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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宋栖对他的表现倒很满意,特地交代,“皇上给的人三两日就能到了,之后你教一个我教一个,也好快速上手。这边能丢下了咱俩就跑一趟蓟州,好好在那儿住上几天,下点力气琢磨琢磨炮厂船厂。”
“皇上答应了吗?”弓捷远问。
宋栖点了点头,“已叫吏部给开勘合,是我不能随便就走。这边刚刚捋顺一些,随便丢下再乱起来就白费了前面的功夫,且先安排安排。”
弓捷远暗自敬佩他的用心能干,没有多说。
下午将尽,冯锦派了人来请弓捷远吃酒,说是要给朔王庆贺。
宋栖正好听见,言辞之间略带不屑,同时却又支持地道,“是场好仗,可以借故喝酒。”
弓捷远有些不好意思,“大人见笑。”
“我也不只笑你,”宋栖说道,“而是笑王爷和侯爷到底都是年轻人,遇到喜事就藏不住。我老头子从前最是个好张扬的,正经本领不是上乘,癫狂功夫却很非同小可,又怎么样?老天自然备着耳光!”
弓捷远给他扫了兴致,不免怏怏,“下官也只是个陪客,承蒙侯爷看得起,总要给个情面。”
“反正得去!”宋栖又说,“那就好好热闹。少年郎就得有少年郎的样子,小小岁数就活成我这老头子的调调儿,还有什么意思?”
正话反话全都是他,弓捷远不知怎么接了,彻底闭嘴。
冯锦自然不光是为了给谷梁初道贺,二人还有别的话说。
“宁王最近什么状况?”寒暄过了,谷梁初单刀直入地问。
“消消停停老老实实。”冯锦答道,“皇上不搭理他,他也始终不吭气儿,自己把自己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皇后娘娘那里也不去。”
谷梁初捏着酒杯看里面的酒液,赞了一句,“倒也难为了他。”
“真正难为的是姑母,”冯锦有些唏嘘地道,“眼瞧着消瘦许多,皇上都看不过,连着嘱咐太医院好好为其调养。”
谷梁初淡淡一笑。
弓捷远心说都已当了皇后还是这么不容易,叹只叹老天给她留了宁王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既然要结案了,”他便问说,“那几个人都定了什么罪名?”
自从到了工部,也没了名头多问案情进展。
“周阁珍必死无疑。”冯锦说道,“他已几日不吃不喝,都是卢极掰嘴强灌汤水进去,非要他活到行刑之日不可。本来应该定在秋后,只怕他熬不到,听着皇上的意思,也是不吝破例了。昨日我还去诏狱瞧了瞧他,身上都是屎尿,真不如即刻死了。”
弓捷远听得恶心,放了筷子不吃东西,“害人太多,该有此报!”
冯锦点头,“他的家小也逃不过,除了女眷还能充妓分卖,是个男的都没活路,真够连累人的。宁王妃家也是一样,父兄弟侄都站不下,她死早些也是好事,不然怎熬此关?所以说莫做祸及子孙之事,即使贬官流放甚至杀头,只别连累了无辜亲眷也算安慰。”
“张家呢?”谷梁初毫无唏嘘之意,抬眼看向冯锦,“父皇什么意思?”
冯锦琢磨一下他的神色方答,“有宁王妃母家比着,应该不会宽待。不过王兄刚立大功,若想求情当会有些效用。这几日未听皇上特意问起此节。”
谷梁初表情极淡,“孤只认得朴清凝蕊和公孙优,并不知道张家与孤还有别的干系,锦弟且帮王兄听着,不能容谁从轻发落。”
冯锦料他如此,没有惊讶,颔首应了,“供状上有的案犯基本都已押解到京,唯有公孙不辜,虽已发了通捕文书,因其始终行踪不定,还没捉着。”
谷梁初只是点了点头。
“若能逮得,”公孙优候在门外,冯锦把眼扫了一下才继续问,“王兄如何打算?”
谷梁初的神色依旧从容,“自然是交给刑部审理,孤无私情,也无私仇。”
冯锦真诚赞道,“小弟当真眼拙,之前竟然不知王兄如此英雄。”
谷梁初这才露些笑意,“锦弟谬赞,孤也曾经有眼不识泰山,只能说个相逢恨晚。”

弓捷远身板直直地坐着,放空了视线出神。
冯锦失笑地道,“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吗?王兄,咱们兄弟也太没有面子。”
谷梁初夹片茄子放在嘴里,“锦弟替孤猜猜他在呆想什么,蒙得对了孤喝一杯,若是不对锦弟自罚。”
弓捷远神游未远,这时已然拽了回来,冷哼了下,“我不做人酒令,不妨直接说了,偏不给猜。”
冯锦笑吟吟地夹个肉圆给他,“那也好过闷着。捷远因何费思?”
“还是那三十万两军饷,”弓捷远就不打算瞒着,“虽说是前朝的事儿,总归有账可查,我爹没有得着,白担这个冤枉,憋屈也就罢了,只不知道分说,哪日被谁捕风捉影参个贪墨却是罪名。”
冯锦闻言沉吟半晌,“南征消耗甚巨,这三十万两怎么花的皇上比谁都要明白,若想要他痛快承认了挪占,或者将来御史言官们罗罪弹劾弓将军时他会出头阻挡,却绝不能。”
“所以说我们不但需要替人受过,还得认打认罚?”弓捷远脸色难看起来,“朝中如今并无只手遮天的权臣,若论位高身贵,谁还能比得过王爷和侯爷?就想看着我爹硬吞委屈,更或者哪日粗衣麻鞋地进京领罪?”
谷梁初不说话。
冯锦也不怪弓捷远硬给自己戴脖枷,反而思索起来,“三十万两银子,从前北王只是北王之时自然非同小可,可如今皇上坐拥天下,还是什么大事?”
弓捷远意外极了,“侯爷的意思是让皇上将这银子补给辽东?”
“那不好吗?”冯锦说道,“军费都作何用?粮衣之外,不过兵甲马炮。晚给也比不给强。况且如今也没人想查辽东军账,只要填上,有记录在,谁还敢污将军贪墨?”
弓捷远瞬即高兴,“皇上会给吗?”
冯锦摇头,“国库无钱,成千上万的眼睛盯着,皇上不敢随便动弹。”
弓捷远的喜悦一下散了,“那不白说?”
“国库没钱就打私库的主意么!”冯锦却道,“本来这补偿的勾当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做。否则又是新账,老的还在那里挂着。”
谷梁初和弓捷远一起看向冯锦,“锦弟的意思是从周案里挤出三十万两银子来?”
冯锦点了点头,“周阁珍没什么钱,贪下的东西都去打点铜矿了,折不成现银,可若硬折硬算,那铜矿总值六七百万,时樽和范佑虽说远不如他,三十万两却是容易事情。还有宁家张家和陆续牵扯进来的那些大商户呢!这些钱充回国库也不能干放着,必然要拨给四方军马和天下造设,还弓将军一些算什么呢?”
“那不便如侯爷所说,”弓捷远心虽振奋,仍然明白关窍,“成了新账,老的还挂着吗?”
冯锦继续点头,“所以说得想法子调调步骤,不能全都充回国库。”
谷梁初轻皱眉头,“此事太难。六部九卿皆都牵涉进了周案,皆都双目瞳瞳,根本就藏不住三十万两。”
“我只说不入国库,”冯锦又道,“也不曾说私藏。抄家罚没之军都是皇帝的京营亲军,他给尚川多少还不随意?此事只需皇上首肯,其余都非难事。”
“他怎么会首肯呢?”弓捷远有点儿着急,“本来就忌惮我爹,总是不放心辽东兵权。”
“皇上理了几个月的政了,”冯锦缓缓地道,“早就感受到只手遮天等于独力支撑,累死难求个全乎的滋味儿了。辽东要紧,他也寻不着人替掉你爹,如今又有了钱,只要觉得还了此账有益于国应该不至于太吝啬。但这个有益么,需得怎么令他觉得,却需费神思考。”
谷梁初好看看他,“孤与锦弟早在一条船上,有事不必兜绕,直说便是。”
冯锦便不装傻,“王兄不是养了许多外士和内臣么?周案已尽尾声,他们再不动作,抄罚的银子便真入了库了。到那时候神仙也没办法无账划出。”
谷梁初闻言用虎口卡住下颌,思考起来。
弓捷远吃惊地看他,“你还养了许多人么?”
不是只有二十四个暗卫吗?
还是柳犹杨收来的。
谷梁初捏捏他的手指示意回头再讲,然后对冯锦说,“孤且安排安排,锦弟这几日紧听着些朝上动静,酌情相帮。”
冯锦点头,“我也只能见风使舵,并没别的能耐。”
宴毕二人各自回府,不过一个时辰,谷梁初又到了弓捷远的房里。
弓捷远早已等得焦急,见着他就扯着问,“如今殿内站班的人都能数得过来,你爹只愁使唤,你竟还有暗藏着的?快些说说是谁,我认得吗?可是尚川?”
谷梁初摇了摇头,“尚川和白思太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暗藏?”
“到底是谁?”弓捷远着急得不行,“你这人也没强悍能干的外祖舅舅当官,虽曾陪伴北王出过几次征,顶多认得几个武将,比如卢极之类,但我听侯爷的意思这次要用到的肯定不是这种,到底能是哪个?”
谷梁初叹息了下,“是孤小瞧了冯锦,好在他暂且是友非敌,否则定然坏事。”
弓捷远简直就要蹦跶,“再卖关子我要喊了。”
谷梁初给他猴急的模样逗得不成,“那就喊么!何必还得找个理由?孤最喜欢听捷远喊了。”
弓捷远气得直用拳头砸他的手臂,“快点儿快点儿。”
“柳大人那年殿试获了状元,同时得了一个特别赏识他的朋友,这人名叫孙霄,你认得吧?”谷梁初终于说道。
弓捷远的眼睛瞬间放得老大,“你说的是通政使孙霄?”
谷梁初点了点头,“正是孙大人。他是那年殿试的三名探花,仕途却比状元榜眼都要如意,不过是因为更肯隐忍。”
弓捷远惊不能言。
谷梁初竟然有个三品大员的暗棋,却能始终隐而不露。
“你莫这般。”谷梁初习惯地抚弓捷远的后脊,“咱们能联络的只有孙大人而已,他并非赏识孤,也不与师父交好,就是与过世的柳大人投契而已。”
“那柳大人当年被贬……”弓捷远终于正常说话。
“他远在临江府,知道消息之时木已成舟,况且当年他亦官微言轻,轻易出头不过赔上自己。”谷梁初缓缓说道。
弓捷远不想纠结过去了,那没意义,只是问道,“你打算让他怎么动作?”
“他非寻常下属,孤不能具体吩咐,只将意图告知,剩下的事都看发展。你不能入殿早朝,明日起留心动静便是。”谷梁初告诉他说。
“明日?”弓捷远一脸不可思议,“只分开这么一会儿,你就安排妥了?”
“孤是足缠镣铐之人,”谷梁初的神色甚为平静,“凡事都不能亲办,只需给个意思,还不简单?梁健已经送出信儿去。”
弓捷远给那“镣铐”二字刺了一下,忍不住地心疼,琢磨琢磨才说,“我也干不得什么,二十四卫都留在将府当护卫也可惜了,你还是将师兄唤回去用,他比梁健目标要小,且更稳妥。”
谷梁初摇了摇头,“郭全需与你熟悉起来,梁健也需全面接手孤的事情。”
弓捷远不甚明白他的意思,“师兄与我也熟悉了。”
谷梁初伸手把他拉住,目光颇有一些恋恋不舍,“还不太够。”
弓捷远蹙蹙眉头,刚想再说。
谷梁初伸指捏住了他的双唇,错动着玩,“别只问孤,后面会怎么样,咱们一起看着便是。”
弓捷远不吭声了。
这话就是后面还有变化,如今这般,并非朔王爷心中理想。
翌日早朝弓捷远一点儿都不溜号,专心听着殿内动静。
亏得他耳精,殿内殿外又很肃静,清晰听着谷梁立先问了北疆封赏之事,等着兵部和吏部的两位首官答复完了又问尚川和宋栖黄河岁修之事,嘱咐二人务必抢在真正的雨季到来之前排除水患,说什么也不能在新朝刚立的第一年里发生涝灾而使民生涂炭。这事讨论良久,其中许多弓捷远不甚明白的东西。宋栖大概也不怎么懂,因此说得少听得多,几乎都是尚川侃侃而谈。
虽然难明全部,但听这个尚川说得头头是道,弓捷远心中还是非常佩服,暗赞他是能干的人。
去了周阁珍范佑等人的朝廷似乎不太坏了,许正虽然滑头了些,尚且不算奸佞,剩下来能说话的也都心有社稷,即使各有打算,毕竟不会再做拆屋毁墙的事。
谷梁立也不昏庸,他很认真地听尚川说话,遇到不明白处就打断了询问,非得抠到底子,而后再抛话头继续谈论。
将近一个时辰,黄河的事终于结束。
谷梁立有些疲倦,便想撤朝。
谁知刚做一篇高论的尚川竟又上前半步,继续说道,“计划安排得再好,没钱寸步难行。皇上既知国库空虚就得帮忙寻找渡艰的法子,如此微臣才有底气办事。”
这话显然不是说了一次半次,谷梁立不胜烦恼地道,“如何渡艰不该是你想的事情吗?动不动就拿言辞来逼迫朕,能有什么用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尚川不卑不亢,“臣是新妇,做不出饭来自然要找公婆想办法。”
谷梁立给他气得笑了,“你倒不怕公婆将你休了。”
尚川一本正经地和谷梁立对嘴,“未犯七出之罪,怎可随便休弃?”
谷梁立不耐烦道,“还是要卖周阁珍那个铜矿吗?朕想过了,堂堂朝廷,拿个贪官之赃,大张旗鼓地与民商做交易,也太不成体统。”

第163章 生死交孙霄帮手
听到这里弓捷远的心里有些吃惊:冯锦一直惦记要铜,尚川却想将它卖掉?不吃蛋只杀鸡?如此一来出铜岂非更要外流?怪不得那天不肯好好应承。
“皇上细思,”尚川接着说道,“周阁珍之赃自然应该收公,然则矿藏从来难管,交给哪位官员监理都怕要生盗采私卖之事,一本万利的好处面前谁不利欲熏心?就是把臣派去,臣也不敢保证自己永不贪婪。纵使真有廉洁官员,他的哥哥内弟也能一般粪土钱财吗?原本没数的东西,只要看不住,揣进谁兜就是谁的。与其等着遭受糊弄,不如先卖一大笔钱,那可折得大祁几年国税,正好彻底脱困,不但解了拖欠各处的军费,黄河运河也有钱使,宫里没法修的殿宇也不再是愁事。铜矿成了民商自家东西,他们自然看得严实,朝廷只需盯住他们采出来的铜料莫随便卖,关防边境卡得死些,自然也就平价售与国家,并不耽误制造兵器。不然空有治理江山之策,无钱都是纸上谈兵。”
弓捷远听完了这几句话方才明白尚川是想出了此计来遏制盗采和调拨之难,心说倒也高妙,就是两头吮血,歹毒了些。
谷梁立沉吟不决,看向匡铸,“匡大人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钱政之事,”匡铸答道,“老臣不是行家,妄言无益。不过各处拖欠军费也实燃眉,拖着不是办法。”
谷梁立又想了想,然后再问许正,“许大人说呢?”
许正一副认真思索之态,“臣正在想可能挑出个绝对廉洁,最好没有家室拖累的官员来管铜矿。卖与民商合不合适臣不敢说,只知朝廷的金矿银矿确实总出盗采之事。”
这话就是支持卖了,竟是许正难得的明白态度。
谷梁立的眉头越发锁紧了些。
“臣知皇上顾虑。”冯锦开口说道,“一则担忧失了铜料,二则不愿意过分弹压民商失了大气。然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宝藏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根本就捂不住,谁去抠点儿挖点儿咱们现在实在没有精神看住,派些官兵守住他们的成料却是容易的,只要各路互相制约,便想贪腐也不怎么随意,比直接丢东西还是强太多了。至于民商们么,国不与民争利,让他们挣个挖啊炼的辛苦盈余便是。”
弓捷远侧着耳朵细听谷梁立的反应,暗想这几个人的配合打得挺好。
谷梁立果然就说,“朕不是舍不得让这些人赚一点儿钱,倒多一处长久之税,也无不好。只是觉得国之矿藏卖与民商不大像样,也怕此后但凡那里发现了可炼采的就被这些家伙惦记上。金银盐铁一旦被商人掺和进来就要乱套。宋大人一直未曾说话,怎么想的?”
“呃,”宋栖答得实在,“臣对这些事情实在是门外汉。既觉得皇上所言甚是,又觉得尚大人说得也对。矿藏这东西想要严实看住确有难度。开武年间闽地就曾出过银矿盗采之事,臣记得狠查之下非但当地县丞县主和往上的知府巡抚,甚至各层小吏,包括看矿守库的民丁都跟着参与分利,涉案的人乌乌泱泱,还得挑着押解审问,竟把开武皇帝那般圣明强健的人也气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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