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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梁健接了就去厨里。
“夜膳吃了,”弓捷远不愿奉陪,“云楼又用了点心果子,回来还要弄菜,要做酒囊饭袋了么?”
谷梁初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浅笑,“孤知道你必然有话要说,枯坐无聊,如此良夜,又得了美酒,不喝一点儿多扫兴啊?”
“占了便宜的人都如王爷这样?”弓捷远跟着他的脚步,“直要轻狂。”
“人不轻狂枉少年!”谷梁初心情似乎很好,“不若捷远也占一个试试?”
“我去哪儿找便宜?”弓捷远轻哼道,“冯锦都封候了,也没逗过你这阴险王爷,我又没有皇帝姑父和国丈爷爷可以倚仗,就别贪心。”
谷梁初又哈哈笑,“莫要灰心,你跟着孤,必然会有讨得大便宜的时候。”
弓捷远不吃没影儿的承诺,进了书房,给弓秩伺候着洗了手,心里知道谷梁初反常要了夜酒便不会早早完事,轻蹙眉道,“这个弓石不知又藏哪里玩儿呢!你陪了我这半天也辛苦了,腹饥就到厨下要点儿吃的,不饥便去歇着,莫在这里守着妖魔转世的王爷,再把一副正直心肠给熏黑了!”
弓秩只见少爷连跟自己说话也要呲哒王爷,只怕遭到谷梁初的迁怒,连忙走了。
谷梁初略微有些无奈,“你如今是一刻不骂骂孤身上就不舒坦。”
“那怎么?”弓捷远一语双关地说,“只管巧取豪夺,还想要人心里乐意?”
“该巧时巧,该豪的时候不能迟疑。”谷梁初毫不避讳,“世上之事原无定律,谁的方法对,手又够狠,便能得着先机。”
“纯纯的帝王之道!”弓捷远自不赞同,“我们这种草民是不能懂的。若都不信定律,这世上也无国家法度朝廷皇上。”
“我们?”谷梁初斜着脸瞅向他,“司尉同谁?”
弓捷远不搭理这话,“你说去踢场子,这就算是踢成了吗?”
“小看了六万两银?”谷梁初道,“两线大军一月用度,可得了吗?皇上都得特意派个王爷去送。”
“我何曾小看?”弓捷远道,“你一说出来我都心惊,可真能要。”
“孤原算着三万就差不多够伤伤他们的元气了,到了地方一看养着的姐儿们都用那么好的胭粉香脂,直把孤的司尉魂都勾去了,于是涨了两万。”谷梁初半真半假似闹非闹。
弓捷远失笑地道,“王爷这个价起的可真不小!后面的一万又是因为什么啊?”
“来说和的打扮得太好,孤的司尉只管盯着人家傻看,收一份丢脸钱。”谷梁初的眼神戏谑而又责备。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连环问惊知阴暗
弓捷远听了这话思维却有些发岔,冯锦确实长得好,非但惊艳也很耐瞧,看起来细腻又不阴气,实在是天赐之貌,并不关打扮的事儿。
谷梁初见他走神,又眯起眼。
梁健端着一盘炝煮花生走进书房,“这是厨子早煮好的,先拿来给王爷和司尉下酒,剩余菜肴等等就好。”
二人的心也不在吃上,有了花生和酒便很够了,便即凑到桌前坐下。
“这六万两保证到手?”弓捷远捏粒花生丢进嘴里。
“你等着看。”谷梁初给他倒酒。
弓捷远见他胸有成竹,不由更问,“你这整日只在府中坐着看书,出门就是进宫,如何连兵马司指挥使收没收贿赂,西便门晚上运不运东西都知晓的?”
谷梁初笑笑,“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天机!”弓捷远想了一路已然想出些许眉目来,“上次你说自己师父住在马行是为了帮你,这些消息都是他替你打听出来的吧?我瞧你们也不常常见面,消息都是怎么通知的呢?这府里常能听见鸟鸣,却总见不到鸟,应该就是送信人留的暗号吧?”
谷梁初好瞧瞧他,“你这脑瓜儿还真够用。”
“哼,有甚稀奇?”弓捷远显出不屑,“辽东守军若是得到哨报说有敌兵来袭,提前埋伏起来等着,彼此也用鸟鸣兽叫作为联络或者发令之用。你们这点儿把戏,胜在用于太平了好几十年的燕京,换成前线小城,平民百姓都给你们盯死了。”
“是你耳力太好。”谷梁初夸他,“方法虽不新鲜,胜在速战速决,除非遇到特别强的高手,寻常之人便是日日守着,刚听到声音传信儿的已逮不住了,知道也是白知道。”
“我的脑子虽然没有耳朵灵,多转一会儿也能想明白不少事儿,王爷今天不仅想诈钱,更要诈人吧?”弓捷远从来不傻受夸,嚼着花生盯着谷梁初的眼睛。
“孤要诈谁?”谷梁初玩味看他。
“漂亮的小冯侯爷啊!”弓捷远精神抖擞,“王爷但凡见到好看点儿的脑筋便转得快了——又嗔人家心里同你远了,又说什么‘莫只论亲但望引以为朋’,幸得人家小冯侯爷有个当皇后的亲姑姑,不用轻易就被王爷琢磨着赚入府来关着欺负。”
谷梁初听得啼笑皆非,“弓捷远,孤不问你勾三搭四之罪,你倒要恶人先告状,反过来找孤的不痛快吗?”
“勾三搭四?”弓捷远很不乐意,“这词儿可用不到我身上。王爷自己想想,有没有对我说过不耽误封妻荫子的话?记性可要好些,闲着也去问问你爹,到底打算关我多久?年头少些且还罢了,若是做了长久打算,可别耽误人的青春,你们父子总要为我张罗起来,反正宫中府里多的是……
他这里还没作够死呢,谷梁初已经长身立起朝他逼来,弓捷远连忙就躲,“你干什么?菜还没来……”
“不吃了。”谷梁初咬着牙道,“孤先教教你如何当个质子。”
“哎……”弓捷远如今委实怕他的武力压制,不及起身,屁股推着椅子连连后蹭。
可惜退路已被一双长臂给抄住了。
“你这人讲点儿规矩吗?”弓捷远更急起来,“斗嘴就说斗嘴的,做什么不动口只动手……哎哎,午后刚刚……”
唇舌功夫不如手上功夫管用,弓捷远被捉住了,慌得拳打脚踢。
“下个棋都偷子的人有脸同孤说规矩呢?”谷梁初个也高身也壮,裹着个弓捷远毫不费力,“孤且给你立立不可随意逞口舌之快的规矩!”
梁健听得书房里面闹了起来,手上的菜没法送了,低头看看食盘,可惜地道,“都是好东西。”
折腾够了,弓捷远彻底脱力,说话都赖叽了,歪在小榻子上哼哼着埋怨,“你的饭菜和酒都能化成劲儿用?”
榻子太窄,躺了弓捷远就挤不下肩宽背厚的谷梁初,他拽只椅子坐在跟前儿,看着弓捷远汗湿的发,嗓音也失了一点儿水意,“你没力气就好好歇,明儿也不打算出门。”
弓捷远歪着脖子缓气,喉结一动一动,抬落得十分缓慢,“想要坐在家里等人送钱来么?你一向韬晦,这次怎么急着开罪宁王?既说不愿与他相对,怎么人才刚走你便要去勒钱?他只去趟西北,又不是去了天边儿,过不多久就得回来,不怕他来同你闹吗?难道真是财帛动心,忍不住了?”
谷梁初就爱把人弄得说话都弱,但见弓捷远软绵绵的,就有情绪好好解答,“自是为钱,也是为了赚这位小冯侯爷。你也不算全猜错了。”
“他要依靠姑父姑母,自然就跟宁王更好,你这力气可使得上?”弓捷远有些担忧。
谁都需要帮手,但不是谁都能是帮手。
“宁王靠不住!”谷梁初慢悠悠地,“冯锦何等聪明,会明白的。”
“你这急吼吼的,不会倒推远了他?”弓捷远还是不太乐观,“换成是我就会觉得你心太黑手太狠,要生忌惮。”
“所以你得先关进来。”谷梁初竟然叹息一下。
“什么?”弓捷远没听明白。
谷梁初似不需要他弄明白,接着说道,“这位小冯侯爷来燕京有一阵儿了,皇上皇后和宁王该使的劲儿都使过了,再等下去如同自动对敌。需得趁他同孤还没正经冲突抓紧下手,时机纵了事倍功半。”
这话也有道理,若是遭遇一次两次实在事情,再要笼络就太难了。
“那等宁王回来怎么办呢?”弓捷远微微从榻子上勾起些脑袋,自己也没意识到问这么多就根本不是好奇了,“你不是不愿与他有正面冲突吗?”
“他不会来找孤的,心里有鬼的人,怎么敢见太阳?”谷梁初凝目瞧着弓捷远侧颈绷起来的那条肌肉,“受制于人,有气也得憋着。但是那个忍不得的糟烂脾气更会迁怒冯锦,还能替孤推人一把。”
“他们有甚猫腻?被你索要六万两银也不敢嚷?到底偷运了些什么东西?”弓捷远更加纳闷,非要抠出究竟。
“是你熟悉的东西。”谷梁初不笑了,注视着弓捷远的眼睛。
直觉告诉弓捷远答案必然不同凡响,声音不由紧涩,“米面之类自然不需偷运,能是什么?金银珠宝吗?有多少够他们运的?”
“火药!”谷梁初没再吊人胃口。
“啊?”弓捷远大吃一惊,立刻要从榻上翻起,谁知腰不配合,立刻给个酸麻,当时就咧了嘴。
谷梁初登时高兴,调笑地瞧他,轻轻讥讽,“虚!”
弓捷远顾不得骂他,情急地道,“他们运火药进京城?做甚?莫告诉我说要做花筒。”
“不是运进来,”谷梁初又正经了,淡淡地道,“是运出去。这些人胆大包天,老鼠盗洞一天一点儿,把各地送进京来的火药从兵器库掉包换出去,做成火弹贩卖。”
“卖给谁?”弓捷远面色大变,根本顾不得腰了。
火药乃是朝廷严厉管制之物,民商生产烟花炮信儿皆需接受严格监察,层层关卡税又极重,因此几乎没人做这营生,谷梁立在城墙上放的那些都是工部特地聚拢工匠赶制出来的。便是乡间远镇的土豪地主们当真觉得天高皇帝远偷养几个私兵,也绝不敢动偷蓄火器的念头,那是等着朝廷大军来剿。如此情况,奸商们仍要盗取,冒险制作,是卖给谁?
谷梁初伸手替他捶腰,眼里却是一丝柔情也无,“孤若实说,怕你今晚不能安眠。”
弓捷远声音发抖,“北元?”
不是怕的,而是情绪波动太过剧烈。
这是通敌。
谷梁初摇了摇头,“北元缺的不只是火弹,而是火器。没家伙使,拉回去吃潮?这些东西的买家是李氏和足利。”
弓捷远先松口气,又把双拳攥了个死——李氏也还罢了,虽总摇摆闹事害得边疆不稳,眼下毕竟归顺大祁,称臣纳贡难成大患,足利家却是野心勃勃,每常张船滋扰的,便是镇东将军之前督管的胶东沿海。“他们不是偷,分明便是卖国。”弓捷远嘶声说道。
谷梁初点了点头,俊面亦很严肃,“所以这个利欲熏心的奸商之盟必须连根拔净,否则涤边将军怎么辛苦也挡不住这些只有钱没有国更没有小民百姓的混账们!”
弓捷远克制不住地筛了起来,他太震惊,吃不住情绪那般剧烈起伏。
谷梁初起初只是瞧他,眼见那身上的抖不肯歇停,方才伸过手去捏他的肩锁相连之后,温声说道,“捷远,遇事需定,只气不成。”
弓捷远捏着双颧控制了自己一会儿,语气尽量放得平静,“宁王岳丈也是这盟里的成员?”
“还是一只肥的。”谷梁初点了点头,“北王府远在燕城,和南京那边的勋贵们沾不上边儿,当时冯国公把全部指望都放在了大女婿建殊皇帝身上,对这个走远了的小女儿也不怎样上心,且又觉得宁王不够争气,所以明知到了当婚年纪仍无牵线搭桥之意。北王妃只剩这一个儿子,怎么甘心随便娶呢?便只拖着。后来南京羁扣了孤,北王和王妃生怕建殊皇帝突发奇想地给宁王指个无势宗亲或者低等武将之女再将一个儿子赚入南京,着急为他成亲,冯家不理睬,沾不着王爵重臣之家就求财吧!千挑万选看上了宁王妃的母家,蓟州的周氏,明知道他们明着做绸缎实际上煤炭盐铁都插手的,仍旧联为姻亲。不是没用,父皇能够顺利打入南京,并且得着周阁珍的支持,宁王妃母家算是大功一件。只不过这功没法明赏,只能彼此有数罢了!”
作者有话说:

“大功一件?”弓捷远觉得不可思议,“宁王岳丈与周阁珍有亲?”
“同祖族弟,”谷梁初语气甚为平淡,好像此事不足为奇,“不远不近刚刚好。没这层关系,北王怎么得了周阁珍的支持?”
怪道可以称网啊!经络相连彼此交通。
“那你爹就纵容他们偷火药?”弓捷远无法置信。
“自然不能。”谷梁初摇头说道,“多大的功劳也不能妨害他掌控自己的江山。”
“那你怎么不明白告诉他?痛快地一窝剿了?”弓捷远立刻就问,“皇权在手还怕什么?天下都抢了还在意这点儿小事?”
“一窝?”谷梁初叹,“捷远何其痴傻?所谓狡兔三窟,何况一帮狡人?当真想要做到一窝剿了不需周密计划?此事非小。父皇性烈,惹得天子震怒实在容易,可若杀一儆不了百,不是丢了穴头?”
弓捷远呆呆看他。
“此为其一,”谷梁初接着说道,“孤更担忧的是,为了掩藏南下夺权这一路的钱粮来源,也为了后面源源不断的财路,国主倒与这一干人达成交易,能杀人的只问首恶自以为抓大放小,能赚钱的舍车保帅从长计议,他们都图后谋,孤却再没法子盯住这些人的尾巴。”
弓捷远倒吸一口凉气,“你爹他……竟会……”
谷梁初的脸色阴了下去,犹如暮云,“凡能成大事者,哪怕看起来是块暴炭,其实都是能屈能伸的。捷远,当皇上的人能等得,因为一战半战不过丢些士马死个将军,永远会有人来接替着为他效力,涤边将军和辽东官兵可会这样想么?”
“你是为了我爹和辽东之兵?”弓捷远根本不敢相信他。
“孤自是为了站稳脚跟抓紧权柄,”谷梁初也不讳言,“但孤所以跟你明白交代,捷远,那是因为咱们的利益是共同的。孤要自己无人能撼,亦要大祁无人能撼。”
弓捷远听得说不出话。他向以为自己热血丹心,可此时的谷梁初也是壮志雄怀,值得敬赞。
“还不信孤?”谷梁初凝视着他,低沉地问。
“那,”至此,弓捷远只能选择相信他指望他,“你今儿这样,不算打草惊蛇?”
“只要没把事情捅到皇上那里,网子没有破大窟窿,大家都会撑着原状不动。”谷梁初摇摇头说,“想要收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谁挂着许多纠葛也不能行动自如,宁王岳丈自己亦骑着虎,上下受着许多牵制。你猜他若是同买家说被朔王发现苗头了所以暂时不做,吃惯了嘴的家伙们容不容他?”
所谓上了贼船除死方休,这些人赚的就是断子绝孙的钱,没有退路。
“事已至此,他们更会步步紧盯双管齐下,一边紧紧盯着孤的动静,琢磨孤到底有没有掀桌子的心,一边盘算到底是哄进盟去养着用着还是干脆找个办法杀了永绝后患。”谷梁初不见弓捷远开口,又接着说。
弓捷远听得浑身发凉,他曾恨这人入骨,如今却不想他有丁点儿意外。
“不管哪种,”谷梁初又摸摸弓捷远的后脑勺,“哄还是杀,六万两都会先送来的,不能让咱们白忙活。”
“你……”弓捷远忍不住担忧起来。
“孤若那般废物,”谷梁初哼了一下,“大祁也就无需再有这个王爷。”
弓捷远说不出话了。
谷梁初等了一会儿等不到他的反应,抄手抱起人说,“这小榻子不够舒服,还是回寝殿里去歇着。”
弓捷远由他抱着,身体落到拔步床的铺板上才轻声道,“谷梁初,你们下南京时用没用过那种五眼铳啊?只要一个人拿着铳就能压制好几骑兵马,打中了的,便是当时不死也救不活。”
谷梁初俯身瞧他,“带着了的。”
弓捷远微微一笑,“北王当真富有。胶辽全军一共配了五百多柄,我爹的近军也只得了一百,分成十队,掩在骑兵之中作战。这般呵护,不过是因为火药实在太贵,真在战场大用起来,只消一线来敌,元宵那种花筒,王爷得年头年尾时刻不停地放。”
谷梁初帮他拽去鹿皮靴子,淡淡地道,“孤自知道。”
“所以将军们仍然多拿盔甲盾牌作为防御,用大好男儿的血肉去迎外敌刀枪。”弓捷远的声音哑了,“这些混账的子孙兄弟想是不用当兵。”
谷梁初轻轻摸摸他的脸颊,“孤想办法,你莫难为自己。”
“火药运输风险极高,”弓捷远不肯停下,“弄个不好就是人亡车毁都做了焰火。京城需要储备,为的是北疆宁静宫城安全,这些人既是一个联盟,自然不只京城这一处兵器库能偷,可你看他们,天子眼皮底下也不胆怯,各省里面自更猖獗,定已不知卖了多少自毁长城的灭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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