一个一直与他合作的中介打来的，对方人脉较广，有好几单大生意都是他介绍的，其中就包括飞旭。
中介终究只是中介，不可能完完全全照顾到自己这边，加上这一行到底还是有些敏感，竞争也日益激烈，方才那一通电话，就是打来告辞的，说是惹了个人物，得消失一段时间，短则数月，长则数年，这段时间不会和任何人联系了，李策要自力更生。
李策知道自己不是节流的料，只能开源，老东家他不想回去，谈价格他也不善长，幸好丁宁虽然很蠢但看起来机灵，手段也狠，应该能补上近段时间的空缺。
“我……”丁宁想到飞旭之前承诺给李策的金额，心中的念头如雨后春笋，冒出个小芽。
都说富贵险中求，这种另辟蹊径的就业方式既不伤天害理，有李策在，也不求专业对口，妥妥的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唯一要注意的是稳了六得飞起，不稳立马嗝屁。
第33章 入行
丁宁经过短暂的刺激之后立刻冷静下来。面前的李策不是没掉过链子，他得谨慎一些搭话。
“我能问为什么选我吗？”丁宁觉得以李策的交友圈，应该能找到不少身手了得的搭档。
至于搭档能不能容忍李策的脾气，他觉得只要给够了钱都不是问题。
李策眯起眼睛，突然一歪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因为我看你顺眼。”
他没对丁宁说，对方是他入行以来第一个没有对他的行为指指点点的东家，电梯事故，他以为丁宁会把责任全部推到他头上，但是对方没有。
这样愚蠢又有趣的人他很喜欢。
“其实我不住在这儿，只不过近段时间来回太忙了，就在这里休息几天。你要是我助手，这家店就全部交给你打理了。”李策拍拍面前的仿古书桌，上边有电脑，还有笔架笔筒。
这里原本是店里唯一招待客人的地方，却因为店主的惫懒，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一边红木太师椅上留有个清晰的屁股印，李策的裤子倒是没脏，想必是刚才那个被赶走的青年中招了。
“说实话，接触过这些东西，你觉得你还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吗？”李策发觉丁宁的犹豫，朝对方发自肺腑地询问。
丁宁摇头，自然不可能——他现在走个夜路都想唱好汉歌壮胆。
“我能考虑一下吗？”但是他还不想妥协太快。
“可以，要是你答应太快，我反倒是觉得你不靠谱。”李策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这么问，是已经吃定他会答应了。“如果可以我想现在。”丁宁看看时间，准备到酒店退房的时候了，现在走能省一天房费，虽然现在他不差那些钱。
李策答应得很爽快，丁宁便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来。
他不是第一次进到对方的生活区域，但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再看这个地方，脑海中满是对方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这个地方我的东西不多，你要是嫌占位置，全部扔掉也行。”李策向来懒得收拾这些零碎。
丁宁打开衣柜，看到几件狠贵的刺绣外套，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人比人气死人。
简单归置好自己的东西，丁宁感觉肚子是真的饿了，问李策要不要去吃中午饭。
“我……”李策其实是想吃的。
“去吧，什么时候减肥不行？我知道有一家自助餐厅的澳牛特别好吃，你肯定没吃过。”
丁宁还记得李策说起自助餐厅时双眼放光的样子，他看不惯对方的八块腹肌，暗地里发誓要将对方一起拖入肥胖的深渊。
李策立刻反驳，“不可能，S市的哪家自助餐厅小爷没去过，你说我一定知道。”老虎的食量很大，因此他出去就餐很多时候都会选择自助餐厅，这样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还能将各种肉类吃到饱。
当然，一般的自助餐厅他才不会去，毕竟口感和质量也十分重要。
丁宁报了一家自助餐厅的名字，李策立刻就得意起来，“哦，那个我吃过，那家的澳牛的确特别好吃，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另一家的翡翠生蚝，鹅肝和海胆还行……”实际上他只去S市的高档自助餐厅，还以为丁宁推荐的那家是有多高级。
“这样，我也是听说而已。”丁宁知道看人脸色行事，“本来还打算中午去见见世面。”
“啧，我带你去一家更好的。”李策果断去拿车钥匙，要是丁宁没听错，对方背过身去的时候还在咽口水，明显就是馋得紧。
丁宁陡然涌上一股罪恶感。
他想对方干这行，是不是像出家当和尚一样有什么忌口，否则就是坏了修为。“你是不是不能吃这些？我开玩笑的，不去了。”
“快走，我现在很想吃肉。”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单凭意志力是压不下去的。
李策心里就像有爪子在挠，把丁宁按上车后车速一直徘徊在超速边缘，原本几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压缩了三分之一，停好车便带着丁宁上楼。
丁宁看到那家自助餐标价是888元一个人，还是中午打折之后的价格，乖乖付了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